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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雨寒完本——by真是个好天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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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舸由于受伤,在烈焰紧急出发的当天,便与曹帅帅一起提前转移到了临时集合点,然而他等来的却是身负重伤的人,与意想不到的噩耗。得知消息后,苏云舸连夜赶到医院,在病房外守着等人醒来。
这已是第二天了,眼见日头渐已偏西,站在走廊里的苏云舸浑身散发着阴鸷,猩红的双目不错眼珠地盯着昏睡着的人。忽然,陆上清无意识地动了动脑袋,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苏云舸扑到窗户的玻璃上,看着人悠悠转醒,便立刻转身跑去找到了医生,扯着人就往病房跑,一边跑一边说:“他人醒了,快来看看他怎么样!”
这医生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他身材修长,戴着副金丝框眼镜,是陆上清的主要负责医生,他被人扯了一路也不言语,直至赶到了病房,才微微挣开了人的钳制,顺了顺依旧平整的衣衫,清冷的眸子显得不食人间烟火,淡淡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闲者勿扰。”然后推门进去,把苏云舸关在了门外。
这医生进去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番就又出来了,对野狼般的苏云舸轻声说道:“你可以进去跟他说话了,只是不要说太久,他伤得太重,损了底子,需要静养。”
苏云舸点了点头:“谢谢。”
医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苏云舸此刻根本顾不上去想这医生有什么古怪之处,他轻轻推开房门,压着呼吸声缓步走到病床前,见人的眼中已清明了许多,便微微放下了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与人对视着,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了嘀嘀的仪器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舸才坐在一边,终于轻声问道:“疼么?”
陆上清微微晃了晃脑袋,嘶哑着声音回答:“有麻药。”
苏云舸心中一痛,皱着眉沉默了半晌,紧握着的拳头咯咯直响,咬着牙轻声说:“他倒是还能开飞机。”
陆上清眼睛一亮,哑声笑道:“好极了。”
苏云舸腾得站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却又竭力压制着身上的戾气,唯恐煞到重伤着的人,暗自调整了几次才把话说出口:“他没事,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欠我一个交待。”
陆上清勾起嘴角,哑声笑道:“还欠我一顿酒,记得帮我要回来。”
苏云舸被噎了片刻,忽然就转身出了病房,大步流星地走到洗手间,对着墙壁狂锤乱踹了好一通才消停下来,摸出支烟叼在嘴里,刚掏出火却又突然停下,顺手把火和烟扔到垃圾桶里,又把两手的血冲洗干净,出去随意包扎了一下才回了病房,见人已经睡着了,便轻轻地坐在一边,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人的轮廓,终于轻声自语道:“如果换作是我,你会说‘好极了’么?”
陆上清底子好,只要能醒过来,就是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只又过了几天便转移去了普通的病房,还能说能笑地不再像个活死人了。
见人好了,苏云舸便恢复了训练,这日他训练回来,竟还带了个花环,花枝被略显粗糙地拧在了一起,可每一朵花却都开的挺漂亮,虽不能让人眼前一亮,却也算得上有些野趣。
一见这阵仗,陆上清便笑着揶揄道:“怎么,这充话费送的?”
苏云舸随手把花环挂在一边,回头笑道:“今儿学开飞机,路过小湖,就顺便下去做了这个,给你看个新鲜。”
“小湖”指的便是那组织根据地附近的“密林清地”了,可这里与小湖距离甚远,若不是连夜启程,只怕到现在是回不来的,又何来“路过”一说?陆上清心中有数,却也并不戳破,只是淡然笑道:“想不到你做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还挺拿手。”
苏云舸笑着摇摇头,似有质感的目光轻轻落在人的脸上:“我是为人学的。”
陆上清笑道:“我还当是为了省花钱。”
苏云舸随意坐在一边,叱笑道:“是,我穷。”
穷?穷还开飞机去采花?陆上清笑着摇摇头,不再浪费口水,闭上眼睛活动着酸麻的脖子,随口问道:“老蛇这几天干什么呢?”
苏云舸笑着应道:“怎么,做了那么久的饭,现在才想起要饭钱?”
陆上清淡笑道:“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师兄伤成这样,也不知道来表一表孝心。”
苏云舸笑道:“他还是有孝心的,还等着你痊愈了,做卤肉饭给他送去呢。”
陆上清就赏了个白眼给他,没好气地笑骂道:“我是有多欠呢,这也算孝心?他跟着白鸽了?”
苏云舸起身撑在人床上,凑在人耳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他这么不孝,你还惦记他干什么?”
陆上清看着醋意大发的人,无奈地岔开了话题:“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苏云舸在人脸上轻轻一吻,又笑吟吟地坐回了旁边的病床上,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笑着说道:“就算你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也照顾你。”
陆上清知道这次的伤势不容乐观,便认真地说:“我想知道。”
苏云舸试过温度,把吸管插入杯中,凑到人嘴边才说道:“放心吧,一个月之内。”
陆上清偏头就着吸管喝了些水,继续问道:“一个月痊愈?”
苏云舸放了杯子,帮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对上人认真的眼神,便轻声答道:“一个月出院,可以坐着,能走路。”
一个月出院,可以坐着,能走路………陆上清反复品着这三句话,感觉心里像是被一把钝刀生生地磨着,可他也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意料之中地见人沉默了,苏云舸轻轻握住人依然泛青的手,低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沉默中的陆上清忽然轻笑出声,干脆闭上双眼,好好地休息去了,他要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康复痊愈。
苏云舸静静地陪在一边,直至人熟睡过去,才打了盆热水,拿毛巾仔细地擦着人的身子,然后趁人陷入熟睡,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医生教过的活血按摩。
在苏云舸的悉心照料下,陆上清的确恢复的很快,只过了十五天,他便可以下床走动了,又留院观察了数日,陆上清终于出院了。
出院时只有苏云舸一人陪在旁边,陆上清望了望久别的蓝天,默然地站了良久,转头看见苏云舸衣领上吊着的小蛇,终于自嘲地笑道:“喂他还不如喂条蛇,都这时候了也不知道来接,怎么当师弟的。”
苏云舸轻笑一声,抬头望了望天,低语道:“他那么傻,世界又这么大,只怕他找不到你。”
陆上清叱笑道:“什么话?算了,走吧。”
苏云舸却突然问道:“能做饭么?”
陆上清一怔,转头对上人深邃的目光,心中忽然一顿,他默然片刻,终于问道:“他在哪?”
苏云舸低语道:“等你做卤肉饭给他送去。”
陆上清的脑中“嗡”地一片空白,呆愣了片刻后忽然紧握着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银狐呢?银狐在哪?!”
苏云舸心中登时又翻江倒海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种时候,你想的还是他么?”
陆上清无数问题堵在胸口,一口气没倒上来,突然咳了起来,直咳得全身发抖,苏云舸连忙给人顺着气,暗恼自己太不会看时机,怎么就挑这个时候说呢?这个时候还吃哪门子醋呢?于是立刻哄道:“银狐没事,他很好,清儿,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陆上清咳的昏天黑地,胸口仿佛是个大风箱,每一咳嗽便能听到“呵哧呵哧”的声音,好不容易止住了,人却终于没了力气,原本苍白的脸由于剧烈的咳嗽而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尤自喘着气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会……怎么会?”
苏云舸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陆上清半靠在人身上,垂着头默然了半晌,终于轻声说道:“干得……漂亮。”
苏云舸扶着仍在颤抖的人,轻声劝道:“清儿,我们再去检查一次好吗?”
陆上清勉强把自己撑了起来,强打精神地摆了摆手:“没事,带我去你的住处,顺路买些食材回去,联系银狐,我得……”
苏云舸扶着颤抖的人,憋闷地胸口发堵,却也不敢再给这人添恼,只好点点头:“好,你慢些。”
两人回了住处,陆上清在人的搀扶下做了些卤肉饭,银狐准时到达,陆上清见了他一头的雪发,便笑着揶揄道:“若我死了,你也不见得会这样。”
银狐轻笑道:“你死不了。”
陆上清便叱笑一声:“对,你还欠我酒。”
苏云舸收拾好了东西,三人便一起出发,到了临时集合点,调了辆面包车,便直奔小城而去了。
等到了墓地,银狐把卤肉饭放在墓碑前,三人都未作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蛇扭着身子缠在了墓碑上,晃着脑袋看着沉默的三个男人,十分理解不了人类的行为。
银狐捏起小蛇,微微用力地扼住七寸,低语道:“再敢缠上去,我活剥了你。”小蛇登时就僵成了一根棍,吐了一半的红信子都没敢收回去,直接装死了。
银狐把它丢给苏云舸,终于轻声道:“行了,这么久了,也该吃完了,走吧。”
陆上清缓缓蹲下收拾了东西,声音几不可闻:“好人就该死么……”
苏云舸低语道:“跑得快了撵上狼,跑得慢了狼撵上。不是好人就该死,而是命。”
陆上清紧攥的指尖微微发白,轻声问道:“命在谁手里?人为了什么活着?”
银狐轻声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你不该问人为了什么活着,而该问人为了什么死去。”
苏云舸弯腰把人扶起来,低语道:“他是英雄。”
他是英雄,所以莫要折煞了英雄。
陆上清面上无喜无悲,一双手却紧握到发白,他想除去世间所有的肮脏,他想还给死去的人一个公道,他想质问苍天何为命运,他想再看一眼那人干净的笑容,可最终他只轻声说道:“走吧。”
三人默默地来,又默默离开,没有痛哭,甚至没有提那人的名字,可在这安静的默契中,怀念却显得愈加沉重。
三人刚转过一个弯,银狐忽然脚步一顿,目光凝在一个墓碑上,它竟是半个多月前归还小狗的女人的墓,银狐不由得仔细看了一番,确定了是那个女人,心中便疑云顿生——半个多月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死了?她孤苦一人,这墓是谁立的?
陆上清见银狐顿住,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银狐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打算去小叶的住处看一看,你们呢?”
苏云舸堵了陆上清的话说道:“清儿该休息了,我们去附近的酒店。”
银狐点点头:“好,我送你们过去。”
三人终于离开了墓地,银狐把两人安顿在酒店,便搭乘公交去了老楼,刚到了地方,便看到半个月前被修理了的男人搂着那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起上了楼,银狐心里顿时有了数。
可女人是怎么死的?若是自然死亡,银狐也懒得管,可若是被这两人杀的,银狐便决定给那女人讨个公道,必将此二人送上法庭。于是银狐下了车,绕到楼后,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三楼,在窗边听着两人的交谈。
那两人先是东拉西扯了一会,女人突然说道:“李哥,你真厉害,那女人还真自杀了。”
被称作“李哥”的男人摇头晃脑地笑道:“那□□最看的就是重名声和贞洁,老子先毁了她的名声,再让人奸了她,她不自杀?那老子不就白混了。”
女人捏着嗓音媚笑道:“李哥,你太坏了。她也真傻,都这个时代了,谁还要什么贞洁啊。”
“李哥”笑道:“夫妻一场,给她建个墓,我也是好人做到底了。”说着便顺手开了电视机,正是新闻播报,连切了几个台都是一样的新闻,只听主持人公式化地说着:“国际毒枭‘黑寡妇’被我国辑毒刑警一举剿灭,叶勇康等战士视死如归,以身殉国,英勇牺牲,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李哥”笑道:“呦,这不是咱家对面的那小子嘛!就他还上战场?我看他就是去送死的。”
女人娇笑道:“就是,就这种小白脸,死一百次都不见得能杀一个人,还英勇牺牲,不就是死了嘛,也不一定是怎么死的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哥”笑道:“我看他长的也不错,还想着等他回来给兄弟们玩几次,谁知道他就死了,真晦气。宝贝,去给我倒点水来。”
女人便娇笑着起身去厨房倒来了两杯水,两人喝了之后忽然开始晕眩,不一会就倒在一边睡着了。
银狐从厨房出来,戴了副白手套,拎了把水果刀,把刀塞进女人的手里,又把女人扶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对着男人刀刀致命地连捅了几刀,血浸透了沙发,银狐把女人放在地上,这才拉开窗户翻身离去。
下了楼,银狐无声无息地隐在一旁,五分钟过后,三楼便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又过了五分钟,警察赶到,蒙着白布抬出来一具尸体,女人也被警车带走,同时出来的还有楼里其他的住户,场面十分嘈杂。
等一切重归平静,已是日头偏西了,落日余晖映红了半边天,老楼依旧蒙着一层尘土。银狐望着三楼的方向默立良久,终于转身离去,萧萧而立的背影落寞而孤寂。
——既不能护你一生,我便守你一世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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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收网》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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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二篇 - 雪恨

算算日子,两个月的暑假竟就在这打杀与养伤中度过了。银狐作为“夏令营负责人”,自然有必要再把两人送回去,顺便还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堂而皇之地从陆之义那里赚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外快。
陆上清需要静养,可又没办法把受伤的事告诉家人,想要养伤,便不再适合继续留在陆家,于是苏云舸便自作主张地想了个主意,在陆上清回家的第二天,他便一大清早就来登门拜访了。
眼下天刚蒙蒙亮,芹姨还没来上班,开门的正是陆上修,他刚一开门就愣了,只见苏云舸一身狼狈地低着头站在门外,一边瑟瑟发抖地抽噎着,一边抬手抹着眼泪,整个人都散发着说不出的酸楚可怜。
陆上修毕竟为人兄长,他一边连忙把人拽进家门,一边关切地问道:“小云,你怎么了?不哭,跟哥说。”
苏云舸却越哭越厉害,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哆嗦着不说话。在一旁的陆之义连忙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温和地劝道:“好了,有什么事都跟叔叔说,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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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舸捂着脸啜泣道:“昨晚,我养父母……把我赶出来了……”
养父母?还能再扯点么?陆上清牙疼地闭着眼睛偏了偏脑袋,只觉这场面实在不忍直视。
陆之义坐在一边耐心地问道:“为什么?”
苏云舸呜咽道:“因为之前那个‘暑期野外生存夏令营’,我养父母没想到回来还要钱,他们不给,说没钱,结果那个白头发的,就砸了一个电视才离开,我养父母就把我赶出来了,说让我自己挣钱赔电视……”苏云舸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弯下腰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陆上修眉头紧锁地呵斥道:“太过分了!他们要多少钱?别怕,哥给你。”
苏云舸抹着眼泪抽噎道:“五……五千……”
陆上修立刻从兜里掏出钱包,取了张卡塞进人的手里,温和地劝道:“密码是清儿的生日,里面的钱你随便用,好了,不哭了。”
苏云舸哭着摇摇头,把卡还回去啜泣道:“谢谢哥哥,我以前打过工,已经把钱给他们了,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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