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 番外篇完本——by一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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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在车上,刚过了群光广场,泽同说他想去你的公寓呆着……他挺乖的。”
顾家臣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季泽同的表情。他的眼皮微微有些响动,大概刚才的歌确实打扰了他。不过那睫毛微微颤悠了几下,终究还是没了动静。
毕竟八年的时光,他大概也想了太多,经历了太多。什么伤心的歌没听过?什么伤感的事没回忆过?
任啸徐停了一下,说:“我和你们一起回去。你先走,我去叫车来。”
“你和我们一起……那你哥哥的欢迎会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人太多,烦得很。我和你们一起……陪泽同喝两杯,把今天先弄过去。”
“那我们先走——”顾家臣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啸徐,跟谁打电话呢!准是跑进来躲酒的!”
紧接着就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任啸徐的声音说:“哥,你饶了我吧,今天我也伤筋动骨一整天了!你就不肯放我去休息休息?”
顾家臣顿时满身满背炸起了鸡皮疙瘩,“嘟”一声按掉了电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密密的起了一层冷汗来,后脖子到下巴颏都是麻的。
啸徐叫他哥……刚刚那个声音是任啸怀?是任啸怀!
顾家臣把电话藏进衣兜里,坐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他竖起耳朵来听季泽同呼吸,一起一伏,仿佛没有什么响动。如此听了三四声,才鼓起勇气来拿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发觉他仍旧是闭着眼睛,头斜斜靠在靠背上,仿佛熟睡一般。
第19章
五辆车开入牡丹城三区,暂停在任啸徐所住大楼的楼下,左边一辆奔驰率先开了车门,方才在公园拦住他们的那个黑衣男子带着人走过来,打开了宾利的两扇车门。
季泽同理了理衣襟,默然下车。顾家臣也急忙跟着出来,空气中传来一阵浓郁的玫瑰花香。
想必是后山的花开了吧!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后山的海拔不算高,和地面有少许的温度差异,在五月出头的时间里,既有桃花漫山,又有樱花遍地。没香味的,牡丹,碧桃,春鹃,连翘,石榴,锦葵,山丹,佛手……有香味的,蔷薇,玫瑰,芍药,夜来,惠兰,琼花,白兰,荼蘼……
漫山遍野,都是花的海洋,香的世界。
终究还是玫瑰香味最浓。玫瑰,又称徘徊花,穿心花,刺客。粉玫瑰的花语是初恋、铭记于心的爱,红玫瑰是热恋、真实深刻的爱,白玫瑰是天真、纯洁、唯一匹配的爱,紫玫瑰是忠诚的爱和思念,还有黄玫瑰,代表失恋、褪去的爱、抱歉和同性之爱。
顾家臣叹一口气。是不是同性之爱,一定要如此悲伤呢?俄而,又呵呵一笑,心想,哪种恋爱不悲伤?爱本来就附带着伤害。爱上一个人,便是给了他伤害你的权利,不是么?
受过伤,说明有过爱。季泽同这样的状态,到底是不幸呢,还是幸福呢?欲穿花寻路,又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顾家臣站在电梯的一角,手里的黑色公文包已经被他捏出一道道印子。季泽同被跟来的保镖围着,一行人就将偌大的电梯占尽了。顾家臣还从来没见过这电梯站得这么满的样子。
任啸徐不喜欢随从很多,他身后最多站三个人,加上自己,一共是四个。如今这电梯里,光是黑衣服的保镖就站了十来个,还有领头的那个一起,他的视线一刻也不离开季泽同半分。
看得这么紧,季泽同当初一定闹得很厉害吧!顾家臣眼睛只盯着电梯的楼层数,十一,十二,十三……
电梯微弱地响起一声“叮咚”,两扇门缓缓开启,四个保镖打头阵先出去,两两站在电梯外排好,季泽同才迈步走出去。顾家臣和领头的那个人赶紧跟上。到任啸徐的门口之后,顾家臣按了指纹,房门开启,灯也随之点亮,整个客厅辉煌起来。
季泽同扫了一眼顾家臣,冷冷道:“他还拿你的指纹也当密码了。”
顾家臣听得脖子一冷,似有一阵凉风吹过。
季泽同鞋子也没脱,直径步入客厅。顾家臣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换了鞋子,跟着走进去。他给旁边的保镖领头指了指鞋柜,说那里面有他买的鞋套。虽然任啸徐这里平时从来不用,他还是买回来了,以备不时之需。保安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乔琳从自己的房间里迎出来,接过顾家臣手上的公文包,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季泽同手拉着衣服襟子,“窣”地一声坐在那一张三人沙发上。只要他来这个屋,这儿就是他的专属座位。他一只手臂靠着沙发靠背,身体斜倚着,两腿微张,另一只手冲着顾家臣随随便便招了一招,道:
“去给我找几瓶酒出来。”
就算乔琳在旁边,季泽同还是喜欢使唤顾家臣。
顾家臣环顾四周,客厅的每个角落都站着一个保镖,领头的就站在离季泽同两米不到的地方,心想这样围着他应该不会出事了吧。就忙忙地往任啸徐的藏酒室走去,他转身对乔琳说,去拿酒杯出来。
负责这房子装修的人在完工之后,不知道是献殷勤还是出于规矩,把书房里装满了书,藏酒室也装满了酒。可惜他没摸着任啸徐的口味。况且,别人准备的酒任啸徐是不会轻易喝的,也不敢轻易喝,所以大半弃置在那里。只腾出了一小隔架子,摆任啸徐自己收藏的酒。
酒架子是复古的黑金颜色,雕着立体的花,有金盏菊,有红玫瑰,每一朵花支出来,就是一个酒瓶托底。这边一排是清一色的波尔多红酒,拉菲、拉图、玛歌、红容颜……再过去的一排是伏特加,吉宝、波士、斯丹达、哥丽卡尔……再然后是琴酒,芝华士,尊尼获加,铭悦香槟,百加得,嘉豪……
这些都是顾家臣平时在装帧精美的世界名酒大全里才能看到的,如今却装饰品一样的摆在这间藏酒室里。每天除了佣人进来擦拭一番,就再无人问津。
顾家臣走到任啸徐平日自己藏酒的那一个架子旁边,从上面拿起几瓶白兰地。他一边拿酒一边想,要是有白酒就好了,任啸徐不喝白酒,可是顾家臣觉得原浆五粮液才是最能醉人的,他在家里和爸爸喝,只需要两三杯下肚,就能够不醒人事了。
醉了好,一醉解千愁。
他抱着酒出来的时候,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任啸徐开了门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司机,司机手上拿着他的礼服外套。任啸徐打扮得很正式,一身改版的银灰色燕尾服。他喝了酒,脸上微红。他三两步走到沙发边上,把领巾扯下来扔在一边,敞开衬衣,坐了下来。
司机放下衣服就自觉的下楼去了。
看见顾家臣抱着满怀的酒瓶子,任啸徐就让他过来把酒放下。桌上乔琳已经摆好了一套水晶酒杯,任啸徐看了看,又说:“把那套雕花的也拿出来。”
乔琳温和地应了句“yes”,转身又去了厨房。顾家臣则是在一旁忙着开酒倒酒。白兰地性烈,所以用的杯子比一般葡萄酒杯要小些。乔琳预先拿出来的是一套郁金香杯,任啸徐说的那套雕花的杯子是大肚高脚杯。郁金香杯是品葡萄酒用的,而现在这种氛围明显不适合品酒。
顾家臣到了半杯酒给季泽同,又到了半杯放在任啸徐面前,看着他两颊微红,有些犹豫,忍不住问:“你还喝么?”
任啸徐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季泽同早就一仰头,把自己的那杯喝干了。琥珀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在杯中摇晃,果香四溢。白兰地的口感浓烈纯净。他喝得那样急,好像自己中了什么毒,而这酒就是解药一样。
他斜斜地看着顾家臣端着一瓶酒站在旁边,嘴角一翘,笑道:“别说,你这个样子还真像个侍应!”
顾家臣脸微红。季泽同的语气极度暧昧轻蔑。
他看见季泽同一口干了,打算再给他添一杯,后者却不等顾家臣动手,自己就拿了一瓶过来斟了。酒从细长的瓶口流出来,哗啦啦拍打着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响彻每个人的心扉。
任啸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面,示意顾家臣坐到他身边来。顾家臣犹豫了一下,只好抱着酒瓶走过去坐了。任啸徐把手中的杯子递过去,顾家臣自觉地给他倒了半杯。
他抿了一口,又就着顾家臣的怀里看了看酒瓶,惊奇地说:“咦,怎么国货也这么顺口了?”
季泽同在对面一声嘲笑:“没想到万人之上的任家二公子也是个崇洋媚外的东西!”
“哪里崇洋媚外了?我是喝得少,今天突然发现这酒好喝而已!哪像你,酒坛子一个!”
季泽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少顷,他已经是小半瓶下肚,脸颊上两团飞霞,更映得他的皮肤晶莹剔透,如剥壳的荔枝一般。
顾家臣忍不住又想,季泽同可真好看!
季泽同举着杯子问任啸徐:“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喝酒么?”
第20章
任啸徐缓慢地摇晃着手中酒杯,酒水在灯光下闪烁着粼粼光芒。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刚回来,整天总是唱戏唱戏,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唱了一辈子贵妃醉酒,连酒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就拉着我偷酒去了!”
“是啊,咱们后面都跟着人,不容易有落单的时候,好不容易偷了酒出来,又找不到机会喝。是你把酒藏在裤腿里,带到教室去,弄得整个教室都是酒味……”
季泽同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大半瓶酒没有了。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啪啪作响。
顾家臣还记得这杯子,是任啸徐去欧洲的时候带回来的。听说是手工做的水晶杯,具体是不是施华洛世奇的他也不清楚。杯子本身也是艺术品,价值不菲。季泽同每放一次杯子,那撞在茶几上清脆的“啪啪”声就直冲冲刺入顾家臣的耳膜。
这杯子可贵呢!顾家臣脑子里说。
任家大宅里每一件摆设都是那么昂贵的艺术品,任啸徐一不小心就打破一个,一不小心又打破一个……他小时候就常常想,自己什么时候偷偷拿一个出来卖掉,只怕全家人这辈子都不愁了。如果被发现了,他就去找任啸徐求情,让他说是他不小心打破的……
任啸徐喝着酒,嘴角挂起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可不是嘛,多少坏事情是你带着我去干的!”
“呵呵,你怎么么不说多少坏事情是我提议了,你变本加厉地搞出来?我说去偷酒,是你把酒偷出来带到教室里喝;我说想偷偷开车玩,是你开着车撞到院子里的大树上,害得我爷爷把我们俩都打一顿……我说咱们去看看你的心肝小宝贝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就把他带到厕所给那啥了……你说你坏还是我坏?”
顾家臣听得脸上一团火烧一样,从脸颊到耳根子都红了。他赶紧拿个杯子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口渴似的一口饮尽了,只觉得喉咙像火在烧一样。竟分不清自己喝下去的是白兰地还是五粮液。
任啸徐大笑了几声,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这个大媒咯!”
他说着就把杯子举起来,碰在季泽同的酒杯上哗啦一声响。顾家臣都担心他们要把杯子碰坏掉。
顾家臣有些不胜酒力,猛地喝了那一口,神情便恍惚起来。
他突然感觉到腰部一阵烫热,回过神来,任啸徐的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腰。
顾家臣身材颀而瘦,腰肢纤细,盈盈一握。他进门就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衣,隔着衬衣这薄薄的一层布,任啸徐手的温度很烫。他捏住他的腰,就往自己身上带。顾家臣被他这样一带,就跌在他怀里。
任啸徐的衬衣是敞开着,顾家臣跌下去就贴在他胸口上,听见他的心脏跳得“砰砰”直响,速度很快,胸口也很烫。
顾家臣晕乎乎地想,任啸徐一定是喝醉了。
顾家臣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当着季泽同的面做这样亲密的动作,伸手去推他的胸口,想要重新坐起来。没想到任啸徐突然把他往自己身上一提,另一只手托出他的头,直接就吻上去,口里含着一腔的酒,全部嘴对嘴喂进顾家臣的嘴里。
顾家臣挨了个措手不及,勉强接着把一口酒吞下肚,心想,他的唇也好烫,他一定是醉了,怎么办呢?季泽同还在这里……
可他的身子又软软的,提不起劲儿来,连任啸徐的一只手臂都推不开。他把嘴唇从任啸徐唇边挪开,一颗头无力地埋在他的颈窝里喘气。任啸徐扔下酒杯双手把他搂住,顾家臣难以控制地,微弱地呻吟了一下。
“嗯……”
任啸徐眼眶一下子红了,顾家臣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他的大腿就挨着任啸徐的下身处,那里已经硬起来。
他有感觉了,怎么办呢?季泽同还在这里,他还在这里……在相思的人面前,连爱这个字都不能提起,何况是做爱?何况是做呢……
正想着,身子地下却突然一空,只腰上似乎有千斤的力量一般。任啸徐已经把他拦腰扛起来。
顾家臣像沙包那样趴在他的肩上,只觉得肚子压在他的肩胛骨上生疼,巨大的压力让他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刚的酒都吐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又听见任啸徐的声音如梦如幻绕在耳边,他说:
“泽同,你先喝着,我有点事儿要办!”
顾家臣满脸绯红,无力地拍着任啸徐的背,让他放他下来,说他喝醉了,劝他不要冲动。可此时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在任啸徐听来,哪句不是挑逗?哪句不会动情?终是做无用功,无用功也就算了,只怕还是火上浇油。
他本来在欢迎会上也喝了不少酒,回家又多喝了几杯,此刻酒劲都上来了。脑子冲着血呢,哪管是谁在旁边?扛着顾家臣就往卧室走。顾家臣在他背上软弱无力,像是被捕获的任人宰割的猎物,微微的挣扎只增添了情趣而已。
顾家臣被重重扔在床上,不由得轻呼一声。
记忆床垫的触感很奇妙。托着人的身体如同非牛顿性液体一般,既有力道,又很柔软。这种床垫真是好有意思,它能够记住一个人的轮廓,就像有人性一样。
被压过,被抱过,就会记得他的轮廓,记得他的抚摸,记得他的气味,记得他的律动,记得他的眼,他的唇,他的齿,他的发,记得他在耳边宠溺的话语,他在身上忘情的呼吸,记得他抖落的晶莹如玉的汗水,记得他嫣红而灼热的温度……
就像被打过烙印一样,永远都不能忘记。就算那个人不在了,接下来的时光里,也难免会在人海中去寻找同样的压力,同样的轮廓,同样的抚摸,同样的溺爱,同样的温度……相爱的人啊,不要担心,分别之后,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总有那么一天。只是,若是找不到,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回到你身边?
任啸徐已经重重地压上来,顾家臣的思绪纷乱。欲望不知所起,越燃烧越汹涌,他自己也无法控制。心里想着这样不好,身体却毫无保留地缠绕上去,嘴里发出的声音让顾家臣羞愧难当,他简直不相信那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两腿之间是熟悉的酥麻,他的两腿紧紧夹着任啸徐的腰,迎合他的动作。任啸徐一边律动一边道:“早知道,以前每次都让你先喝点酒,也不至于害我那么累……”
欲望来的仓促,他们也忘记了关灯。卧室天花板上那展水晶吊灯摇曳出的光芒,全部刺进顾家臣眼睛里,晃得他眼花缭乱。耳边除了两个人忘情的叫声,还隐隐夹杂任啸徐的低声絮语。
小时候爸爸给我和哥哥特别订制了小椅子,带我们一起听董事会。为的是让我们从小接触商业氛围的熏陶,将来继承家业才会更顺利。可是我都听不懂,老是打瞌睡……
身上起了雨一样的一层汗,顾家臣喘息着,又仿佛听见了季泽同的声音,听见他在大剧院的舞台上唱戏,听见他唱:“独坐皇宫有数年,圣驾宠爱我占先。宫中冷落多寂寞,辜负嫦娥独自眠。”
圣驾宠爱我占先,圣驾宠爱……我占先……
顾家臣双手勾着任啸徐的脖子,快感起伏不跌。白兰地是果酒,后劲儿极大,他喝了那满满一杯子。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耳边是仙乐齐响,背后是云彩飞扬,它们托着他往上飘,往上飘,直至冲出云霄……
顾家臣意识模糊。直到身上的汗水蒸发,带来一阵凉意,他才发觉,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