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驯服呆霸王 番外篇完本——by衣青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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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下,也只能按捺下来,静心养伤的同时设法联络城中,最好不暴露自己的将消息传递过去,让下头的人重新动起来。
尚虞备用处毕竟是皇帝的心腹,就算在这边的力量没有那么大,也不可能一点后手都没有。况且还可以联络附近州县的人前来驰援。还有最重要的,他们追踪的消息是否传出去了?又该如何设法补救?
在村子里养伤的第七天,柏杨终于艰难的联络到了长兴。
这还是因为他从前闲极无聊的时候,曾经跟长兴说过各种密码。然后又借着村民们每十日集会时进城的机会,教了村里的姑娘们将密码绣在帕子上拿出去卖,以此传递消息。但一来不能保证这些消息就能让长兴看到,二来长兴要将念头转到这上面也很困难,所以才蹉跎了这些日子。
好歹总是联系上了,柏杨也松了一口气,等着长兴上门同自己见面。
他是斥候出身,侦察和反侦察的经验丰富,柏杨相信他能想到办法一个人前来,等碰面之后,问清楚这段时间的局势,才能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结果他没有等来长兴,却等来了薛蟠。
彼时柏杨正坐在满是尘土的院子里闭目思考问题。傍晚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稀疏的大树枝桠洒下来,晒得人昏昏欲睡,就在柏杨的思绪快要搅成一团浆糊时,头顶一暗,阳光被挡住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薛蟠。逆光的表情藏在阳光的暗影里,分辨不出情绪,让柏杨下意识的感觉不妙。
对于柏杨来说,他所遇到的一切,虽然惊险,但既然是自己的选择,事先也就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虽说凶险超过了他原本的预料,但好在总算平安渡过,虽然自己现在形容狼狈,他心里倒也并没怎么在意。
只是此刻被薛蟠这么看着,柏杨却忽然不自在了起来。
竟然让薛蟠看到了这样的自己。
但这不自在也只有一瞬,既然没办法改变,柏杨也就不去多想了。他只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揣测着,薛蟠这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偏偏是这时候来了,这件事肯定瞒不住,恐怕又要生气了。
虽然薛蟠纵使生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柏杨还是没来由的心虚。毕竟这件事情他事先可是一点端倪都没有透露的,也怨不得薛蟠生自己的气。不过,他怎么突然跑来了?薛姨妈难道就许他出门?
“薛蟠?”他想了想,主动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薛蟠原本紧绷着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双腿一软,竟然就跪在了地上,将柏杨吓了一跳,“薛蟠?你怎么了?”
“杨哥儿……”薛蟠伸出双手抱住柏杨的小腿,将脸贴在他的膝盖上,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杨哥儿,你快吓死我了。”
柏杨原以为他会发怒,谁料竟然是这样的反应,顿时心下一软,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摩挲,“是我的错。别怕,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薛蟠不理会他的话。
柏杨只好又道,“我真的没事。起来吧,还有人看着呢。”
薛蟠还是不肯起来。片刻之后,柏杨听到了几似于无的啜泣声,感觉到自己膝上被薛蟠脸贴着的那部分,一点温热从中浸开。
他哭了。
第118章 我会心疼
柏杨立刻就心疼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长兴和长顺都站在院子外头,正客气的请那些看热闹村民们离开,这才艰难的挪动双手,将薛蟠搂住,“都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薛蟠原本只是闷声流泪,闻言呼吸一乱,不由得发出几声啜泣。见柏杨已经发现,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凶狠的将柏杨瞪着,“杨哥儿也知道自己是在犯险?”
他先去了平安城,找到长兴,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柏杨道,“也算不得犯险,不过是中途出了意外。”
薛蟠皱眉,“杨哥儿还要否认!”
柏杨不想这时候同他理论。毕竟是久别重逢,还是在这样一种情景之下,殊为难得,若为别的事情争执,反而伤了感情。所以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道,“且不说这个,你怎么来了?”
一面说,他一面认真的打量薛蟠。
方才逆着光,薛蟠又是居高临下,柏杨光顾着在意他的气势了,到没有看清楚他现在的样子。现在细细一看,心下不由便是一惊。只因薛蟠这样子,未免过分狼狈。
他虽然被人叫做“呆霸王”,性子又浑,但身上仍有富家公子的骄傲和矜持,等闲出门,是必定要打扮得妥妥帖帖,无一处不精细的。
然而此刻,他鬓发微松,皮肤被晒得通红,满脸胡茬,眼窝深陷,看上去十分憔悴,更兼刚刚才哭过,眼眶还微微发红,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笑。
想必是为自己出了事,连路兼程赶来,又忙着找人,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打理好自己吧?
这么一想,柏杨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泡在了水里,又酸又软。这世上能因自己可能的困境而千里迢迢、追寻而来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罢了。如何能不珍惜呢?
倒是薛蟠被柏杨这么一笑,似乎也想起自己许久不曾整理仪容,连忙以袖遮面,“难看得很,杨哥儿别看。”
“论起难看,你还能比得上我么?”柏杨失笑,“我不笑话你,你也别笑话我,好不好?”
薛蟠这才迟疑的放下袖子,“我怎么会笑话杨哥儿?我只有心疼的。”
他说着,终于小心的伸手碰了碰柏杨被固定住的双手,“是手伤了么?杨哥儿别再动了,看再碰着。”
“是胳膊脱臼了。”柏杨说,“除此之外,身上还有些撞伤,并不严重。养了这几日,已经要好了。就是这胳膊怕是要多养一阵子,免得往后再脱臼。”若是变成习惯性脱臼,那就有罪受了。
薛蟠点点头,脸上又露出想哭的表情来。
想他自从第一眼看见柏杨,到如今,哪一时不是把人照顾得好好的,何曾让他吃过一点苦头?而今才离开了自己多久,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让薛蟠不心疼?
且不论柏杨如何会身涉险境,但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薛姨妈容不下两人,非要让柏杨离京,否则哪有这般波折!薛蟠不能责怪薛姨妈,因为他知道薛姨妈都是为了他。所以他只能怪自己。
他这番心思,柏杨就是猜不到十分,五分总有的,“你又在瞎想什么?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只是意外。如今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往心里去,否则往后我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薛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将头枕在柏杨膝上,“总算没有大碍。杨哥儿这回是真的吓住我了。我那日忽然觉得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夜里又做了个噩梦,就知道不好。忙忙的赶来,到底迟了。若非杨哥儿吉人天相,我现在……”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抖,说不下去了。哪怕只是设想,但那么可怕的结果,也还是让薛蟠心悸不已。
“杨哥儿!”他轻轻握着柏杨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贴着,抬眼认真的看着他,“杨哥儿应了我,往后别再如此了!倘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受得住?”
若这时候柏杨能点点头,大约这件事也就含糊过去了。但他知道自己身份不同,这种话,是不可以随便答应的。——虽然也可以选择暂时答应来敷衍薛蟠,可柏杨不愿意。他答应过薛蟠的事,就是郑重其事的郑诺,绝不更改和反悔。而做不到的,就不应。否则满口谎言,又让薛蟠如何信任他?
所以他静默片刻,才叹了一口气,道,“蟠儿,这话我不能应你。但我保证,往后会处处小心,不会置自己与险境。”
就算薛蟠会因此生气,柏杨也顾不得了。
薛蟠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绝不是个单纯的意外。他想了想,道,“事已至此,杨哥儿还不肯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柏杨便将尚虞备用处的事说了,又向薛蟠交代了自己这一阵所经历的事情,然后才道,“大致便是如此,其实也并非时时刻刻都深陷危险之中,但当有些事需要我去做的时候,我也无法推脱。”
半晌,薛蟠面带失落的叹息道,“杨哥儿又是为了我。”
不是为了他,柏杨根本不需要如此。他从前多自在,多骄傲,多顺心,如今……却要为自己如此汲汲营营。薛蟠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又是无力,又是愤怒……百般滋味纠结在一起,真可谓是愁肠百结。
“你为我做的,可比我做的这些更多,难道都一一去计较不成?”柏杨安抚道。
他本以为薛蟠知道这件事之后,会生气自己的隐瞒,万不料他第一个念头竟是如此,一时间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叹。薛蟠终究不同原来了,他有心,许多事情上,自然就会看得更通透,而不是什么都弄不明白就肆无忌惮。
这很好。
既如此,柏杨觉得,有许多话,也就可以跟他分说明白了。
“我如今做的这件事,说是为你,其实我来到西北之后,也尝尝觉得,这里再这样乱下去,寻常百姓的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他指着眼前的村子,“你看这里,是附近方圆数十里唯一一个村子,村民们还能过日子,是因为背靠着山林,多少有些出产。即便如此,也陆续有人搬走。也许几年十几年之后,这村子便也荒废了。”
“民乃国之本,西北这个样子,整个国家又能好到哪里去?”柏杨道,“幸而陛下有励精图治,改革时弊之意。我能做的不多,不过尽自己的力罢了。”
“况且,这些危险的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是你我,也会是别人放在心上的人。”他看着薛蟠,“你舍不得我,别人也一样舍不得自己的亲人爱人。若人人如此推脱,谁来做事?”
既然已经身处这个世界,就不可能丝毫不受影响。柏杨自问不算什么高尚的人,也没有林觉民“吾充吾爱汝之心,助天下人爱其所爱”的大爱,但是略尽薄力还是可以的。
第119章 找人
柏杨说得情真意切,这些话,都是他来到西北之后所思所想。在这之前,他总有种游离余这个世界的从容淡定。即使是跟薛蟠有了牵绊,所放进眼里的,无非是那么几个人而已,别的都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因为怀着这样的心态,所以他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够从容应对。否则他一个普通人,从现代回到古代,不可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但是自从来了西北之后,也许是跳出了自己从前樊笼,真切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认知和了解,且从心理和精神上一点点接纳了它,他的想法才会产生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像普通人一样,虽然大半时候都在为眼前的喜怒而动容,但偶尔,到了应该慷慨激昂的时候,想到自己身上所背负着的东西,便不敢退步。
这种领悟,对于柏杨来说是新鲜的,但现在的薛蟠,却是听不进去。
道理他都明白,但去做这些事情的人是柏杨,他就不能接受了。毕竟对薛蟠来说,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就是他和柏杨偷个懒也不会有多少影响。这种心思很隐蔽,但的确存在。尤其是亲眼看到柏杨身上的伤之后。
但是这时候跟柏杨争执,显然也不符合他的打算。毕竟这些事情都不是当务之急,为这个一见面就吵起来,着实不必。因此他只能以退为进的道,“若真到那时候,就是我想拦着杨哥儿,怕也是拦不住的。只是如今还不到那种时候,请杨哥儿无论要做什么,总先想想我……”
两人的视线相对,呼吸都有一瞬间的急促,同时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
片刻后,柏杨道,“总拦着村民们也不成样子,咱们进屋说话吧。”
薛蟠便站起来,伸手扶他。
柏杨笑道,“我只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不必如此。”
但薛蟠还是不肯放手,他挣了一下,也只得随他了。
一进屋,薛蟠就迫不及待的紧紧抱住柏杨。就算不做别的,只是这样温热紧密的拥抱,也能够让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柏杨是在自己身边的。那一颗离开柏杨之后就仿佛在漫无目的漂浮着的心,才能渐渐落下来,落到实地上。
因为柏杨的胳膊有伤,怕碰到伤处,所以薛蟠是从身后环着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颈间,耳鬓厮磨。
慢慢的,这个本来温馨的动作就带上了几分暧昧的痕迹。薛蟠开始在柏杨颈间细细啄吻,呼吸也一点点急促起来,“杨哥儿,我好想你……”
柏杨的呼吸也有些不稳,但还记得自己现在满身狼狈,而且地点也不对,“现在不行……你放开我,咱们进去好好说说话。”
“不放。”薛蟠咬牙道,“一放开,杨哥儿你的心思,就要转到别人身上去了。”
他本来带着几分拈酸吃醋的意思,但柏杨却听得脸色一暗,“你不提我也要说的,我和柳兄一起去调查此事,误中对方的陷阱。当时我们分头逃走,柳兄为让我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主动选了更远更难的路。如今我活下来了,他却生死不知。这件事耽搁不得,须得快快回去,组织人手去寻。”
薛蟠听他这样说,终究松开了手,不怎么情愿的道,“我出去叫人。”
他才来,许多事自然也就不清楚。所以得去叫长兴过来,让柏杨问话,再商量如何去找人。
把人叫来,薛蟠便往柏杨身后一站,不动了。柏杨频频扭头看他,他只做不见。这件事既然牵涉到了朝廷和皇室,按理说薛蟠一介商人,许多事情就不方便知晓。但柏杨已经牵扯进来了,薛蟠是绝不会独善其身的。索性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拦不住柏杨,也就只能跟他站在一起了。
见他不愿意走,柏杨想了想,也就随他去了。不该知道的之前已经知道了,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
他按下思绪,开始向长兴问话。
两个人就这么不见了,城里留下的下属们自然都十分着急,这几天都在找人。但因为没什么确切的消息,所以也不过是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柏杨这里还是他自己设法联系上的,柳湘莲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从柏杨这里知道确切的方向,无疑对找人这件事帮助很大。但长兴不同意柏杨回城主持寻人之事。
“如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大爷回去,岂不是更惹人注目?”他这样说,“知道咱们要去找柳家二爷,自然会设法拦阻。到时候反而不便。”
他们的人少,肯定比不上对方消息灵通。有了正确的方向,说不准真的让他们找到了柳湘莲。
柏杨想想也对。他本来的打算,其实是自己站出来吸引视线,然后其他人趁机去寻找柳湘莲。不过想想也可能弄巧成拙,反倒给了对方提示。他沉吟片刻,道,“言之有理。但留在这里也不妥。你们来过,就算他们没有怀疑,也必然会来搜查。”
“咱们不是本来安排了一处藏身之处么?大爷如今身上还有伤,莫如到那处静养,寻人的事就交给我们。等找到人了,咱们去同大爷回合,再商议接下来的事。”长兴道。
柏杨点头答应了,然后才道,“刘掌柜不可信,我怀疑这一次就是他故意透露了假消息,引我们过去。若真如此,这个人不能留。你回去之后,可以试探于他。如果真的有问题,就先把人关押起来,容后再审。”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此事不可惊动旁人。”
“我知道了,大爷放心,必然办得妥当。”长兴道。这是他的拿手好戏,自然不可能办不好。
柏杨本以为薛蟠会赖在自己身边,却不料他竟想要跟着一起去找人。私底下他对柏杨说,“柳兄也算于你有恩,你身上有伤不便前往寻人,自然我代你去。否则你心里难道不惦记?”
这份好意柏杨自然要承。于是众人留下一部分财物,再三谢过村民之后,才启程离开。路上柏杨前往藏身之处,薛蟠等人则往西寻找柳湘莲的踪迹。
但虽然将事情安排下去,但对于能不能够找到人这一点,柏杨却是忧心忡忡。
以柳湘莲的能耐,如果真的逃出来了,想必会主动联络城里。既然没有,多半是出了什么变故,他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他怀着这诸般心绪来到了事先准备的藏身之处——这地方在平安城外的一座山中,位置十分隐蔽,原本是柏杨和柳湘莲准备了,作为无路可走时的退路的。之前他是受了伤,否则肯定也会选择前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