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雨寒完本——by真是个好天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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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商议不欢而散,顾立军把银狐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连床板都被劈成了柴火,银狐只得住进小徒弟的屋子。
天气闷热,床上还要挤两个大男人,叶勇康却显得异常开心,就差额头上贴个“喜”了。他屁颠屁颠地在被顾立军毁的一团糟的东西里挑挑拣拣,瓷制的酒坛子居然幸免于难了,还稳稳当当地在破床板下放着,他就跑去厨房找了两个杯子,倒满酒才回了屋。
叶勇康小心翼翼地端着酒进了屋子,直到轻轻放在桌子上才舒了口气:“还好没洒。”
银狐伸手一勾,仰头就干了一杯,好为人师地教道:“这样就不会洒了。”
叶勇康大惊失色地嚷道:“啊啊啊!我还想着干个杯呢!”
银狐歪着脑袋对徒弟打量了片刻,轻笑道:“为什么?”
叶勇康回答的理所当然:“纪念第一次跟师父一起睡觉啊!”
银狐故作恍然大悟样:“哦~我还以为是要喝交杯酒呢。”
叶勇康愣头愣脑:“为什么?”
银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屈指在人额头上轻轻一弹,笑骂道:“呆子。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去问你师兄吧。”
叶勇康见师父慈爱地笑着,就愣头愣脑地点了点头:“哦。”然后真就转身出门向陆上清请教去了。
银狐看着他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就又跑去了被毁的屋子,还抱了个酒坛子过来,登时就明白陆上清说什么了,头皮发麻地想:“他是怎么当人师兄的?”也不想想是谁先挑的事。
果然,叶勇康刚进门就一脸天真地说:“师父,师兄说交杯酒是你家乡的敬酒仪式,要喝三杯才算最隆重的!”
银狐笑着点点头:“是,你师兄给你做了几天的卤肉饭,你也该敬他三杯的。”
叶勇康认真地点点头:“嗯!好。”然后倒了杯酒,举着酒杯说:“师父,我们换一下吧?”
好么,以为交杯酒是交换杯子喝酒么?银狐笑了笑,举起酒杯绕过徒弟的胳膊,好为人师地教道:“这样才是交杯酒,等会儿对你师兄就这样做,不然不礼貌。”
叶勇康点点头:“哦。”然后学着师父的样子干了一杯,烈酒入喉,呛得眼泪直流,他一边咳一边问:“师…师父,咳…你平时就喝这个?”
银狐笑吟吟地给徒弟满上,点了点头:“对,一定要喝三杯,才是最隆重的。”
叶勇康就在师父的怂恿下又干了一杯,烈酒烧心,就听银狐悠哉悠哉地说:“你师兄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的家乡就是他的家乡,礼节都一样,如果他拒绝,就是不承认你这个师弟。”
叶勇康顿时就慌了,顾不上难受就问道:“为什么不承认我?”
银狐好为人师地谆谆教导:“你比他大一岁,他害羞,如果他不喝,你就请他一定要喝,喝了才是认可你。”
叶勇康点头:“嗯,一定。”然后又干了师父满上的一杯,觉得似乎没那么难喝。
银狐悠哉悠哉地从酒坛子里倒了壶酒出来,把小酒壶递给徒弟,慈爱地说:“酒坛子太重了,搬来搬去不方便,你就拿这个酒壶去吧。”
叶勇康乖乖地笑着点了点头,觉得师父太贴心了,于是就听话地拎着小酒壶,拿了两个杯子去找师兄了。
陆上清开门看到拎着酒壶拿着杯子的人,瞬间就明白了——银狐这是跳火坑也得拉个垫背的。陆上清看了看人手里的酒,一侧身,就把人让了进来。
叶勇康倒了两杯酒,举起酒杯,红着脸对陆上清说:“师兄,谢…谢谢你…您……您………”话还没说完,就咬到舌头了。
陆上清接过酒杯,绕过人的胳膊,淡然地说:“都在酒里。”然后一饮而尽。
陆上清迅速干了三杯,掂量着酒壶里还有不少,就对叶勇康说:“东西放这儿,我收拾就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叶勇康感激地对师兄点了点头:“谢谢师兄!”然后就头重脚轻地回屋了。
银狐看人拎着东西进去,却空手出来,就晃着酒壶摇了摇头:“酒鬼。”
第74章 金石之声(十)
叶勇康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子,眼神迷茫却语气坚定地对师父说:“我醉了。”下一刻就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
银狐前迈一步把人接了个满怀,给人顺了顺背,轻声哄道:“睡吧。”
叶勇康迷迷糊糊地感觉似乎躺在了床上,他拼尽全力,抬起千钧之重的胳膊,伸手抓住了点什么,然后放心地睡了。
一缕发丝被人攥得死紧,银狐哭笑不得,只得抽出匕首把发丝斩断,才晃着酒壶坐在了一边。夜幕降临,星空璀璨,银狐借着烛光看着熟睡的人,宠溺地轻笑道:“小宝小宝睡觉觉……”
苏云舸觉得从见到余建国开始,自己的好运就像是被狗吃了,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重,就差劈下一道闪电来场风雨交加了,而陆上清跟人喝的那三杯交杯酒,无疑就是引爆苏云舸的一记响雷。
陆上清看着浑身散发着阴鸷的人,见他的模样跟藏獒护食似的,就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苏云舸磨牙霍霍,缓步走到人跟前,伸手捏住人的下巴,目光灼灼地问:“好喝么?”问完却也不待人回答,就猛虎扑食般地把人强搂在怀里,狠狠地咬住了人的脖子。
这厮不是开玩笑,其力度之大愣是一口就冒出了血珠子,陆上清知道他发疯,却没想到会疯得如此厉害,疼得直皱眉,强推强扯只会把伤势加重,陆上清干脆任由他咬,听着人“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的声音,第一次发现这人的占有欲竟然如此要命。
苏云舸吸着涌出来的血,半晌才恢复了理智,猛然惊醒地松了口,惊慌地看向陆上清。
由于失血,陆上清的脸色有些发白,好在烛光昏暗,看不分明。陆上清淡然地走到桌边取出药箱,一言不发地止血消毒敷药,又取出注射剂开始调配。
苏云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清儿……”
陆上清头也不抬:“疯狗。”
苏云舸无比愧疚,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陆上清就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淡然道:“过来,给我打针。”
苏云舸大脑当机地脱口问道:“打什么针?”
陆上清赏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狂犬疫苗。”
苏云舸的表情登时就精彩了,叱笑一声:“我可健康得很。”
陆上清把注射器放在桌子上,取出酒精消毒棉放在一边,自顾自地半脱裤子在床上趴好了,淡定地回头:“利索点。”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苏云舸翻了个白眼,拿着注射器和酒精棉走到人跟前,仔细排出注射器内的空气,拿酒精棉擦拭了一片,就下了一针,缓缓推着液体。
陆上清等人完事了,起来穿好裤子科普知识:“人也是动物,牙齿上有毒。”
苏云舸手里捻着空了的注射器,看着人沉思了半晌,终于说道:“我挺喜欢给你打针。”
陆上清是挺闷骚,但再怎么闷骚也是正常心态的闷骚,做那种事之前还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像苏云舸这种动不动就把“□□”挂嘴边,打个针都能起心思的人物,陆上清实在不敢恭维,于是他当下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看法:“滚。”
苏云舸笑得一脸风骚:“清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狂犬疫苗很特殊,一个月之内要打五次。”
陆上清直接就翻身上床睡了,理都懒得理。
苏云舸把东西收拾好,屁颠屁颠地贴着人躺下,嘴角笑意盈盈。
陆上清忍无可忍地翻身坐了起来,拍掉人四处游走的手,冷声道:“欠揍。”
苏云舸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清儿打针了,我心疼,我给你揉揉。”
陆上清冷冷地盯着他,突然发力把人按在床上,对着人屁股抬手就是几巴掌,轻声道:“我觉得有必要定套家规。”
苏云舸猝不及防地被按在床上,一边暗恼自己不是对手,一边风骚地笑道:“清儿喜欢怎么玩?”
陆上清觉得说什么都会应了这人的意,干脆放开人又躺下睡了,任凭这货摸前揉后,动也不动了。
几日后,银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终于说服了顾立军,两人召集烈焰全体人员,准备出击。
收到召集令,大家来的速度很快,短短三天的时间,基地外就扎满了帐篷,人来人往,颇有一番热闹。
“白鸽”楚爱国率领九名刑警,最后一批到达。
楚爱国代号“白鸽”,他年过半百,头发花白,总带着慈祥的笑容,身上有种莫名的信服力。于是见面不到一小时,叶勇康就自愿归入他的麾下了。
当日傍晚,人员到齐,顾立军便召开了动师大会。全体人员列队肃立,原本空旷的大院子里站满了人,曹帅帅早备好了数十坛好酒,一人一碗地满上,才上台给顾立军倒了一碗。
残阳似血天边尽,烈焰风摧月卷云。
顾立军举起酒碗,目光在每一位战士的脸上扫过,声音铿锵有力:“黑寡妇一日不除,国将一日不安。管她设的是鸿门宴,还是满汉全席,老子都吃定了!愿与我同生共死者,请满饮这碗酒!”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就都干了碗中的酒,无一例外。
顾立军大喝一声:“好!”语毕仰头干了酒,继续说道:“黑寡妇下了个套,想一口吞了我们,我只怕她没副好牙口,崩了她的门面。银狐自愿请缨,以身为饵,等引出黑寡妇,我们就把这毒虫一举剿灭。”
话音刚落,叶勇康就急切地大喊:“我也去!”他这一嗓子出来,大家就都炸开了锅,跟着喊“我也去”、“我们一起去”,场面顿时嘈杂了起来。
银狐终于出面,摆了摆手压下鼎沸般的嘈杂声,声音不大,却飘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我意已决。”
叶勇康连队都不站了,冲到台前质问:“黑寡妇不是傻子,就你一个人去,她怎么可能会出来?!”
银狐看着小徒弟,第一次没有强调组织纪律,而是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我自有办法。”
叶勇康急得差点爬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被台前站着的陆上清拦下了,他脸红脖子粗地嚎着:“不行!绝对不行!你们都是冷血动物吗?!凭什么让他去送死?!不行!不行!师父!”
陆上清觉得拉着人实在费劲,干脆就把人捏晕了,扛回屋子拷在了床头,出来时还锁上了门。
叶勇康是被关起来了,可他的问题却横在了人的面前,有个英俊干练的小伙子接着问了出来:“我认为老蛇说的对,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把黑寡妇引出来?万一引出来了,你该怎么全身而退?”
银狐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记得此人代号“赤兔”,是顾立军的心腹,当下就对顾立军多了些感激——连心腹都不知道,别人更不会知道了。于是依旧是那一句话:“我自有办法。”
“赤兔”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顾立军摇了摇头,便忍住了没说。可他没说,不代表就没人说,陆上清就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让我跟你去,不然我立刻把你的计划公布给大家。”话音刚落,全场哗然,他本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地回视着银狐冰冷的目光。
顾立军皱了皱眉,他有多想取消行动只有他自己知道,于是干脆搅了混水,断喝道:“血鹰!服从命令!”
陆上清打蛇随棍:“好,我不去了。我想说的是,银狐他…”
“住口。”银狐冷冷地打断了陆上清的话,两人僵持了半晌,银狐才接着说:“好,但你必须服从我的指挥。”
陆上清点头:“是,除非情况紧急。”
银狐看了看徒弟,便转身下台了。
见事情解决,顾立军便重塑军威,慷慨宣誓,一时间,众人的誓言响彻云霄——
“毒枭不除,誓死不还!”
“毒枭不除,誓死不还!”
“毒枭不除,誓死不还!”
第75章 国仇家恨(一)
是夜,叶勇康终于悠悠转醒,还砸吧砸吧了嘴巴,似是对方才的好梦还意犹未尽。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师父在哪?”这个念头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腾得就坐了起来,鞋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刚开门就跟一黑影撞了个满怀。
那人顺势把他抱在怀里,温和地轻声安慰:“乖。”
窝在人温暖的怀里,叶勇康终于魂魄归位,紧紧地拽着人的衣服,带着鼻音哽咽道:“别去……”
被怀里的人抱得死紧,银狐心中一恸,他甚至明白了当年黑寡妇为何要残忍绝情地杀夫害子了。银狐实在无话可说,只好不停地顺着人的背,以示安慰。
等人渐渐平静下来,银狐用了个巧劲把他松开,摸摸人的脑袋,温和地轻声说道:“把鞋穿好,师父带你去看星星。”
别说是看星星,就算是看猩猩,只要师父不走,叶勇康就没意见,可现在师父执意要去“送死”的事就像一座大山堵在他的胸口,压抑极了。于是叶勇康一边跟着师父往房顶上爬,一边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眼泪,等到了地方坐下,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银狐抽了几张纸巾,帮人把脸仔细擦干净,才轻声问道:“怕师父出事?”
叶勇康刚擦干的眼泪就又决堤了,口不择言地呜咽道:“哪是怕你出事啊,简直就是怕你出事啊……”说完就把头埋在胳膊里哭了。
银狐忍不住轻笑出声,揉了揉小徒弟乱糟糟的头发,温柔地哄着:“不会的。”
叶勇康却哭得更厉害了,不会?骗小孩儿呢?
银狐一手搭在徒弟肩上,一手解下酒壶晃着,忽然吹来一阵夜风,林声叶声簌簌齐响,银狐发丝轻扬,抬头仰望璀璨的星空,声音几不可闻:“天不负我。”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叶勇康泣不成声,不甘心地劝着:“谁……谁去不是…去,我们也不是非…非得这……这次去……去呀……”
银狐轻笑道:“回来叫你师兄给你做卤肉饭吃。”
叶勇康摇摇头,威胁似的呜咽道:“你要去……去的话,我就再…再也不吃了。”可惜这威胁似乎没什么力度。
银狐轻笑出声,帮小徒弟把脸擦干净,宠溺地问:“那明天吃不吃?”
叶勇康抽噎着点点头:“你要不去,我就吃。”连威逼利诱都学会了。
银狐笑道:“明天叫你师兄做给你吃。”
叶勇康期待地看着银狐,抽着气问:“你不去了?”
银狐举起酒壶小饮一口,望着如勾的月牙但笑不语。
叶勇康不死心地缠着人问:“不去了?不去了?你不去了?不去了?”
银狐偏头看着小徒弟,见人一脸期待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明天不去。
银狐没把话说完,叶勇康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闷声说道:“不要骗我,否则我再也不吃了。”
银狐轻笑道:“好。”
叶勇康从裤兜里摸出了个东西,塞到银狐手里说:“我把它做成了护身符,你带着。”
银狐视力过人,只见这是块菱形的小东西,摸着感觉十分光滑,还透着凉意,不知是什么材料编制的,于是轻声问道:“怎么做的?”
叶勇康把脑袋靠在师父肩上,嘟囔着说:“头发……”
银狐忽然就记起了那晚被斩断的发丝,忍不住笑道:“还不扔了,做什么护身符?”
叶勇康把人的胳膊抱得更紧,闷声说:“我喜欢。”
银狐心中一软,便把东西塞进了兜里,纵容地哄着:“好,我带着。”
叶勇康终于笑了,依偎着人静静地看着星河。
夜风微凉,声声林响。
陆上清以为苏云舸会疯,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而且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让陆上清心里直发毛。
两人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地似乎是睡着了。陆上清听着银狐跟叶勇康上去下来,等一切动静都消停了,才终于掀了掀嘴唇:“做梦。”
苏云舸轻笑一声:“做梦。”
陆上清睁开眼睛扭过头,冷声道:“服从命令。”
苏云舸就转过身子对着人,单手支起脑袋笑道:“我可不记得我跟谁签过什么协议,清儿,你不让我去,不如现在就一刀捅死我。”
陆上清冷笑道:“娘子好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学会了。”
苏云舸一手揽过人的身子,一边不老实地到处摸着,一边风骚地笑道:“我可是无师自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