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 番外篇完本——by一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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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未雨绸缪?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是不是觉得,顾家人受了他任二少爷这么大的恩惠,加官进爵财源滚滚,就应该拿个儿子出来当交换?他以为是做生意呐!
顾家臣越想越生气,手上的公文包被他抓出了几痕指印来。电梯爬到二十三层。他开了门,任啸徐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他抬起头来看见顾家臣黑着个脸,便好温柔地笑着问:
“怎么了?去哪儿受了一肚子委屈?”
第88章
任啸徐的嗓音温柔低沉,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略带三分魅惑。他手上拿着一本不薄不厚的资料,正在看,估计是公司的事情。
文件夹浅蓝色的塑料壳慵懒地摊开,像一只倦飞的鹰,老老实实垂着头臣服在猎人的手臂上。阳光从落地窗户照射进来,光线投在他面前茶几上那一套英式瓷杯表面。瓷杯雪白的杯身上画着一支火红的玫瑰,一如他随意勾起的嘴角,魅惑,惹人窒息。
他最近越来越忙了。
顾家臣的手指紧紧捏住公文包,太阳照的他眼睛里起了一丝雾气。他用一种冷静沉稳的声音朝任啸徐提问。那声音低哑的一点也不像他自己,仿佛他是才经历过一番爆炸的战地记者,目睹了屠杀的血腥之后,反而生出一种超越普通人神经所能承受和理解的镇定力。
“啸徐,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在和人合伙做生意?”
任啸徐还是那样慵懒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就低下头去继续浏览资料。他两根雪白如瓷的手指放下杯子,夹起一页纸,翻了过去。
“知道啊,前儿有一个晚上你不是告诉我了吗?”
顾家臣双手紧紧捏成拳,听到“前儿有一个晚上”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那个晚上,任啸徐平生第一次说了“我爱你”。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的心肝儿”,而是“我爱你。”
顾家臣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当中,所有的美好都浓缩在了那一个晚上。没有世事浮云的纷繁缭绕,没有生前身后的名利束缚,没有阻碍,没有拖累,没有利用,没有玩弄,没有担忧……没有,一切都没有。有的只是他和他所爱的人。他们坦然相对,他们尽情吐露自己的心声,他们互相爱抚,他们相拥成眠,那一瞬间仿佛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像诗中所写的那样:
去爱吧,如同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
跳舞吧,像没有人欣赏一样。
去爱吧,像不曾受过一次伤一样。
唱歌吧,像没有任何人聆听一样。
干活吧,像不需要钱一样。
生活吧,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他以为他可以,可以顶住现实给他的一切磨难……难道那一日,真的是他们的末日吗?
“我是问你,你第一次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开始计划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
任啸徐装傻道:“计划?我有什么计划?”
顾家臣苦笑着说:“你别骗我了,我不相信我父亲能这样平白无故的升职,我不相信我妈妈会突然捡到这个机会去发财,我也不相信,现在,我堂兄,会在没有你吩咐的情况下,跟我家里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真的还要给我家所有的人都加官进爵,你是不是真的要给我两个姐姐配上金龟婿……你……你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任啸徐没有忙着接话,而是侧着头思索了一阵,才缓缓问顾家臣:“这样不好吗?”
顾家臣觉得身体里就像有一股气在乱撞一样,他必须很努力地憋着,才能忍住不破功。
“当然不好!你当我是什么?家人踩着往上爬的筹码么?”
任啸徐想了想,道:“不是我这样想。你的家人是这样想的。你堂兄不是表现得很明显了吗?希望接着你这个弟弟的关系,让顾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不需要这样!我们凭借自己的本事也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生活!请你不要瞎操心!”
顾家臣变身成了他上法庭时候的样子,每一句话都是那么铿锵,听起来有一种奇特的动人、官方感和幼稚感。就像一个很假很假却又能够吸引别人眼球的励志故事。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家当成一个物件那样,待价而沽。我不希望我心爱的人都这样……把我贴上一个标签,明码实价,出得起的就拿走,那样太让我困扰了!”
“谁说要用钱来买你?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钱当然不能买到你……但是这并不代表钱不能解决你的家人。他们和你不一样,能够拿一个弟弟,一个儿子,换取这些现实的利益,他们会很开心。”
“他们不会开心!”顾家臣声音变得有点尖锐起来,“我知道你的想法……要么拿钱,把我交给你,不要干涉我们的交往;要么,钱一分也拿不到,加官进爵都是痴心妄想,前途未来一片黑暗。你想让他们选择——你要逼迫他们在这二者之间做出选择!”
任啸徐继续盯着他的资料,情绪毫无起伏地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任啸徐……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感情的问题不能够,观念的问题也不能够!他们不接受同性恋,他们不接受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永远也不结婚,不生孩子……他们不能够接受,给多少钱都不能够!这样的观念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就像回族人不吃猪肉,穆斯林不喝酒一样……你没有办法用钱去改变他们这种观念!”
顾家臣说得振振有辞。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猛烈起伏,必须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够保持稳定。
任啸徐头也不抬地说:“我很欣赏你的归谬反证法(通过把一种事实夸大到荒谬的地步来反驳对方的观点)。只不过,我并不是要去改变一种民族信仰,也不是要去改变一个社会的风气和思维习惯……我没有那么蠢,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只是想要改变你的家人而已……也谈不上改变。我只是想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感情,不管他们支持也好,反对也罢。这件事并不难。你的家人能有几个?你爸爸,你妈妈,你妹妹,最多加上你几个伯父……这么点人,能不能用钱来解决,试试看才知道。”
任啸徐说着,目光突然闪过一丝锐利。
他终于放下了文件夹,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顾家臣坐到他旁边去。顾家臣直直的立在那里,纹丝不动。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头上的血管都突突地跳动。可他习惯了隐忍,就算再生气,他也不会表现得非常激动。
任啸徐见他不过来,有点毛了,抬起一条腿一脚蹬开面前的茶几,站起来,双手插在裤袋里朝顾家臣走过去。他走到顾家臣面前,伸出一只手压住他的头,把他的耳朵压倒自己的嘴边来,一字一顿地说:
“家臣,我说过我爱你,所以我相信你……这并不代表我会爱屋及乌,去相信你的家人,尤其是你堂兄那样的人!”
顾家臣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气压逼近了他的耳廓,任啸徐的话一字一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身上,砸在他的心上。顾家臣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片深阔的水域,那茫茫无际的海水挤压着他身体当中仅存的一丝空气,压迫得他快要不能呼吸。
任啸徐提到他的堂兄,这让他很害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缓慢而不自觉地攀上任啸徐的领口,拉住他的衣领,呼吸急促起来。
“你答应过……不会对我堂兄怎么样的……”
“我没有把他怎么样啊……他现在活得好的很呢!”
“你不要……吩咐他做奇怪的事,不要……利用他……”
“是他自己哭着求着要为我办事的!这条计也是他给我献的宝。”
任啸徐柔和地吐露着一些事实的真相。也许不是真相,顾家臣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
他有些吃惊,他兀然发现自己的内心并不是很坚定。他甚至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发现可以包容他的堂兄,他利用自己也好,伤害自己也罢,他都可以去包容,去宽恕,因为他是他的亲人。可是,也仅仅止步于包容而已。那层薄薄的包容之下,兄弟之间的信赖已经荡然无存。
就在他挨打的时候,听到那些话之后;就在堂兄义正严词的劝告他要“为顾家出力”的时候,这种信任就已经缓缓褪色。
从前,从前,他是多么令人敬仰的大哥啊……大哥他一早就丢掉了梦想,丢掉了张狂,丢掉了青春,丢掉了他所想要的一切。他扛起了这个家族的重担。每天起早贪黑,上事老板,下统职员,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长三头六臂。回家之后还要面对一个联姻的老婆,心中无时无刻不担忧着被卷入什么风波……
他一个人在那里齐家治国平天下,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他不但要显父母,他还要显全家。他该是多么的孤独?又该是多么的无力?他的心中和也有悔恨与纠结?他会不会在无人的黑夜里偷偷流眼泪?
顾家臣真的觉得堂兄很可怜。辛苦到头来,他连最宝贵的亲人的信任都失去了。他变成了一个心机深重的政治人物,他的观念里只有“来吧,加入我的阵营,我们互相帮助”和“滚吧,你是我的敌人,我们相互倾轧”。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想!顾家臣咬住下唇拼命提醒自己道,家人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全部的世界。他们之间有冲突,但是不能开战,一旦开战,于他而言,无异于世界大战。他舍不得看到任何一方的人受伤。他宁愿自己伤痕累累。
他和所有的同性恋一样,对自己的性取向都会采取一种手段,那 就是瞒着。他没有开明的父母,也没有大范围接受同性恋的国人,没有法律来保护同性婚姻……他是少数派,他是弱者,他无力反抗无法挣扎……所以,能瞒多久是多久。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可以当一辈子的地下党,只要能和任啸徐在一起。家人的祝福是奢望,他不渴求;任啸徐为他一辈子不结婚也有难度,他不要求;他们两个人之间不会有下一代,他不强求。
我可以为你抛弃这一切,一切!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第89章
顾家臣开始使出了他一贯的手段。每次任啸徐跟他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会撒娇撒痴,使尽浑身解数,用自己的身体把这个话题引开。
在以前,任啸徐会体谅他。只要他主动要求,任啸徐就会暂停一切话题,先满足他。酣战一夜,两人都累得睡过去,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顾家臣的想法就是这样,反正就拖着吧,能拖多久是多久。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任啸徐现在又是为了什么,突然要做这样的事情呢?公开出柜……这件事情有什么意义呢?顾家臣甚至都不能肯定他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因为他并不是对女人完全没有感觉。他只不过碰巧爱上了一个男人,碰巧就只爱了这一个人,这一爱碰巧就爱了许多年而已。
顾家臣一只手捧住任啸徐的脖子,把自己有些发抖的唇贴到任啸徐的嘴边。他能感觉到任啸徐的颈部血管猛然跳动起来,血脉喷张。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缓缓往下游移,碰到了任啸徐两腿之间那坚硬灼热的凸起。
任啸徐温柔地回吻他,一改往日的激烈,那吻就想是小鱼啄食着饲料一般,弄的人痒痒的。顾家臣浑身发热,他猛烈地回吻,用力勾住任啸徐的脖子,抬起一条腿来挂住他的腰……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另一跳腿也放上去,这是最能让任啸徐激动的姿势之一。那种激动完全是兽性的,狂野的,不顾一切后果的。
来爱我吧,就像往日那样,深深地进入我,我们一起冲向云端……我们相互纠缠,我们相互撕咬,我们把彼此的血肉都死死融入对方的身体。然后,然后第二天就能够恢复往常的日子。
我会照常被闹钟惊醒,急急忙忙地找衣服准备去上班;你会拉住我,把我固定在怀里,喃呢着让我不要去上班了,一个月三千五,这班儿有什么好上的……然后我们缠绵,我们热吻,我们依依不舍的告别。我会去单位度过我平凡而漫长的一天,你回去公司处理你应该处理的事。然后我们相会,吃完饭,上床……
如此循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很满足,也很幸福……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呢?我们可以这样过一辈子的,我别无所求,真的……
顾家臣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任啸徐并没有急着去脱他的衣服。他就那样吻着他,吻着他,像是小鱼啄食一样。他的手老老实实地托住他的腰,就那样抱着他。他两腿之间已经肿胀不堪,可他一点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他甚至抓住了顾家臣往下滑动的手。
湿热缠绵的亲吻过后,任啸徐伏在顾家臣的耳边说:“你说你现在做的事情,和你最不屑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呢?”
顾家臣突然愣住了,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他抬起的一条腿缓缓落地,任啸徐的唇还在温柔地触碰他的面颊,从嘴角,到眼角,到额头,然后再回到嘴角……就那样单纯的亲吻着。
“你……是什么意思?”
任啸徐柔和地笑着,那笑容里竟然带着一丝凶狠和一丝残忍。
“你说,你现在这样,为了不让我为难你的家人而对我献身……跟你最讨厌的那种,为了攀着裙带关系而对我献身,有什么区别?”
太阳已经西沉,今夕并无晚霞。夕阳的余光凛冽如刀,干脆利落地隐没在群山之后。天空是清冷的浅蓝色,浅得近乎无色,浅的让人心里骤然生出一种凉意。秋风徐徐吹过。窗帘是新换的白纱,干净,简单,边角上绣着丝绸的小花儿,一朵一朵,在风中飘起,然后散落。
顾家臣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任啸徐按住他,悬殊的力量差距让顾家臣毫无反抗的余地。他只能一下一下死死地被按压在墙上。任啸徐抓住他的手腕,拿身体用力把他抵在墙上。
顾家臣快哭了,他的目光是深深的失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去推开任啸徐的身体,后者纹丝不动。他像一头受困的小兽,用无限凄凉与愤恨的目光看向抓住他的猎人。
那个把他关在笼子里,自己悠悠然坐在一旁喝茶,时不时向他投来“我要驯服你”的目光的猎人。
他不是鹰,他只是一只兔子,一只被逼急了想咬人的兔子。顾家臣见无法挣脱,寻思片刻,便毫无征兆地一口咬住任啸徐的肩膀。
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任啸徐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肌肉一阵紧缩,然后是熟悉的嵌入的痛感。顾家臣温热的口水流到他的肩膀上,浸入他的衣服,浸透到他被咬开的伤口里,惹起一阵凉意,一阵抽痛。
任啸徐明白这是最后的反抗。他感觉到顾家臣咬住他的力道开始变小的时候,就抽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两腮,用力一挤,顾家臣便吃痛地松了口。他咬了那么久,嘴唇离开的时候带起一缕银丝。
他的双唇因为愤怒而娇艳欲滴,因为无力而颤抖不迭。任啸徐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爆表,两腿间的肿胀感也快要把他逼疯了。但是在这种极度渴求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够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他扭住顾家臣的下巴,托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他坚毅的目光大剌剌迎向顾家臣困兽一般的眼神。
顾家臣的眼里满是泪花,不过看得出他很努力地在忍着。他咬住下唇恨恨道:“如果你是这样想,你为什么还肯要我……”
任啸徐有点发狂了,吼道:“你管他妈的老子怎么想!你管他妈的别人怎么想!你管你自己是怎么想!你不要管!我这么说不是要让你觉得你其实也很贱,不是要证明你和那些倒贴我的人没什么两样……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不要想那么多!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他妈是哪个样子!”
任啸徐连咆哮起来都是那样冷静,甚至连口型都没有任何扩张,只不过是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嘶哑,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愤怒,并带着王者之气。
他突然重重扯开顾家臣的皮带。
用料柔顺的松松的裤子连同内裤一起滑置顾家臣的脚踝。任啸徐猛然用腰撞上顾家臣的身体,道:“我不管你他妈是什么人,不管你有什么居心!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我要你,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