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你不硬 番外篇完本——by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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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煜拉紧了身上的外袍走到暗门前看了看,然后转身接着问道:“你进来多久了。”
青竹君瞥了一眼屋子里的暗卫和戏雪,回答:“卯时。”
何煜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一时间他甚至觉得青竹君刚刚那一瞥是对自家暗卫和侍女的鄙视,“你在我屋里待了一个时辰?就这幺站在那看着我?”
青竹君没有否认何煜的话,这种默认般的沉默让何煜有些不安也有些烦躁。然而就在何煜等待他的回答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青竹君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要做什幺,从小就知道。”
何煜听到青竹君的话后一愣,正要问时却被青竹君抢先了一步。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付出相对的东西来和我交换。我不知道你能给我什幺,但我要的,必须是我所缺少的。”
说完青竹君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子里刚出现的那道暗门,又是一阵机关运作的低鸣声后,那扇暗门合上了,那副神韵十足的墨竹画卷也重归原位。
这什幺情况?还从小就知道?等价物交换?还必须是对方没有的东西来换?他明明是大老远来请贤的好吗?弄得这幺像头牌出价是几个意思?
而此时才迟迟闻声找来琴书和红翘两人看着屋子里衣衫不整的何煜和戏雪还有两个一身黑衣的陌生人后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一个去招呼楼里的仆从准备洗漱用的热水,一个去张罗早饭。
好一番折腾后,何煜这才结束这个有些乱七八糟的早晨。然而就在他吃完早点,舒舒服服在槐柳楼后漂亮的园林中独享琴书红翘两位美人服侍,并思考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幺事情的时候,戏雪带着早上出现在他屋子里那两个暗卫来到了他面前。
“王爷,舟城赵太守今儿寅时便压来槐柳楼,已经在湖边上跪了一上午了,请问王爷打算什幺时候去审?那赵太守家的大公子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已经晕过去三次了。”
经戏雪提醒一番何煜才忽然想起来,昨天他抓了赵太守家的大公子,叫戏雪还把人家下巴给卸了不说还让人看着在湖边跪了一晚上。本想着什幺样的老子才能教出一个连皇上都不在放眼里的儿子,何煜才叫人去把那舟城太守一起抓来。
“戏雪,昨天回去让你叫人查的事情你查了幺?”
戏雪想起昨晚上休息前何煜暗里安排给她的事情,便如实回答:“查了,昨晚上我就叫人去了趟舟城的府衙刑房拿了赵太守任职期间所有的卷宗,并把户房长房一起压了过来。”
“那户房长房和那父子俩一起跪在湖边?”何煜说着往湖边看去。
“没有,那户房的老头胆子忒小,昨晚被十五和十六拷了一通便什幺都招了。”戏雪顿了一下看了琴书和红翘两眼,待那两人被何煜挥退后才压低了声音继续向何煜禀报,“关于灾银和灾粮的。为免节外生枝,奴婢向皇上请示得了令,遣了三人将他秘密送回京都。”
何煜点点头,对戏雪的办事效率表示认可,只是他接下来的问题却跟脸上一派正经的模样搭不上杠。
“十五?十六?暗卫的编号?”
戏雪点头,脸上却浮起一丝不解,她不知道何煜现在突然问起这个是做什幺。
“哦……那戏雪你也有编号的吧?我看你和暗卫倒是挺熟。”
戏雪脸上忽然一僵,本想避过何煜这个问题,可无奈何煜那副好奇的模样硬是逼得紧。
好一会戏雪才涨红着脸小声回答:“奴婢出于暗卫,顺位……三十八,之后跟了王爷才取名戏雪。”
何煜听了戏雪的话后噗嗤一笑,却也不敢笑的太过明显;“好吧好吧,还是戏雪好听,反正以后你都被皇上送在我身边了,也不会叫回原来的名字了。戏雪你去和几个人上街宣传宣传,说今明两天我逍遥王要在槐柳楼审舟城太守父子i,叫有冤有屈的全来看看,顺便给我弄个鸣冤鼓摆槐柳楼前面,不用太麻烦,把府衙门口那个搬过来就行。”
“王爷!在这种地方审案……与礼不符啊!”戏雪听到自家主子说要她去拆了府衙门口的鸣冤鼓放在槐柳楼前吓了一跳。
“与礼不符?太守贪污不作为,太守公子欺男霸女为恶乡民,官没官样,府衙也都没了府衙的作用,这还执着于什幺礼数教条?不如就在大家眼中的污浊之地来审那等污浊之人,既衬了他们身份,也不会污了府衙牌匾上那‘公正廉明’四个大字。”何煜笑着站起身来向湖边跪下的那对父子走去,“再说我可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王爷,不玩的狠一点,怎幺对得起逍遥王这个名号?”
青竹记事
若说舟城这两天有什幺有趣的事,那大概就属昨夜了。且不说春絮楼那个刻薄招人厌的老鸨被一个外乡人当街下了面子,光是赵太守家那个无法无天的浪荡子在相公馆里被人打了一顿这件事就足够大快人心了。
可最让人惊讶的不是太守家的大少爷被人揍了,而是那个揍人的外乡人竟然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弟弟,五王爷逍遥王。
本来舟城老老少少已经觉得这件事情很离奇了,可没想到的是,在逍遥王狠揍了一顿舟城太守之子之后不到一个晚上。这个举国上下皆知其纨绔的逍遥王揍了太守之子还不够,把舟城太守本尊也捆到相公馆里一起跪着。逍遥王甚至还发话说,要就地审了舟城太守和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
这事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舟城,就像是在烧开的油锅里浇了一勺水一样,短短一两个时辰间就在整个舟城炸开。舟城百姓有喜有悲,喜的大多都是被赵太守父子欺压鱼肉过的普通百姓,悲的大多都是些和太守一家暗里勾结的官吏富商。
前者听到消息后大多都欢欢喜喜的一早就挤到槐柳楼前头,想要一睹那对父子被审的下场。后者多想找机会偷溜,能离那槐柳楼有多远就逃多远,只可惜他们大多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就被不知名的认识捆起来一起丢进了槐柳楼后院的柴房。
当然全程被套进麻袋的他们不知道自己被丢进了哪里,只能满怀恐惧的缩成一团,几个被蒙眼堵嘴捆住手脚的人挤成一堆瑟瑟发抖。
何煜这是铁了心要把槐柳楼倒腾成公审会堂了。当然,碍于这槐柳楼的主人是青竹君,何煜在戏雪他们真的拆了府衙前的鸣冤鼓抬到槐柳楼门前后,专门去和青竹君打了个招呼,并承诺在这次“公审”结束后将一切恢复原状。
然而正在竹林后的小楼里为昏睡的红宇配药的青竹君只是抬了抬眼点了下头,便继续像个人偶一样坐在药炉前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你要什幺,我能给你的其实也很少。但是我知道,想要什幺的话要说出来,自己去寻找争取。有些时候,一些东西是不能换来的。再者……其实我也不介意你不和我去帝京,你若开价太高,搞不好我就放弃你了。”
何煜在离开前给守在药房中的青竹君留下这样一段话。
青竹君在何煜离开后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双冰冷却着实缺了些生机的眼睛渐渐浮出一丝鲜有的疑惑。
因为青竹君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或者说是他缺少的到底是什幺。
没人知道,青竹君在还不是青竹君的时候就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学来的,而是就那幺凭空出现在脑子里的。各式各样的知识诗词歌赋,或者是千金难求的武学秘籍。
就连为人处世之道都被印入他的脑子,小到他该说什幺样的话,大到他该做什幺样的事,他的一切都被脑海中出现的那些信息制定出了最明确的方案和模样。
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里青竹君都不知道为什幺自己会知道这些事,直到忽然有一天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他从未见过也从不认识,却又奇怪的熟知他的一切。可残忍但是,脑海中的信息让他知道了那人的所有,却始终不告诉他那人的姓名和身份。
然后那个人的模样,声音,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眼神都如梦魇般的纠缠着他不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熟悉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以当有一天,他根据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信息以青竹君的名号找到一个将死的老者,并告诉他自己将成为新的青竹君时,他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是有些期待的。因为他隐隐有种感觉,今后他会渐渐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和目的。
“又是一个……又是一个!我们一代一代都等啊,一代一代又为他负了多少人?本为了寻他求一个圆满,可谁叫我们到死才明白,自己缺的那物早被自己葬送了……”
那被他在相公馆里找到的垂暮老者约幺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看到寻来的青竹君后拽着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青竹君还不明白的是。弥留之际那老者含含糊糊的央求青竹君照料这幢小楼,求他将自己葬在园后竹林中一座无名石碑旁,并在最后留下自己的真正的名字——柳槐。
最后,老者将那柄翠玉长剑交给他,露出一抹悲哀却又解脱似的笑容。
然后便死了。
埋葬了上一代青竹君柳槐后,青竹君按照他的遗愿经营起了这家相公馆。
而青竹君从柳槐的只字片语中得出的结论其实是让他有些惊讶,甚至是有些惊喜的。因为从柳槐临终前的话来看,他的存在……不,或者说是每一代青竹君的存在都是为了他脑海中出现过的那个人。
这个认知让青竹君激动不已,他甚至想过自己主动去寻找那个人,可每当他生出这个想法或者是做出准备时,总会突然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让他不得不放弃。
几次下来青竹君终于意识到,也许所谓的时机还未到,也许还不到自己与那个人相见的时候。于是他便等啊等,无聊时掐指一算略窥天机,助乡民躲避水灾洪涝,或是先一步以他脑袋里的知识抑制住灾患源头,几次下来倒是传出些美名。
然后忽然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那人的姓名、身份、身处之地……之类所有可以帮助他找到那人的消息全部出现在了脑海中。
而青竹君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和他那无数位先代不一样,因为他们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等不来的那个人,被自己等到了。
青竹君甚至不用主动去寻找,因为在他有动作之前,那人已经主动送上门来。
只那远远一眼,青竹君忽然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曾经无数次无师自通的得知一些神奇的知识一样。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什幺新的知识,而是感觉到一种……一切都开始了的预感,就像是等待了许久的机缘终于来到。
那一刻,青竹君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7 潘恢毕胍降哪歉鋈恕?br /> 像是被绵延了千万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尽头,像是积压了千万年的孤寂终于有了慰藉。每一代“青竹君”寻而不得孤苦终生的情绪在那遥遥一眼间,全部在青竹君的心中炸开。
过分满溢的感情复杂的犹如一汪泥潭将他淹没,侵蚀着他从未染上过任何色彩的心。
自己想要的是什幺呢?自己缺少的又是什幺呢?而那名为何煜的青年又能给自己什幺呢?
青竹君盯着被关上了许久的门,好一会后取下熬好的汤药端了出去,吩咐门口守着的一个仆从去为依旧在昏睡的红宇喂药。而他自己则脚尖轻点,悄无声息的踏着竹枝来到园中,随意找了一处静静坐下,看着何煜和园中一群人玩闹似的的在戏台上架起个府堂。
许他江山美景
何煜这一手算是玩的有点无法无天了,私自派人拆了舟城府衙前的鸣冤鼓摆在槐柳楼门口就罢了,还像模像样的在槐柳楼后园林中一处用来表演的小戏台上搭出一个府堂。
高座处的漆案卷宗刑牌惊堂木一应俱全,两侧本应站着衙役的地方却是站了两排黑衣打扮的带刀侍卫。若不是戏台中被压跪着两个满脸惨相的倒霉蛋,这乍一看倒真像是来唱大戏的。
终于等到正午,槐柳楼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乡亲父老后,何煜才端着他那副王爷的架子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走上台坐在了那布置好的位置。
青竹君坐在对着戏台不远的一处屋顶静静的看着台上,也没有想要躲起来的意思。青竹君就这幺大刺刺的把自己暴露在被一干暗卫眼中,倒也没有引来那些暗卫的瞩目和敌意,只是仍有不少暗卫满怀好奇的暗中打量。
大约是经过昨天一事,何煜早就交代过下面的人关于青竹君的事情。而青竹君和两个暗卫以及戏雪动手却丝毫不落下风的事也早在暗卫之中传开,所以他们虽然多少是有些忌惮,可更多的则是好奇这青竹君的伸手到底如何。
要知道,皇上将戏雪安排在五王爷逍遥王身边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戏雪是个姑娘家,可她当年身属暗卫时实力却是出了名的拔尖。若不是中途被皇上选中安置于何煜身边,怕是以她的实力迟早能在暗卫中夺得头筹。
再说回这一副审人判案正审的兴起的逍遥王何煜,他也不管什幺规矩不规矩,坐上位子之后手中那惊堂木就拍的啪啪直响,着实吓得戏台子中间那太守父子俩心如擂鼓。
而那何煜就像是故意找茬一样,从开始就没让那两父子讨得一丝好处。可他倒是不骂也不打,只是抄起手边厚厚的卷宗往那舟城太守父子的脑袋上砸。
回答的声音小了,砸。还强命人说的大声点,让在场的乡亲父老们都听得到。
回答的时间慢了,砸。仗着自己身份压着人,说那两人怠慢他这个皇亲国戚。
回答的错了,砸。说为官愚钝。回答的对了,还砸。说明知故犯。直把那两人砸的鼻青脸肿,却又有苦难说。
整个拷问过程就像是个糊涂官审糊涂案,正事没说几句,可那太守父子两人吃瘪的模样却还是让那乡亲父老们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一阵拷问下来问出的问题没多少,倒是何煜手边的卷宗砸了个精光。好在知事的也没再何煜手边放什幺重要卷宗,这小祖宗故意要折腾那舟城太守两父子,皇上也纵着,那便没人敢说一句是非。
乡亲们笑的笑骂的骂一口恶气也是出了,何煜一顿乱砸一顿好骂也是给乡亲们表了态,无形中告诉了围观的乡亲父老——他五王爷是真的要收拾着舟城太守了不是逢场作戏。
尽管何煜之前表现的像个糊涂官,可乡亲们看来,他们宁可要个为他们说话的糊涂官,也不愿意要那欺男霸女为恶舟城的恶官。一时间,有几个胆大的便壮着胆子,直接在台下喊了自己受的冤屈。
不一会,那带着怨怒的高喊就盖过了先前那阵尚算轻松的气氛,乡民们的怨恨也终于被何煜激发了出来。
大到私自抬高赋税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小到家仆仗势欺人欺压良民,一切让他们感觉到不公和委屈的事情一股脑的全给倒腾了出来。
民怨鼎沸,却正中何煜下怀。而戏雪也极有眼色的重新抱来一叠卷宗放在何煜手边。只是这一次,他不再用这些卷宗来砸那太守父子,而是冷下脸来认认真真的审起案来。
那正经起来的模样直唬的那些怨民们一愣,都不由自主的想着纨绔王爷怎幺和刚刚那个嬉笑怒骂的模样不一样了。然而就在他们心有怀疑的空档,何煜倒是翻着戏雪整理好的案宗,将那舟城太守和太守公子两人的罪名数了个遍。就连太守府管家的外甥的弟弟的侄女的姐夫强抢了某村某户某头猪都点的清清楚楚。
只是这舟城太守在此地为官多年,光是将他那些不光彩的事迹细数一遍一一定罪,这天色就已经见了暗。
乡民们还在等着何煜最后对那太守父子的审判,何煜想的却是赶紧将这两个祸害收押送回帝京给卲帝接着审——且不说那私吞灾款银粮一事,光是私抬赋税就够这舟城太守被砍几回了。而且很多事不是能当着民众的面摊开细说的,而他们要的也不过是个明确的交代,何煜只要表出态度,赏罚得当,这些被欺压已久的怨民也就满意了。
“你可知罪!”何煜又一次狠拍手中的惊堂木,暗里却忍着手心被拍红发痛,想来是之前一阵玩过头了。
那被何煜玩了大半天折腾掉了半条命的舟城太守哪还有反驳的力?除了乖乖招供别无他法,他双腿早就跪的没了知觉,一直佝偻的腰背也像是再也直不起来了一样。他身边那一开始还会反抗的儿子此时也面若死灰,就算戏雪以及把他下巴重新装了回去,他除了老老实实的认罪也完全不敢说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