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时节完本——by丝竹乱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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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回你妈X的家!”女士丝毫未有手软,脸色愈发凌厉,“不要以为我不懂你跟那个贱人搞什么鬼,你现在还有脸喊我回家!”
“老婆,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跟你解释啊……”
接着“啪”的响亮一声,韩靖看到那男士脸上浮现出通红的五指印,心里也被吓了一跳。
是个民风彪悍的地方,韩靖得出结论。
万达往前就是国贸中心,无非仍是些商场和餐饮店,而这里也已经是市中心商圈的边缘,再往前是个丁字路口……不,韩靖仔细看清了,那是个十字路口,只不过对面那条街道十分窄小,看起来也有些破旧,因而乍一望过去时不小心忽略了它。
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了,今天就先到这吧。韩靖走到马路对面,坐上了回家的公车。
韩靖一路都在看着窗外,看那个顶着银色大球的科技馆,看路边浓郁的绿荫,看密集的电动车们流水般涌入道路的每一处缝隙,直到天上又下起雨来,雨滴模糊了车窗的玻璃,他才有些疲倦地眯上了眼睛。
第5章 开学
八月二十五日,终于到了附中的新生们开学报名的日子。这天韩秋琳亲自带着韩靖来报名,顺便还载来了被子和盆桶之类内宿需要的生活用品。
报名注册后,韩靖知道了自己被分在高一(2)班,宿舍也很幸运地被分到了四人间。宿舍里还算宽敞,不过因为在二楼,采光并不很好,白天还需要开灯。宿舍里有四张标准的上床下桌,连着衣柜,有一个独立卫生间,让韩靖喜出望外的是,还有空调。
这时候已经有一位舍友入住了,那男生选了张靠门口的床,身边没有家长陪同,正背对着韩靖擦桌子。那男生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看背影有些单薄的样子。
发现有人进来后,那男生立刻转过头来,朝韩靖他们露出了个相当热情的笑容,“哇,有人来啦!”
韩靖有些拘谨地朝他笑了笑,“你好。”
那男生嗓门挺大,“你好啊!”又朝韩秋琳也打招呼,“阿姨好!”
韩秋琳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道:“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呀?”
“嗯!我家在武鸣,现在家里农忙,我就一个人来报到了。”
武鸣是本市下辖的一个县,看来这是位从县里出来读书的小同学。
宿舍里还剩下三张空床,韩靖想着还是离卫生间远一点比较好,于是选了靠近门口的另一个床位,在那男生的对面安置下来。
眼看那男生擦完了桌子,又要爬到上铺去擦床板,韩靖主动说道:“你也是2班的吧。我叫韩靖,你呢?”
那男生一边麻利地干活,一边转过头朝韩靖憨实地笑道:“我叫覃赞。”又问,“你们带抹布了没有?我这张抹布够大,要不要我西(撕)一半给你们?”
韩秋琳连忙谢绝:“不用不用,我们有带的。”
韩靖去水池里湿了抹布开始擦桌子,韩秋琳看了一圈宿舍的构造和基本设施,接着和韩靖一起收拾他的床位,一边还跟覃赞攀谈起来。覃赞同学的普通话说得不好,口音非常重,韩靖很多都没听明白,韩秋琳却可以跟他毫无障碍地交流,没一会儿就差不多把他的家底都给套问清楚了。
韩靖开始往衣柜里放衣服时,韩秋琳的手机响了,趁着她到阳台上去接电话,覃赞突然小声对韩靖说道:“你妈妈长得好biào(漂)亮啊。”
“什么?”韩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妈妈长得biào(漂)亮。”覃赞说道,“你也好干(看)。”
“啊?”韩靖顿时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好干了?”
覃赞同学认真地夸道:“又白又西(斯)文,不像我这种一干(看)就是下dián(田)干活的。”
韩靖还是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只听清他说了什么“干活”,便道:“我、我平时干活干得少,不过以后宿舍里的活我都会好好干的。”他刚才说的“好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覃赞同学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点头,“哦!”
花了半个多小时把床位收拾好,母子二人打算先回家去了。今晚七点要第一次上晚自习,还剩下大半天的时间,韩靖并不想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度过。临走时韩秋琳客气地问了覃赞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吃午饭,覃赞同学笑呵呵地婉拒了。
韩秋琳对宿舍的条件还挺满意,回去的路上,她对韩靖说道:“住的地方还不错吧?当初我也是看这个学校硬件好才让你进来的,现在教室和宿舍里都有空调,夏天就可以过得舒服点了。”
韩靖对住宿条件没什么不满的,不过还是说道:“宿舍再好也没有家里好。”
“那是肯定的。”韩秋琳笑道,“不过跟同学朋友住在一起不是更好玩吗。别的小孩都巴不得离开父母去住校,你反倒整天就想待在家。”
那是因为别的小孩从小就跟父母住在一起,被管得太多了啊,可他又不是那样的。不过韩靖只是说道:“我以前没住过校,怕跟舍友处不好。”
“这有什么难的,交朋友就是要舍得花钱,比如你刚才那个舍友,他家里条件不好,你平时就大方点,主动请他吃饭,零食也多分给人家。另外嘴还要甜,谁都喜欢听好话,聊天的时候你要多夸夸别人的长处。只要做到这两点,跟同学不会处不好的。”
韩靖问:“这样就可以交到朋友了吗?”
“这样至少大家都不会不喜欢你。”
下午韩靖早早地吃过了晚饭来学校,不过傍晚正是交通高峰期,附中前面的那条林荫小马路又被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堵得水泄不通,韩秋琳的车开不上去,眼看时间紧迫,韩靖还没到学校就下了车,拎着他那袋水果零食一路小跑过去。
赶到宿舍里时,覃赞已经不在了,韩靖见到了他的另外两个舍友。左边那个一看到他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而右边那个瘦高个子的男生正背对着他,这时候听见声音也朝他回过了头来。
哇,韩靖心里一阵惊叹。好漂亮的一张脸。
惊艳过后,韩靖走到自己的床位前,把手里的大袋子放到桌上,有些腼腆地朝那两个男生打招呼:“你们好,我叫韩靖。”
那个热情的男生继续热情道:“你好啊,我叫何宇城,他叫班彦。对了,1号床的那个叫覃灿,他已经先上教室去了。”
咦?韩靖想起了今天早上覃赞同学的自我介绍,说:“1号床的不是叫覃赞吗?”
何宇城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叫覃灿,灿烂的灿,你肯定是被他的‘不懂话’误导啦。”
韩靖还是摸不着头脑,这时候班彦开了口:“上教室吧,要迟到了。”那张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听着也有些冷淡。
“噢,好。”韩靖想着是不是要带点什么东西去教室,但现在课本还没发,于是只带了笔记本和一支笔。
年级越高,所在的楼层越低,而韩靖他们正读高一,教室很不幸被分在了顶层。
快到六楼时,后面一个男生也正急匆匆地往上赶,在经过班彦身边时不小心撞到了他。那也是个高个子的男生,身材比班彦要更结实,一下子把他撞得差点没站稳。
那男生立刻停下来跟他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班彦看了他一眼,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嗯了一声。
那男生大概是被班彦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爽,没再说什么,又急匆匆地往教室跑去了。
他从韩靖身边经过的时候,因为速度很快,在二人之间带起了一阵微小的风。这种擦肩而过的感觉,还有那个男生的背影,怎么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韩靖想不起来,便也没有在意。
而这位走路带风的男生,刚刚走进教室里,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老同学,激动地上去打招呼:“哟!鱿鱼!”
老同学是个短发的女孩子,立刻也激动地回应:“哟!婷婷!”
鱿鱼和婷婷在相邻的两张桌子上坐下来,嘻嘻哈哈地说笑。鱿鱼说道:“早上我看分班表就看到你名字了,没想到我们又分在一个班。”
婷婷说道:“我没出息啊,只能在这里再混三年。还好有你陪我。”
“恭喜恭喜。”
“节哀节哀。”
这位大名叫张幼雨的女生,还有这位大名叫李柏庭的男生,都毕业于附中的初中部,并且曾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学。和所有初中就读于本校的高一新生一样,二人言谈间对留在这里继续念书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嫌弃。毕竟比起这所学校享誉盛名的初中部来说,高中部实在显得有些拿不出手。当然,把不屑挂在嘴边也是一种摆老资格的方式,很能凸显自己资深附中人的身份,在一群新瓜蛋子里会有种暗暗的优越感。
然而李柏庭同学的嫌弃,是发自内心的嫌弃。
他的父母都是隔壁大学的教师,他打出生起就在这片校区里生活,腻都要腻死了。当年先是进了附属幼儿园,接着进了附属小学,然后又进了附属中学,如今看来,在高中毕业之前,他是逃不出从小一路附属到大的命运了。
这边正在火热地聊天,韩靖他们在也旁边找了三个相邻的位置坐了下来。
上课铃响后,同学们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班主任姓周,教英语,地中海,腆着个肚子,看起来是个脾气挺好的中年男人。班主任先是对新生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然后讲了一些学校的规定和注意事项,顺便鼓舞了一下士气,接着便把时间交给大家做自我介绍。
同学们一一按顺序站起来介绍自己,先报名字,再报毕业学校,有的还会说说自己的兴趣爱好什么的,最后再加一句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之类的客套话。
轮到韩靖时,他难免觉得紧张,他咽了一下喉咙,手指都捏紧了,“大家好,我叫韩靖。我来自福州,这个月刚刚来到这里。很高兴能认识大家。”就这么结束好像又嫌太短,于是韩靖又憋了一句,“希望可以跟大家成为好朋友。”
旁边张幼雨小声问李柏庭:“湖州?湖州是不是在浙江?”
李柏庭道:“什么啊,他说的是福州吧。听那口音,肯定是胡——建——人啦。”
这话有点不礼貌,而且也不小声,然后还不幸运地被旁边那个胡建人听到了。
韩靖本来就在担心自我介绍说得不好,这时候听到旁边有人拿他的地瓜腔开玩笑,心里实在有些不好受,连脖子都缩了缩。他稍微侧过头,斜过眼睛,终于找到了声源,接着那边的对话又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不是啊,你不要不懂装懂。”
“肯定是啦,我爸有个研究生就是福建人,说话跟他一个样。”
而那边两位小同学的口音,跟那天韩靖在公车上听到的是一样的。
切,你说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韩靖在心里暗自赌气。
轮到班彦做自我介绍时,班里的女孩子们很是躁动了一番,显然她们刚才就留意到了这个相貌极其不俗的男生,可班彦站起来后只说了区区一句——“大家好,我叫班彦,来自桂林。”
这态度显得比较拽,显然是会轻易引起同性反感的。比如李柏庭就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想起刚才在楼道里的相遇,他道:“果然是桂林人。”
张幼雨点头,接着两人同时开口——
“怪不得那么靓仔。”
“怪不得那么高冷。”
对视一眼后,两人又同时互相鄙夷——
“嫉妒。”
“肤浅。”
不过班彦简短的介绍倒是让韩靖听得有些神往。原来他是桂林人啊,传说中山水甲天下的桂林。是因为来自这样一个以美景闻名的地方,所以他才会长得那么好看吗。
又过了没多久,终于轮到那个拿韩靖的口音开玩笑的家伙站起来做自我介绍了。
“大家好,我叫李柏庭。我初中就是在附中上的,我上小学也在旁边,上幼儿园也在旁边,我全家都在旁边。”全班发出一阵笑声,李柏庭也笑了笑,丝毫不觉得腼腆,继续说道,“总之我对这里很熟啦,大家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来问我,需要帮助的也可以来找我。我很热心的,对女同学更热心。”全班再次发出了笑声,连班主任也笑着扶了扶眼镜。
韩靖转头看着李柏庭,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他:原来是隔壁大学的子弟,嫡系部队啊。热心?好像有点哗众取宠了吧。看着个子挺高的,声音真大,长得……还不错。
第6章 军训与校服
报到的第二天,军训开始了。依照学校的安排,从周一到周四训练,周五上午会操,下午休息,所以实际的军训时间只有四天半而已,已经相当有情有义了。
然而也是在昨晚班主任交代军训期间的注意事项时,韩靖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没有校服。
韩靖本来以为高中的军训不会太严格,穿平时的便装就好,但现在学校要求大家在军训期间必须穿校服,那套丑丑土土的校服是全市统一的,在这里读过初中的学生都有,就他没有。
韩靖是个害怕给人添麻烦的人,几个舍友都是刚认识,他也没好意思开口问人借,于是第二天穿了件白色带领子的T恤,一条接近黑色的长裤,搭了一身类似款,就这么跟着大家一起出操去了。
军训的教官都是隔壁大学的国防生,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对着一群目标是混完五天就解放的半大小子也不会太过严厉,不过基本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于是着装显然不合格的韩靖就被第一个拎了出来。
“你衣服怎么回事?”
韩靖回答得不是很理直气壮,“我没有校服。”
“别人都有,就你没有?”
“我以前不在这边上学,所以没校服。”
教官还算通情达理,说:“没有就去借一套,现在训练还好说,等过几天会操表演你还穿成这样,一看就要扣分的你知不知道?”
韩靖乖乖应声:“知道了。”
教官又朝全班说道:“你们谁还有多一套校服的,借给人家穿一下。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看看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样,在家里肯定都是娇生惯养的。”
因为个子最高而站在末尾的李柏庭,瞟了眼身边个子第二高的班彦,心里有些不爽地想道:细皮嫩肉不就是他这样的咯,一个男人,长那么白干嘛,还瘦瘦的,以为自己穿白衬衫很好看啊?还一副冰山脸,拽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那些女生喜欢他什么。
男人就应该像自己这样嘛,肤色健康,再开朗一点,热心一点。李柏庭在后排大声道:“我还有多一套校服,中午我就回家拿给他!”
“很好。”教官满意地点头,对韩靖说,“你记得跟他要校服。”
韩靖回过头一看——哈?居然是他?
中午解散后,李柏庭立刻走过去从后面拍了拍韩靖的肩膀,拉住他说:“我现在回家拿校服,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哎——”韩靖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柏庭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韩靖躲在树荫下等了大约十分钟,看见李柏庭拎着个袋子又远远跑了过来。
李柏庭跑得两颊通红,满头大汗,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韩靖,“捏(注1),校服。”
韩靖感激地接过来,昨晚对李柏庭生出的那点小龃龉已经完全消失无踪,感激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李柏庭还在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晶晶亮的汗水,说,“短袖的我穿在身上,这套是长袖的,你要是热的话,把袖子挽起来穿就可以了。”
“嗯。”韩靖点点头,又说了一次,“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什么啦。我回家吃饭了,你也快点去打饭吧,不然等其他年级的一下课饭堂就挤死了。”说完一溜烟又跑没了影。
食堂里清一色穿着校服的学生,也分不清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韩靖没发现自己的舍友,其他同学他更是不认识,自己一个人吃完了午饭就回宿舍去了。
刚一踏进宿舍,一股凉意迅速笼罩全身,那感觉简直是从刀山火海飞升到天上人间,让韩靖瞬间从脚板底舒服到了天灵盖。
何宇城刚从卫生间里冲完澡出来,浑身只穿着条内裤,身上带着水珠和被凉风吹出来的鸡皮疙瘩,由衷地感叹:“我爱附中!”再加了句,“的空调。”
班彦刚脱掉上身的衬衣,打算要去冲澡,而覃灿直接摆了张凳子坐在空调的出风口下,打着赤膊享受从上而下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