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 番外篇完本——by酆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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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捂祝俊又凑过来的嘴唇,要他好好开车。想着他今天上午打电话时还说自己在杭州,中午时候又过来一个电话说已经到了上海。
“耳朵他们是四点到的动车,我们现在就过去接他们?”祝俊将暖气打更高,握着他的手亲一口,坐好发动车。
程静说:“先去吃饭。”
祝俊倒车准备拐弯,侧头看了他一眼:“你中午没吃饭?”
“以后中午再不好好吃饭就不准过来接我。”程静轻轻拍了他脸一下,给家属立命令。
车在路上平稳行驶,祝俊立了两根手指发誓:“遵命,一切都听老婆指示。”
程静不理他的话,也忽略那个只在床上磨着他承认的称呼。
他在决定在F大保研前也犹豫过很久。
学校前辈和导师的统一意见是建议他出国深造。“至少还要50年,生物学的本科毕业生才能在国内找到像样的好工作”,这是他们专业学生的曾经戏言,虽有夸张,却也充分说明了他专业的尴尬之处。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本校保研,考虑因素很多,最让他执念于此,就是身边这个男人。
他只要出国,祝俊肯定也要跟着他出去。让他重新高考那一次已经够折磨他,他不想让他为他取舍太多东西。
祝俊不喜欢西餐,也不过那些所谓洋节。也或许是这几年他也太宠着他的胃,以前对饮食不讲究的人,现在也连快餐都不吃。
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时常像今天这样,为了来接他,赶时间不好好吃饭。
人生有舍有得,他所有的重大决定和取舍,都也以他为要素。
浦东国际机场二号航站楼。
下午两点四十的航班,钟意上午十一点钟在工作室交接好工作就开车赶了过来。
他刚开始还能表面沉稳地坐在椅子上等,这边来接机的人数并不算多。
他漫不经心地望着四周发呆,对他来说过于漫长的几个小时还是让他坐不住。不是抬手腕看表,就是屏神去听每次响起播报航班信息的声音。
万幸,航班没有晚点。
从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机场过来的航班准时到达。
人流出站。
钟意站在前面眼神焦虑地望着过往的每一个人,直至视线终于锁住那个人,知道他要回来后一直焦躁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
宗远拖着行李朝他走过来。
他穿着立领黑色大衣,里面剪裁合身西装。上飞机前,德国时间的上午他还在工作,下午登机,将近十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分离四个多月,他又回到他身边。
他站在离他不远处立定,面色几分疲惫,带着温柔笑意。
钟意安静地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宗远说:“过来。”嗓音不同于以往的低沉。
钟意就跟中了蛊一样,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又伸手抱住他。
看似兄弟的亲密,实则恋人的热忱。
在人来人往的视线里,他们分享一个独属于彼此的拥抱。
钟意拿过宗远的行李箱,下意识想去牵他的手,却被他揽住肩。
“开车过来的?”宗远捏他肩膀上衣料,凭着手感判断,他一件风衣里,最多只有一件衬衫。
钟意“嗯”了一声。
宗远更揽紧他,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手背,在暖气这么充足的T2航站楼里还是冰冷。
他刚准备开口教训他,钟意说:“你别说话。”
宗远:“……”
钟意抬头看他一眼,小声嘟囔说:“我现在只想亲你,走快点。”
两人并肩走到停车场,这边寂静少人。
钟意把他行李放进后备箱,又开了后车门让宗远先坐进去。
心急难耐又顺理成章。
他进去跨坐他身上,伸手摸宗远酒窝位置,往他嘴唇边摸,低头凑过去想要亲吻。
宗远握住他肩膀,看他心急的样子,和他不分上下的思念反而越发稳静。
“车里暖气还没开,不冷啊,恩?”
钟意扳他手:“亲亲就不冷了。”
宗远亲他一口安抚:“先让我去把暖气打开。”
“亲完再开。”钟意推他靠在车座上,凑过来咬住他嘴唇,舌尖滑过,又一点一点啃咬。他抬头看宗远,嘴唇润湿,眼神缠人。
钟意说:“下次汤煦要是再派你出国,我们就辞职不在那干了。”
“他骗我说你只去一个月。”钟意委屈地说:“再多一个月你就在德国要待半年了。”
宗远想起前几个月去德国,直到登机那天钟意才知道他过去是要待四个月,人顿时就怏了。他顾不上自己老板也过来送他,把人拉到卫生间隔间,怎么亲着哄着都高兴不起来。
四个月来几乎每天电话联系,偶尔视频。到后来他又不愿意视频,说越看越想。
现在总算是挨着碰着了,宗远心里比他更想。
钟意的喘息声有些急促了,唇舌纠缠,他解宗远的大衣扣,手伸进他毛衣,隔着一层布料摸他胸膛。
简单的亲吻抚摸越发像是隔靴搔痒,不满足地想要更多。
大衣里的手机铃声响。
宗远要解他皮带的手停下来,钟意贴着他哑声说:“还要亲。”
“先接电话。”宗远手伸进他大衣口袋,摸出一直在响铃的手机,他也被欲`望煎熬,幸亏这时候及时停下来,要是真解了他皮带,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估计在停车场过往的人和车都要欣赏一场车震表演。
钟意把头搁他肩膀上,在宗远的亲吻抚摸里浑身发软,他趴在他身上,由着宗远按了接听,将手机放置他耳边。
喘息声还不平稳,钟意“喂”了一声。
那边顿了几秒,祝俊问:“你在干嘛?”
钟意手摸上宗远脸,听他也没缓下来的喘息,声音还带着没退下去的欲念。手指被宗远咬住,他哼了一声,抬头软绵绵瞪他一眼。
祝俊又问:“你那头是什么声音,你接到宗远没?”旁边还有姚锡聪和周礼娟说话声音。
钟意说:“接到了。”
“你们俩速度快点过来,五点钟在体育场这边有一场比赛,我欠许嘉言一个人情,这会儿答应帮他组队。已经把你和宗远都算进去了,他坐这么长飞机能行吗?要是不行我再重新找人。”
两个人完全黏在一块儿,听筒里的话也都进了宗远耳朵里。
他拿过手机直接问:“什么比赛?”
“你老板也在。半场足球赛,就一句话,你能不能上。”
宗远抬手腕看时间,说:“等我们一个半小时,把地址发给我,我和钟意直接过去。”
祝俊在那头笑着夸他够兄弟。
挂电话后两人靠在一起小声说话亲吻,又磨蹭了好几分钟,钟意才起身回到驾驶座。
他让宗远就在后座休息,养精蓄锐。
到徐家汇这边的体育场,找到车库停车。
草地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踢球热身。
钟意又打祝俊手机,几个人在更衣室会面。
女家属们都穿着厚厚大衣,戴着手套,每人手里捧一杯热咖,已经安排好她们看球的座位。
来的一伙男人,也就程静和林清不踢球。
在更衣室门口,林清说:“我先去馆里逛一逛。”
程静接腔:“我也去。”
许嘉言刚进去准备换衣服,听见林教授这一句,把人拽到自己跟前,把大衣脱下来放林教授手里。
程静到后来当然也没能走成。
宗远和钟意过来时,这边人都已经换好衣服。
到了这个点,仅有的一点阳光也没多少温度,寒气越来越重。
球场上几个男人全都穿着Pro的紧身训练服,外面套着各队的球衣。
汤煦见钟意和宗远也换好衣服过来,对他俩笑地促狭:“怎么在更衣室待了这么久?”
问话的男人对他俩来说亦师亦友,因为学识涉猎广,既是宗远老板,也给过钟意工作上不少好的建议。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是在他事务所的尾牙宴,根本看不出他年纪。
宗远揽着钟意肩膀问:“程教授怎么没过来?”
一句话堵住汤煦嘴。
祝俊把球踢过来:“你们几个别站着发愣啊,快热身。就剩下十分钟就要开始比赛了!”
许嘉言抱着球望了一眼看台。
见林教授和程静靠在一起不知道低头在看什么。
他走过去站在看台下喊他名字。
林清抬头。
许嘉言说:“等我四十五分钟,不准提前走。”
他上次过来打比赛,好不容易踢进一个球,转身往看台上望,不见林教授身影。
祝俊就从来不会担心这些。
他高中时只打篮球,到了大学踢球比打球时间更多。
程静喜欢看球赛,和他喜欢同一个球星,支持同一个球队。14年的世界杯开幕?5 绞浅叹驳谝淮魏退瓢砂就ㄏ?br /> 后来的决赛正值暑假,他俩约着钟意宗远一起飞了里约热内卢,虽然支持的球队最终没拿到冠军,但这年的世界杯对他而言是珍贵回忆。
场上热身结束,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周礼娟和李月华坐在一起,两人一见如故,中间的年岁差根本不妨碍她们迅速成为亲密姐妹。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许嘉言的别墅里,在场的这些人与各自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缘分使然,又或是优秀的人本就能扎堆。
他们全都遇在一起。
喝了一些酒后,两个女人就坐在一起打开话匣子。先是笑屋里一窝好男人的家属也都是男人,天生八卦雷达,相互交换了这些男人的趣事。
李月华更羡慕周礼娟与他们从高中就开始的情谊。
“感觉宗远出了一次国回来又变帅了。”李月华喜欢小鲜肉,尤其喜欢学霸类型的小鲜肉。
“还是钟意最好看。”当年对他的爱慕已经消逝,如今只存念友情,周礼娟还是坚持自己高中的眼光。
李月华笑:“其实祝俊这种性格和长相加一起,是最吸引女孩子。”
她们俩压根看不懂球赛,只顾着看人,“肤浅”地对球场上几个男人指头论脚。
看周正被对方的球员撞倒,李月华立马站了起来,焦急看过去,又使劲喊自己老公名字为他加油打气。
对在场的几个男人,她们只算欣赏,各自有美满婚姻,知足者常乐。
人生得意事并无多少。
钟意在大一的前一段时间,因宗远对他的疏离而黯然失意,他因为知道失去过,所有更加懂得珍惜。学业和工作也并非畅通无阻,他可能还是不够成熟,人生也需更多历练。
但他已学会在最好的年纪,给他最好的爱情。
祝俊总被姚锡聪戏称是开挂的人生。他进学校被录取的是王牌专业,四年在学校也出尽风头。止步本科的考量是为那个人而作的决定,自主创业的前几年艰辛可想而知。
可因为有身旁人的支持和为他的舍取,至少未来,充满期待。
四十五分钟的赛事,看台上坐的人越来越多。
3比1的分数结束比赛。
有人在呐喊欢呼。
程静和林清下看台走近那几个男人看他们围成一圈躬身压肩庆祝。
时间磨砺他们,亦不会亏欠他们。
风雨同舟,风华正茂。
他只度过了漫漫人生中的五分之一,“生离死别”这四个字,却像是握着刀一点一点剜他心头那寸肉。
他小时候是个病秧子,感冒发烧是经常的事。在梅村的那三年,总有两个人围着他打转,为他生病哭得喘不过气的钟意,还有彻夜守在他病床前的奶奶。
人在生死面前,总是无能无力。他每一次把吴守兰送进医院心里便会多加几分恐惧,他惶然无助,只能坐在病床前抓紧她的手,听着越来越轻的呼吸和她逐渐流逝的生命。
她说她舍不得闭眼,要多看几眼她的软软。她跟同样守在床前的宗翰轩说老头子啊,你看,咱孙子都这么大了呀,真好。
“乖孙儿别怕,奶奶在这呢。“吴守兰回握着他,艰难吐气说话,给他最后一份温暖和力量。
直到老人真正离开,他都没有掉眼泪。
从另一个城市赶回来的钟意跪在床头哭得直哽气,他那么伤心难过,连带着为他那一份失去至亲之人的悲悸。
守夜三天,钟意也戴孝陪他跪在棺前,屋里屋外一盏灯亮彻夜。他无知无觉,宁愿眼前这一切只是虚幻的梦境。
钟意自己哭得眼睛红肿,表情可怜又悲伤,却还是惦记着他,软着语气哄他吃饭,跟他跪在一起偷偷用冰凉的手握他,温柔地和他说他会一直陪他的。
他就像他的太阳一样。
他想过很久的以后,那时候他有足够的能力和钟意一起面对,他们在最亲的人面前不用藏匿他们的爱情。
奶奶从他小时候就用宠溺的语气嗔怪,说他和爷爷的性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沉默寡言,不亲近别人。
或许就像老人所说的遗传,也更是后天父母离异所形成的家庭氛围影响,他确实是那样的脾性。
孤僻,趋于变态的偏执和不喜热闹的沉默。
他这些所有拒人千里的缺点唯独对钟意无效。
他第一次跟他告白也是惶恐的,他表现地那么镇定,剧烈的心跳却出卖了他的紧张,钟意无措地不敢抬头看他,因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露出那样可爱的表情,他最后亲了他。
两个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他对他说,闭上眼睛。
他的唇柔软温暖,比小时候嘴对嘴喂他吃糖果的时候更多一点甜。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沉浸在这份爱情的喜悦里。
那个小笨蛋是十六班的老大,在班上能几句话管住人,多数时候端着老大身份,在画室里神里神气,喜欢把铅笔别在耳朵上,耐心教别人画画。偶尔也玩闹捣蛋,捉弄别人时都能上房揭瓦。他也喜欢短跑打篮球,耍帅的时候总有女生喊他名字。有点懒散,讲义气,十六班的向心力,这是别人眼里的钟意。
他的钟意是不一样的。会跟他耍赖撒憨地喊软软哥哥,小傻瓜一样,在他过生日的时候买了润滑剂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会和他说甜蜜的情话,在他怀里任他亲吻。
究竟是现实过于炎凉,还是感情原本就脆弱。
困境接踵而至。
他还未从吴守兰去世的悲痛里缓过神,他的爱情又岌岌可危。
父母的愤怒阻挠,已经使他接近精疲力尽,后面爆出来的贴吧照片,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他整片大脑空白,在终于反应过来后他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打电话给姚锡聪,一定要拦住钟意不要让他回来。
谩骂声讨,恶心责辱。如果他能挡在钟意前面,就尽量替他挡得牢实。他原本可以一直只是十六班的老大,是他强硬地把他拉到他的爱情里。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去班上上课,在那些恶意的目光和恶毒的讨伐里,他越发沉默和孤僻。
他们之间只隔着两个城市,仿佛被隔成两个世界。
雾霭绵绵的阴天。
他在早自习接了一个电话后,漫无目的地走到南苑。
他站在画室门前,想起那天月考后,他也是站在这里等他,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后来他们终于在一起。
他在这边的长廊口坐下来,低垂着头,心里一片空落。
祝俊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面前:“终于找到你了。”他语气里透露出急切的关心,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宗远抬头看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究竟有些什么能让祝俊突然沉默,他不再说话,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一直保持安静。
没一会儿细密的雨丝从空中坠下来。
两个人间沉默许久。
他抬起头看天,雾蒙蒙的云遮着光亮,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暗,他说:“我下午去办离校手续。”
“离开这也好,我估计也呆不了。”祝俊语气故作轻松,上次恶劣打架事件学校直接让他退学。
宗远手伸过来揽他肩膀说对不起。
三个字的份量,包括他对他的所有情谊。
祝俊说:“你跟我说什么都行,就这三个字,以后都不要说。”
他明白他意思,说好。
两个人不再多话。
雨越下越大,濡湿了两人短发,沾湿身上衣料。
他站起来对祝俊说:“我走了。”跟他扬了扬手,做最后道别。
祝俊也站起来:“宗远,不管以后你在哪,我希望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好兄弟。”
他没回头,抬起右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身影逐渐消失在朦胧的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