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雨寒完本——by真是个好天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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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吃饱喝足,陆上清把其余的肉处理好,苏云舸把院子里的血收拾干净,才都又回屋休息去了。
叶勇康跟小蛇相拥而眠了一整晚,早上刚醒就对上了一双放光的蛇眼,登时吓了一跳,等坐起来缓了会儿神,才无奈道:“你想吃老鼠?”
小蛇就屁颠屁颠地缠上了他的胳膊,期待地看着他。
叶勇康无奈地笑了笑,用食指点了点小蛇的脑袋问道:“其实你真的是条蛇精对吗?”然后就起床出门给小蛇捉老鼠去了。
叶勇康是根据地图找来这里的,他走的是正确的路线,跟陆上清他们冒险碰对的路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刚喂饱小蛇,就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顾立军。
叶勇康赶紧跑去接过顾立军手里的东西,开心地招呼着:“大海你好,我是老蛇。”
“大海”是顾立军的代号,这人精明干练,身手了得,比银狐还大几岁,是组织里为数不多的元老级人物,现任国际刑警缉毒队大队长,组织中过半的特工都直接听从他的调遣,与黑寡妇正面交手数次,为人刚正不阿,很有威望。
顾立军一边把东西递过去,一边和蔼地笑道:“不愧是‘老蛇’,还真的带着一条蛇。”
顾立军面容和蔼,可一双眼却如利剑般洞悉人心,叶勇康觉得这人只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了,登时就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不是,我挺怕蛇的,这不是我养的,是青云的。”
顾立军不动声色地笑道:“听说青云奋不顾身,以己为饵,逼退龙虎门,这蛇是他养的?”
叶勇康顿时就两眼放光,浑身透着令人晃眼的精气神,朗声说道:“对!他才十六岁!他很了不起!”
顾立军笑了笑,接着问:“你多大了?”
叶勇康一边自来熟地在前面引路,一边笑着回答:“我十九了,我叫叶勇康!”
顾立军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笑着问道:“谁带你进的组织?”
叶勇康阳光四射地笑了,自豪地回答:“我师父是银狐!”
顾立军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叶勇康一进门就大喊:“师父!师兄!小云!你们快看看是谁来了?”
可是没人出来,也没人回答他,前一晚还热闹非凡的院子里现在竟然空无一人,叶勇康找遍了所有的屋子也不见有人,灶台上那一锅煮着鸟蛋的水还沸腾着,一堆柴还没来得及劈好,可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叶勇康正四处找着,却忽然觉得后脑勺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顾立军冷冷地声音响了起来:“不许动,手放脑后,蹲下。”
第61章 烈焰之风(七)
叶勇康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把手放在脑后慢慢蹲下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顾立军是内鬼,可现在除了这种可能外他再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了。
就在叶勇康满心复杂的时候,顾立军却缓声道:“如果我是内鬼,早就开枪了。”然后无奈地把枪收了起来。
叶勇康愕然地回头,看着似笑非笑的顾立军,不明所以。
顾立军叹了口气,摇摇头把人扶起来,才拖长声调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哎——我说——那酒鬼——你玩够了没?”
回答他的是一阵笑声,银狐若风中轻絮般地翻墙落地,缓步向两人走去。陆上清与苏云舸也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叶勇康茫然地看着大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顾立军对银狐上下打量了一番,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越来越俊了。”
银狐一边抬手顺着发丝,一边轻佻地笑道:“气死你。”
顾立军赏了他个白眼,不屑地“切”了一声,瞬间切换成慈爱大叔的模样对苏云舸笑道:“青云啊,你年少有为,才十六岁就能自告奋勇地退敌了,真不容易。”
苏云舸对上顾立军那双利剑似的眼神,心下了然地揶揄道:“是。想当年,窦娥含冤而死,六月飞雪,三年大旱。如今换了人,被英雄,被烈士,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顾立军看着面前半大的小伙子一脸笑意不见丝毫勉强,语气随和却又连讽带讥,整个人都似乎懒散怠慢,却可以随时对抗任何角度的攻击。顾立军登时就心里有数了,温和地问道:“我可不是那种糊涂官,你以后跟了我怎么样?”
苏云舸伸手一指陆上清,风骚地笑道:“抱歉了大叔,我名花有主了。”
顾立军先是愣了一下,打量了两人一番,随即大笑道:“好小子!还敢涮我?从今以后跟着我干,绝不会亏了你!”
苏云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继续劈柴去了。
顾立军两眼放光地盯着苏云舸看了半晌,才转头看向陆上清,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哼了一声:“近墨者黑。”然后对着银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哎我说,这就是你徒弟?人好好的一树苗,怎么就愣是被你拿酒浇歪了呢?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跟你以前一个德行。”
陆上清摸了摸鼻子,无奈此人乃是前辈,只好放弃了横踢一脚的打算,温和地笑道:“您好,我是血鹰。”
顾立军斜着眼睛哼了一声:“嗯,装个屁呀,刚想踢我来着吧?”
陆上清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您也太欠了。”
银狐闻言大笑,连说:“说得好!”
陆上清说完也不管顾立军一脸的青绿,转身就进厨房捞鸟蛋去了。
顾立军鼻孔冲天地对银狐吼:“你这怎么教育的?啊?!他还有教养没有?!”
银狐笑得止不住,边擦笑出的眼泪边说:“没事去招惹他,你可不是欠么?”
顾立军指着银狐的鼻子咆哮道:“我可告诉你啊老狐狸,让这小子给我滚出来道歉,否则我把带来的酒全砸了!”
顾立军刚吼完,陆上清就悠哉悠哉地走出来了,恭恭敬敬地在他面前站稳,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师伯,小清知错,请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说完又悠哉悠哉地进厨房接着做饭去了。
顾立军的表情登时就精彩了,好小子,为酒也是拼了,果然是银狐一手教出来的。
银狐笑得就差在地上滚了,还不忘赶紧对叶勇康吩咐:“把女儿红放我屋子里!”
等顾立军安顿下来,吃过饭,银狐才对叶勇康招了招手:“小叶,跟我来。”
叶勇康从早上开始就没明白,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听师父叫就赶紧跟去了。
银狐坐在床上轻声道:“把门关了。”
叶勇康一见师父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顿觉大事不妙,身后抽着疼了一下,就不自觉地伸手捂住后退了一小步,站着没动。
银狐温和地笑着问:“躲?”
叶勇康腿都软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昨天的疼还没消,要是今天再挨,叶勇康就觉得,还不如去抱着大蟒蛇睡一宿。
银狐轻声道:“最后一遍,门关上,过来。”
叶勇康脸都白了,可师命难违,他只好磨磨蹭蹭地关上了门。
顾立军正坐在一边看着苏云舸劈柴,瞥见叶勇康慢慢把门关上了,心里顿时就好奇难耐,想知道银狐会怎么收拾这毛小子,于是蹑手蹑脚地跑过去想要偷听,可人刚到门口,门缝里就倏的窜出来一把利剑,正贴着他的脸,顾立军只好讪讪地走开了。
等确定人走了,银狐才收了剑,好整以暇地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可连个声响都没有。叶勇康大气都不敢出,咬着嘴唇垂着头,愣是不敢动。
银狐终于面向墙壁站着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才叹息般地轻声说:“给我跪下。”
叶勇康“扑腾”就跪在了地上,磕得膝盖生疼,也不敢去揉,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银狐背着手面对着墙,也不去看他,自顾自地轻声道:“掌嘴。”
叶勇康惊慌地看向师父,却只看到一个萧然而立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还有些孤寂。
屋子里安静得落尘有声,叶勇康却唯独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似乎这屋子里只有他这一个活物。师父说“掌嘴”,叶勇康抬不起手,可脸上却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似乎被师父无形的压迫感狠狠地掌了几个无声的耳光一样。
在这无声的酷刑里,叶勇康不知跪了多久,觉得双腿都开始麻了,窗户透过的阳光已经从墙壁上挪到了自己的脚边,可银狐始终没有说话,叶勇康不断地反思,终于想通了似的,猛地抬起手往脸上落,可落到半空却又犹豫了,停顿了一下才掌了嘴。
“再打。”银狐终于说话了,可声音却冷冷清清。
叶勇康不敢再挑战师威,毫不含糊地抬起手又扇了一记耳光。
“再打。”银狐似乎成了尊冰雕,声音都带着寒意,叫叶勇康在这三伏天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抬起手一左一右地连着掌起嘴来。
银狐听着身后的响声,数到二十的时候命令道:“用力。”
叶勇康没数打了多少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也嗡嗡地直响,听到师父的这句“用力”,登时就委屈地哭了,可还是加重了力道往脸上打,一边打一边哭。
银狐又数到二十,这才出言道:“停。”
叶勇康跪着就哭出了声,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师父,我错了。”
银狐终于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向徒弟,抬手随意一抄,就握住了那根藤条,散步似的走到徒弟身后站定了,轻声道:“不许哭,把裤子脱了撑好,仔细听我说。”
叶勇康抽噎着擦了眼泪,一偏头就看见了师父手里的藤条,登时就头皮发麻地魂都快吓没了,躲又不敢躲,逃也逃不掉,求饶根本不可能有用,登时就破罐子破摔地大哭了起来。
银狐就像一尊冰雕佛像,一动不动地等着他平静下来,才又说道:“听话。”
叶勇康眼泪决了堤似的止不住,可还是抖着手把裤子脱了,跪在地上撑好了。
银狐抬手就是极凌厉的一下,藤条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狠狠地抽上已经伤痕累累的臀肉,硬是撕开了道口子,皮开肉绽。
叶勇康痛呼出声,扑倒在地上,冷汗瞬间就出了一身,疼得直扭身子,觉得屁股一定被打开花了,疼到极致却不敢伸手去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无意识地求饶道:“不不不要……疼啊师父……”
银狐等他缓过劲来,才轻声道:“你是怎么确定你所知道的信息是可以告诉别人的?是菜市场新来了家卖肉的?顾立军为什么知道苏云舸今年十六岁?他为什么当着我的面强调一遍?如果不是这个信息,他又怎么能一眼就分辨出来谁是才‘青云’?如果他要暗杀青云,你就是帮凶。”
叶勇康本来还觉得万分委屈,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自责,到最后恨恨地咬住了嘴唇,觉得真的是该掌嘴,活该被师父教训。
银狐轻声道:“起来,撑好。”
“觉得该打”和“坦然挨打”根本不是等价关系,叶勇康在听到师父还要教训时头发都竖起来了。可师命难违,叶勇康又撑了起来,刚撑好,就又是一阵撕裂的剧痛咬住臀肉,叶勇康连声音都发不出了,跌在地上直挺挺地趴着,半晌才□□了出来。
银狐下手极有分寸,并排的两道口子绝无重叠,叫人当下疼得想窜上房梁,可却不伤人的根本,伤也好得快,现在的叶勇康就只想窜房梁上去,是他极力压制着应激反应才趴着没动。
银狐等他抽噎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来这个基地的人员名单只有我、顾立军和老楚有,你是怎么知道顾立军是受邀来这里的?就因为你看过他的简介和报道?如果他是内鬼,想要探查基地情况,那你提供的情报将直接把组织置于被动的境地,是你把他引来这里的,组织会听你的解释吗?真到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好说。”
第62章 烈焰之风(八)
叶勇康瑟缩在地上,冷汗早把衣服浸透了,可听了师父的话之后,却又冒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觉得自己真是到处添乱,活该挨揍。
银狐掀了掀嘴唇:“撑起来。”
挨打这回事儿,就是几千遍都不会适应了,于是叶勇康终于没出息地哭了,小声求饶道:“师父,太疼了,我错了,不打了好不好?”
银狐淡然道:“最后一下,听话。”
叶勇康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又是刚撑好就被打趴下了,可这次是臀腿相接处,本就细皮嫩肉,也就疼得格外狠,叶勇康踢着腿缓了半晌才消停了下来,觉得浑身都软了,再也提不起力气了。
银狐继续教训道:“身为特工,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打?”
叶勇康软耷耷地趴在地上,嘶着气小声回答:“该。”
银狐随手一扔就把藤条丢了回去,把人搀起来扶到床上,这才取出应急药箱开始给徒弟处理伤。
叶勇康昨天的伤还没好就又挨了顿打,现在真是没力气了,苦着一张脸软绵绵地在床上趴着,任由师父折腾。
银狐下手极有分寸,这伤看起来骇人,却是不伤根本的,于是银狐消过毒敷了药就把人晾臀处置了。
叶勇康觉得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连师父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本来疼得迷离的大脑突然就抽了一下,心慌地唤了一声:“师父……”
“嗯?”银狐把手轻轻搭在徒弟的腿上,示意自己还在。
叶勇康不知怎的就又安心了,思绪开始混沌起来,糊里糊涂地嘟囔着问道:“师父也这样打师兄?”
银狐温柔地轻声笑道:“能有几个你?”
叶勇康委屈道:“师父打我……”
银狐抬手顺了顺徒弟的腰背,轻声问:“疼不疼?”
叶勇康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回道:“可疼了……”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银狐看着脸色苍白睡熟了的小徒弟,无奈地笑道:“还是不疼,要换你师兄,身边有只猫他都睡不着,你可不是欠揍么?”然后起身找来驱虫的药粉,在四周仔细撒上,又轻轻地给人上了次药,在人腰上搭了条薄单子,就无声地拎了壶酒离开了。
银狐一出来就看见顾立军正背对着屋子站在院中,也不知站了多久。许是感觉人出来了,顾立军头也不回地缓声问道:“把人打了?”
银狐不置可否地晃着酒瓶进了陆上清的屋子,顾立军站在诺大的院中几不可闻地叹息道:“掏心掏肺的,谁会念你声好么?”说完后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就踱着步子到森林里去了。
陆上清正准备去做午饭,就见银狐进来了,瞥见人手里的酒壶,就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
银狐仰脖豪饮一口,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温和地笑道:“小清,午饭吃什么?”
陆上清温顺地应道:“您说。”
银狐又牛饮一口,晃着酒壶笑道:“烤鸭。”
陆上清点头:“好。”
银狐又饮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方地把酒壶递过去问:“喝吗?”
陆上清顺手接过,掂量了几下,觉得还是挺有分量的,就满意地问:“还想吃什么?”
银狐笑道:“去捉只山鸡和草龟来,煲汤喝。”
陆上清凝噎了片刻,无奈手中还拎着酒,只得应道:“好。”然后把酒壶挂在腰带上,出门去找苏云舸了。
苏云舸正在屋子里赤条条地洗澡,陆上清就这么把门推开了,这人的脚在半空连个停顿都没有就又缩了回去,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陆上清背对着屋子在门口站了片刻,苏云舸就穿戴齐整地出来了,一脸风骚地笑道:“清儿,我们好歹也是赤诚相见过的,害什么羞呢?”
陆上清刚一偏头就看见了这货的一脸风骚,还有他胳膊上歪着脑袋看热闹的小蛇,只见这两个活物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陆上清就木然道:“物以类聚。”然后转身就走。
苏云舸赶紧追上去,不依不饶地笑着问:“清儿,我身材可好?”
陆上清出门就往小河的方向走去,再不说话。
苏云舸笑着问:“又去抓鱼?”
陆上清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可是明显失败了,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他轻声说:“捉草龟。”
苏云舸登时就在心里笑翻了,更明白了为什么这人会屈尊地找自己同去,可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不是最恶心这东西了吗?怎么想起来炖着吃了呢?”
陆上清淡然道:“给我闭嘴,否则我炖了你。”
苏云舸大惊失色:“清儿,你吓唬我,我可不去了。”说完跟个受气媳妇儿似的委委屈屈地看着陆上清,还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