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 番外篇完本——by一起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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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然山是懂行的,所以对蓝釉非常尊敬。燕然山的爸爸以前在缅甸走私军火,和当时的蓝家相熟。燕爸爸已经隐退,在缅甸开了一家小饭馆,而燕然山在R市开酒吧。
蓝釉看着那一团白色,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刘老大和粉妹刚刚酣战完毕,正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空气中一片淫靡的气味。
在场的人都定住,大概没有想到蓝釉真的会出现。玲姐手下的小妹妹们眼疾手快,早就扭着腰肢缠了上去,一个挂住脖子,一个搂住腰,嗓音甜腻地喊着:“哟,小蓝哥啊……您可是多久没来找我们姐妹啦!是不是嫌我们伺候得不好啊?”
蓝釉爽朗地笑着说:“哪有,你们伺候得还不好,天底下就没好的了。”
刀疤愤愤地站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蓝釉也不理会,只一边应付挂在身上的两个姑娘,一边看了季泽同一眼。
燕然山整了整衣服,上来打圆场道:“得,几位老板,我就说小蓝哥在这儿,让您几位不要这么胡来……您几位还不信,现在看到本尊了,信了吧!”
“我说小山啊,你这个小酒馆子面子越来越大了嘛!”刘老大擦着汗水道。
“唉……故交,故交。”燕然山不好意思地说。
“应该是世交。”蓝釉终于推开了身上的两个姑娘,绕过玲姐,走到季泽同身边把他的脸抬起来看了看。季泽同不舒服地把他的手推开。
“哟!”蓝釉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这不是小季爷吗?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唉?这还是位爷啊?我当是哪家的小白脸呢!”
蓝釉看着季泽同那个醉醺醺的模样,关于他的情报一瞬间涌上脑海,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苦笑,道:“别看这个样子,还真是位爷!季老家的小孙子呢!”
一行人脸色瞬间大变。蓝釉自然懂,单手提着季泽同的衣领,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放,架住了,然后说:“行了,各位今天就当没在这儿见过我们俩。”
他说着从季泽同兜里找出钱包来扔在燕然山的吧台上:“他喝了你多少酒,你自己拿吧!”
燕然山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钱来,就把包收好又放回季泽同口袋里:“行了吧,他就只喝了一杯。”
“一杯酒就醉成这样啦!你给他喝什么酒啦?”
燕然山苦笑:“我给他调了杯tomorrow。”
至于这酒为什么叫tomorrow,一口喝下去,当你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已经是明天了。
“行,我记住了,”蓝釉把季泽同软软地往下滑的身子提了提,“我以后都不在你这儿点这个酒。”
“哪儿有这么夸张!他八成来的时候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燕然山去二楼小隔间里把蓝釉的黑色羽绒服拿下来,送这俩人到门口。蓝釉停下来穿羽绒服,燕然山帮他扶住季泽同。这小子好像很乖,在他们俩怀里一点也不挣扎。可刀疤和玲姐靠近他,他就是能感觉得出来。燕然山笑着对蓝釉说,这孩子和你还挺像,什么时候都有强烈的第六感。
蓝釉穿好衣服接过季泽同来说:“这哪能一样?我那是刀口上练出来的。”
季泽同的阿玛尼外套被拔掉了几颗口子,现在没办法扣拢了。外面寒风呼呼地吹,他下意识地往身边那团热源靠近,整个人章鱼一样抱住蓝釉说:“啸怀,我好冷。”
“你喝了这么多酒还冷啊?”蓝釉一边把他从身上撕下来一边说。
季泽同像不愿和父母分离的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两只手缠在蓝釉的脖子上就是不肯放。他们俩身高差不多,季泽同一边用手摸着蓝釉的头发一边说:“你怎么变矮了……”
“因为我不是任啸怀。”蓝釉还是很冷静地解释。
季泽同愣住了,迷离的眼睛上下打量被他揉成一团糟的这个人,看了半天,说:“我知道你不是……你不是,你是以前的啸怀!”
季泽同突然像个小孩子那样跳起来,拉着蓝釉的手转圈圈,嘴里不停说:“你还记得我们在园子里吗?那时候你就这么高,你把我抱起来转圈,你说我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小公主,其实那是贵妃娘娘的衣服……”
蓝釉被他拉着转了好几个圈,好不容易稳住,心说还好受过锻炼没被转晕。季泽同就不一样了,喝醉了酒又没头没脑地转了好多圈,停下来的时候没站稳,直接往后一头栽了下去,几个趔趄之后靠在一根电杆上,扶住了杆子又一口吐了出来。
发酒疯!蓝釉无奈地想。怎么回来尽伺候这些大少爷?早知道他就呆在北欧不回来了嘛!小酒喝着小风吹着小温泉泡着,空气还好。
他掏出自己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给了任啸徐。怎么说这俩是从小到大的哥们,总不至于把他扔在外面不管吧?蓝釉也不比其他人,他是任啸徐私藏的刀,专门为他办些拔刀见血的事,所以他有的是任啸徐的私人电话,根本不用经过秘书。
按理说这个待遇已经很高了,应该不会找不到人。可是一通电话打过去,是留言信箱。连着几通电话打过去,都是这个结果。蓝釉不禁郁闷,心说今天是怎么了?
季泽同已经吐完了,蓝釉从羽绒服里摸出一小瓶矿泉水给他漱口。吐过之后酒醒了很多,季泽同听着蓝釉抱怨,心中默了一遍任啸怀的工作安排,神色幽幽地说:“不用打了,今天他们公司开大会,他们两兄弟估计得忙通宵。”
蓝釉看见他清醒了,精神一震,道:“你醒了?能自己回去吗?”
季泽同看着他不说话。
蓝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我说小季爷,没事别来这种小酒馆,人长得漂亮,就不要随便出去勾引人……任大少爷不是把你藏得好好的吗……”
季泽同闭起眼睛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记不分明,只知道有人扯他的衣服,有人摸他的脸,好像还打了一架。回过神来,觉得应该是被人调戏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愣了半晌,突然苦笑出来,自嘲道:
“哎呀,没想到我小季爷也有今天。”
蓝釉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和季泽同也算认识。他一见到这个人就觉得舒服,总感觉他们有点臭味相投。蓝釉本来也是爷字辈的人,只是在他们这些土豪面前免不了矮一辈。他不是个计较位分的人,当孙子也当得自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遇到同类人不会感到兴奋。
蓝釉并不拘泥,拍了拍季泽同的肩膀说:“好了,酒醒了就回去吧。夜黑风高的,也不怕被人拐去卖了。”
季泽同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确很黑,黑得像浓墨一样。千里无星万里无月。黑暗化身为盘旋的秃鹫,把一切的想念啃食干净,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冷寂。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哦?”
“他不要我了。”季泽同满怀伤感地说。
蓝釉笑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呃……感情的问题我不懂。”
“你没有感情?”
“少。不过我觉得,他总不至于不要你吧。两口子吵架……哪儿来的隔夜仇?”
“你不是说你不懂吗?”
“我不懂啊,可是我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他们偶尔也吵架,但是没多久就和好了。”
季泽同不禁莞尔:“你爸爸妈妈……小东西,你多大了!”
蓝釉特别诚恳地说:“我今年二十。”
季泽同听了愣住。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面前这个少年,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跟钟离在一起。钟离用稚嫩的嗓音介绍说,这是小蓝。后来跟他接触比较多的,是在顾家臣受伤那段时间。任啸徐发狠了,干掉一批人,都是这个小子经手。
那是真正的行家里手,干净利落,又让人痛苦不堪,伤害最小,但是客户非常满意。
季泽同不由得盯住面前的少年上下打量。蓝釉抖抖自己的羽绒服,好奇地看着他,目光纯粹,眼带笑意,好像冬季阳光下晶莹的冰花。
“哪有感情不低谷的?坚持一下嘛。就算是冰天雪地里,也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蓝釉的声音清澈,很典型的阳光少年的声音。没有很浓重的雄性的野望,也没有一丝女性的妖娆。是那种很干净的少年的声音。最美好的生命,如花的笑靥,最积极向上的态度,仿佛世间的一切苦难都不存在,而现实温暖如夏。
第132章
任啸徐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桌上放着空荡荡的酒瓶子,地上躺着打碎的咖啡杯,而顾家臣蜷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正睡得香甜。
任啸徐凑到他耳边去叫了他一声,顾家臣吓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任啸徐一把接住,把他捞起来放在沙发上问:“怎么回事?你一个人在家偷酒喝?”
顾家臣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任啸徐学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顾家臣按按脑袋,抱住任啸徐甜蜜地蹭了蹭,道:“泽同昨天晚上过来了……”
“你们背着我偷情?”
“去你的!他过来找我喝酒……啊,不对,他过来找我要酒喝。”顾家臣显然还没睡醒,脚上还挂着拖鞋。他一只脚放到地上,踩下去一片哗啦声,低头一看,发现脚下躺了个碎杯子,昨夜的回忆顿时蔓延上来。
“哎呀!”顾家臣大叫了一声,“不好了,我怎么睡着了?泽同一个人跑出去了!”
任啸徐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好笑,把他揽在怀里宠溺地说:“你那么咋咋呼呼地做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跑出去被人强了?”
顾家臣摇摇头:“你不知道……他最近,他不好!就这么跑出去,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他最近有什么不好?”
顾家臣脸色一沉,推开任啸徐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他心情不好!你哥哥生了孩子,他心里能好吗?”
“他不是早就知道吗?”任啸徐不以为然,“我哥回来的时候,我嫂子已经怀上了。”
“那不一样啊……”顾家臣小声喃呢,“怀在肚子里,和生下来,是不一样的……你知道你哥哥抱着那孩子笑得可开心了,泽同都看见了!之前你哥都是陪着他的,现在却去陪孩子,他心里肯定好受啊!”
任啸徐苦笑:“都是我哥惯的他!一回来就腻在一起寸步不离了,现在离开一会儿他就发脾气,把家里东西都砸了。”
顾家臣皱着眉头坐起来:“你都知道?”
“听我哥拨过去的佣人说的,泽同把他家里东西全砸了,一个囫囵杯子都没剩下。”
“他那么生气啊……看来吵得真的很厉害。”
“你还不了解他?发起浑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砸起人来都不留余地,别说砸东西。”
“我看他很伤心啊,你哥哥突然有了个孩子。”
“怎么会是突然有的孩子?怀胎七月,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现在来发脾气!整的我哥工作都愁眉苦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都是我哥惯的他!”
顾家臣看着任啸徐那种桀骜的模样,突然笑了,吻了吻他的嘴角道:“都是我惯的你,现在看见别人发脾气你都不习惯了。哪天我也多发点脾气!”
任啸徐揉了揉他的头发道:“胡闹。”
“说真的,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为什么要我给他打电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待见我。我打过去又该被他挖苦了。”顾家臣好委屈地说。
“他如果不待见你,又怎么会大晚上的跑来找你?”
“他肯定是来找你的呀!”
“不是。他知道昨天我们开会,我和我哥都忙到早上才会回家。”
“啊?”顾家臣吃惊地低下头,心说难道季泽同是真的专程来找他的?不会吧……这年头真心实意真的会有回报?真的能打动人?顾家臣本来以为他这样的人都快被社会淘汰了,都活不下去了呢。
他瞬间有一种多年的暗恋突然得到回音的感觉。
任啸徐突然觉得好笑。想了想,突然板起脸来问:“你昨天买了什么?花了我那么多钱!”
昨天他接到银行的电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那张附属卡自从跟了顾家臣,就没过什么动静,都快生霉了。经理问他钱给不给,他都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了那句“给”。
顾家臣脸一红,吱吱唔唔地说:“啊?我……我逛街,逛到群光广场,不知道怎么了就去了那个香奈儿,给我妈妈和妹妹,买了点东西……”
他回忆起那个数字,到现在还觉得那很虚幻。可是那的的确确是他花出去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亏欠。
“服务员给我拿了好多东西过来,我想着用的是你的卡,万一人家知道了,说堂堂任二少爷买个东西还磨磨唧唧的,不好听……所以我就都,都买了一点。你不高兴,以后我不买了!”
顾家臣像个乱花钱被丈夫指责的妻子一样,一本正经地举起手来起誓,说他以后再也不乱刷任啸徐的卡。
“你呀!”任啸徐把他提起来,摸着他的手一阵冰凉,一边帮他捂着心里一边想,你能不能不要买个东西都总是想着我?这样老子会感动的好不好!嘴上却说,“你就这么睡了,都不盖点东西?冻死你算了!”
顾家臣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说:“空调开得很大嘛!”
“你吹一阵风都会感冒的人,空调开得再大有什么用?”
“你别管我了,你还是赶紧给季泽同打个电话,免得他在外面又惹事!我真是担心他,醉醺醺地出去晃,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呢!”
“他能出什么事啊!”
“他要是遇到些不认人的小痞子,把他削一顿……”
任啸徐好奇地看着他,突然大笑了几声,说:“我发觉你和他真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啊!你怎么知道他被不认人的小痞子给削了一顿?”
顾家臣眨眨眼睛:“哦?”
“你放心吧,刚刚小蓝给我打电话了,说人在他那儿呢。喝醉了发酒疯,差点和一群小混混打起来。折腾了一晚上,总算睡了。”
“小蓝?”
“你不记得了?你见过的,那时候你受伤,还在医院。”
顾家臣回忆着这个称呼,那时候他刚刚死里逃生。任啸徐从上海赶回来,搂着他发火,指着一个笑容干净阳光的少年,说把动手的都给我削成人棍。
那个就是小蓝吗?顾家臣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很危险,他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纯净的少年和喋血的杀手联系在一起。他觉得季泽同和这么个人呆在一起,比他去街上和小混混干架还来得危险,好像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就抱着机枪冲进来,对着他们一阵扫射一样。
顾家臣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立马遭到了任啸徐的嘲笑,说他电影看多了,脑袋都看坏了,现实中哪里会有这种事!
顾家臣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是啊,哪里会有这种事!
而后来顾家臣在季泽同的口中得知,这种事情是有的。不过没有发生在蓝釉身上,发生在蓝釉他二叔蓝似也身上。那时候蓝似也只得二十岁,带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出去国外玩,两个人酒店的走廊里走得好好的,突然一个人抱着微冲从天而降,把他的女朋友打得浑身都是枪眼。
当然这是后话。
顾家臣本来以为任啸徐会非常疲惫,毕竟忙了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然而任啸徐却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先看了顾家臣买回来的那一堆东西,然后又忙着帮他想,应该怎么跟他妈妈和妹妹解释这个东西。
任啸徐坚持让他说“这是我男人买的”,把顾家臣气得够呛。不过他现在也早就明白过来,任啸徐有时候只是闹小孩子脾气,他不会真的强迫自己去出柜什么的,只是喜欢过过嘴瘾。
那就让他过吧,反正这辈子什么便宜都被他占光了,不差这么一星半点的。
后来顾家臣决定把大部分东西都放在任啸徐的柜子里,毕竟项链什么的也不占地方。只是衣服和鞋子没办法,顾家臣把标签翻出来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硬撑,说这就是他买给妈妈的,了不起得一个败家子的称呼。他想着想着又笑了,心说这叫什么败家子,季泽同那样的才叫败家子呢!好端端的一个家,被他给全部都砸了。
任啸徐说他还没吃早饭,顾家臣于是去厨房找了鸡蛋和培根煎好,热了牛奶。两个人围在餐桌边吃早饭,看旭日东升。任啸徐的心情貌似很好,慢慢吃完了荷包蛋和培根,一边喝牛奶一边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