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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伞和豆腐脑 番外篇完本——by利是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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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顾白吓得差点惊呼出声,捏拳捂住嘴。
沈老爷喘了会儿粗气,良久道,“你可不是同林家那小子有断袖癖?”
沈慕渊猛然抬头望向老爹,怔了怔,忙道,“我与叔浩那是拜把子的交情,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
沈老爷沉默了片刻,“那不会是顾白那小子罢!”
沈慕渊瞳孔微缩,反笑道。“我和顾白清清白白的,我一直当他是我的亲弟一般。”
门口顾白目光闪烁,看不清神情如何,似是从不曾停留般,悄然往书房去。
再出来的时候,沈老爷已走了,大堂里一片狼藉。沈慕渊拿着那支秃秃的鸡毛掸子,低身收拾着满地鸡毛。顾白看了眼半挂在桌上的人像画,明眸皓齿的,是个美人。
顾白蹲下身,去拾地上残碎的瓷片。沈慕渊抬头望向他,灿烂一笑,“你回来了,还没吃饭罢。饿了吗?一会儿叫阿涣来收拾,先去吃饭吧。”
“并不饿。”顾白低眉揪着手中的残片,叹道,“沈老爷来让你娶妻的罢。”
沈慕渊上前两步,取了他手中的碎片,拉他起身。“小心割到手。”牵了他往外走,“我爹也就是气不过,打骂两句就好了。你看,这鸡毛掸子都给他打散了不是。”
复又止步望向顾白,目露柔光,情真意切。“我不娶妻,我就守着你。”
沈慕渊与顾白,从来不曾说过什么承诺的话,这是第一次。顾白抿了抿嘴,笑了起来,唇角眉梢都含了飞扬的神采。
沈慕渊原以为他会说些劝他的话,然而顾白并没有,只是伸手摸了他的额头,问,“还疼吗?”
或许前一刻还是疼的,但此刻,沈慕渊紧握那只手,浮华皆去心中清明。所有的疼,都成了今生的满足。
二人相看两不厌,直到阿涣来请吃饭才执了手去饭堂。
这饭甜甜蜜蜜刚吃上两口,门外突然人声大躁。沈慕渊皱眉放下碗筷,还没唤人就见阿涣火急火燎,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沈慕渊站起身来。
“老爷,老爷回去的路上摔了,头撞到了河岸上,现下怕是有些不好了!”
沈慕渊张皇失措,举步就往外走。顾白也忙跟了上去。加上之前来报消息的仆从,一群人十万火急地往沈宅赶。
沈宅正房里,五六个大夫团团围在床边。沈老爷伤口已止了血,只是人正陷在昏迷之中。沈慕渊想到老爹白日里还精神满面地揍他,如今生气孱弱,面色蜡黄的模样,自责不已。跪在病榻旁久久不肯起身,几番抽噎,泪不自控。
大夫同沈大公子嘱咐了几句,皆是叹息摇头。
沈老爷淤血入脑,除非扁鹊在世,开颅放血,不然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怕是救不了。沈慕渊扒着大哥的腿忏悔,“都是我,是我将爹气糊涂了。他这么健的身体怎会无缘无故摔到脑袋。我······我真是不孝子。”
沈大公子心下沉痛,抚慰了弟弟几句,又道,“你若是有心,就不该让父亲再那般为你操心。”沈慕渊悲恸的背脊僵住,久久无语凝噎。
林叔浩也来看了沈老爷一回,沈慕渊拖了顾白的手,只说,“等我回来。”便嘱咐了林叔浩几句,让他带着顾白一起回去了。
这几个时辰,顾白一直静静站在沈慕渊身后,现下让他回去,他也乖乖听话。
沈慕渊衣不解带,在沈老爷床榻旁守了好几宿。每每想起之前自己挺着脊梁忤逆父亲的模样便后悔不已。沈老爷终是在三日后悠悠转醒,携了两个儿子,说了好一会儿话,勉强喝了点汤水又沉沉睡去。沈慕渊从沈老爷病房出来,将自己在书房关了一宿。
大夫说,这是回光返照。如今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指不定哪日就油灯枯竭。沈家上下,气氛沉重压抑,几个掌事的奴仆悄悄备起了白事。沈家大少奶奶拖着孕身急急从娘家赶了回来,坐在公公床头,忍不住抹着眼泪。
第二日,沈慕渊面无血色地从书房出来,下午沈宅便传出消息,沈家二公子要迎娶刺史庶女。
为了冲喜,这婚事办得也仓促。媒人看了生辰八字,便在下月找了个吉日,匆匆将亲事订了。
如此,沈宅中才算溢出点笑声和喜气。原准备的白事也就先搁一搁,忙着张罗二少爷的婚事要紧。
沈家的这两件大事都算轰动。一时间,杭城上下无人不知,江南才子沈慕渊终是要娶妻了。不知多少家的小姐独处深闺,要暗暗咬碎一口银牙。
第14章 十四
这一个月,沈慕渊待在房中,哪都不曾去。连同窗旧友登门祝贺也不相见。众人以为他是为沈父的病忧心,叹慰几句便都回去了。
只林叔浩顾自闯进沈慕渊的厢房,看他满脸胡腮,双目呆滞的清瘦模样,不多废话,张口就往肉心上戳。
“昨日我去看过顾白了。”
沈慕渊目光闪了闪,人像是有了些生气。转头望向林叔浩,似是在等他多说些什么。
“他自然是知道你要成亲了。只是,没同我多说旁的。让我转告你,你不回去,他住在你那处也不习惯,先回去自己家住了。平日里去先生那里挺忙的,现在还要往我姑父那边跑,每日都过得挺紧凑,叫你不用记挂他。”
沈慕渊心口一窒,眼中雾气涌动。放在膝头的双手逐渐收紧,骨节泛着青白。林叔浩看见他低垂的面庞下,清泪滴落,撞进素白的棉袍,了无痕迹。心口发苦,却也无能为力。只走近了几步,将手放在他抽动的肩头,叹了口气。
沈慕渊原干涩的眼,此番泪水汹涌,嗓音暗哑,声嘶道,“我没脸去见他,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叔浩轻拍他肩膀安慰的手顿了顿,似是手底的骨骼瘦到硌人,酸楚道,“阿清,我从未见你如此过。我心中,有些害怕。”
沈慕渊伸手捂住脸,不能自制。
“你为了顾白,竟真要茶饭不思到这地步么?”林叔浩说不清心里是疼惜抑或伤痛,喃喃自失,“我过段时日再来见你罢。”
沈老爷又醒了一次,听了这婚事的安排,甚感欣慰,精神好的时候,多少能吃进一些流食了。沈大公子将沈慕渊拉去劝慰了一番,让他别再将父亲的意外怪到自己身上云云。直到傍晚兄弟二人出来,沈慕渊才有了些活动。
让阿涣伺候着洗漱整理,人才有了该有的模样,不再面无生气,淡漠茫然。
接下去的日子,便不得空了。大婚本就安排得紧凑,沈慕渊跟着大哥,该见礼拜访的都一个不拉地周到照面,该准备的礼单物什也都一样不差地备下。
沈老爷早在离沈府不远的闹市给小子备好了一套三进三出的大院落。如此便也要好生整理装饰一番,好日后迎了新娘来住。
沈慕渊处事井井有条,滴水不漏,逢人待物谦逊有礼,笑沐春风。只是到了没人处便神色戚戚,凄凄呆呆。
阿涣忍不住蹲在沈慕渊脚边,“公子,你不开心。当时咱们弄城东那套小院时,您说不出的高兴兴奋,连粗使婆子浆洗打扫您都要瞧着,生怕哪里不满意了,如今这么大的院子,您脸上也没半分高兴。”
沈慕渊淡淡道,“凡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做过了便也不觉得新鲜了。”
阿涣哽咽出声,抹着眼泪道,“才不是。您是为了迎顾白公子去住,才那般开心的。公子,你去看看顾白小公子罢,他一定也在等你去呢!”
沈慕渊低头拂了拂茶叶,又将茶碗盖上,“阿涣,你去将院子里那几株兰花搬到屋里罢,晚上露重,冻坏了不好。”
阿涣擦了把脸,再也说不出什么,起身忙去了。
时间有时过得很快,即使你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难捱地很,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自上次一别,林叔浩这还是第一次再来寻沈慕渊,手里提了两坛上好的茅台酒,好酒总是要配个好去处才有滋味的。沈慕渊脚步极缓,领了林叔浩一路闲街,最后便稳稳地坐在庭院八角亭里。
林叔浩笑道,“走了这么久的路,我还当是什么好去处。不过你这小院,亭台水榭的倒也别致。可惜黑了点,看不清景色。”
沈慕渊无声地笑了下,扯开封坛猛灌一口。茅台开封,满院飘香,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直烧进肚里。
林叔浩看着沈慕渊呛出泪的模样,笑道,“茅台不比黄酒,烈得很。后日便是你大婚,我怕你明日没空陪我饮酒,只是你若大醉,我也不好同你家人交代。”
沈慕渊睨了他一眼,“喝酒都不痛快,婆婆妈妈的。”
林叔浩失笑摇头,拿酒坛与他相撞,“那便不醉不归罢。”
如今立冬刚过,寒意渐深。沈慕渊出门穿得并不如何暖和,只是这烧酒下肚,整个人便热了起来。二人也没什么下酒菜,只干喝着这好酒。
沈慕渊半喝半洒,一坛便见了底,随手一扔,又将林叔浩的抢了过来,仰头便灌。林叔浩也喝得眼面泛红,只由沈慕渊将酒抢了去,让他喝个痛快。
将另一空坛也往地上一掷,沈慕渊摇晃着身子,斜视林叔浩,似笑非笑,“我说兄弟,这么点酒也好意思拿来请客。”
林叔浩望着地上那两个打圈的空酒坛子,啧啧道,“可惜了我的两坛茅台,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
沈慕渊笑了笑,望着漆黑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早早归家歇息罢,我也要歇息了。”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林叔浩忙跟在身后,“这院子如今一个仆人都没有,阿清,你若要住在这里,我陪你罢。”
沈慕渊转过身来,醉眼炯炯发亮,声音苦涩,“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回去吧。”
林叔浩刚抬起的手顿在原处,勉强笑道,“我明白了,那我明日再来见你罢。”
林叔浩走后,这不大的院落更显得凄寂萧索。沈慕渊抹黑点了书房里的烛火,一寸一寸,望着这熟悉的地方。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是他细细挑选出来摆放的,之后便有了顾白细致清晰的解注。他缓缓拿下一本,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细细抚摸,眼泪忍不住接连滑落。他连忙将书拿远一些,生怕沾湿了上头的端正小楷。
转头望向画桶里一卷卷整齐的画纸,独自笑出了声,抚开纸张,每一张上都是那个清俊无邪的少年。沈慕渊坐在烛下,大哭大笑,不时寻出些小物什来细细观看,放在心口,再拿起看抚一番,再是哭哭笑笑,形容疯癫一般。
抹了眼角,拉开抽屉最下一层,那只艳俗花哨的小瓷瓶静卧其中。沈慕渊紧紧将其握在手中,触手的凉意钻得他心里一阵阵地疼。
他将小瓶贴胸放置,摇晃着往外寻去,悄无声息,泪流满面。
不知是如何走到那扇日思夜想的木门前的。沈慕渊抬手敲门,那声音,怕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只是仿似再也没了敲门的力气。抬起手指,细细描绘着门上那个福字。然后便手指轻点,发出极细微的咚咚声。
他不敢敲,却也不愿走。
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沈慕渊整个人僵住在那。门内披着外袍的身影分毫未变,露出笑颜。
“慕渊哥。”
沈慕渊脸上泪痕未干,却又如孩童般哭了出来,撞进那人怀里。
“顾白,我想你,我好想你。”
两人跌跌撞撞地落到床上,沈慕渊只觉如何吻都填不满心中的欲求。
顾白被这细密浓烈的吻拉进海底,又捞出水面,如此浮浮沉沉,几乎窒息过去。
喘着粗气道,“慕渊哥······你醉了。”
“是啊,我醉了。”沈慕渊犹自呢喃,“顾白,你说你知道我要什么的。如今,我要的,你还肯不肯给。”
身下的身子抖了抖,沈慕渊登时僵住,缓缓抬起头来,双目通红明亮。随即又垂下眼帘,再不敢看身下的人。
正待翻身下床,一双带了凉意的手贴上发烫的双颊。
沈慕渊惊愕张眼,还不待反应过来,呼吸便被身下的人夺去。
第15章 十五
沈慕渊只觉原本的燥热变成滚烫,简直要将他化为一团灰烬,此刻他唯一的清凉,便是顾白。只有他,能解他的相思之炽。
知他冷暖,疼他伤痛。有些话,何须言语,懂得人早懂,不懂的人,谁又在乎。
沈慕渊焦躁撕扯着彼此的衣物,一股脑地全往地下扔,等不及想同顾白肌肤相亲,分毫不离。他贪婪地吮吸着顾白身上每一片光洁的肌肤,他迷恋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也迷恋他健康紧实的肌理,更爱听那动情的轻吟。
沈慕渊理智全消,捻着顾白的敏感,将他双腿打开。深情地复又含住那红肿的双唇,扶着自己往他身后顶。
顾白忍不住唔了一声,沈慕渊自己也不好受。干涉紧致,根本挤不进去。两人都吃痛。沈慕渊吻着顾白安抚着,却始终不得其法。俯下身来,滚烫的胸膛贴紧顾白带着凉意的身体,起伏摩擦。
沈慕渊声音嘶哑,充满诱惑道,“我那么多同窗,你都叫的名,唯独叫我字。”
顾白轻喘道,“是你让我······叫你慕渊哥的。”
沈慕渊手上一用力,顾白便似痛苦似欢愉地叫了一声。
“你唤我的名罢。”沈慕渊手上加快了动作。
顾白细细喘息,半闭着眼,似没听到。
沈慕渊挺动了下身体,声音蛊惑,“我想听。”
顾白睫毛颤了颤。
“沈清······”
一番颤栗,两人都倾尽所有。
沈慕渊醉酒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人却愈加混沌。他是醉了,不是么?
顾白起身将两人都擦洗了一番,收拾妥当。吹熄蜡烛委身上床,钻进沈慕渊的怀里,将他紧紧搂住。
沈慕渊睡前感觉自己又有泪滴落,心里想着,千万别弄湿了顾白的枕头。低头将唇紧紧贴在怀里少年的额头。
房内衣物狼藉,滚落在桌底的清玉润春3 膏静静卧着,只是早没有人,再能想起它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沈慕渊便感觉怀里一空。听着稀稀疏疏的声音,他不敢睁开眼来。直到屋外传来门扇开合的声响,他才幽幽醒来,目中清明。
苦笑了一下,穿衣起身。客堂里放着一只温碗。打开,里头一碗豆腐脑还热气腾腾。豆腐白嫩爽滑,酱鲜油润,青嫩的小葱圈圈点点。
沈慕渊端起小碗,一饮而尽。烫嘴的豆腐脑从口中滑入腹中,一路烫伤他的口唇。
这伤或许三日后便好了,但他沈慕渊怕是再也尝不出酸甜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外头却下起了毛毛细雨。走在路上,不一会儿便觉得手脚冰凉。
入了沈宅,立马有仆从迎了出来,沈慕渊对满院的红幔仿若不见,这喜气洋洋的婚事仿佛与他无关一般。
泡了个热水澡,吃了些早点,只是这满嘴的伤,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沈老爷子似是知道明日小子就要大婚了,今日精神好了不少,动了动嘴,无声地叮嘱儿子儿媳,做事仔细些,别出了差错。
午后,林叔浩又来了一回。
沈慕渊淡淡说,“原先我只是没脸了,现在,怕是连皮都没了。”喜忧不显,神情平静。“他总是心疼我,包容我,不会说个不字。我却明知如此,还反复做赖,贪得无厌。既要他,又不能给他。这世上无耻之人,我认第二,怕是没人会认第一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女方家的人前来铺房。林叔浩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致,告辞离开。挨到第二日大婚,沈慕渊起得大早,如提线木偶般□□-弄指示。他笑容真诚,举止得体,这婚事排场又做得极大,即使是刺史家将女儿嫁得如此仓促,也对这女婿生不出半分不满来。
晚上酒宴喝得敷衍。同窗那桌,都是三五旧友,原最与他形影不离的人,却不在其中。他不知谁若要问起来,他该怎么答。没请他?亦或是他不来?
沈慕渊确实从没想过要请顾白来吃他的喜酒,只是不知他若是请了,他会不会来。
还是不要来了罢,他若是来了,这婚,他真不知还结不结得成。
复又灌下一杯旁人敬来的酒。这阿涣,让他拟的请帖,竟还真是一个不落得都请来了。
众人也知沈老爷身体不容乐观,这酒吃得便十分克制,连洞房都并不为难沈二公子。沈慕渊其实喝得并不多,今日这酒也不如前日的茅台,度数低得很。坐在满目红色的房中,望着烛火有些失神,若是此时坐在这床上的是顾白,会是如何光景?
他无声笑了下,无视一旁的喜秤,空手走到床边。盖头下的人似乎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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