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狮 番外篇完本——by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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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胤开车跟本人一样,很不稳,芮安坐在副驾驶,就算系着安全带也全程捏着汗。到了飞机场的时候,时间刚好赶上,但是下了车之后的芮安却迟迟没有离开,他看着阿胤,开了几次口却都没有发出声音。
阿胤抓了抓火红的头发,表情比芮安还要纠结,还回头捶了捶车顶。
芮安看着突然抓狂的阿胤,愣住了,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
阿胤就是这样的性格,什么事都憋不住,他明知道芮安想问为什么没有看到老大,可他也说不出来,因为昨天晚上老大让他一早来接芮安之后,他也没见过老大了。
而他的抓狂,只是觉得老大有些可恨罢了。
可当他发完内火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芮安越来越远的背影。
芮安的脚步很决绝,既没有徘徊也没有回头,他笔直纤瘦的身影只让阿胤觉得不甘至极。
“妈的!老大呢?”
阿胤低骂一声,又一拳打在车顶,谁知道他这声刚骂完就看到一个身影从他旁边缓缓经过,阿胤看了一眼没反应过来,呆了几秒之后他再看过去,竟然是老大!
“啧,老大,人都进去了,你赶紧去啊!”
“……”
“再晚就来不及了!”阿胤急的直跳脚,可惜那人只是走到围栏边,抽着烟看着飞机场的方向。
他追过去,没好气的问:“老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突然就让人走了?走了也就算了,连送都不送一下,这也太绝情了吧?你说你……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啊!”
“……”
看着光顾着抽烟的人,阿胤放弃似的一甩手,“得,我不管了还不成吗?”
不理会自言自语自暴自弃的人,许久之后敖川将双手插/进西裤里,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终于被理会的人一脸懵比,他看着老大,嘴张得很夸张,“啥?”
“……”很显然,男人并不准备再重复一次。
阿胤其实听清楚了,他只是惊讶为什么老大突然问了他这么一句,想了一会儿,阿胤才说:“额,也没觉得怎么样,一开始觉得长得一般,不配老大,现在时间长了发现他还挺耐看,素素白白的,还不错,嘿嘿。”
琥珀色的眸子看向随意评论别人外貌的人,有些不悦的眯起。
被这种眼神吓的退后一步,阿胤赶紧收了声,不过,“我觉得他和我们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也不是哪里不一样,说不好。”阿胤跟个神算子似得,喃喃道:“就是觉得他挺爱瞎操心的,可能跟他的工作有关系,所以他过于善良过于正直了……嗯,总觉得跟我们格格不入。”
“……”
“不过老大,一个连枪都不敢开的人,他可是为你杀了人啊。”
“……”
“而且,他一个警察对我们这些黑/社会的人,竟然还不错。尤其是对老大你,你受伤的这段日子,他温柔的连兄弟们都在背后议论着呢。”
“……”
“老大,其实,你当时中枪昏迷之后,他都急哭了,也不是什么嚎头大哭,就是那种……额,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当时看的我心里那叫一个不好受,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哭的那么让人心疼呢……”
“……”
一直自言自语的阿胤吸了吸鼻子,完全不明白老大为什么一直沉默,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着说着就都向着芮安说话了,他裹紧衣服好奇问了句:“老大,爱上一个人到底什么感觉啊?”
去往S市的飞机终于起飞了,震耳的响声划破许久的宁静,等它完全消失在天际的时候,阿胤才听到三个字。
“……很痛苦。”
留下这句不明寓意的话,敖川转身朝马路对面的车子走去。
挑了挑眉,阿胤也朝自己的车走去,打开车门,他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总觉得心里发堵。
其实他还想问,既然爱上一个人这么痛苦,那为什么还要去爱呢?既然义无反顾的爱了,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痛苦?
很显然,鬼才知道。
而阿胤还不知道的是,敖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让芮安照顾他这十几天的,又有多后悔没有在芮安第一次提出离开的时候放人走。
因为敖川从未做好芮安会死的觉悟。
至少,在目前这个牛骥同皁、泥沙俱下的混圈子里,他还给不了芮安绝对的安全。
还给不了……
——————
回到S市的芮安在家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回大队报道了,但是他没有去申请归岗,而是直接去了老徐的办公室。
老徐在忙,芮安就在走廊上等着,半个小时后他朝坐在办公桌前对他驱寒温暖的老徐,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意愿。
老徐沉默了许久,一根烟都快燃到手了才点了点头,他既没有过多的追问,也没有强制性的留下芮安,只是用那双历尽了沧桑的眼睛看着芮安。
老徐是芮安的伯乐,是芮安倾尽所有也无以报答的人,芮安不会说好话,也不会奉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老徐需要他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出现,还有一个标准的军礼。
芮安走了,带着属于他的臂章离开了巡警大队,同时也辞去了公务员,临走前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离开的原因,包括苗正和方红,他只说自己年纪大了,想过点儿自己想要的生活。
苗正不理解,他说:‘芮哥,你想要的生活不就是当个警察吗?’
告别了大队,芮安又去了趟海勋家,跟阿娘阿爹聊了足足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将海勋的臂章和自己的臂章都埋在了坟头。
11月的寒冷天气让人手指发麻,芮安用大衣袖子蹭了蹭墓碑上的照片,看着那张依然年轻的笑颜,他对海勋说了声抱歉,因为他再也没有资格穿上那身警服。
一个星期后,芮安毅然离开了S市,坐在搬家车上,芮安看着住了几年的老旧房区,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大雪落下,车子经过他巡逻了多年的B区老街,还有那个漆黑的胡同,时间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遇到那个男人的早晨。
说来可笑,短短两年,那个自大又散漫的男人就让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了,那人毁了他安逸规律的生活,毁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公正。
却也以等量的份儿,让芮安尝尽了脸红心跳、心驰神往的爱情。
都说爱情不一定要轰轰烈烈你侬我侬,只要有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人陪伴在你左右就好,那个人会在你情绪失控的时候宽慰你、会在你不想说话的时候理解你、会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找到你、会在你工作疲累的时候拥抱你、会在你生病的时候担心你……
可对于经历过几次生死的芮安来说,这些都太过理想太过矫情了,而他,只想要一个不会不告而别对他坦诚的爱人就好了,其他的就都交由时间来研磨。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任他左右的。
他曾说过,只要他和敖川还是警匪关系,就一定没有结果。可现在他不是警察了,他们却也没什么结果可言,而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抛弃一切选择的重头开始会不会真的让他有个新的开始。
他只是无比坚定的相信着,相信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不再后悔脱下警服,不再后悔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
……
北方有很多城市都种植落叶大乔木类的梧桐树,就算在寒冷的冬天树枝秃了也不会很难看,而且也方便装饰。
就好比现在,一年后的圣诞前夕,市区管理员已经开始着手在树枝上装饰彩灯了,它们会在圣诞之日将小镇的整条街都照亮,包括那间座落在居民区一角的小茶馆。
离开S市之后,芮安来到了一个生活节奏缓慢的北方小镇,在旅馆住了近半个月后他终于在一个居民区前面租了一间二层门市。
这里的房价很便宜,芮安将二层的阁楼收拾出来做了起居室,而楼下他则开了间茶馆。
茶馆很小,除了卖茶叶外,芮安还给在这里喝茶的人提供一些简单的老式茶点。这样的模式当然赚不到什么大钱,甚至一开始的时候是赔钱的,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人不多,大部分的老人家都在茶馆对面的广场上聚集歇脚。于是芮安就在门口的空地上摆了几张桌椅,桌上还放了几套象棋盘,慢慢的,那些歇脚的老人家就都纷纷聚了过来,在树下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夏天的时候芮安还会提供免费冰西瓜,冬天又将棋盘搬到屋子里,三个月之后,这间小茶馆才终于开始盈利,虽是盈利,也不过是正好抵了房租,又仅剩下一些生活费罢了。
直到现在,芮安可以一边跟大爷们下棋,一边喝着自己最喜欢的峨眉竹叶青,或者跟着老前辈学学二胡,晚上又在跳广场舞的大妈后面跟着扭动扭动。
偶尔苗正和方红会过来住,有一次还提到了孟启,芮安回来后就买了手机,号码除了这两人之外,也就阿娘和老徐知道,所以孟启找不到他也是理所当然的,苗正说,孟启来过大队几次,都问及了芮安,但是苗正没说。
对此芮安也保持了沉默,他只说,有些人,还是不见面对彼此更好。
芮安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也终于在忙碌了十多年后的今天,有种安定下来的感觉。只是有时候难免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很微妙,谈不上寂寞,就只觉得少了什么。
平安夜那晚,芮安很晚也没关门,他搬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对面广场上跳着舞的大妈,今晚的舞曲很欢快,声音也很大,芮安捧着热茶穿的像个北极熊似得傻看着,直到一辆车挡住了他的视线。
被扰了兴致的芮安撇撇嘴,正想着这车怎么停的这么烦人的时候,他看到了从车里缓慢走出的人。
那人梳着后背发,西装外穿着长到膝盖的黑色大衣,他迈着懒散的步子缓缓走来,每一步却又无比坚定。
终于走到门口那人面前的时候,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有水吗?”
“……什么?”
“水。”
芮安眨了眨眼睛,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到耳膜,又投向了他狂跳的心脏,他低下头,握了握手里的茶杯,“我这里已经打烊了。”
男人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说:“你手里那杯就可以。”
指尖不着痕迹的摩擦着温热的玻璃杯,抖下两片垂吊的竹叶青,芮安小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喝茶吗……唔!”
他的话音未落,胳膊就被人拽起,在他撞进一个怀抱的同时,杯子就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温热的茶浇在冰冷的地砖上冒出热气,芮安看到他最喜欢的竹叶青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他还来不及心疼,耳边就传来男人隐忍而嘶哑的低唤。
“芮安……”
瞬间,心口就传来了比无法比拟的酸涩,它们顺着芮安的静脉传满了全身,直达四肢百骸。
都说始于欢喜,是缘生;终于沉默,是缘落。
可芮安觉得,他和大黄之间的缘生是无法避免的,因为芮安就是个爱操心的家伙。而缘落,则是他和敖川的另一种开始,他们心照不宣的沉默,只是想将这一年来的思念都揉进彼此的血肉。
事到如今,就勇敢承认吧。你不分昼夜的默默等待、你无时无刻的心口空落、你不顾一切的重新开始。
承认吧,你依然爱他如故。
终于,芮安抬起发麻的手抚上男人结实的后背,他将头埋进男人的颈窝,贪婪而怀念的呼吸着属于男人的气味,他蹙眉低喃:“……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小刘把车开进了停车场,停的时候他抬头瞄了眼萧条的动物园,又看了眼车上的三个人。
坐在副驾驶的敖游不用说了肯定是撒欢的高兴,车刚停稳就跑了下去,而后排的两人此时一个满脸喜色四处观看,另一个则微微蹙眉,脸拉的跟喜马拉雅山似得。
小刘轻咳一声,还是默默的说了一句:“祝你们玩的愉快。”
“你不进去吗?”
见芮安问了,小刘淡声说:“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芮安也没再勉强,看样子小刘确实对这里并不感兴趣,不过芮安倒是挺感兴趣,说实在,这是他第一次来动物园,小时候没条件,长大了没时间,就算有时间了,也把这里当成了不符合年龄的地方。
如今能来这里,多半是敖游的功劳。
自从圣诞节和男人再次见面以来,两人就没什么进展,想想当时那个紧紧的拥抱过后,两人就光站在那里互相凝视很久,尴尬的芮安也没说让人进屋坐一会儿,直接就送客了,说什么这么晚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说这话的是他,结果那晚愣是瞪着双眼躺到天亮的人也是他。
之后男人每天都会来,倒没有特意的找话题,更多时候都是拿着笔记本电脑一口茶也不喝的工作,要不就是盯着忙碌的芮安一动不动。饭点儿的时候小刘会送来丰盛的外卖,一开始芮安还不太好意思,后来也干脆跟着吃点,这一吃就嘴软了,作为回报,芮安买了些咖啡,每天都单独给男人冲好递过去,芮安本以为敖川喝惯了好咖啡,对这种市面上的速溶咖啡会不满意,但意外的,男人一下眉头都没皱过,想想也是,敖川从以前开始就很好伺候,只要不是特别的难吃或者茶水,几乎不挑食。
两人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持续了好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芮安总觉得敖川想等他先开口,就像芮安是只一碰就会暴走的小动物,不太靠近,也绝对不离开视线,可芮安始终没找到什么契机。
直到今天一早敖游的出现。
敖游元旦放假,一大早就让阿胤给送了过来,刚下飞机小刘就去接人了,把敖游和阿胤都带来了茶馆,敖游一见芮安小脸就拉拉着,横竖不高兴。
芮安这一想,估计是一年前的离开让小家伙不高兴了,但也不能怪他啊,当时敖游上学也没碰到,不过,不管怎样也算是一种不告而别。结果芮安哄了好久,敖游才跟他说了实话,说什么他确实因为芮安突然离开都不和他打声招呼而生气,但让他更生气的是,他哥这一年来不仅不让他来找芮安玩,还整天摆张臭脸忙来忙去的,连今年的生日都没给他过。
得,说了这么多,归根到底就是因为芮安,芮安心一软,就多嘴说了句,给敖游补个生日。
小家伙一听高兴了,趴在芮安耳边就嘀咕:‘我不要什么生日,就想你和我哥陪我去个地方……’
芮安深吸一口气,敖游说的竟然是动物园,这根本就是想逼死他哥。
不过既然自己都答应小家伙了,芮安也不能出尔反尔,最后他终于妥协了,在小家伙的肩膀上拍了拍,朝坐在桌前喝咖啡的人走了过去。
芮安其实是知道结果的,如果是以前,敖川可能会千方百计的给糊弄过去,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只要他开口,敖川就一定会答应他,对于这一点芮安确实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猜到了前面却没猜中后面,敖川说了,去可以,但是要答应他一个条件。
‘过年之前,我要在这里住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是要跟他同居了吗?芮安犹豫,他知道男人现在为了他已经从Y市大老远的来了,而且还住在酒店,但就算是酒店也远比这里要好得多吧?于是他说:‘这里很窄,很小,你会不习惯。’
结果男人很快回答了他:‘那你搬出来和我一起住。’
芮安想都没想就摇头了,这里可是他一手置办起来的家,哪能说扔就扔啊。
‘没关系,那我就住这里。’
面对步步紧逼的人,芮安回头看了眼满脸期待还给他暗暗打气的敖游,最后他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可以是可以,但你要答应我,每次离开之前你要告诉我。’
‘成交。’
男人没有一丝犹豫的答应了,芮安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转身的时候没有看到敖川嘴角的淡笑,那淡笑是朝敖游展开的。
打死芮安也不会想到,敖川为了逼他,竟然把自己的弱点都拿出来当赌/注了,而这场赌/注的关键人物就是敖游,真不愧是亲兄弟,抓住了芮安心软的弱点一下就成了。
不过,敖川也算是在自己的范围内尽量的仁慈了,他给了芮安半个多月的时间来接受同居这个事实,若不是怕把芮安吓跑了,他可不会说什么‘年前’,他恨不得现在就搬进来跟芮安一起住,别说什么条件差了,再差的他都住过,这点儿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