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莫镀金 番外篇完本——by天痕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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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头的人知道,难道不以为耻吗?荆不镀有自己的徒儿在此,而殷灼枝有自己的贴身小厮在此。
闷闷不乐地吃饭。
蔺钦澜觉得李子福的表现有些古怪,毕竟世家公子的贴身小厮他见得多了,这样不知变通的还没见过。不过,说不准殷灼枝为人和善,并不苛刻,底下人养不成眼力,也是正常。他有心想提点李子福几句,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是急脾气,早先荆不镀便说他好几次了。若他自作多情安慰人家,保不住便与人结怨。何况,殷灼枝都不介意,他一个外人,又如何介意呢?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荆不镀一身齐整地出来,几乎看不出什么乱象。
“师父!”蔺钦澜连忙迎上去,咳嗽一声,问:“殷公子还好吗?”
荆不镀点了点头,看向李子福:“你家公子饿了,等会我会熬些粥,你替我端给他。”
李子福愣了一愣,“是!”
荆不镀点了点头,便去了后厨。
蔺钦澜跟着荆不镀走,李子福等他们走了几步,转身推门进房。
殷灼枝衣衫齐整,床铺也是十分整洁,然而,那床单分明换过,屋内也点燃了熏香,驱散了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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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灼枝躺在床上,竟好似起不来一样,等李子福走到他身边,他方才艰难地起身,靠在床铺上,臀部坐到了床上,一阵颤抖。
“公子?”
眼见他双目含水,嘴唇殷红红肿,李子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殷灼枝哑声道:“他,他干什么去了?”
李子福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荆不镀”,放轻声音,道:“笑医他说,他说去给公子熬粥了。”
“猫哭耗子……”殷灼枝说完这句话,眼睛微红,剩下的消失在喉间。
“公子……”李子福有些惊讶,他看殷灼枝这浑身酥软的样子,以为他们两个人很是开心。
殷灼枝却是深吸一口气,目光恢复冷淡,“明晚,我们就走。”
李子福吃惊道:“可是公子你的病还未治好……”
殷灼枝摇头,道:“他早便把药炼好了,只是一直没拿出来。”
说着,他从枕头边摸出两个瓶子,摇了摇,里头密集丸药的声响传出。
“不过几日,他炼药却炼得很快。”李子福忍不住道。
殷灼枝垂眼,一下子想起荆不镀抱着他的腰令他趴在他身上时……让他主动动了一刻钟,这才在他手脚俱软时把药瓶摸出,塞到他的手上。
手指酥软无力,那个时候,药瓶也不可控制地落在一边。
荆不镀上了瘾,便与他反复换着姿势厮耨。刚得到的药瓶也只得放入枕下……
色鬼!
靠在枕上,无力地喘息。殷灼枝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恨不能化在床上,再也不用半分力气。
他以为第一次时荆不镀已是强力,没想到他第二次竟更加激烈。分明是吃准他拿不住药瓶,拒绝无力。
懒懒地靠在床头,无力的身段,看起来自有惑人之处。
李子福无端想起一年前听得那首唱词来:鬓环乱,合欢新试腰肢软……
眼前之景,可不正是合欢新试腰肢软,态慵姿妍?
指甲无意识地嵌入肉里。殷灼枝何时睡过去了他也不知。
“公子,公子?”一不留神,殷灼枝便已沉睡,李子福想起荆不镀还在为他熬粥,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叫起殷灼枝。
殷灼枝看起来已不喜欢笑医,然而,他都已是他的人了,若不和笑医一起,难道以后还要以这不白之身迷惑别人吗?
梅花庄的庄主,还有殷灼枝的四表哥,都是喜欢男子的……
殷灼枝已越来越美,虽还未比上他,但加上身份地位,曾经觉得他比他好的那人,也许就转看上殷灼枝了。
“落花流水,落花吟……”李子福低声道,“不过词穷而令旁人溢美,公子,你既已跟了笑医,为何不一直跟下去?梅四哥他又有才又有情,若你往后也看上他,我……唉,我……”
说罢,却又心中暗道:你既不想和笑医在一起,不在一起也便是了,若看上了梅四哥,我便告诉他你俩之事,梅四哥不喜放荡之人,定不会爱你……
几下转念,却又觉自卑,梅四郎虽是未看上殷灼枝,却也没有看上他。他除了身份,到底哪里不如人了?
咬牙,想起那首落花吟引来了梅四郎,李子福只觉得心头好似有火在烧,往日里他向来自傲,梅花庄四公子最终被他吸引,未喜欢上殷灼枝,他引以为傲许久。只是,虽引以为傲,却也没有更多可以自豪的东西了,梅四郎身边美人太多,多得连他也不由自卑。
若往后连殷灼枝他也比不过了,哪里却还有心思去找梅四郎?
这么出神了许久,坐在桌边发呆。房门被推开,荆不镀端了粥来放在桌上,李子福连忙起身对他道:“公子已睡了,先生这粥……”
荆不镀“嘘”了一声,摇了摇头,走至殷灼枝的床边端详了他半晌,又缓缓走至桌边。
李子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然而他走到书桌旁,竟是铺开一张宣纸,在上头画了山间小溪与几枝墨桃。而后,执笔题道:枕前发愿,未若对天盟誓。落花流水,何如伯牙子期?
李子福愣了一愣,荆不镀将那卷纸合上,珍重折好,给李子福,道:“等他醒来,你替我把这画交给他。”
李子福看了那两句话,不知为何,竟有种酸酸涩涩的嫉妒,“是,先生。”
荆不镀容貌虽差,但这才情,却已比梅四郎好,那画中写意,字如飞凤,便这两样,已是难得一见。古怪的是这画,他却舍得折了——也许能这么短时间内画出这般意境的画,他的造诣已登峰造极。
接过小纸片,放入怀中,李子福看了眼那粥水,道:“公子已经睡下,先生不如将这粥带回?”
荆不镀摇摇头,却是坐于桌边,一口一口地将粥喝了。李子福愣了一愣,半晌也没反应过来他为何那么做。等他喝完粥走人,他才想到:荆不镀定是不愿意把粥“施舍”给他,所以自己吃了。毕竟,端了满着的碗出去,荆不镀自己也丢人不是吗?
如此一想,却觉得荆不镀此人可恨可恼起来,凭什么他与殷灼枝便可比翼双飞?何况殷灼枝既已不喜欢他了,他便是再怎么讨好,那也是没用的。
想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把那纸片拿出,丢在了柜子下,装作不小心失落般一样。反正殷灼枝配不上荆不镀的才情,而荆不镀的容貌又配不上殷灼枝。这两人本就不配,何必要在一起?
生着闷气睡了,第二日醒来,殷灼枝便开始收拾东西。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几乎没带,而有些东西实用又方便,直接送给蔺钦澜便好。
他将房门紧闭反锁整日,蔺钦澜第七次敲门,他终于开了。
蔺钦澜有些担心地道:“殷公子,你,你怎么了?”
荆不镀体谅殷灼枝那般承欢,因此便纵着他在房内休息,蔺钦澜却有些心虚,以为殷灼枝因他的疏忽记恨上荆不镀。
“我没事。”殷灼枝低声道,垂下眼帘,又忍不住续道,“不过多日叨扰,准备告辞罢了。”
蔺钦澜愣了一愣:“师父没有向你解释吗,你,你还误会师父吗?”
以荆不镀的性子,发觉殷灼枝对他的情绪不对,一定会想办法调和的。
殷灼枝却是目光一动,看向李子福。
昨天晚上他直接睡过去了,此后的事情,一概不知,荆不镀应该是来过他房间的,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却不知道。
李子福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半晌不说话。
殷灼枝便对蔺钦澜道:“他是已向我解释了,不过我……我还没考虑好。”
蔺钦澜讪讪一笑,道:“还望殷公子大人大量,原谅我口无遮拦那一次。”
殷灼枝摇了摇头,意思是并无大碍。
蔺钦澜忐忑不安地走了,殷灼枝将李子福拉到一边,“小李,他……他昨日,可想和我说什么没有?”
李子福抿唇半晌,道:“我……我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难道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吗?你只管从实说来,我绝不会怪你。”
李子福目光闪烁,扭了头,道:“笑医他说,说公子的容貌不过如此,虽有才情,但毕竟容易腻了,这几日,希望公子好好与他相处,毕竟他为公子医治,这可算是诊费……”
殷灼枝面色一白,沉声道:“他真那么说?”
李子福立刻沉下脸:“公子难道不相信我?”
殷灼枝咬牙,半晌却是摇头。李子福跟在他身边多年,虽有些自傲自卑的脾性,但毕竟知根知底,而那荆不镀,却是撒谎撒惯的。
“他自己的容貌难道就好了,如何……”捏拳半晌,却是恨恨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也不再见他半面!”
说罢,让李子福加快速度,两人更快得把行囊收拾了,留下的东西分门别类弄好,当做留给他们的礼物,也算诊金。
提着行囊往外走,准备去山下城镇找白素素。
荆不镀本在屋外磨药,看他提着行囊,几步走过,拦在他面前,皱眉道:“你要走?”言语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悦。他本以为,殷灼枝看了那话,便已知道他的心意。
殷灼枝冷淡地拱手,道:“先生既已治好我,我自然要走。”
“昨日的话,你没入心么?”
殷灼枝沉默半晌,盯着他,道:“入心了,自然是入心了……”
“既已入心,为何要走?”
殷灼枝努力忍住发抖的冲动,不想让自己情绪失控。昨日荆不镀才和他欢好便让李子福带那样的话给他,今日却还这样相问……
忍气,冷笑一声,讥嘲道:“荆先生如此容貌,又怎么配得上我?”拱了拱手,“诊金梅花庄会一并送上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荆先生,告辞!”
说罢拉了李子福的手腕,气势汹汹地离开。
蔺钦澜几步从竹屋里跑出,跑到荆不镀的身边,“师父,师父!他跑了!你,你不去追吗?”
从没有看见过荆不镀这般讨好一个人,蔺钦澜自是明白,荆不镀是认真的。
荆不镀却站在原地,看他毫不留情的背影半晌,目中闪过些暗黑与恼怒。
他还道殷灼枝和旁人不同,没想到,却是一样……他第一次用心,竟被他这般践踏!
“钦澜。”低声一唤。
还在焦急着考虑要不要自己追上去的蔺钦澜浑身一震,“师父?”
“为师去梅花庄一趟。你把烟雨楼百晓生寄来的武林册整理一份,交给我。”
蔺钦澜一愣,“是,师父!”
荆不镀挥出一掌,屋外的木桌木椅噼里啪啦,响声不绝,不多时,尽数破碎倒塌。
荆不镀冷哼一声,转身回了竹屋。
第六章
天下丝绸,七分在江南。
洪兴绸缎庄近来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几乎已到客似云来的地步。
然而,且不说这绸缎庄本是本地最不起眼的一家。便是它的规模,那也比不上最大的那几家庄子。
贫穷的书生在绸缎庄前走来走去,犹豫了又犹豫,看那天上的日头都已到了正中,再不问只怕来不及。忍不住拉住了门口吆喝的小二,小声询问:“我听闻武林第一美人经常来此购买面纱,不知道那位小姐……今天可来过与否,现在可走远了吗?”
洪兴绸缎庄的小二面色古怪,古怪地笑了两下,道:“走远了,自然走远了,武林第一美人,哪里这么容易见到?”说罢,看着这书生的样子打量了几眼,嘻嘻道,“看兄台也不是武林中人,却惦记那‘武林’第一美人?”
书生胀红了脸,道:“也没,也没惦记……”
说罢,好似有些失望,羞惭似的离开了。
小二放大音量,继续吆喝,来此的不但有富商,也有戴了面纱的女子要来沾一沾武林第一美人的光的。既然武林第一美人都用这里的东西,秉承着别人找的都是最好的原则,来的人一批又一批,几乎停不下来。
人声鼎沸,庄内的人已多得要命。许多男子都已不好意思地避退。来此的大多是女子,读过圣贤书的人便知道这时候避退是有礼。
不少男子带着小厮告退,人声渐渐地安静下来。那安静的氛围从门外一层一层传至内里。里头的几个小姐挑得入神,不明所以,回过神来疑惑地带着丫鬟偷偷看向门外。
只见小二目瞪口呆盯着一个男人半晌,最终,才在口里挤出几个字来:“公……公……公……公子想要点什么?”
那站在门口半晌盯着招牌的男人看了小二一眼,微微一笑,“我要买一百匹丝绢,二十匹苏绣,二十匹湘绣,二十匹粤绣,二十匹蜀绣……”
小二眼睛瞪得更大,“这……这,小店庄小,不知道有没有。”
男人笑道:“有的,会有的。”
小二定了定神,冲他施了一礼,“小的要先去问问掌柜,公子请稍后。”
男人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踏入店里,瞧着那些缎子。
他只动一动,便仿佛一道风景。流风回雪,轻云蔽月……穿白衣的人并不少,衣上画竹的人更多,然而,这人便连身上的衣裳,都透露着出尘飘逸谪仙降凡的气度。
女子看着男子,本是失礼之事,不过,这店里的小姐们,竟然都忍不住偷偷看他,不但看他,而且还羞红满面,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面上的纱巾摘下,让他瞧进了眼去。
这世上竟有如此容貌之人?看一眼,便连眼睛也挪不开去。
小二将掌柜带了出来,一路带至男人跟前。
掌柜的看见他的容色,便是呆了呆,随即镇定下来,道:“公子有礼,鄙姓王,公子称呼我为王老板便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买这许多东西,又是做什么用途?”
男人拱手笑道:“在下荆紫云,买这许多布匹,是为了送人。”
掌柜的愣了一愣,“原来是荆公子,失敬失敬,不知荆公子要送的人,是什么人呢?”
荆紫云目光流转,有一瞬间慑人夺魄,掌柜的惊了一惊,他便笑道:“是荆某的心上人。”
掌柜的“嘶”了一声,“荆公子如此大手笔,想必爱那人至深,巧啊,巧的很……”
荆紫云笑意盈盈:“看起来贵庄正有我要的东西。”
掌柜的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随即却又道:“不过这么多绸缎不是个小数目,公子可要鄙人帮你送到你心上人的家里?”
荆紫云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颗珠子,放入掌柜的的手里,“这是定金。”
掌柜的一愣,待看清楚那珠子是什么货色,浑身一震,将珠子收入怀里,笑得有些讨好,“荆公子这定金已够得上这许多布匹了,却不知道荆先生要如何把东西拿走?庄子里有许多人手,都可以帮忙。”
荆紫云垂眼仍笑,淡淡道:“会有人帮忙的……”
掌柜的以为他要派人来取,想了想,准备将这笔买卖完美无缺地达成,“庄子里也可派些人,毕竟那般多的布,搬的人多些也好……”
话未说完,门外一阵喧哗。
只见一顶软轿过来,身后两三排随从,均是气息内敛,目露精光的高手。
软轿到了洪兴绸缎庄前,轿上的人儿下了轿,捏了捏垂下的发,面带羞涩笑容往庄内走。
“武林第一美人……”
“武林第一美人!”
“啊!梅若兰!她来了!”
面若桃李,眼如明星,齿若含贝,唇如含丹,这女子便是武林第一美人梅若兰。
“掌柜的,上次的布不错,我现在还想再买三匹!”一听就能让男子骨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着她的主人越走越近。
若是往日,王掌柜一定丢下别的客人直接去陪梅若兰,但这次的客人是荆紫云,他敏锐地觉得不能如此。
因而,他只是露了一个笑容,道:“梅小姐来啦!你喜欢的绸缎,庄里都为你留着呢。”
梅若兰奇怪王掌柜的笑容有些古怪,眨了眨眼睛,“王老板?”
荆紫云回过头来,看她一笑,“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梅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