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 番外篇完本——by一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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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你这肠子都出来了,要好好包扎!”
“哎呀,怕啥子,拿个碗扣起来,照样打嘛!”
……
老太爷,您下辈子一定还做将军,让我还跟着您冲锋陷阵!
顾家臣愣了半晌,看着老太爷身上盖上了一层绿。他有些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恍惚间想又到了任啸徐。
第95章
顾家臣就那么呆到天黑,任啸徐等不及了派人来催,他才被领着上了来接他的车。
中秋迫近,皓月将圆。清辉落地,华灯初上,把大半个城照得浑然如同白昼。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城市在星辉月华中自在繁华,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人离开,每天都有人降生,新城代谢,生老病死。人类便是这样一代推着一代往前驶进。
顾家臣回到牡丹城的公寓的时候,任啸徐正在吃饭。桌子上摆着不知道什么肉做的肉排,黑胡椒满室见香。任啸徐见到他走进来,就问他吃不吃。
顾家臣却愣在那里,半晌,说了一声:“啊”
任啸徐停下刀叉来问:“怎么失魂落魄的?”
顾家臣低着头喃喃道:“季泽同的爷爷……走了。”
任啸徐眉头一皱:“走了?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泽同刚回去没一会儿就……咽了气了。”
任啸徐偏着脑袋想了什么,又转回来跟顾家臣说:“你……你也不要太难过。”
顾家臣心想,碰到这样的事情谁能不难过呢?那还不是个陌生人,任啸怀结婚的时候,他陪着泽同,曾经和老太爷朝夕相处过的。那样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如今溘然长逝,音容笑貌宛在耳侧,叫人怎能不悲伤?
任啸徐叫他坐下来,让人给他端了晚餐来。顾家臣拿餐刀割着那肉,放一块进嘴里,只觉得味同嚼蜡。
“这件事会怎么办呢?”顾家臣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怎么办?”
“老太爷不是走了么?可季泽同他们全家人都在北京呢。我听老管家说他们会回来一趟,有一个告别仪式什么的。季泽同他们全家人都要回来么?”
“能回来的应该都会回来。得看他们家的安排。你知道,他家的人不一定都有空。”
顾家臣不言语了。他知道季家是在朝为官的,具体什么官顾家臣也不知道,反正看季泽同素日那个无法无天的嚣张样子,这官儿总不会太小。贵人终归是事忙。
可是难道连自己父亲,或者爷爷的葬礼都不参加么?
盘子里的肉排才吃了两口,任啸徐很不满意,说你不能这么样小口的吃,本来也没什么食欲的,吃这么小一口,嚼两下又饱了。顾家臣回过神来,认认真真地开始吃那块排。吃着吃着,就觉得胃里暖暖的,面颊也烧起来,他有些奇怪,就停住刀叉问:
“这是什么肉?”
任啸徐喝了一口红酒,道:“你不是吃过?想不起来了?鹿肉。”
顾家臣抬起头看了任啸徐一眼,后者只是悠然地喝酒。听到“鹿肉”两个字,他的脸颊腾地红了,若飞彩霞,若醉美酒,娇艳欲滴,煞是好看。
任啸徐笑着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道:“你看你……一块肉,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以后可以天天吃。”
顾家臣心中悲伤难过,身体却很渴望爱抚。他捏着刀叉的手迟迟不动,低眉垂目,目中星星点点,仿佛若有光。任啸徐的手触摸过的地方如同有火在燃烧,烧的燎痛。
顾家臣一抬起头来,任啸徐早就收了手,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似乎很稀奇。那目光很是灼人,顾家臣有点不知所措,急忙抓起一杯红酒放到嘴边,解渴似的大口喝掉。他喝得太急,到最后被呛住,别过脸去猛烈咳嗽起来。
任啸徐无奈地笑着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你那么急干什么?又没有人和你抢!像你这样喝,一会儿就醉了。”
顾家臣咳过之后,就软软地靠在他肩上顺气,一边说:“醉了就醉了吧。我难过,正好睡一觉。”
任啸徐拿餐巾擦了嘴角道:“那就去睡吧。”
顾家臣有些犹豫,眼睛盯在任啸徐身上,不知道在看哪里。他有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迟迟不见他动身去睡。
任啸徐突然会意,温柔地揽住他道:“好吧,我陪你做一点餐后的消化运动。”
说着就一把将他抱起。顾家臣也不挣扎,就由他那样抱着,像抱公主一样将他搬进卧室放在床上。
任啸徐拉开领口,松了袖口,三两下就把衬衫脱下来扔到一边。
顾家臣也很主动,不等任啸徐动手,他自己就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了。任啸徐过去拉住他的皮带,顾家臣利落地一脚踢掉被拉到脚踝的裤子。
前些日子顾家臣受了伤,两人几日不曾温存,如今这一来一去,无异于天雷勾动了地火。任啸徐沉吟一声压上去,就款款地颠鸾倒凤起来。
顾家臣难得殷勤,任啸徐乐得受用。一个回合之后他便轻松地躺在床上,看顾家臣在他身上忙活,自己一只手枕在脑袋后面,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从旁协助。欲孽合欢,直至精疲力竭。
事毕,夜已深沉。窗外满天星辉,星子们呼朋引伴,绕着皓月,如同一面银盘,周围洒满银沙。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顾家臣早起上班,去了一趟检察长办公室,谁知这个平日里一向来得最早的检察长竟然不在。他只得回了办公室看卷宗,却不知道该拿那案子怎么办。
快到中午的时候,任啸徐打电话来,问他在哪儿。
“我在上班啊。”顾家臣道,心想,真是奇怪,又不是周末,我当然要上班,怎么突然这么问。
电话那边短叹了一声,尔后道:“算了,我去接你。”
顾家臣莫名其妙:“有什么事?”
任啸徐无语地捏了捏鼻梁,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昨天是他回来说“老太爷走了,要开个告别会”,今天他倒问起“有什么事”来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大概二十分钟到你那里,你出来等我。你穿的是什么?”
顾家臣低头一看,道:“制服啊。怎么?”
“……算了,我给你带着车上换吧。”
顾家臣只得收了东西到门口等着。没多久任啸徐的车就到了,车身漆黑,司机也是一身黑色。他帮顾家臣拉开车门,顾家臣钻进车里,看见任啸徐也是难得的一身黑色,连领带都是黑的。
任啸徐拿出给顾家臣准备好的葬礼礼服,顾家臣一边七手八脚地往身上套,一边问:“咱们这是去干什么?”
任啸徐面无表情地说:“季老太爷的葬礼。你忘了?是你告诉我有告别仪式的!临到你又忘了。”
顾家臣恍然大悟,又觉得难以置信:“今天就开始了?”
任啸徐没好气地说:“难道还要停尸七天吗?”
说起葬礼这个东西,顾家臣心情挺复杂。昨天一天他好难过,和任啸徐做过之后才缓解了。今天早上起来,刻意不去想这件事,心情才好起来。
他每次都会不自觉地想到自家爷爷的葬礼,风水师傅看了,说死在半夜,连绵小雨,得停够一十五天,否则家宅不宁。
一连念了十多天的经,顾家臣只觉得折磨煞人了。最后父亲还不肯火化,硬要抬着棺材装着人上山里去埋。阴雨绵绵下了足足有半个月,山路早已泥泞不堪,有的地方还有塌方,路都走不稳。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爷爷安葬完毕。
“季家的人都回来了?”顾家臣不可思议地问。
“昨天晚上连夜都回来了。”
顾家臣“哦”了一声便低着头不说话了,偶尔看向窗外。
任啸徐看顾家臣满脸忧虑,以为他担心季泽同因为和自己哥哥在一起的事情被家人责骂,就说:
“你放心,他们在这边不会留很久的。道别仪式开过老太2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爷就该送回北京了。”
顾家臣听了心下一惊:“怎么还要回北京?”
任啸徐失笑,道:“老太爷好歹也是那个衔儿上的人,立过不少战功。他走了,总得身上盖着红旗给人瞻仰瞻仰吧?咱们这里的告别仪式只是为亲友开的,真正的告别仪式得去那边开呢。”
顾家臣吓一大跳。听到“身上盖着红旗”几个字,他人都蒙了,不知道怎么理解。这一阵还没缓过来,就看见前方人烟混杂,武警特警都出动了,里三层外三层把半条街都围得水泄不通。惹得路边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交警对这条路进行了交通管制。任啸徐的司机给拦路的警察看了请帖,才开着车驶了进去。
街上除了穿深蓝色和绿色制服的人,不见一个闲杂人等。顾家臣抬头,只看见窗外乌压压一片黑色车辆,把省殡仪馆外面半条街都淹没了。
第96章
一个工作人员手上套着黑纱,别着白花,看到任啸徐的车开进来,赶紧迎上来帮着找位置。
顾家臣跟着任啸徐下车,只看到穿着黑色的人们来来往往,许多人带着花圈,工作人员利落地帮着司机把花圈等物卸下来,抱稳了便向大堂鱼贯而入。
殡仪馆内满是花圈,大的小的,挂满了白底黑字镶金边的挽联。
进入灵堂的时候,有人在顾家臣和任啸徐的肩膀上也别上了白花。
老太爷的黑白照片摆在大堂中央,照片前面是案几和上香用的炉子。案几旁跪着几个黑衣素服的年轻人,大概是季家的晚辈。期间不断有人进入灵堂,鞠躬,上香,家属答礼,还礼……
顾家臣就看见那些跪着的晚辈们不断跟人鞠躬。他们膝盖下面都铺着黑色的垫子。告别仪式是十点半开始的,他们已经在这里跪了有一个小时了。为首的一个看上去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往下一个年轻一点,再往下又年轻一点,男女都有。只是唯独不见季泽同。
韩秘书递过来几支香,任啸徐拿了三支在手上,分了三支到顾家臣手里,说:“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去见礼,我上过香你就跟着上,知道吗?”
顾家臣点点头。
手里的香纤细修长质地均匀,点燃之后火星圆圆的煞是好看,烧的也不快。顾家臣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香。他们家给长辈上香只是图个意想,都不会买太贵的,只将就着路边摊上五块钱一把的香烛给祖宗点了。也不图他们保佑个什么。那样的香自然不会好,拿在手上一会儿就能烧了一小半,跟着掉灰,蜡烛只在外面包了一层红色,内里都是白的。哪像老太爷灵前的蜡烛,通体红色如冻石,外面印着精致的金色螭龙。
任啸徐庄重地走过去,朝着老太爷的照片鞠了三个躬,上了香,旁边司仪小心地数着:“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家属答礼……”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便对着任啸徐也鞠一躬,任啸徐还礼,如此才算正式告别了。顾家臣有样学样地过去也拜了。那三十多岁的人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眼睛却满是疑惑。
“这位先生是哪家的人?怎么我竟然不认识?”那人朝着顾家臣问道。
顾家臣一时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任啸徐走上来道:“这是我带过来的人。”
那人眯起眼睛说了一句:“哦?”
任啸徐解释道:“这是我……”
“助理!”顾家臣马上抢过他的话,“我是他的助理……”
任啸徐眼里闪过三分不满,顾家臣权当没看见。
“恕我不懂,刚刚来拿香的那位,是任先生的贴身秘书……如果您是他的助理,为什么您不来拿香,要让贴身秘书来拿呢?”
任啸徐看好戏似的笑了一下。顾家臣想了想,解释道:“那是我师傅……他怕我不稳重,所以让我一概不要碰。”
“这我可不明白了。任先生,难道觉得先君灵堂上,是能够带一个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来见习的地方么?”那人不满道。
顾家臣顿时慌张起来,手足无措,后悔起自己的乱说话来。
任啸徐凑近那人耳边去说了一句什么,那人马上展颜,道:“原来如此。算了,您也是好意。”
说罢朝着顾家臣深鞠一躬。顾家臣连忙还礼。尔后便有人引着他们去休息区稍事休息,喝些茶,略吃一点什么。中午是要留住吃饭的,特地请了宝光寺的素斋来。
顾家臣跟在任啸徐后面往休息区走。韩秘书早预看了一个座位,任啸徐带着顾家臣坐了,韩秘书立在一旁。
座位是四张黑色小沙发,围着一张长方形的小桌子。人太多了,而省殡仪馆也只有那么大,于是不敢用太大的桌椅。
“你刚刚说了什么?”顾家臣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但是又有点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说这是贱内。”
顾家臣正喝水,彼时一口茶水喷出来,惹得周围人都侧目看他。他赶紧找东西来擦拭,韩秘书早拿了毛巾过来把桌子擦干净了,同时有人过来帮手擦干了地面。
顾家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里面都是些上流社会的人物,气氛俨然,让人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恐怕让人觉得无礼。他刚刚就是怕人家知道他们的关系心里不舒服,才会急着遮掩,任啸徐倒好,“贱内”什么的都直接说出来了!
任啸徐倒是混若无事地喝着茶,完全不理会顾家臣责备的目光。
“你干嘛那样说?”顾家臣不满道。
“我怎么不能那样说?难道你说的就是好的?你没看见人家已经不开心了。让人说我任啸徐带着个新人跑到人家灵堂上去见世面……这种事情,别说季家不开心,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里摆?”
“我……”顾家臣自知理亏,不觉低了头,声音细小起来,“那你也不应该说我是你‘贱内’什么的呀。你说个表哥表弟的也好……”
任啸徐悠悠道:“没用。任家三代以内的直系旁系血亲,没有他们不认识的。”
顾家臣听了这话觉得夸张,但是看到季家葬礼的排场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暗自咋舌。他跟这个男人也快九年了,九年前他是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九年后他还是。
自己这八九年的日子还真是白过了啊!顾家臣自嘲地想。
内里突然哗啦一声响,好像有许多杯子砸在地上碎开了的声音。旁边的人只不过动作略微一停,便继续吃自己的说自己的,只是顾家臣忍不住把脖子往那边伸出去。
任啸徐不满地看着他,有些严厉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安分!省一省,少给我添乱。”
顾家臣道:“我只是在找泽同。他那个性子毛起来就要砸东西……”
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响,四座都没什么反应。那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已经很小声了,又有点闷闷的,周围的人好像都没听见一样。顾家臣耳朵灵,听见了,就问任啸徐:“怎么回事?”
他话音未落,内里就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滚,别在这里丢我的脸!”
顾家臣吓一跳,这是吵起来了?那里面是季老太爷的子女、孙子女们休息的地方,这会儿回因为什么事竟然至于吵起来?
里面又说:“拉他出去!”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黑裤,身边直挺,像是当兵的人,拉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出来了。那两个人一松手,把那一团小身子往地上一撂,转身又进了里间。
那团小身子无力地趴在地上,缓缓挪动着站起来。顾家臣定睛一看,不是季泽同却是哪个?
季泽同摇摇欲坠地走着,眼神茫然,每走一步路都像要倒下去的样子。顾家臣赶紧跑过去扶住他,看见他煞白的脸上一个硕大深红的手掌印,打得嘴角都是血。
季泽同第一次无力地靠在顾家臣身上。
顾家臣心里一阵抽紧,扶住他的身子问:“发生什么事?你家里人打你?”
季泽同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拭去嘴角的血迹。顾家臣扶着他到任啸徐坐旁边坐下,季泽同拿了一杯茶来漱口,吐出来的都是血水。看来那一巴掌打得不轻。
顾家臣看了,也觉得脸上一疼,条件反射式的就问:“怎么你们家啸怀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