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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情人完本——by杏仁酱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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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汶园赤身衣裸/体地仰躺在他的床上,脑勺陷在枕头里,下巴稍微抬高。他闭着眼睛,想着那个人抬眼展眉的笑,洗完澡后出来时浴袍下露出的小腿和脚踝,背对着他换衣服时因为用力凸起的蝴蝶骨……
在高/潮的时候,他幻想中的肢体相缠和耳鬓厮磨的场景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他有点眩晕,喘了几口气后随手抓起被单擦掉额头上的热汗,浅麦色的脸颊上浮动着罕见的殷红色。
容盛背着耽美文库,提着保温盒倚在门边,问他在干什么。
姜汶园被吓得魂都飞了,赶紧把吹风机的插头拔下来。“不小心,把它弄脏了。”
容盛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问他是怎么弄脏的。
姜汶园手里还攥着被他洗湿了一小片的床单,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在我的床上?”容盛显然有些生气了,“情不自禁?要是别人我就跟他绝交了。”
容盛走过去把他的被单拿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丢进洗衣机里,姜汶园赶紧跟过去倒洗衣液和启动洗衣机。
容盛把他带的几个饭盒在桌子上一字形整齐排开。他惦记着姜汶园周末留宿在学校吃着食堂菜,周日下午就带着饭菜过来了,不然他会周一早上才过来上课。
姜汶园把自己桌子前的靠背木椅搬过来,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饭,没有人讲话。
“你是不是经常在我的床上……”
“不是。”姜汶园否认,低声说是第一次。
“哦,第一次。”容盛问,“我今天没有发现是不是还会有很多次?”
姜汶园心里想他也不敢保证,看到容盛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才说不会有下一次。
“你对着我脸红什么?”容盛看他一顿饭吃下来,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他就不明白真这么害羞怎么有脸在他床上自/慰的。
吃完饭后容盛依然横眉竖眼,姜汶园小媳妇似的收餐具倒剩菜,擦桌子洗碗碟,最后还想办法腾出条晒衣杆把他的被子晾上了。
差不多要去上课了,姜汶园看了一眼容盛空荡荡的床,说自己还有一条被子,问他嫌不嫌弃。
“嫌弃。”
过了一会儿容盛又让他赶紧拿过来,不然他今晚怎么睡觉。
自此姜汶园果真不上他的床了,每每规规矩矩地,坐也好,躺也好,打铃前也好,打铃后也是,要上也上自己的床。
这样一来容盛发现他没有骨头似的往床上倒的毛病也没了,比起躺他自己的床好像还更喜欢在阳台边的桌子上坐着,无论是写作业,还是看书。
毛病,就是惯出来的,容盛想。
最后一次月考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学生老师都不怎么重视,数学老师干脆点了三五个学生去帮他改卷子。作为数学老师的得意门生,姜汶园被委于改大题的重任。
容盛不想去食堂排队,干脆叫了外卖,他坐在宿舍里等了老半天,都快打铃了,姜汶园还不回来。正想打电话过去,就听到阳台上啪嗒的声响,一场大雨毫无防备地砸下来。
容盛撑着一把大黑伞找到教室里,这才听到同学说改卷子的都在数学老师办公室里,容盛只好又往另一栋搂跑。
办公室里几个学生都站着,围着桌子开始收拾东西回宿舍,但这场倾盆大雨将他们困住了。
姜汶园看着墙上的指钟,还有五六分钟就打铃关门,雨再不停他就回不了宿舍,他想打电话跟容盛说一声不回去了。
“你快点下来,我在一楼大厅。”电话一通,姜汶园没开口就听到他说,他忙把耽美文库背上,拍上门跑出去。
台阶下积了一大摊水,两人挂着同一副耳机,只能同步迈腿跨过去。这个点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往宿舍里赶。
容盛拿的是他舍友的大黑伞,即使这样也撑不下两个人,他们挨得很近还是无法避免两人外侧的肩膀被雨淋湿——雨水像小石块砸在伞面上,四处白茫迷蒙,脚伸得快了就会踩进雨幕中。
“我听不到声音。”容盛说,他满耳都是哗啦雨声,把耳机里的声音完全掩盖了。
后来容盛说过数次工科男不懂得浪漫柔情,是天底下最没有情调的生物。
姜汶园给他念了一段那天他在雨中放的歌的歌词。
“It rains cats and dogs.
I’m a little soaking mouse.
Here wet with a blanket of rain.
And I dream of you.”
容盛怔了怔,许久才说这糖都过期十年了,当初你怎么不说出口。
“I don’t like this time we have.
Cause I’m here afraid of when we lose it.”
因为我害怕聚散终有时。
在飞溅明亮的水光和震天撼地的暴风雨中,姜汶园听到了这一句。

第26章 患失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住校,然后就,就再也不回来,反正你恨我,你恨我……”她的发颤的嗓音徒然增大,“可是你害了我!你凭什么恨我?”
“我只是在学校里住宿。”姜汶园确信陈练云已经是半疯,但还是尽力跟她理论。
陈练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宣布:“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没还清你敢走?”
仿佛被厉鬼缠身一般,更可怕的是这厉鬼还是他的母亲,是跟他有着至深的亲缘的母亲。在这一点上,母亲永远象征着巨大的牺牲,儿女是则是无法赎补和改变的罪人。身为人的儿女,这便是原罪。
姜汶园只恨人为什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对着一块石头赎罪总好过对着一个厉鬼一般的女人赎罪。
从石头里蹦出来不现实,他的脑子里出现了科幻小说中大批量受精卵在瓶子里培养的场景——在那个虚构的世界里,性/交是罪恶,人类繁殖在精密的仪器的控制之下进行,幼儿由政府负责统一培育。整个社会中不存在“亲子”这一个概念。
在这出神的空当里,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朝他脸上来,姜汶园赶紧避让开。那一刻他听到了玻璃器皿砸在墙上的声音。
“反正你要走了……”陈练云嗫嚅,“我还不如,不如……”
姜汶园不想听她没说完的话,转身要进房间,仿佛上帝之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在以一刹那间回了头,他的视线范围内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他猛得抱头蹲下,连滚带爬躲开几步才看清了陈练云手上拿着的烟灰缸。
她把烟灰缸“啪”地砸在玻璃茶几上,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哭起来。
“我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忍心吗?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家吗?”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红眼瞪着姜汶园,“忍心看着我死在这里?”
姜汶园叹了一口气,上前把烟灰缸挪开。从茶几上拿起烟盒和火机,点燃了递给陈练云。陈练云过了很久才伸出手,她接烟时手一抖,烟灰就掉在她的衣服上了。
“你不会死的。”姜汶园说,他惊讶自己竟然试图劝他妈,跟他妈谈判,甚至略带哄骗一般地跟她说话。“我也不会离开你。就是上课在学校里住,周末会回来。”
陈练云隐在乱发下的脸扯出一个没人看得见的笑容,随意地把烟灰磕在茶几上,她伸出手来。姜汶园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容忍了她的触摸而没有逃离。
他这才发现陈练云的手瘦得可拍,粗大的骨节被一层泛白的皮肤包裹着,关节处病态地凸显肿大着。她粗糙而冰凉的手在他的侧脸出摸了一会,“是那个叫容盛教会你骗我吗?”
姜汶园忍受着她的触摸,皱紧了眉头道,“我们班有大半人都住宿了。班主任也劝我们尽快住校。”
陈练云吃吃地地笑了几声,神情诡异地说:“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陈练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傻儿子,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救你吗?”
姜汶园惊醒了,他正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房子里所有的东西依然是那一天女工清洗过的样子,除他以外再没有别人进来过。
他曾看过一部电视剧,痛失爱人的男主角痛哭流涕,跪对上苍祈求:“人若有灵,让她的灵魂纠缠我一生吧。”
年纪不大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生死两隔的悲哀,差点儿潸然泪下。
陈练云的死,没有让他感受到太多丧母的悲伤和生死无常的恐惧。只是他很难不去幻想她躺在床上最后的冥思。
她是否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失?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是否本能地剧烈挣扎?依然留恋着这个世界,后悔就这样结束吗?还恨着姜汶园造成她可悲的一生吗?
她活着的痕迹在房子里的残存,一举一动都在这房子里无数次反复播放。
他坐在饭厅,摆上两碗饭,就能看到她把端起的碗砸到地上;他抬脚上楼,穿过长廊,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和步履;他打开她的房门,就能看到闪着白光的利刃和飞溅到地的鲜红液滴,看到她死寂的双眸……
姜汶园不知道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会不会随着肉体的毁灭而消亡。
人若有灵,他就可以抛弃所有的愧疚、痛楚、记挂,因为对于陈练云来说,没有一个地方比这个家更像是地狱,她在任何地方存活都会比这里快乐。
若非如此,他对陈练云应该怀有怎样的情感呢?庆幸她的解脱?还是伤怀她的永不存在?对于她本人来说,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可一次就是永恒,一次就永无退路,她再也没有悔过的机会了。
所以这个问题无解,它将会缠绕姜汶园终生。在那张硬木板上,他还是沉沉地睡去。
高二开学两周以后文理分科,重新排班。
姜汶园很茫然,不知道以后找个什么借口天天缠着容盛。不同的班级和宿舍,如果不是刻意相约两个人根本没有见面的理由。他们培养了一整年好不容易变得亲密的关系岌岌可危了。
与旧友形同陌,有了新的同桌,新的同学,新的玩伴……姜汶园从午睡中被吓醒以后一个下午都惴惴不安,他跟容盛说他想读文科。
容盛说他脑子抽风,像他这种重度偏向理科的学生去读文科不就是自找苦吃吗。
姜汶园没说话,他连一个借口也编不出来,半晌才说:“文科是不是……轻松一点?”
容盛见他欲语还休的表情,知道他又说了违心话,问他着了什么魔,问不出来也不管,霸道地给他填了理科交上去。
刚分班后的周末,姜汶园回了自己的家。他点了一份外卖,独自坐在沙发上看吃。
屋角都挂上蛛丝,时间仿佛凝固静止。
他其实经历过很多比今天要凄凉百倍的场景。
他偷过橱柜里摆着的勺子和玻璃酒杯,从饭厅的窗户跳出去玩泥巴,结束以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洗干净,放回原来的位置。
有一天午饭时他突然被陈练云抽了一巴掌,说她一直知晓他干的所有事。很长一段时间,他在上锁的房间里都不敢肆意妄为,总是思考窥探着他的眼睛在何处。
他在寒冬腊月端着碗到阳台跪着吃过饭,因为她的一句话生病时一整天都忍着不准咳嗽。
还有一次他们夫妻吵架,冲动起来进了厨房拿刀子,姜杨哭闹着阻拦,趁机打电话叫别人到家里来劝架。姜建怒了,直接一巴掌甩在姜杨脸上,说让他多管闲事。
姜汶园站在墙角,冷眼看着他们一群人吵打、劝架、哭闹、哀嚎。
他突然想如果这群人都死光了多好,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多好。
很多年以后的现在,他的愿望算是实现了。
陈练云死了,姜建也近似于消失了,他一个人住着,姜建定时给他打一笔不算少的钱。
他一个人吃着饭,看电视,没有任何人会对他提出要求。这样的生活在几年前的看来说是在天堂里也不为过。
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快感。
这样的虚无和自由本为他的追求和渴望,但是现在却被他弃之如蔽履,让他躁动不安。
他学会抽烟很久,烟瘾不大。在容盛威言禁止和好言相劝下真好几个月没碰过,今天他却忍不住了。
他躺在沙发上一根根地抽,脑子里一会是容盛趴在桌子上睡觉,醒来后垂着眼皮,脸上挂着红印的样子,一会又是他吃一口饭叹三口气,说他爸怎么凶他,怎么偏心他妹,委屈得快要掉眼泪的模样,还有小雪纷飞的冬日,他穿着墨绿风衣,戴着格子围巾,站在街道广告牌下朝姜汶园挥手,怪他怎么来得那么晚,没等人回答又说起另一件事。
他终于承认他的爱从来不是无私的。在他宽松大度的假面之下,掩藏的是疯狂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占有欲,还有他不敢宣之于口的欲念。
周一早晨姜汶园拿着早餐盒站在后门等人,上课前五分钟是学生到校的高峰时间段,人流不断,姜汶园看着眼睛都累了。
“早啊。”容盛接过他手里的饭盒说中午放学就在小花坛前面等他。
“好。”
“到时别磨蹭。”容盛走时扬了扬手里的饭盒道了一声谢。
姜汶园傻笑了一个早读课,他的新同桌以为他有什么毛病,都没敢跟他打招呼。

第27章 妒火

整整一个上午,新老师上讲台就是闲谈和吹牛逼,姜汶园和容盛就在手机里聊个没完。
聊了两节课,容盛说他要睡一会,不久又发信息说让姜汶园上楼帮他洗饭盒。
姜汶园以前跟他同桌时没少给他洗,可是隔着五层楼把他叫上去洗饭盒也太霸道了。
容盛说洗饭盒会沾得满手油,让他浑身不适。姜汶园一时竟然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想了半天才说自己的手也是亲油的。容盛不管,非说自己困得要命,洗手池太远不想走过去,姜汶园最后竟然同意了。
下课后姜汶园走到六楼又收到信息说别上去了,他开玩笑的。
姜汶园一抬头就看到容盛站在阳台栏杆旁,周一大家都穿了相同的白色校服,可那个人还是显眼得要命。
既然上来了姜汶园就想过去说几句话,走进才看到挂在栏杆上的笑得全无形象的任子迎。
容盛黑着脸解释:“这傻逼偷我手机玩……”
姜汶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问:“你们同班?”
“嗯。”容盛神情里俱是嫌弃,表达了靠一己之力考上重点班的人对走后门进来的学生的鄙视,“对于一个没长脑子的人,爸爸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他饭盒在里面……”任子迎笑够了,趴在阳台上说。
“闭嘴。”容盛往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转头对姜汶园说,“我刚刚睡了,他就从我抽屉里偷我手机。”
“不是偷!”任子迎梗着脖子纠正,“你那个时候醒了一下,绝对看到我拿你的手机了。”
“不问自取就是偷!”容盛冷声反驳。
“屁!你默许了!”
“我还默许用我手机乱发信息了?”
“就是开个玩笑。”他的眼睛在姜汶园身上来回溜了一圈,接着嬉皮笑脸地对容盛说,“其实……我就是妒忌你有人打早餐。”
容盛翻白眼,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他说:“让你女朋友给你打。”
“妄想!她没让我给她打我就谢天谢地了……”
姜汶园一直傻站着,容盛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拍他的肩膀说你快下去上课吧。这话在姜汶园听来就是当庭释放了,拔腿就要走,容盛又抓住他的肩膀,“蠢死了……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姜汶园几乎是落荒而逃,有些急促地说:“我没仔细看。”
几天以后容盛突然问姜汶园能不能打多一份早餐给任子迎。
“开始他还说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然后每天我一吃他就上来蹭几口,烦死。我就吃了一半,两节课就饿。”
姜汶园还记得他极其讨厌跟别人公用寝具餐具和一切私人物品,努力把他们吃一份早餐的场景赶出脑袋,问了一句废话,“明天早上开始就要吗?”
“嗯。”容盛说,“随便给他找个饭盒……你有没有多的饭盒?你看着饭堂里什么最难吃你就给他打一点。”
姜汶园说好。
他把两个饭盒排列着放在阳台上一个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的位置,大多时候是容盛先到,他用手捧起两个叠在一起的饭盒,接着转身上楼。偶尔先来的是任子迎,明明也不是要迟到了,他却是急冲冲的,拿到东西就恨不得两步并做一步走,猴子一般窜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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