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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朗月完本——by钓鱼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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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的家庭还是与伊朗其他家庭一样,父严母慈,只是他这个儿子不能长期承欢膝下。
他发现,其实进不到伊顿,也有其他东西更值得他去,比如说伊兰国,每一次一线生死之间,他才看到生命的珍贵,看到人质被割破喉咙鲜血直流的一剎,他才发现自己是活着,活得多么幸福。
汤姆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会用这些东西才能了解到生命,那时他只是个小孩呀,根本不懂甚么大事,只是深深地记得,有人死在他的面前,而自己是活着,还平稳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不同惊叫,不用求饶。
他在伊朗的那些年,就学会了人生要懂得的一大道理。
伊顿公学却是给不了这课程。
看着占士和嘉文,他们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他们学到的都是比以前更惜命,除非是哈里法不再信任他们,然后命人虐杀自己或是自杀而死,所以汤姆被人钉上耳钉,宁愿冒着被指成背叛者的机会,也要给自己留下命来。
这是他的人生,别人尚且完成不了,他就必须走下去。
汤姆回望占士的眼睛,对方依然是黑沉着脸。
他理解的,占士加入伊兰国目的不似他模糊,而是清晰坚定,他是讨厌某一些人,才会以伊兰教独尊的宗旨去打压那些人。
占士是日耳曼人,不难猜到他讨厌的是哪些人,当然就是如同柯恩家一样在二战后再次暴富起来的犹太人。
当然不关历史上的大灭族事宜,只是听说他的家上几辈与犹太人纠结不已,以至到现在的他对犹太人的厌恶可谓根深柢固。
嘉文也应该是差不多吧。
所以占士被伊恩碰到了手,难怪他会如此恶心。
「别想太多了,还是去看看莉莉又带了甚么回来吧。」汤姆拍拍占士的肩膀,占士眼中的狠戾也来不及收起,就干脆放空双眼,反正在他们面前也不需要掩盖甚么,再掩饰也是多余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呀……開學囧, 好忙呀……恨呀……
第33章 南威尔士之旅 10
所以占士被伊恩碰到了手,难怪他会如此恶心。
「别想太多了,还是去看看莉莉又带了甚么回来吧。」汤姆拍拍占士的肩膀,占士眼中的狠戾也来不及收起,就干脆放空双眼,反正在他们面前也不需要掩盖甚么,再掩饰也是多余的。
……
「喂?母亲?」寂夜之中打电话给母亲,他知道母亲很早便起来,于是他在英国时间凌晨四时起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问好。
「汤姆?你怎么那么早起来?」柔和的声调,汤姆每次听到,内心深处便会软和起来,白天的不安都一扫而空。
「没甚么,我在南威尔士,在床上也睡不着,就给你打个电话。」波斯语带着适当的颤音,听起来似是南意的味道,只是在静夜之中,少不免一番哀愁。
窗外的明月洒在青年肩上,落下背后一遍冗长的阴影。
「我在吃早餐,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甚么辛苦的事?钱够用吗?」不能亲自去探望儿子,就只能问他物质上的生活。
第一年的大学生活,他以为母亲也要疏远自己,以为她发现了自己与她南辕北辙的性格差异,发现了他竟然是成千上万人的刽子手,幸好她只是将她的爱放在物质上。
像外婆一样,不厌其烦地问着吃了甚么、饿不饿,也是因为她是爱我们,才会怕我们饿着一样。
于是他对这个温和的母亲爱得更深一层。
「钱够用,老师都很好。」他的脑袋闪过伊恩的模样,道:「还有一些剑桥的博士生来教我们。」
「这样也好,不懂要问呀。」母亲依然觉得汤姆像指导学校一样,儿子常常待在房间里钻研课本,上到高中就外出多了。她以为儿子全然不懂波斯语的课本,所以才比他人多花时间念书。
更何况,硕士生主要是要写好论文,学好知识反倒成为次要。
「我会的。对了母亲,父亲在吗?」汤姆看着窗外的风景,除了月光,其他星都像是黯淡下来,地上隐约看到带着一丝雾淞的长草反射着银光。
「他啊,去了土耳其出差,要两个多月后才回家。」
英国的世界一遍冰凉,伊朗不是那么冷,但每天晚上独守空房的感觉也是寂寥的。
不过他也是知足的,父亲受过西方教育,他尊重一夫一妻的平等关系,所以他才没有那么多个弟弟妹妹蹦出来烦着他。
他也想回去看母亲,可是他走上了那条路已经不可能回头,他只能继续走下去,直到这世界再也找不到汤姆.梅马尔札德这个青年。
这天也许十年后才会到,也许明天便来矣,只是要看哈里法觉得自己是叛徒还是爱将。
他只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又一个一个上到与他平等的位置,他就知道他这个元老级人马也会有被拉下来的一天。
他被拉下来,占士他们,都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因为他们与自己都有直接关系,自然会被分派除去。
他在组织已经近十年,可是不能避免到哈里法一个喷嚏带来的地震,每一次地震都会有一次大换血。
难得地,每次他都能独善其身,连带手下的人都能安然无恙。
可是汤姆不能保证这次是不是也能这样,在变成一堆肉酱之前,他必须继续爱他的母亲,尊敬他的父亲。
「妈,我爱你。」汤姆最后就说了这句说话,然而继续凝望天上的明月。
男孩子对母亲说这样的话也许太娘娘腔,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恩念,母亲是多么爱他,而自己也没有甚么可以回报。
汤姆就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一遍冷银随风而动,似是深渊中的一道寒流向着自己招手。

巴黎时间凌晨五时半,一身银灰色长袍的克里斯托弗坐在床上,拜托日短夜长的早冬季节,这里看上来还是一遍死寂,远方的巴黎铁塔仍是澄黄一遍,还有那象牙色的月光,照得他遍体生寒。
他是从噩梦中醒来的,说是噩梦,不如说是回忆。
那年的他刚从伊顿公学回家,坐在林肯之上看着街道,那时的栎树仍然一遍青绿,那天仍是夏日,但伦敦的天气不比意大利夏旱,空气湿得快要拧出水来,一嗅便知道又要下雷雨的节奏。
克里斯托弗与汤姆一样,一个似乎喜欢晴天又似乎不是,一个似乎喜欢甜食又好像不是,于是他对雨天有复杂的心情。
只是他觉得,如果是晴天就好,他会在公园多坐一会才回家。
那个家,其实不过是在Belgravia的那座豪宅,回到家里他会自己跑去房间甚么也不做,一声不吭的待在房里,幸好房间的隔音非常好,从来没有听过小时候记忆犹新的声音。
而每次看到他父亲,总是躺在床上或是倚在贵妃榻,身上也是极其柔软的丝绸,父亲会坐在那个打通起来的大花园之内喝茶,有时让他坐在身边,也不说话,就是沉默地看着自己温习,眼神中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跑出来。
他不介意,因为他也听过父亲的事,仆人以前如何对待父亲也是亲眼见过,即使现在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毕恭毕敬,可实际情况出来时,他也知道这是表面的事,因为从根部而言,大伯为了父亲手上的确泡满鲜血,却从没有让父亲有过尊严的时候。
比如说,他看着他的父亲,柔软的丝绸下面甚么都没有穿,为的是方便大伯下手。
小时候他还会跟他说两句话,不外乎是饿不饿、冷不冷,两年前父亲被大伯错手推到室内泳池上,高热一场后便不再说话,东西也只是吃一点点,大伯也无暇理自己,让他的秘书将工作交给自己,漠视了自己快要考会考,天天就在父亲的房间陪着他,两年后他考A-level的日子,工作也是越来越沉,面对班上有些同学已经要看精神科(当年香港经常有人念书念到精神病……不知英国~)他也是一笑置之,要病的应该是他不是吗。
那天他回到家里,所有佣人都站在地下那一层,管家看到他回来上前低声说了两三句,克里斯托弗才缓缓地步上楼梯,直到主卧的门旁。
那一道木门微微敞开,一抹灰色的暗光落在自己脚边,如同夏日的雨天一样,本来没有甚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看上来,他好像是不太喜欢了。
推开门,里面就只有两个人。
第34章 南威尔士之旅 11
那一道木门微微敞开,一抹灰色的暗光落在自己脚边,如同夏日的雨天一样,本来没有甚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看上来,他好像是不太喜欢了。
推开门,里面就只有两个人。
房间没有想象中凌乱,就是父亲的丝袍落在地上,地上一滩水渍也没抹干,想起刚才的阵容,想来必然是大伯将人,连同那些可怜的医生都轰出房间外,只留下心电仪和呼吸机。
看着那些数字,听着心脏波动带动的机械声音,微弱而缓慢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厚被褥下单薄的男人,彷佛被被子压住都会弄死他。
他看不见大伯魁梧的身躯站在床前如同这两年一样,给父亲说故事,与他一起看风景,看电视,因为他的大伯现在跪在床前,双手紧握着父亲左手,包裹着冰冷的铂金戒指,到最后竟然是戒指暖了,床上那人的手依然冰凉不已。
他不敢走上前,就看着五十步外的画面,怎样也不能让外人踏足。
怪不得,大伯将所有人都轰出房外。
以前父亲是清醒的,突然昏迷不醒,就算是大伯也难以接受,除了跪在地上恳求爱人原谅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伯如今也做不了甚么。
他能做甚么啊,他的爱人都看不见他。
淡蓝色的房间如今只剩下蓝色的抑郁,铺天盖地来袭,静谧而肃杀,克里斯托弗永远忘记不了如此压迫的感觉,那时他只能够想到英国文学课看了那本《最后一人》,里面的一句描述:「From within the city neither shout nor cry, nor aught except the casual howling of a dog, broke the noon-day stillness.」
像是整个世界都剩下自己一个,虽然他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却无一次比这次更加强烈。
最后,他是被抬起头来的大伯以冷漠的声调轰出去,简单一个字,滚。
自此,大伯就将所有东西交给他,与两年前一样,不理会他要考A-level,直接将当家位置给了他,带着他昏迷的爱人到了美国的田纳西州。
父亲说过,他听说南方人的脸孔安祥而宁静,看不出他们有甚么梦,说那边总是有蓝色的天,白色的云,与人们褪色的梦。
后来大伯偷偷地找了这些句子,哑然失笑,这哪是甚么人说,根本就是爱人自己看了这篇叫《寂寞的画廊》的散文,在鸟笼中向往着世界的美好。
他们也不是一直在曼菲斯城,估计是怕父亲真的寂寞,于是有时他们又会去拉脱维亚的里格看看童话之城,又会去土库曼斯坦的地狱之门,甚至白俄罗斯那个难以办签证的国家,大伯也带着爱人进去住了好几个月。
为的是还他自由,为了他能够醒来。
他不知道父亲突然昏迷的原因,他只是在想,在这样的摧残之下,父亲要离开人世也是一两年的事。
所以拖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奇迹。
克里斯托弗这些年再也没见过父亲,最多是旗下公司发生甚么时才会出现一两面,也不跟他有任何交流,冲冲的来,又冲冲的离开,他接手后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更不见大伯的身影。
他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没有人跟他一起过,在比佛利山,还是在Belgravia,还是在Tour Odéon那里,他都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哪,好寂寞的。
所以抓住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他一定要他好好的,好好的让他玩,让他在自己设计的游戏中寻找出口。
想起汤姆,克里斯托弗揉着一头金发,嘴角掀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苦涩,衬着平静的双眼,莫名扭曲。
再也睡不着,清冷的月色映在那双淡蓝眼睛之上,看着月亮的坑纹,克里斯托弗内心想着,不知道汤姆现在在干甚么?

汤姆挂了母亲电话后,很快便来了一通电话。
那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凌晨四时半打来的计算机,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是好,医院的就是死了人,亲戚的也是死了人,朋友的也会是死了人。
这个号码他没见过,恶作剧电话也很少在凌晨四时打来。
于是他接了,轻轻问候一句:「你好,这是汤姆在说话。」
对方轻笑一声,汤姆也知道他是谁,抓住电话的左手隐隐作痛。
草地的银露一次又一次映过眼眸,清冷之感不亚于巴黎的银蟾凌空。
「汤姆,这是克里斯托弗。」声音钻过耳膜传入大脑,连同寒冰之感,遍体生寒。
……
第二天清晨,霍柏如常半身裸着下楼,却不见一大份的美式早餐,只有嘉文给谷种添了点牛奶,坐在他对面的是伊恩,占士他不知到哪儿去了。
「占士呢?」霍柏坐在伊恩隔壁,拿起牛奶就倒到空碗内,碗里未够一半,盒里的牛奶一点也不剩。
他看着伊恩的碗,牛奶多得能养鱼了。
嘉文指了指门口,示意占士今早被气跑了。
霍柏拿着空盒,而无表情的走到厨房扔了,内心吐槽着,怎么这两个学生都不尊敬长辈!先不说牛奶倒光了,更没有一大份热腾腾的早餐等着自己,又要吃这些谷种早餐!吼!
「汤姆也跟着占士出去了吗?」
「他不是一早出去了吗?」嘉文好奇,他一早起来,汤姆的房间关上了门,也没有声音,洗手间除了占士也没有人。
汤姆还没起来?
霍柏想着抓了抓头发,身为老师他没有那个责任去叫醒学生,但有责任要让汤姆知道他要给老师做早餐。
房门一推,云间浅光照到床上,那个人只穿着背心,整段浅褐色的手臂在阳光之下泛起金色,映出中间流畅的肌肉纹理,被子都被踢到床尾去。
淡光之下沉睡的青年恬静无比,只是手上还拿着电话。
应该是玩电话玩到睡着了吧,小孩还是要教的,到底知不知道电话的辐射能杀死人呢。
内心小小的嘀咕着,当然没留意手机的未接来电。
时间回溯到昨天晚上,汤姆看着一遍遍响着的电话,蹙起眉头,他接了一次就永远都不想再接。
克里斯托弗的耐心显然超过他所想,反反复覆打了五十多通电话,也没有停下来,汤姆不禁不想,他是不是用了自动回拨?
本来他还是看着它自动关上,不久又屏幕又亮起那陌生的电话号码,又关上,又亮起来。
被持续不已的颤机声催眠着,汤姆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又睁开来,手机的光还是不断亮着。
直到一下短促的颤动声后,空气间突然静了下来,习惯了声音的汤姆脑海突然宁静敲醒,他转头看着自己的手机,Whatsapp中的短讯在黑暗中尤其戳眼。
「不应机吗?我让几个男人去探望梅马尔札德夫人,可好?」
这就是克里斯托弗给予他的短讯。
于是他拿起五十个未接来电的手机,不知是气得还是怕得颤抖着手接下那个陌生号码。
第35章 南威尔士之旅 12
直到一下短促的颤动声后,空气间突然静了下来,习惯了声音的汤姆脑海突然宁静敲醒,他转头看着自己的手机,Whatsapp中的短讯在黑暗中尤其戳眼。
「不应机吗?我让几个男人去探望梅马尔札德夫人,可好?」
这就是克里斯托弗给予他的短讯。
于是他拿起五十个未接来电的手机,不知是气得还是怕得颤抖着手接下那个陌生号码。
「喂?汤姆?」对方说话依然是沉穆的,他的声线也柔和得不像刚才传送出那种威胁语句的人。
始终一个在A-level(我真的在想香港的高考真心能让人精神病的但英国的好像不是……/_\)和家业的高压之下还能生存的人必然有一定的耐性。
这些耐性有点惊人,要是克里斯托弗愿意的话,他是可以打一百通,不行就打五百通,反正他除了做这些,他的人生还有甚么追寻呢?
「喂?汤姆?」对方再次重复,也只是得到汤姆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一分钟过后,克里斯托弗低声地笑了,汤姆顿时觉得月光的银色令到房间也冷了两三度,穿着背心的胳膊都起了个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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