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嫌猜完本——by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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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维山小声回答:“进价十五三条。”
尹千阳听了直瞪眼,低声吼道:“靠,还说不是黑店,你送我的多宝链多少钱?我还打算将来传给我儿子呢,低于五十我就不传了!”
聂维山一巴掌呼对方后脑勺上:“你还想传儿子?把拐传你儿子吧,他要是随你肯定用得着!”
尹千阳一手吃桃一手捂着后脑勺:“你赶紧进去吧,别妨碍我摆摊儿。”
“好好摆别瞎喊,跟菜市场卖西瓜似的。”聂维山起身进去了,还嘟囔一句,“也喊不出什么好词儿,文盲。”
尹千阳吃完擦擦嘴,生气了,半斤臭铜笑话八两烂铁是文盲,也不怕闪了舌头,他面对着来来往往的人重新喊道:“看看手串吧,翡翠、玛瑙、珍珠,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摆满了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聂维山在屋里端着茶缸子差点儿喷了,又听尹千阳继续道:“手串盘子里都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盘子里像不要钱,像白送,一百块钱三条。”
朱自清听了得砸店。
尹千阳越卖越来劲,中午扒了两口饭又要接着摆摊儿,一两点的时候最热,他在外面坐着不动就出了一身汗,聂维山出来说:“等会儿中暑了,赶紧进来。”
下午聂老看店,他俩猫在机器房里,尹千阳冲了个澡浑身舒爽,这会儿趴工作台上看聂维山干活儿。聂维山面前摆着盒刻好的珠子,准备抛光。
“山山,以后你负责做,我负责卖,行吗?”尹千阳想到了后天开学,然后又想到了没什么内容的未来,有点儿恐慌。
“你来我家打工啊?行吧,底薪加提成,管中午饭。”聂维山低头弄着。尹千阳一听不高兴了,遐想道:“怎么是打工呢,这店将来肯定卖了给你和小宇分,到时候我再出些钱咱们合伙开个新的。”
说什么来什么,聂颖宇在院儿里喊了声“哥”,随后进来:“你们谁刚刚念叨我呢,我都听见了,对了阳阳哥,仙姨让你天黑之前必须回家写作业。”
尹千阳突然聪明:“我妈专门找你传话的?还是你去我家了?”
聂维山笑出声:“去找结姐了吧。”
“我有两道题不会,想问问千结。”聂颖宇有点儿羞涩地低了低头,刚低下就被敲了一拳头。尹千阳说:“还直呼其名,千结是你叫的吗?小屁孩儿真敢想。”
聂颖宇就比他们小几个月,个头和聂维山差不多,他有点儿不服气,但刚想回嘴就被聂维山抬头看了一眼,于是又闭嘴了。
尹千阳得寸进尺:“你就是来传话的?”
聂颖宇说:“我妈给爷爷买了双鞋,我主要是来送鞋的,再说就算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也能来啊,这是我家的店。”
“这是爷爷的店,以后没准儿就是小山的店!”尹千阳突然爆发了领地意识,爆发完觉得自己事儿多,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哥整天来干活儿,你什么都不干,不公平。”
聂维山终于完成了抛光,这期间已经冷场了两三分钟,聂颖宇和尹千阳干瞪眼不说话,都不高兴了,他擦擦工具:“聂颖宇看会儿店去,让着点儿阳阳哥。”
聂颖宇疯了:“弟让哥啊?”
聂维山反问:“没听过孔融让梨啊?”
机器房又剩下他俩,聂颖宇生着气去门厅坐柜台了,尹千阳低头抠饬胳膊上的淤青,抠了会儿猛地起身也走了。
他走进门厅和聂颖宇对视了一眼,然后挪过去说:“小宇,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想冲你发火,我就是觉得你哥做那么多辛苦,所以有点儿敏感了,你别生我气。”
“没生气,又不是外人。”聂颖宇低头看见尹千阳脚上的链子,“光草图就画了半个月,原来是送你的啊。”
尹千阳没听见后半句,道完歉就走。一下午仨人都在,聂老彻底清闲了,等到傍晚一起回家,聂颖宇骑着山地车,聂维山骑电动带着尹千阳。
回家后吃饭洗澡,三婶把哥俩的几双球鞋都刷干净收了,说:“鞋带自己穿,穿完放好,终于要开学了,天天在家不干正事儿。”
聂颖宇从屋里冲出来:“这两万的收据是什么啊!怎么又给我报补习班了!”
“鬼叫什么,就报了一科。”三婶收了晾好的衣服,“课时多,小山也去上,开学了再看看别的科,你那英语也不行。”
聂维山说:“我就不去了,花那么多钱我也听不懂,让小宇都上了吧。”
三叔从屋里出来:“这个先不说,开学以后晚上不许偷偷跑出去飚摩托了,我知道你们还赌着钱,钱不够跟家里要,学费也不用你自己交。”
“嗯,听您的。”聂维山应道,然后坐下穿起了鞋带。
等到夜深人静,卧室也都熄了灯,聂颖宇躺床上发信息,编辑了“晚安”发给尹千结,发完那叫一个心里美。
聂维山在另一间刚闭上眼,手机叫唤了两声,打开看是尹千阳发的:别让你弟骚扰我姐!
他回:孩子大了管不了,晚安。
尹千阳又回:不晚安,你过来。
“烦死了。”聂维山说着就起了床,穿着人字拖颠儿到了隔壁胡同,在胡同口就看见了坐门槛上的尹千阳,走过去坐在旁边,“你不困啊,整天跟拧发条了似的。”
尹千阳说:“后天就开学了,我晚上想找你商量到底选文还是选理,但是到了门口听见三婶在说报班的事儿,就没进。”
现在补个课还挺贵,尹千阳知道聂维山不会花别人那个钱,但他没想到学费也是聂维山弄的,三叔说什么飚摩托赌钱,他一听差点儿高血压。
“我操,你干吗?”聂维山有点儿撒癔症,突然被抱住了。
尹千阳使劲把对方脑袋往自己胸口摁,说:“你那么息事宁人的性格,从来也不跟人叫板,虽然我老说你怂,但我从没觉得你这样不好,你别为了钱干自己不喜欢的事儿,还危险。”
聂维山快被闷死了:“先放开我,你个傻逼。”
“我不,是兄弟就听我说完。”尹千阳挺胸抬腰也累着呢,还像模像样地抚摸聂维山的后脑勺,“今天下午我跟小宇道歉不是为别的,我就是怕真惹了他,那样你在他们家不好过怎么办。”
聂维山不动了,还揽住了尹千阳的腰。
尹千阳自我感动:“虽然三叔三婶人都特别好,但始终是寄人篱下,你放心,我看着不靠谱,可胆子大又硬气,将来总能混口饭吃,只要我有一口吃的,那你也饿不着。”
聂维山闷在尹千阳胸口笑:“谢谢,以后就指望你了。”
终于分开了,尹千阳捏着背心扇风,静了片刻小声问:“那什么,你都去哪飚摩托啊,我也想去,这活动显然更适合我啊。”
聂维山起身便走:“就知道不是单纯煽情,白闷我一脸汗。”
“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尹千阳也迈回院儿里,“浪漫主义完了来句现实主义多带劲,事儿还挺多。”
聂维山下台阶往外面走,尹千阳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同时停下,齐声向后喊:“明天写不写作业?”
俩人听见笑出了声,又同时喊了句“晚安”。
5.日常迷信
早上八点半聂维山已经拿着耽美文库到了尹千阳家,虽然就两步路的距离,但他走得格外沉重,因为他是来写作业的。
尹千阳睡得头发支棱着,脸颊上还被蚊子叮了个包,他掐着根油条坐在沙发上吃:“我真是完了蛋了,都今天了还一点儿焦急的感觉都没有。”
聂维山打开电视摁到体育频道:“你丫赶紧吃了洗洗吧,油都流手腕子上了。”
尹千结听见动静从房间出来,看样子是刚起,打了声招呼去洗脸刷牙,聂维山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小宇那么来劲,结姐不洗脸都跟朵芙蓉似的。”
“芙蓉?”尹千阳就着油条咂么这个词,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洗呢,你觉得我跟什么似的?”
聂维山头都没抬:“跟个傻逼似的。”
“靠,你洗了也跟傻逼似的。”尹千阳把油条一下塞嘴里,然后起来洗漱去了,洗手间里尹千结刚刷完牙,他站到旁边一块儿照镜子,“姐,咱俩长得像么?”
尹千结说:“像,都一个鼻子俩眼。”
“没劲,好好问你话呢。”尹千阳洗完脸用水压了压头发,他细细观察,发现他俩的眼睛和鼻子还真挺像的。
那他绝对是个美男子啊,就是没什么内涵。
收拾完开始写作业,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卷子摊了一茶几,而且边看球边写吵得不行,聂维山说:“认真写一下,最终根据完成情况决定选文还是选理。哎好球!”
“别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尹千阳挑出政治卷子,“先写政治吧,我复印了张小齐的笔记,这下应该都能写上两句。”
十分钟后,尹千阳把本儿一扔:“不他妈找了!题里问的都找不着!”
聂维山压根儿不看书也不看笔记,但一直在写,每道题都没空着,说:“张小齐主动借我去复印我都没印,因为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我都是硬答,当成作文题。”
尹千阳只听了前半句:“她为什么主动借你印,你俩关系很好吗?”
“都是同学,有什么好不好的。”聂维山写完了。尹千阳顺势拿走准备抄,嘟囔着:“当然不一样了,我和你也是同学啊,但要是班里着火我肯定先给你泼水。”
正说着手机同时响了,估计是班里的群发信息,尹千阳低头抄卷子没理,聂维山拿起一看,是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发的,说:“建纲让我们明天带齐作业,穿好校服,不要迟到。”
“赶紧分班,我要脱离刘建纲的魔掌。”尹千阳抄完了政治,然后翻出来化学,“不过不管文还是理,建纲应该会带重点班,他现在带咱们不是因为当初补课被举报了么。”
球赛已经结束,没好节目于是关了电视,聂维山挨着尹千阳,他的卷子也挨着尹千阳的卷子,俩人低头研究,他说:“你念念这个公式。”
老长一道化学公式,尹千阳翻书找元素周期表,跟头骨碌过去了半分钟,崩溃道:“这比英语还神经病吧,我不念了。”
聂维山沉声说:“阳儿,选文吧。”
会不会做先不说,好歹都是汉字,化学生物一堆公式和成分,跟红星二锅头似的,看多了上头。尹千阳思忖片刻:“定了?可是我地理也看不懂。”
“你看不懂的是自然地理,但还有人文地理。”
聂维山解释完一愣:“我操,我懂的还挺多。”尹千阳扭头看聂维山,也有点儿惊喜,“我觉得你没准儿能提高提高呢,那咱们就选文。”
决定选文以后俩人自觉地把理科卷子撤了,作业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一上午很快就被磨叽过去了,中午俩人鼓捣了点儿剩饭吃,吃完又开始奋战,总算在尹向东和白美仙下班之前结束了战斗。
聂维山仰面瘫在沙发上,尹千阳枕着他的大腿,都累得够呛,缓了一会儿还不动,尹千阳说:“高二就得八点放学了,没法放学再去玩儿了。”
聂维山把掌心覆在尹千阳光滑的脑门子上:“这就是现实,回来在院里玩儿吧。”
尹千阳分析道:“其实高二是最放松的一年,高一刚上高中还比较生涩,需要适应,而且课程相比初中难度升高,也需要调整。高三面对高考压力,更不用说了,所以高二这年既已适应,又离高考还有距离,所以不用把自己逼太紧。”
聂维山听得一愣一愣的:“好有道理,你从哪儿看的?”
“我姐在教育机构做兼职,她写了各年级学生的心理分析。”尹千阳坐起来收拾卷子,直接装耽美文库放好,“其实开学就像爱情,躲都躲不开。”
聂维山问:“爱情找你了?”
“那倒没有,爱情看我成绩太烂,心说就不来添乱了。”尹千阳顺手把对方的也收拾妥当,还把俩耽美文库并着摆在茶几上,然后他靠着聂维山,“还挺想学校食堂的三角肉饼的,再配碗菠菜汤,美得我睡四节课。”
晚上聂维山吃了饭才走,白美仙还做了烧麦,预备他们明天早上吃,尹向东在院里给尹千阳的自行车打气,这对爸妈真是操不完的心。
聂维山说:“尹叔你别打了,我骑电动车带他吧,他脚刚好先别蹬自行车了。”
“没那么娇气,他皮实得很。”尹向东捏捏轮胎,“而且你带他几天他就懒了,以后老让你带,那德xing我清楚。”
尹千阳洗完澡从屋里出来,整个人湿漉漉的,说:“我出水芙蓉了。”
聂维山噗嗤一笑:“来,给大家朗诵一段《荷塘月色》。”
尹千阳吭哧了会儿:“没背过。”白美仙在屋里听见乐得够呛,走到门口说:“别出洋相了,大小伙子还出水芙蓉,以为是你姐啊。”
尹千阳本来就不服气,一听甚至有点儿自卑了,说:“我姐长得漂亮,学习也好,把我衬成丑小鸭了,就名字没输。”
聂维山问:“仙姨,名字没输吗?”
白美仙答:“心有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你尹叔当年给我写的情书里就有这句,他姐是我们的爱情结晶,所以就叫尹千结了。”
尹千阳沉醉:“那我呢?”
“你的名儿是我起的。”尹向东去水池边洗手,“你妈生你那天太阳特大,路上给我们晒得啊,就叫尹千阳了。”
聂维山笑得浑身哆嗦,差点儿背过气去,尹千阳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伤心过度,怔着半晌没说话,后来起身回屋了,看脸色要跟他爸妈冷战。
白美仙有招治他,喊道:“生气了?那明早还吃不吃烧麦?”
里面憋了半天,传来一声:“吃仨!蘸醋吃!”
一夜很快过去,聂家两兄弟叮呤咣啷折腾了一早上,聂颖宇穿着一中的校服,聂维山穿着二中的校服,几口喝完面片儿,聂维山拎着耽美文库出了门。
尹千阳在胡同口等着,手里还拿着倆烧麦:“我在家吃了,给你拿的。”等聂维山吃完,他坐到后座上,俩人一起去学校。
路上人还不多,风吹着还有点儿凉,尹千阳靠在聂维山背上又眯了一觉,还差一条街的时候遇见了不少同学,他使劲挥手:“冰冰!”
冰冰追上他们:“千阳,你伤好了么?”
“早没事儿了,我这体格清奇得很。”尹千阳扭着脸聊天,发觉挺想同学们的,“我跟小山选文,你呢?争取咱们还在一个班。”
冰冰说:“完了,我选理,文科字太多,我晕。”
一路说着到了学校,班里的桌椅蒙了一层灰,大家自发开始搞卫生,等所有弄完已经九点了,坐在位子上胡聊八聊,还有拼命补作业的。
聂维山坐在最后一排,守着后门,他侧身就看见了熟悉的啤酒肚,喊道:“建纲来了!肃静!”
刘建纲进门时鸦雀无声,走上讲台后说:“谁刚才喊肃静了?”
众人噤声,尹千阳发坏:“不是聂维山喊的!”
“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聂维山拿起橡皮朝尹千阳扔,一砸一个准。刘建纲拍拍桌子,恨铁不成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闹?高二就等于准高三,都面临高考了还只惦记着玩儿,后天文理科分班考试,可能这是我带你们的最后一天。”
尹千阳好高兴,却说:“刘老师,我舍不得你,别人教我数学我听不懂。”
“你拉倒,我教你也听不懂。”刘建纲瞪他一眼,“课代表们收作业,然后看各科老师的安排,班长统计文理取向,尽快报给我。”
开学前两天过得相当没劲,因为要考试所以没有上课,一整天下来就是自由复习,熬到晚上八点放了学,班里的男生一起在操场角落喝汽水。
没喝两瓶就被门卫大爷抓包了,不走估计得惊动主任,回家的路上尹千阳始终安静,手缩在校服外套袖子里看着还有点儿委屈,红灯时聂维山扭头瞅了一眼说:“你丫别这德xing成么,以为电动车硌着你蛋了呢。”
尹千阳说:“要跟班里的兄弟分开了,有点儿伤感,明天还要分班考试,心里又没谱,还不如硌着我蛋呢。”
到家九点了,这两天没作业,白美仙不允许玩游戏,他俩也不知复习预习为何物,于是就在院里干坐着。
尹千阳望着月亮说:“暑假歇那么多天,怎么没想起来去拜拜佛呢。”
于是十分钟后,院里小桌上摆了盘晚上剩的凉拌猪头肉,还有一碟榨菜丝,聂维山回家拿了两块儿肉松卷,尹千阳又切了几刀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