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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师 番外篇完本——by薇诺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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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汁放入了强力致幻剂,以之来缓解她纹身时的疼痛。躺倒在床,四肢乏力得动弹不得,明明一个梦魇连着一个梦魇,思维反倒清醒:一个面目丑陋、身材粗壮、硕大胸脯垂落腹部的女刺青师在替她纹身,而前额那个仿似邪教图腾的图案却是身旁这个美艳至极、正牢牢将她的手握于手心的女人亲手画的。
宓娜的肤色相较因长期贫血而毫无血色的尹云略深一些。待刺青完成,她回过头,对静静坐于一旁观看这场刑罚的殷之纯生出一笑,“她的皮肤比刚出生的羔羊还要洁白细腻,全身刺青一定会更美。”
“好啊。”漂亮男人以手指摩挲着他的漂亮下颌,慢条斯理地说,“改天试试。”
※ ※ ※
“你和殷之纯是什么关系?”迟傥放下手中的照片,问向坐于对面的白衣女孩。
“我是他的……情人。”
“你们是……情人关系?”似乎很难把这样两个人联系一起。
“不不不,我是他的情人,他却不是我的。”
“既然如此,”迟傥轻轻一耸肩膀,“那为什么不离开他?”
“离开他?你是说,离开他?”尹云喃喃自语,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眉头轻皱,嘴唇微张。想起那些过往,言简意赅的攀谈,不分昼夜的交欢,时时刻刻为他念祈祷文以求福祉降临。半晌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做不到。”
“看来,他的性能力很出色。”
“优等生的痛苦不为外人所知。”不为这句玩笑所恼,只是讷讷出神地说,“被成绩糟糕却擅于打扮的女生们排挤与嘲笑,被她们故意关进厕所瑟瑟发抖却不敢告知父母。那天我接受封面模特的面试,与他第一眼相见。他突然凑前,伸手取下我的眼镜,冰冷手指无意间擦过我的面颊。我永远无法忘怀,当时的他以一个那么美的笑容对我说,‘你有很美丽的眼睛,为什么要躲在镜片之后’……”
——你有很美丽的眼睛,为什么要躲在镜片之后?
那个展露一口白牙的笑容,含着稚气未脱的无邪与美丽,从未被人夸奖过“美丽”的少女就这么遭遇了灭顶之灾。
有些人和有些话。注定会像石子落水,带起涟漪。
只是当时她无法预见到,她能从这个男人这里得来的温柔与甜蜜,到此为止。
“我做不到。我的双手带着镣铐,身上缀着铃挡,无处可去,无路可逃。而且,”取下戴在头顶予以遮掩刺青的假刘海,展露纤细手臂上的错乱刀痕与香烟烫疤,朝眼前的英俊男人露出一个无比哀伤而绝望的笑容,“这一切我心甘情愿。”
“我对你的自卑如何得到拯救,又如何陷入一种更卑微作践的状态全无兴趣。”迟傥示意对方跟随自己进入内室,“现在,脱下上衣,摘去乳罩,好吗?”
“这样……合适吗?”手指停留在衣扣上,在解与不解开间,犹豫不决。
“怎么?你想穿着上衣,接受硅胶填充或者脂肪注射吗?”迟傥的发质很硬,为了打理自己特意剪短,于是黑发根根竖起,额头清晰露出。肤色古铜,英俊的面庞令人心荡神移,无遮无拦的一双大眼睛,明亮得宛若璀璨星辰。在那双眼睛无比专注的注视下,赤露上体的女孩登时羞红了脸。她使劲埋下头,手指不住绞弄衣角,心头竟渐渐漫生出一种超越医患关系的微妙感觉。
拿出一支笔在那个柔软的胸部画上一些记号。这个男人的手与她所熟悉的那双缎子般冰冷光滑的手截然不同,掌心满是细细薄茧,略微粗糙,而又异常温暖,当男人的修长手指触到自己的乳头之时,尹云难以自制地狠狠一颤。
“你是处女吗?”迟傥突然开口问。
“我……我刚才说过……”
“哦,想起来了。”专注的目光又移向了女人的胸部,表情显得全无所谓,口气倒有那么些大可惋惜,“真遗憾,我喜欢处女。”
尹云不由腹诽:真是,男人为什么都有“处女情结”!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羡慕照片上那个女人。”大约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并非合法入职的整形医生开始与对方闲聊,“因为她的胸部,也是假的。”
“怎、怎么可能?!”
迟傥停下手头动作,以大刀阔斧的目光直视起那双满目怀疑的眼睛,口吻不客气地说,“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吗?”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始终沁着一脸淡淡哀伤的清秀面庞倏尔神态欣喜,尹云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卡片,用笔写上一个时间与地址,交予对方手中,“迟医生,你能否于这个时间到这个地方来?”
接过纸片,捎去一眼:一家桌球俱乐部,位于城市的隐僻一隅。
“不打算做手术了?”
整好上衣,唇畔眉梢俱是绽放舒展的笑容。她走向门外,回头说,“也许再也不需要手术了。”

第14章 胸无罪(3)

迟傥看了看手里的卡片,随即抬起眼,微皱眉头看着马路转角处的桌球俱乐部。这个街区最容易找到“乐子”的地方。充斥着嘈杂的音乐,浓妆艳抹的雏妓,大麻和曾被砍过十几刀的客人。
夜色很乱,一个气温骤降的冬日夜晚。
为摇滚偶像拍摄封面不过是她偶尔为之的兴趣,宓娜真正的身份,是这个桌球俱乐部的老板。一口流利的法文,留学巴黎学习绘画,出生于艺术世家的背景,无可挑剔的脸与同样无可挑剔的身材,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人间尤物像极了一个精心编撰的谎言。
迟傥走进俱乐部的时候,碰巧听见两个女人在大声争执——这么说或许不妥切,应该是一个女人面红耳赤地争嚷,而另一个女人双手交错于胸前,面带优雅微笑。
“不止是你的外表,我还质疑你的学历、家世、背景,甚至我质疑你对他的感情,你和之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你居心叵测——”
“就算我从头至脚都不真实,你又能做些什么?你以为找一个和你上过床的整形医生就能让殷之纯相信我在骗他?”女人以手指沾上一些调酒用的椰奶油,放入唇间舔了舔。“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爱他吗,别的人爱他就是‘另有所图’?”一身艳丽的紧身红裙,愈显身材高挑,胸部高耸。虽然四肢很瘦,但却绷着肌肉的紧致线条,臀部的曲线足以引诱圣徒堕入地狱。尹云的美丽过于孱弱单薄,在红唇杏目秾艳至极的宓娜面前一败涂地。
“爱他?!”尹云因为愤怒浑身颤栗,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柔弱的羔羊此刻迸发出惊人的胆识与勇气,“我听见你怂恿他吸毒!”
“可卡因是金属诗人的仆从,摇滚音乐家最好的朋友。”宓娜全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我在试图成就他的不朽,你却几次三番横加阻挠。”
殷之纯放纵形骸不假,却从不沾染毒品,即便周遭的朋友全都是时不时需要“吞云吐雾”来制造“快感”的瘾君子,通常他也只是坐在角落闭目养神,随手拿起一小把薄荷叶放在嘴里轻轻咀嚼。当贝斯手卢克拿着一小包锡纸包裹的海洛因,半跪于他的面前问,“之纯,要试试吗?会让你快乐到想死。”结果那个男人抬脚狠狠踹向对方的胸口,霍然起身,脚掌碾着倒地之人的喉管说:你想毁了我吗?
可是这一切从三个月前开始有所改变,从这个黑衣红唇的美丽女人“趁虚而入”,闯进了尹云的生活开始。
坐于红色漆皮的椅子,女人点燃一支大麻烟,红色皮裙裹着浑圆臀部,翘着修长性感的腿,对几分钟前才认识的漂亮男人说,“有人说我吸烟的姿势像凯特?摩斯。你觉得呢?”
殷之纯微微眯起眼眸,细细打量了一番女人的脸,“确实有些像,谁说的?”
红唇中吐出一口浓重的白色烟雾,笑了,“你。”
“Voulez-vous une cigarette(想要来一支吗)?”伸手去接,可对方却在即将把大麻烟交于他手中的时候,手指一松,任它掉在了地上。宓娜耸了耸肩,“帮我捡起来,好吗?”
殷之纯半跪于地去捡拾掉落的烟卷,抬起脸的时候偏巧正对向女人的两腿之间——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好片刻,随即仰起俊美脸庞对视上女人的眼睛。
“对不起,我没有穿内裤的习惯。”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当天夜里女人就躺倒在男人怀里,他们一起吸食了大麻,然后彻夜交欢。
现在,她又想把可卡因带入他的生活。
尹云仍在颤栗,可除了怒目瞪视对方却无法回话。“好了,my angel,”宓娜走上前去将她抱于怀里,以一个暧昧而充满情欲意味的手势抚摸她的身体,“我们同床共枕、同病相怜,为什么还要彼此嫉妒、彼此憎恨呢,我们完全可以做些别的……”
“离我远点!”一把推开了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女人,涨红着脸颊骂出声,“你个肮脏、下作、满嘴谎言的lesbian!”拿起吧台上的冰锥,奋力扎向对方的颈项。
嘴角一勾,看似轻捷随意地一反手,就把冰锥夺了下来。
迟傥发现,这个女人学过格斗。
“你还指望他娶你吗?”甩手给了尹云一个耳光,冷笑一声,“一只生不出蛋的鸡,倒挺贪婪。”
当宓娜还要甩手给不识好歹的女孩再一个耳光时,一个男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迟傥上前将尹云护在了身后。
“原来,这就是你找的那个男人。”花哨眼眸勾向身前这个直眉明目、面容英挺的男人,全不顾对方一双亮炯炯的大眼睛里此刻满是怒意,目光流露出一种无遮无拦的全然赞美的神采。“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那么英俊的整形师。”
“客气。”第一个自然是指谢罗彬。
“不过,作为一个局外人,你有什么立场插手两位女士之间的小纷争?”又看了一眼像只兔子般瑟缩于高大男人身侧的白衣女孩,舔舔嘴唇,妖娆出声,“……你和她睡过了?”
“是啊。”抬手抚了抚右眼眉骨处的伤口,笑了笑,“一夜七次,欲仙欲死。”
“你……你胡说什么……”尹云急忙开口辩解,“我没有……”
迟傥撇过一个眼白,示意对方闭嘴。
气氛极是微妙地僵持着。忽然,他看见对面而站的女人挑起眉毛目光向前,红唇宛如罂粟般开出一个诡艳的笑容——身后有人用球杆点了点他的肩膀。
一回头,居然是殷之纯。
七天拘留,不了了之。
没有峰谷之间的转捩点。郝透、程子华、尹云,见过的人都在控诉着殷之纯那浑如人格分裂般的喜怒无常,竟然是真的。他就像完全不曾认识过迟傥一般地径直注视着他,金色瞳仁露出森森寒光,阴冷而霸道地开口,“她是我的女人。”
迟傥微微一愕:那个穿着卡通连帽衫,将红色大耳麦挂于颈间的邻家少年哪儿去了?
※ ※ ※
“之纯,似乎最近挺晦气啊!”说话的是“老枪”。身材魁梧,一头白发,而且,瞎了一只眼睛。有人说他曾是个籍籍无名的水手,也有人说他曾是个赫赫有名的蛇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秘密藏有一把土到渣的五四手枪,所以自称叫“老枪”。醉了就会胡言乱语喋喋不休:他在布洛涅森林当过伐木工,也在塞纳河上运过鹅肝酱——不幸的是同时遭遇了爱情与阴谋,被打瞎一只眼睛后灰溜溜回了国。
“可不是,”朝“老枪”挥了挥手以示打了招呼,一对金色眼眸却直勾勾地盯着迟傥,微微一笑,“晦气透了。”
宓娜擦身而过迟傥与尹云,嘴角挑出个妩媚异常的笑来,从身后搂住了殷之纯的肩膀,埋脸于他肩头。
“向宓娜道歉。”
“之纯,不是我……是她……”
“道歉。”男人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女孩的辩解。
尹云咬了咬嘴唇,忍耐半晌后,极是不甘愿地开了口,“对不起,宓娜——”
有恃无恐的女人面含淡笑地打住对方,“诚心诚意的道歉,难道不该跪下吗?”
白裙女孩眸中含泪,将“求救”似的目光投向她的爱人,可对方目光冷漠,一副与己无关的无动于衷。正当她紧咬唇肉,浑身颤抖着作势要跪的时候,一旁的另一个男人突然伸手拖住了她的肘弯,十分强硬地拽直了她的身体。
“啊哈,有人想英雄救美。”对眼前那张无比英俊却隐隐含怒的面庞生出一个温软好看的笑容,随后掉头看向自己的情人,口吻礼貌得近乎陌生,“你想让他救你吗?”
“迟医生,求你……”眼泪早已不住下滑,尹云认错似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求你……不要多管闲事……”
“谁管你了!”看也不看女孩一眼,反倒将视线投向殷之纯,笑出声音,“是这个混蛋小子,他惹毛我了。”
“你又能……”稍抬下颌,舌尖轻擦牙齿,一个极为傲慢无礼的睥睨眼神,“怎么样呢?”
“比一场。”迟傥将目光移向俱乐部里的台球桌,从小玩到大的项目,堪称职业水准。听见对方爽快说“好”,英俊男人忽又微微仰起脸,皱眉凝思地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做了个苦苦思索回忆的表情,随后那双亮如篝火的眼睛凝神注视起眼前的淡金色眼睛,唇角抿出一侧弧度说,“我忘了。”
殷之纯愣了一愣,旋即大笑。
“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迟傥问。
将目光瞟向身侧的情人,忽然一抬手重重将她推向迟傥——娇小单薄的白衣女孩囫囵一下就落进了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里。那个美丽人偶毫不带感情地勾了勾嘴角,“你赢了,这个女人今晚就是你的。”
迟傥轻推开怀里的尹云,一边摸着鼻子,一边摇了摇头,“胸太小,我不喜欢。”扬手一指宓娜,极是笃定地冲殷之纯笑了笑,“我要她。”
“眼光不错啊。”瞥了一眼立于另一侧的波涛起伏的艳丽女人,也笑了,“好,我答应你。但是——”他微眯起眼眸,直视于对方的眼睛,“如果,你输了呢?”

第15章 鳄鱼会不会哭(1)

“如果,你输了呢?”殷之纯比迟傥稍矮一些,注视他的眼睛时,需要微微仰起下巴。“你有女伴随行吗?”
迟傥挠了挠脸,实话实说,没有。
标准的英式桌球球桌,熨烫得十分服顺的绿色台呢。殷之纯贴着球桌俯下身,以一个极为干脆利落的漂亮姿势率先出杆开球后,重又挺直背脊。
“废掉你的一只手,或者,”他嫣然一笑,“陪我过一夜。”
斯诺克是个很gay的运动。
俯身击球时,窄髋翘臀的性感线条一览无遗。俱乐部里围拢过来一群男人,有的认识殷之纯、有的不认识。他每一个极远距离的长台拼球都能引来一阵猥琐的口哨与欢呼声。
出杆干脆,走位大胆,浓黑眼线下的一双眼睛极为犀利,原来这个美丽人偶不单是让人痴狂的摇滚偶像,更是一台精准无比的进攻机器。
而且似乎运气也站于他的同侧——怪不得人们都说,这个男人深受上帝垂怜。
最后一杆尘埃落定,宓娜朝迟傥投去一个妩媚笑容,艳如罂粟的女人,眼眸中点着黑猫的妖冶与鬼魅。“很遗憾,今晚你无法得到我了。”
输得心服口服。
※ ※ ※
向远处驱车进发,不堪狗仔骚扰的摇滚偶像将自己的府邸落在了芥草蓊郁的郊外。
“愿赌服输。作为男人,最基本的生存礼仪。”故作轻松地一耸肩膀,英俊男人侧过头,注意到对方胸口挂着的链坠——医学院毕业生立马认出了它应该是块人骨。关于殷之纯和夏左泉的往事,迟傥也略有耳闻。“好像北欧有很多玩金属的歌手和乐队。”
隐约觉得这块人骨与那个英年早逝的警察息息相关。
“因为太冷了,吼一吼会暖和一些。”
没打暖气,车窗大开。阴湿的雾气扑入车内,隆冬的寒冷剔肉蚀骨。可迟傥对这答案不以为然:这个地方的夏天简直热如笼屉!“你也在玩金属乐,也是因为觉得‘冷’?”
坐于驾驶位的殷之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倒也不显得太过冷酷,淡然回答:“经常。”
难以想象两个人很快摒弃前嫌,又如初见那般彼此交谈。
迟傥告诉殷之纯自己为整形界驱逐后背上行囊,随意飘流、落地为家的过往。殷之纯听得很认真,并且露出各种与谈话内容相匹配的表情,皱眉的,微笑的,平淡的。偶尔会插话问他关于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和他所遭遇的奇闻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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