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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我如梦浮生 番外篇完本——by一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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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臣其实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他不喜欢游戏或是汽车,原因很简单,前者他玩不好,后者他开不好。他喜欢安静的东西,比方说看书,写字,喝茶,听歌或者发呆。他也很喜欢看任啸徐弹琴,偶尔会缠着他教自己弹一点简单的东西。
任啸徐一直苦于无法教会他什么。好在顾家臣此人乐感极好,虽然运动细胞十分差劲儿,钢琴还学得挺快。弹了几种简单的指法练习之后,任啸徐教给他一首非常简单的曲子,名叫《初雪》。曲如其名,那旋律轻柔煞是好听。
钢琴这个玩意儿,看别人弹和自己来弹完全是两个概念。顾家臣极爱这种乐器,每每看着任啸徐十指灵活挥洒自如,少不得羡慕嫉妒恨,也不知道觊觎了多久。如今得能上手,非常开心,食髓知味之后,他还尝试着要挑战高难度的弹唱,后来还真让他捣鼓出一首《黄昏》来,好不得意。当然也只有任啸徐知道他的这项丰功伟绩。
对于车,他是真的不了解,于是只说:“啊,对,这是奔驰。”
“这是加长款吗?有三个窗子呢!真厉害!”
“啊?这……应该是加长款吧。”
“你不知道吗?”小宅的目光略有失望。心说我们女孩子不懂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顾家臣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洒向任啸徐,后者心满意足地接收那抹祈求,微笑着开口道:“这是奔驰自己出品的S级加长车。”
“前面那个是你的司机吗?”
任啸徐点点头。
“哇!”小宅睁大眼睛感叹一声,“你果然很有钱!”
“这个说法不贴切,应该是我家很有钱。我什么也没有。”他说着看了顾家臣一眼,后者回望。只那么一瞬间的触碰,然而视线纠缠,目光缱绻。是的,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只有彼此。
小宅被他的这个解释成功收服了。心说这年头有钱还不得瑟的人挺少了,你不愧是顾诗华哥哥的朋友,就是低调!
任啸徐又面向顾诗华说:“你和男朋友相处还愉快吗?”
顾诗华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抬起头来,慌张地说:“啊?难道……难道你们……是故意找借口离开的,好……好……”
“好给你们制造机会,是吗?”
任啸徐笑得十分温暖,连顾家臣也看得一愣。小宅已经看呆了,两只眼睛变成桃心的形状。顾家臣被小宅那灼热的视线波及,心想还好他知道任啸徐喜欢男人,不然有人这么热辣辣地看着他,自己肯定得吃醋。跟了他这么些年还没见他笑个这样的给谁看过。
而那灼热视线的焦点,任啸徐,却是毫无感觉一般,继续他如沐春风的笑容,说:“我们是真的有事。”
顾家臣心脏猛地一跳,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汽车已经发动,平稳安静地行驶着。小宅还好奇地不停和任啸徐说话。
“这车多少钱啊?”
“当时我家买的时候是五十万马克,直接从德国接回来的。”
“五十万马克……是多少钱?”
“大概两百万人民币吧。”
小宅目瞪口呆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仿佛受到炸弹爆炸的冲击似的,往后仰过去,结结实实撞在椅背上。
第123章 江山
看着小宅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顾家臣不由得心想:车其实不算贵,接回来才贵呢。当然他也不知道具体花了多少钱,就只知道从外国运回来很贵而已。
漂洋过海,穿越无尽的白天和黑夜,从那绵延的海岸线娓娓而来,如同一个沉睡的美人,而黑色的车漆是她神秘的面纱。这样漫长的旅行,仿佛为这车赋予了别样的生命。
任啸徐一直是用这台车,用了好多年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顾家臣的这个特点,那就是自己用一个东西用得越久,顾家臣就会越高兴。顾家臣很希望他能够表现出这一种恋物情节,毕竟,那代表一种长情。
你就那么害怕我把你丢掉吗?任啸徐看着那双乌黑发亮、机灵而略带怯意的眼睛,不由心想。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的少年,瑟缩着钻进他的车里来,浑身冰凉地被他抱在怀里,他对任啸徐说: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大概因为坐上了豪车,车里的氛围有点不一样了。小宅兴奋得像打了鸡血,诗华则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顾家臣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她突然抬起头来反问:
“哥哥,你那个同学……”她靠近顾家臣的耳边悄声问,“他妈妈性格怎么样?”
其实她完全不用这样,小宅兴奋的声音已经掩盖了一切。
顾家臣一愣,条件反射的回忆起沈氏来,背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嘴唇差点发白:“怎么这么问?”
“没……没什么,就是想知道有钱人家的妈妈是什么样子。”
顾家臣瞬间明白了妹妹想问什么,于是说:“欧阳家应该也挺有钱的吧!”
顾诗华点点头:“嗯,他爸爸在省厅……”
“怎么了?”
顾诗华靠在哥哥肩膀上,小声喃呢道:“他说他爸爸妈妈很……可能他们不会喜欢我。”
“你们不是挺腻味的吗……嗨,担心什么,你们又不是要结婚,你管他爸爸妈妈喜不喜欢你!”
顾诗华娇嗔道:“是你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顾家臣好奇地问:“怎么,他说他想娶你?”
顾诗华低着头不说话。顾家臣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你当真了?妹妹,不是我说你,男人的话,信一半就好了。他想睡你可不代表他想娶你。就算想娶你也不代表他能娶你,他们能娶你,也不代表他们能给你幸福的生活。要想好啊!”
听到这里,任啸徐抬头看了顾家臣一眼,看着他正一本正经地跟妹妹讲“男人不可尽信”的话,而诗华面带难色,不由得失笑。任啸徐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看上去好像在跟小宅讲话,其实车内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心说,这还真是忠言逆耳,想必欧阳哄女人是一套一套的吧。诗华这个姑娘么年纪还太小,跟她纳谏的她不听,跟她献媚的她偏偏宠上天,要是当了皇帝,那就是十足的昏君。
可是顾家臣也无能为力,任啸徐心想,这世界上大概最让人难办的就是家里人。你无法选择他们是什么样子,也无法控制他们改变的方向。你希望他们能够活得更好,然而没几个人会买账,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并且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又或者,就算知道是错的,也不肯做出改正。他们那样任性,而你必须也为他们的任性买单。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哥哥一样。任啸徐没想到他哥哥真的会这么做。
若不是顾家臣这小子哪根筋不对,居然跟他透露了自己的工作内容,那卷宗的事情不知道还得拖多久。顾家臣受伤了之后,市局被季泽同他们整得天翻地覆。新上任的那群人程派的居多,任啸徐也没怎么调查。而最近的工作又太忙,任氏那帮老臣们闹得厉害,有些极右分子觉得任常华应该尽早让位于他,避免兄弟之间内斗过于激烈。如果大少爷不服,就把他送回美国去。任啸徐一边要安抚一边要打击,一碗水得端平,忙得是焦头烂额,没空去管其他的事情。
谁知道有人竟然把二十多年前的旧案子给翻了出来。
这人呐,还真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这群人一定趁着顾家臣受伤,自己还在气头上的那段时间,把整个套路都理顺了。什么证据都收集起来,往上一路上交,这么个大案子,要是脱离了西南的范围,一直闹到最高人民法院,那时候就算是神仙也压不下来了。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们居然还特地把案子送到顾家臣手上。这案子要是成功递交,不仅沈氏受到牵连,连顾家臣也会被扣上个“知情不报、为虎作伥”的罪名。真到了那时候,任啸徐还不得不在顾家臣和任氏之间做出选择。可能他不得不把顾家臣处理掉以儆效尤。要真是那样就要了命了。
任啸徐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按照顾家臣平时那种谨小慎微的做法,他要是什么也不说,傻乎乎的信了他们检察长的话,把这玩意儿一上交,那可就完了。就算最后事情能压下来也完了。那个无意识的泄密为他们这段感情免去了一波巨大的冲击。
哥哥可真狠呐,任啸徐心想,沈氏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妈,为了一个季泽同,至于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吗?还有他自己,怎么说都是亲兄弟,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啊!
而他们两个人的内斗,顾家臣又有何辜?
车内太过平稳,是感觉不到车速的。然而汽车飞驰,呼啸着从盘山公路上绕下去。每经过一处有人烟的地方,路边摘水果的旅人或吆喝着做生意的小贩就会齐齐向车身投来惊讶的目光。西南边陲,省城边沿,民风淳朴,大多数人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东西。景区多农户,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平淡而悠闲,坐下来打麻将就是一天最大的享受,要那么长的车来干嘛?
小宅说她想回学校去一趟,于是任啸徐让司机把车开到C大。为了不吸引人的眼球,司机很体贴地停在了距离C大还有公交车一站路的地方,放两个女孩子下了车。看着她们像孩子那样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然后消失在大街的转角。
这条路对于顾家臣和任啸徐而言都异常熟悉,闭着眼睛也能走到想去的位置。任啸徐当年就是开着跑车从这条路过去,进入大学校门,接上顾家臣,然后两个人四处兜风。如今他们都毕业了,学校迎来一届又一届的新生,整个校园早已物是人非。大约早已没有人记得他们当年的模样。
他们最张扬的青春,都被埋在这里。
任啸徐今年二十四岁,离他父亲接管任氏的年纪,还有短短的三年。父亲的嫡系兄弟姊妹们多数从政,分散在各地,旁系的亲戚倒是有很多经商的,毕竟靠着他们这棵大树好乘凉。
而内斗……是所有家族企业的致命伤。
自负豪门贵族的人相互攻讦,悲惨斗争,图穷匕见。嫡系之间明争暗斗,更有旁人虎视眈眈。那是连江山都可能颠覆的危险。父辈祖辈们艰苦创业,摸爬滚打,风来雨去。而任凭他们如何巧计安排,挣下这一番掀天揭地的事业,到了子孙手里,也难免有人学着他们的样子,不是巧取,便是豪夺,丝毫也不讲情面。悖入悖出,总归是无可逃避。而夹杂其间的血脉亲情,不过是悲哀的纽带罢了。
谁能守的谁的江山不改,让自己的姓氏传递万世千秋呢?
任啸徐看着顾家臣担忧的目光,望着顾诗华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由得一颤。心说你还有那个闲工夫去操心你妹妹的感情?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你自己的身边也是疾风骤雨,从来没有停歇过!纵使我的肩膀能够为你遮风挡雨,你自己,你自己也需要多长点心眼。你是我的男人,你知道吗?你是我的男人!因为这样,所以你注定了要卷入这一场腥风血雨。
假期总是一晃而过的。
上班的第一天,大家都懒洋洋。虽然单位的气氛已经够懒散了,但是这一天懒惰尤甚,大多数人下午才露面。顾家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那卷宗老老实实地躺在抽屉里,半天没想通。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把这抽屉里里外外翻过无数回,就差把木板也给拆了。这真是邪了门了。
顾家臣赶忙把那一沓厚实的卷宗抱起来,哗啦啦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然而他发现,沈氏的案子没有了。
第一个案子是冯霖的,然后是其他的故意伤人和绑架案。最后那个被说成是故意杀人的交通肇事案,从立案报告到现场照片再到疑犯的口供,整个的都消失了,就好像它们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顾家臣盯着那卷宗的最后一页发呆,心想这玩意儿是怎么离奇消失又离奇出现,然后变得残缺不全,又毫无动手脚的痕迹?看着看着,冯霖就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问他国庆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去哪儿玩啊之类的。看见他抱着卷宗,又说,哟,找着啦?我就说嘛,到处都是摄像头,东西怎么会不翼而飞呢?你小子以后别这么粗心大意,回头丢了官印不是玩儿的。
顾家臣总觉得他笑的别有深意。
是啊,到处都是摄像头,能够进出这个房间还不引起怀疑的人,还能有谁呢?这小子……
但是之前冯霖那一副拍着桌子大义凛然地说“这个案子要挖,要深挖”的模样,不停出现在顾家臣脑海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顾家臣摇摇头,心想,这水太深,还是别搀和了,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是有什么闪失再把他拖出去打一顿,他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尽管活着是那样艰难,可毕竟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当初的梦想和自由已经失去,大约再也要不回来。所以他不想再失去自己的爱情。他得活着,去爱他心爱的人。
第124章 继承人
任啸怀金屋藏娇的地方,其实离任氏的大楼并不算远。和任啸徐的牡丹城在一条对角线上,任氏为中点,兄弟二人各据一方。
陶与悦自杀,沈氏把任啸怀狠狠骂了一顿。她看着他的目光像要喷火了一样,而言辞尖锐直指季泽同,把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都诋毁殆尽。她甚至专门把季泽同也找来,劈头盖脸地把他们一起骂了一顿。
沈氏气得浑身发抖,任啸怀脸色苍白,而季泽同还是那副全无所谓的模样。这个小季爷,他的柔情只在心爱的人面前显露,他人在他心中尽是无物,不足入眼。任啸怀不禁苦笑,心想若是没有我宠着你,你的柔情该何去何从?它们是那样让人沉醉,如同陈年的美酒,如同新酿的蜜汁,让人想吞噬,想独占,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流失。
他想起不久之前,季泽同的爷爷刚刚去世。季泽同去参加告别会,被他的父亲垃圾一样地扔了出来。他带着一脸的指痕和满口的血水回家,趴在他的怀里,神色疲惫如同垂暮的老人。那样子看得任啸怀心疼无比,他想说你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来给你!不要这样,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已经欠你太多,太多太多……
从那以后,季泽同便不再唱戏了,一句也不肯唱。季凯归说他不想再看见这个儿子。然而遗产的处理是季泽同的几个哥哥来,他们大约是同情弟弟,所以把西南那所园子分给他了。那园子本来也是他们自己出钱盖的,写在季老太爷名下。季家人都在北京,大概也没人有空去侍弄那么个园子。
律师打电话来通知的时候,季泽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过他也甚少回去了。倒是老管家一直住在园子里,安心侍弄花草。老太爷的骨灰安葬在北京,只有一小撮带回了西南,就洒在这片花园里。在老管家的心中,似乎每一朵花都是老太爷的化身,他的将军并没有走,他变成了园子里的花草,静静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他的子孙后代,如何活在人间。
十月很快过半,顾家臣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家庭主妇了。
每天早上起来,去买菜,然后上班;中午在食堂吃饭,和任啸徐发短信调调情;然后下午早早地结束工作回家,做好晚饭,等着任啸徐回来吃;任啸徐吃过饭就马不停蹄地要吃他,在浴室里哗啦啦放上一缸水,顾家臣仓促地洗好碗,然后被拉进浴室,在温热的水里扑腾扑腾……然后再到床上。任啸徐在床上的精力总是那么好,常常折腾得他腰酸腿痛。有时候他会觉得他们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做爱好像一场战斗,然而不是红蓝双方激烈的缠斗,实力悬殊的战争只是一场屠杀。
做完之后他们会聊天,任啸徐会给他讲一些工作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他最近谈成了什么样的生意,大家都很满意;他和哥哥相处得如何,有没有共同进退;沈氏因为什么事情又来找他的麻烦了,那模样真像一只斗鸡,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那么有精神……任常华常年在外东奔西跑,和孩子们相处的时间非常少,所以很少有话题是关于他的。
生意越做越大了,任啸徐说,做个生意真他妈不容易。然后他翻过身来搂住顾家臣问,你说老子赚这么多钱干什么使啊?!
养我啊,顾家臣说,我要住大房子坐豪车,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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