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完本——by十方未名

被青阳这般反问，白山冷汗更多了。
青阳似乎没有察觉白山父子的震惊，接着道：“我曾听闻狐族隐相之说，倒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二公子的女相颇具仙气，相信会与三太子十分契合。之前我还猜测会是六公子，倒是我眼拙了。三太子一见之下便对二公子很是赞赏，这桩亲事可谓佳偶天成。妖皇以为如何？”
白山艰难道：“神君高见。”
青阳又继续道：“三太子与二公子乃是天作之合，结契之事自然是越快越好了。天界早已准备好了礼品，我今次来就是打头阵，稍后三太子会亲自前来求得妖皇和二公子同意。之后，天帝希望我协同三太子与妖皇商定下婚期，待回返天界，不日便可成婚结契。”
青阳滔滔不绝地说着天界的安排，白山心中惆怅但不得不强颜欢笑应和。白云天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份儿，心中早将天界一干神仙骂了个遍，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三太子和眼前为虎作伥的狗屁神君。
而白山作为堂堂妖皇，面对天界使者、青阳帝君，也只能俯首静听。
待青阳总算说够了，白山要亲自送他去住处，不想竟被拒绝了。
青阳道：“上次到妖界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四下游览。刚好三太子还要有几日才会到，我有些闲暇，打算随意转转。妖皇事务繁忙，就不必费心了。”
白山只能称是：“那就按神君的意思办吧。让何盛跟随神君左右，神君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青阳笑着道：“也好。”说罢要离开，却又停步对白山道，“对了，三太子最多半月便会到来，还请妖皇好好宽慰二公子，莫要太紧张。二公子回妖界了吧？就安心再等待半月，美事就成了。”说完这句，青阳才同何盛一同离开了。
等青阳走远，白云天一掌拍在椅子上道：“天界简直欺我妖族太甚！前一次还稍稍有所收敛，只隐约地说，没有点破。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要我妖皇公子与他结契，完全不将我妖族放在眼中！”白云天想着青阳的嘴脸就怒火中烧。
白山重重叹了口气：“天界为刀俎，我为鱼肉。”
白云天怒火难平：“还说什么天界没有父母命媒妁言，还以为多自由坦荡。结果天界只管那个什么三太子对二弟中意，就要逼二弟去天界结契，都不曾问过二弟意愿！如此霸道横行，与人间强抢民女的恶霸有何二致？干着逼婚的勾当，还冠冕堂皇说什么佳偶天成。如果这都能称作佳偶，这世间还会有怨偶吗？！”白云天怒冲冲地道，却让白山更加心烦意乱。
白山也想大骂青阳，骂他无耻，骂天界无耻，硬要逼迫妖界联姻。但妖族在三界的地位历来窘迫，能期得大多数时候太平已是不易，怎能为了一人去对抗天界？白山身为妖皇，肩负妖族兴亡，连像长子一般骂出来都不能做，有苦不能言，只能做个“缩头乌龟”。
白云天骂够了，见父亲一直沉默，也知晓自己这般无法安慰父亲，只能添乱，平静了些道：“父亲，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白山心中愁苦，还是道：“如今之计，若三太子前来时霄儿依旧未归，便让天界去魔界找寻吧，也算如实相告。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能看造化了。当年霄儿初生之时魔君便对他有所关注，必然不会是因为一时兴起，该是有所期待。这几百年来魔界都没有动作，总不能是魔君忘记了，大概只是时机未到。若霄儿果真去到了魔界，就希望魔君开始动手吧。”
白云天也叹了一声道：“二弟落入天界之手，又或落入魔界之手，不过是龙潭虎穴之别。可叹二弟修的是完完全全的正道，又宽厚大善，为何要遭遇如此劫难？天道不公，苛待我妖族。”
白山再沉沉叹了口气，望着院子里的飞雪，感觉到这个冬天无比寒冷。
白云霄眼见姑姑散魂，悲痛欲绝。怔怔地落泪了半晌，转回身向清河道：“魔君果真无心。姑姑钟情于你，你若是无意，大可拒绝，为何要累她一生？当年若是魔君直接拒绝了姑姑，姑姑早就回到妖界，与亲人共聚，安乐和美，岂会如此年纪便散魂逝去？魔君不觉得有愧吗？”
青河看着白云霄，虽然收了笑意，却仿佛在看一个傻瓜：“不过是送上门来的东西，又没什么稀奇，没了就没了，我为何要惭愧。”
白云霄气得笑了：“魔君果真铁石心肠。当年是魔君向姑姑示好，否则姑姑怎会跟你回魔界？魔君得到一颗真心，不但不珍惜，还如此践踏，宛如人中渣滓！”
青河被骂竟又笑了道：“我原谅你的无礼，不过仅此一次。我是魔君，真心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也就是个玩物，没了自会有新的，何须珍惜。”
白云霄道：“魔君如此草菅性命，不愧为魔，狠毒之极。”
青河道：“你这想法当真可笑。好比路边一株野草，踏过去就踏过去了，你可曾脚下留情，又可曾回头看过野草一眼？我是魔君，在我眼中，万物蝼蚁，你等也就如野草一般，何敢求我倾顾？”
白云霄怒气更盛，最终却是怅然失笑道：“哈，是我们这些蝼蚁自作多情了。魔君高高在上，妖族在你眼中不过是脚底的泥，连性命都是微不足道的。受教了。只希望他日没有我白云霄得势的一天，若有这一日，希望魔君还能如今日这般高傲。”白云霄性子和善，从不与人结怨，这是他有生以来说过的最意气的话，却不是意气用事。
青河倒有些刮目相看的神色，仍然笑道：“我且看你是否有那么一日。”
白云霄算是与魔君结怨，却没有半点后悔。过了一会儿又道：“魔君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我？”
青河道：“你走吧。”
白云霄有些意外道：“魔君竟要放我离开？”
青河笑道：“不然呢，难道要花费魔界的口粮将你养起来？我若不放你走，你何来得势的机会。在魔界，你永远斗不过我。”
白云霄哂笑：“魔君如此自信，堪称自大。”
青河道：“你若能到我的境界，你也可以。”
白云霄冷笑一声，站起身朝夏成墨走去，与魔君错身的时候道：“青河魔君，终有一日，你将自食恶果。”
青河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是主宰。”
白云霄没有再理会魔君，径直朝外走去，夏成墨连忙跟上。黄泉向魔君告退，前去尽自己的自责。
青河魔君看了看转瞬空荡荡的屋子，笑了一声，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日更文好难。

第39章 第十八章 何处不逢

自青阳到妖界后十四日，三太子如约而至。
月亮山飘来十数朵祥云，上头站了一溜儿神仙。
不少胆大的小妖都跑出来看神仙，还没看得仔细，神仙已直接落在白月宫门口。
白山领了家眷和妖族上层迎候，远远看到一名青年走在队伍最前面，后头跟着两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再加几名带着礼品的侍女侍从。
队伍来到近前，白山看清领头人的模样，面如冠玉，俊美非凡，是很神仙的相貌。
那人环顾妖族众妖，而后向与青阳一同站在最前的白山行了个时揖道：“天界三太子洪氏天穹，见过妖皇。”
白山还礼道：“三太子驾临，乃妖界之光。还请诸位仙君厅中谈话。”
乌泱泱一大片妖族迎接到了三太子，又秩序往白露厅而去。
白山在前，天穹随右，青阳再右。
白山有心事，有些沉默，青阳笑着问天穹道：“三太子刚从苍竭海回到天界又马不停蹄来妖族，对这亲事也是十足上心。”
天穹笑笑回道：“终身之事，自然要尽心尽力。”
走在后面的白云天听到苍竭海三字心中一骇，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天界五个神仙和妖皇、妖后及妖皇之子白云天并几个妖族首领在白露厅落座，天界侍从将礼品一一摆好退下，厅上便开始商讨联姻之事。
白山心中本就不愿，没有先开口，仍是青阳道：“三太子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天穹道：“寻常的金玉锦帛都在这儿了，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妖皇。”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何盛恭敬接过呈给白山，白山看完，面色一时无法形容。
白云天十分好奇玉简中到底写了什么，会让父亲似乎松了口气，却又分外纠结伤神。
青阳已笑着问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至宝，原来是一纸书信。一封书信却能让妖皇如此动容，想来是写了什么惊天的大事件。”
天穹微微一笑道：“青阳帝君高见。这是天帝让我转达的亲笔信函，以天帝之尊，也称得上宝物了吧。”
青阳笑意更浓：“三太子不必担心，我虽然好奇心重，但也不会没规没矩地非要探听天帝密令。我当前自然更关注三太子的婚事。”
等两位神仙话毕，白山终于叹道：“天帝有心了。能与天界联姻，是妖界之幸。”
白云天感觉父亲的话语仍有遗憾，却好像少了些忧虑，而更多了愧疚和无奈。
天帝的书信看过，青阳又道：“对了，这些天光顾着四处观赏，也没有见到二公子，不知二公子现下在何处？三太子面薄，就让我来替他问问这命定之人的情况吧。”
白山终于被问到二子去向，暗暗咬了咬牙，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道：“三太子、神君，白山有罪。”
青阳依旧笑着问：“哦？不知妖皇何罪之有？”
白山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事到如今也无法再隐瞒，其实犬子云霄并不在妖界。此前并非是故意要欺骗神君和三太子，只是我以为他在三太子到前来总会归家。犬子多年来一直在外游历，偶尔向家中传递消息。三个月前他前往苍竭海后，就再没有消息，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白山说着面上又增了几分忧虑，“听闻苍竭海毗邻魔界，危险重重，甚至不知他是否安好。”
听他这般说，青阳的神色没有变化，倒是天穹稍稍有些惊讶道：“如此说来，我在苍竭海遇到的果然是二公子。我说怎么感觉有些熟悉，不过他当时换了相貌，不敢确定。”这般说着，天穹又笑了，“二公子相貌堂堂，两次相见只觉他性情温和，很好相处，让人想要亲近。”
天穹这般说法，听得白山和白云天又惊又愤。
虽说男子结契并非首例，但毕竟还是极少，更遑论这般被逼迫联姻。天穹虽是在夸白云霄，却终是令为父为兄的白山和白云天心中气难平。
白山维持着谦逊礼数道：“犬子让三太子见笑了。我失去他消息有一段时间了，不想三太子还曾遇到过他，好巧。”
天穹道：“确实有缘。我观苍竭海魔界通道开启过，二公子现在大约在魔界吧？”
白山不知他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只顺着道：“那可如何是好？他若被魔界扣下，岂不是——”白山又突然失落苦笑，“我这孩子从来都稳重省心，想不到这次游历竟会惹上大事。”
天穹不慌不忙道：“既然是我的结契者，若二公子真被扣留在了魔界，就免不了去魔界走一趟了。”
青阳却是笑道：“妖皇到现在才说出来，该不会就指望天界帮忙去魔界要人吧。”
白山拱了拱手解释道：“绝无此意。只是魔界凶险，我为人父，总会害怕孩子会有什么闪失。若天界能出手相助，自然更加稳妥，妖界感激不尽。”
青阳笑笑没有再说话。
天穹却道：“妖皇无需担心。没记错的话，当年妖界九尾灵狐战魔，曾与魔界有过和平协定。二公子毕竟是妖皇之子，魔界应该不至于为难他。”
白山依旧低眉顺眼愁苦道：“确实有这个协定，但时隔已久，也不知魔界是否还记得。毕竟山河都会更改，人心更是易变。”
天穹有些深意地看向白山道：“妖皇担心得有理。魔界本就是邪祟丛生之地，怕是不知道信用为何意。二公子之事，我会安排好的。天界向来守信，妖皇大可放心。”
白山道：“我为犬子谢过三太子，能得三太子承诺，我也就放心了。”
青阳又道：“虽然二公子暂时未归，但成婚的日子还是要拟一拟，以免误了良辰。”
白山有些为难道：“既然是犬子与三太子的终身大事，能否等犬子归来后再定下？我自知这个请求有些无礼，但为父者，总要偏袒子女一些。”
青阳笑了，看向天穹：“三太子以为呢？”
天穹笑得和善：“无妨，妖皇是为了二公子着想，也不急在这片刻，就按妖皇所说，等二公子归来后再多定夺吧。”
说到这里，外头匆匆忙忙来了个小妖。小妖快速走到在妖后身边耳语几句，妖后脸色微变，看向妖皇的神色有些难过。
白山看到妻子变色，没有立时询问，又和青阳天穹说了几句，听到外头有人快步而来。来人没有被阻拦，很快站到了白露厅中。
他急切而来，风尘仆仆，但仍然身姿挺拔，并不慌乱。看了看在座的几位神仙，先向妖皇妖后行礼：“父亲母亲，不孝子回来了。”深深鞠了一躬，又转向几位天界神仙道：“在下白云霄，见过诸位仙君。既然是我的婚事，我怎好缺席？只是迟到了些时候，还望仙君不要见怪。”再看向一身锦袍的天穹时，白云霄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垂眼揖手道：“洪兄，又见面了。此前不知洪兄乃天界太子之尊，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第40章 第十九章 抽丝剥茧

白云霄突然出现，白山和白云天都万分吃惊。让白云霄去魔界，就是希望他能以此避开天界逼婚，没想到刚说好让天界自己去魔界找人，他竟回来自投罗网。
白山对这二儿子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以对他贸然闯入的不悦掩去失望道：“霄儿怎地如此无礼？”又向天界几个道，“犬子失礼，是我管教不严，让诸位仙君见笑了。”
天穹笑笑道：“二公子说得对，本就谈论的是我与他的大事，他能来自然是最好的，妖皇不必拘泥。”
白云霄道：“那就谢过三太子体谅。”
天穹听出白云霄的不悦，仍是和气道：“二公子客气了。方才妖皇说起你可能去到了魔界，我们还在担心魔界会为难你。”
白云霄笑笑道：“于魔界而言，我不过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小妖，自然无望奉若上宾。哪界哪族不是这个理？”
天穹温和地笑着道：“魔界本是异类，难免不知礼数，二公子受累了。二公子先好好休息休息，消去跋涉劳顿，有关结契之事，不如等明日再议。”
白山道：“如此也好，感谢三太子体谅。”
白云霄道：“三太子真是宅心仁厚，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却说白云霄直接闯入白露厅，跟随他回到妖族的夏成墨只能在外等候。
白一雪逝世后，白云霄不再在魔界逗留，借了黄泉开启的魔界出口，与夏成墨一同直接回到了距离月亮山不远的一座人间城池。
白云霄痛失至亲，夏成墨放心不下，便与他一同回到了妖族。
刚到妖族不久，便听到许多小妖在议论白月宫来了天界的神仙。有些识得白云霄的小妖看到他纷纷神色奇怪地退开，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让白云霄和夏成墨都感觉莫名。
总算遇到两个上前攀谈的，却是一猫妖和一兔妖。
唤作岳白的兔妖见到白云霄特别高兴，上来就叽叽喳喳有许多要问，却被同行的猫妖林间打断：“小白莫闹，白二哥有正事要做。”又对白云霄道：“白二哥你回来了，今天来了好几个神仙，直接朝白月宫去了，说是来定亲的。有一个已经在妖族闲逛了快半个月，如今整个妖族都知道天界要和妖皇联姻，而且……”林间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地看了白云霄一眼又撇开目光，“白二哥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听林间的话好像出了大事，白云霄当即道：“好，我这就回去。”又同夏成墨急急往白月宫赶。
进入白月宫，在白露厅院外看到跟热锅上蚂蚁一样转来转去的白云飞。
白云飞见到白云霄直接飞扑过来：“二哥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天界那个不要脸的三太子要你给他做太子妃！”
白云霄听得一愣，夏成墨也怔住了，问白云飞道：“怎么回事？云飞你说清楚！”
白云飞被夏成墨吼得一哆嗦，往白云霄那边挪了两步有些结巴道：“……是、是那个青青阳帝君说的，他说二哥是三太子的命定之人，要二哥和三太子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