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经嫁过我完本——by恋人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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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宅院坐落在勋贵大街旁边的另一条街道上,□□发生的时候,四个人仗着自己一身修为,不畏严寒,正坐在院子里饮酒赏雪,不远处突然爆发出的喧闹自然躲不过他们的耳朵。
其中一名周姓修者立刻纵身而出,离开沈真人的私宅,去外面探查发生了何事,余下的二人也很快跟了上去,使得沈真人也不得不紧随其后。
然后,数千名手持奇怪棍棒的乱民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包括沈真人在内的四个修者顿时目瞪口呆。
但更让他们惊愕的事情还在后面,当这群乱民全都闯进勋贵大街两侧的宅邸之后,几个黑漆漆的人影却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或翻院墙,或走正门,重新回到了因为起火燃烧而变得更加明亮的街道,并且聚拢到了一起。
隐匿符!
在远处旁观的四名修者在惊愕之后便看出这些人为何在明亮的街道上也依旧是“黑漆漆的”——并不是因为他们穿了黑色的衣服,而是他们用了会影响旁人视觉的隐匿符。
这种符箓对修者的效果有限,但多多少少还是会产生影响,而这种影响也让其他修者一眼就能判断出隐匿符的存在。
来自玄明流的三名修者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身边的同门沈真人,但转头一看他脸上比自己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惊讶表情,便将这种猜疑从心中打消。
紧接着,他们又觉得,隐匿符虽不是什么高等符箓,但也不是随处都可购买到的菜蔬,一般的修者,即便得到,又哪会舍得用在普通人的身上……
慢着,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道宗的四名修者很快就瞪大眼睛,愕然看着那些人以非人的速度消失在街道之上,其中一人更是身形一闪,化为巨鸦,飞入天空。
“这……怎么可能?”周姓修者愕然自语,一时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道宗里也有妖修,但即便是道宗里年纪最长,修为最深的妖修,也不可能像眼前这个家伙一样随随便便地改变身形。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敢做。
化形的消耗是很大的,无论从人形变为兽形还是从兽形变为人形,每一次都不次于遭受重伤,休养个几年都未必能够补回损耗的灵力。
而如今的修真界里,补充灵力的灵石已经越来越少,补充灵力的灵丹更是已经失传。
周姓修者还在愣愕的时候,他旁边的另一名修者已经转头向沈真人发起了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京城里怎么会有其他修者存在,甚至……还有妖修?”
沈真人无法作答。
早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沈真人就认出其中两个是在欧阳身边出现过的,都是欧阳这位大前辈的追随者,他脸上的惊容也是因此而来。
欧阳可是皇夫,皇帝的枕边人,他的手下怎么会混在乱民之中?
那可是乱民啊!
所谓乱民,不就是不听皇帝号令,与皇帝做对之人吗?
难道皇夫……
沈真人越想越心惊,被同门一质问,这才回过神来。
但回神之后,沈真人就郁闷地发现这个问题他答不了,也不能答。
好在沈真人自小就不善言辞,不善交际,早就积累出了足够的经验去应付这样的场面——
不知道作何表情的时候,那就不要有任何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那就干脆不要说话。
于是,无言以对的沈真人便没有开口,沉默着,与质问他的人四目相对,很快就把那人看得别开了眼睛,心虚起来。
另外一个姜姓修者赶忙打了个圆场,“事发突然,沈师兄肯定也被蒙在鼓里!我看不如这样,你我四人赶紧追上那些来历不明的修者,将其拿下……”
“拿得下来吗?”周姓修者面色苍白地打断了他的建议,“他们可是每人一张隐匿符,随随便便就用掉了!”
其余二人愣了一下才明白周姓修者的意思,不由得也跟着变了脸色。
能够随意使用隐匿符的人,手里会没有别的符箓?
这样的人,是他们四个能够敌得过的吗?对方的人数可是比他们还多,背后,没准还藏着其他什么大能修者!
见三个人都不做声,周姓修者深吸了口气,“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将此事禀告宗门,请掌门和长老们商议定夺吧!”
生命是很宝贵的,他们这些修炼有成的修者更该珍惜!
若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凡人祸乱就轻举妄动,以至于把命丢在了京城,他们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玄明流的三个修者再没了探寻沈真人秘密的心思,略一商量便决定连夜离开,返回道宗,将今夜看到之事禀告给师尊和掌门。
他们三个一走,沈真人也坐不住了,在回宫寻找欧阳还是去欧阳在宫外的府邸寻找他的手下之间略一犹豫,很快就得出了去宫外府邸的决定——今夜乃是除夕,皇夫肯定要陪在皇帝身边,他进了宫也未必能见到欧阳本人,见到了也未必适合开口,还不如直接去欧阳府里,找那个被欧阳信赖的管家询问。
就在四名修者忽略了乱民,一心只关注京城里为何会出现修者乃至妖修的时候,乱民们已经占领了包括秦国公府在内的好几户人家。
如今的勋贵也好,官员也罢,都还没有枝繁叶茂,即便算上下人,家里人口也不过就是以百为单位。有了秦国公府的前车之鉴,这些人也不敢在府中藏匿过于危险的武器,能够拿出来御敌的,不过就是和乱民一样的棍棒,并不存在装备上的优势。
而这些以复仇者自称的乱民早在行动之前就被分好了队伍,即便在同一时间分散到几户人家里,也依旧能够保持数量上的优势,而且大队之中还有小队,壮汉和老弱妇孺混在一起,分工合作,手里的武器也根据其身高、体能、力气……有所不同。
秦国公府是欧阳这一次行动的真正目标,早在乱民汇聚在勋贵大街的时候,欧阳的手下就已经把该收拾的人都收拾掉了,不过就是借着这些复仇者之手布了个局,让他家的皇帝陛下在处理此事的时候能够有的放矢,顺顺当当地收尾结局。
所以,当那些复仇者冲进秦国公府,又分散到周围其他官宦府邸的时候,欧阳的手下便功成身退,潇洒走人。
赵河这时也已经在死士的保护下退到了秦国公府的一角,远处还有火光闪烁,有厮杀声和惨叫声不断传来,但他的身边早已安静如斯,漆黑如墨。
到了这会儿,欧阳托付给赵河的事情已经算是了结了。
欧阳只要他挑起□□,并未要求他把这些复仇者完好无损地带出京城,察觉到欧阳的一众手下已经消失不见,赵河便觉得,他也该走了。
然而赵河这边刚刚举起手,做了个撤离的手势,身边死士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胖乎乎的人影便从天而降,落在赵河面前。
赵河立刻将刚刚拔出的□□抓得更紧。
他认识这个人。
这是欧阳身边的管家,而且是和欧阳一样死而复生之人,只是比欧阳死得更晚一些。
仅是这个更晚一些,就足以让赵河对他生出无限忌惮。
他那位贵妃欧槿,可不是寿终正寝,也不是抑郁而终,而是在他的百般折磨下,不堪其辱,投环自尽。
如果这人知晓此事,又将此事告知欧阳……
不,这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然的话,欧阳早就在重逢的时候就已经一刀一刀把他剐了,根本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赵河眯了眯眼,压下心中惊疑,故作恼怒地看向面前这个胖子,“你这是何意?”
“过来捎您一程,送您去您该去的地方。”庄管家呵呵一笑。
赵河马上想到的就是阎罗殿,心下一惊,但还是沉下脸,冷冷问道:“这是檐哥儿的意思?”
“有些事,即便主子不吩咐,我们做下人的,也该主动为主子分忧。”庄管家笑容依旧,“比如,某些会影响主子心情的蟑螂老鼠,就得尽早去除。”
话音未落,庄管家便抬起手来,将赵河手中的□□击飞,然后就是一记手刀,重重落在赵河的后颈。
赵河立刻眼前一黑,向前栽倒下去。
庄管家伸手将他接住,扛在肩头,然后身形一闪,跃出墙外。
第183章 183、断壁残垣
除夕夜的这场□□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皇帝陛下知晓此事, 拿出虎符,将禁军调入城中之后,混乱的场面便迅速得到控制, 作乱的百姓也被镇压下来, 或捆绑擒拿, 或就地格杀。
束手就擒的人并不多。
发现自己被官兵包围之后,绝大部分人都露出了从梦境中惊醒一般的讶异表情, 但再一看自己的满身鲜血,面前那些明显是被自己手中武器打死的敌人, 还有自己所在的地方, 只有一小部分人马上扔下武器,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更多的人却是将武器握得更紧,一边高呼亲人的名字, 一边仰天长啸。
“报仇了,我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然后,这些人便拿着武器,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官兵。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让前来镇压乱民的禁军很是愣愕了一下, 但他们训练有素,又久经战乱, 即便对面只是一群妇孺, 也一样能够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兵。
不过一个时辰,整条勋贵大街就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但今夜的事情却并没有就此完结。
闯进勋贵大街的乱民并没有抢劫财物,自打闯进这些深宅大院, 他们的首要目的就是杀人,其次则是放火。
禁军控制住了乱民,却控制不住烈火。
此时虽是冬季,但整个勋贵长街的雪早被各家各户的下人们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会儿想要救火就只能打取井水,然而取水的速度却远远赶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
很快,禁军便被大火逼回了街道,那些原本没有遭到乱民荼毒的人家也不得不主动打开家门,带着一家老小和金银细软出去躲避火灾。
勋贵大街再一次陷入了混乱,而这一次,即便是出动更多的禁军也无法再迅速平息。
这场火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一的下午才被彻底扑灭,而这个时候,整条勋贵大街都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
住在勋贵大街上的人自是不会担心无处安身的,他们心疼的只是损毁在火灾中的钱财宝物,以及没能及时救出的美妾娇娃,再有其他,也不过就是物伤其类地为那些连自己性命都没能保住的邻人哀悼一下。
朱边信步走进一处宅院,望着倒塌的屋舍,焦黑的砖石,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号,恍惚间,似又回到了曾经的家园。
他的家,就是这么被人毁掉的。
先是一群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受何人指示的匪徒,将他家的大门撞开,将钱财抢走。
然后,那些原本世世代代为他家耕地种田的佃户竟也跟着冲了进来,不仅夺走了剩余的财物,更用砖石砸死了他的父母妻儿,而中途赶回的他,却能被老管家拖进茅厕,躲入粪池,眼睁睁地看着院子里惨叫不断,大火燃起。
救不了的。
那些人既然敢对他的家人下手,又怎么会不敢对他下手?
他过去了,也不过就是白送一条性命罢了。
朱边可以理解这些佃户在匪徒出现的时候没有过去救援——匪徒有刀枪,他们却是赤手空拳,心生畏惧也是难免,但朱边怎么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匪徒只是夺了钱财便一走了之,佃户们却起了歹意,还将他的全家置于死地?
很久之后,朱边掌握了权力,终是找到了那群匪徒和他们背后的主使,但当年的佃户,却有大半不知所踪,只有寥寥几人被他捉到了面前。
好在,这些人都还记得他们做过的事情。
当日,看到匪徒来袭,一些人便生出了捡漏的心思。
反正有匪徒顶罪,他们只要把朱家人灭口,旁人也不会联想到他们。
然后,一些人便率先冲进了朱家,其他人也在这些人的带动下,有样学样,做了同谋。
朱边问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他们告诉朱边,因为恨。
虽然他们世代为朱家做事,但他们一个个全都恨着朱家。
明明是他们辛苦劳作才种出来的粮食,可他们能够分到的只有十之一二,而且还要饱受朱家的欺凌,毫无酬劳地去做种地之外的辛苦事。
朱家的老爷少爷花天酒地,日日饱食,宁可把粮食拿去喂牲畜,在粮仓里烂掉,也不肯救济一下他们这些连“饱”字为何意都不知道的佃户。
朱家的小少爷永远都是白白嫩嫩,胖得如同年画上的童子,而他们的孩子却因为没有奶水,没有粥糊,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如此差别,怎能不恨?
那时的朱边只觉得他们的怨恨不知所谓,毫无道理,听过之后,便将这些人尽数斩杀。
但今日,他利用身份之便,参与了乱民的审讯,却是再一次听到了类似的话语。
恨。
他们是因为恨才集结到一起,因为恨才寻得棍棒,暴起杀人。
昨夜之事,非是□□,而是复仇。
他们,都是被勋贵——确切地说,是新贵——逼得走投无路之人。
走投无路,自是无所畏惧。
听到这些话,朱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当年。
然后,朱边就问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戚云恒还在等待这场□□的前因后果,而欧阳已经被他送回了夏宫。
欧阳其实更想出宫,只是戚云恒不许,怕外面的乱子还没了结,波及到他家皇夫。
好在欧阳虽不能出去,庄管家却可以进来,并且在进来之后还把沈真人也给引了过来,让他亲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欧阳。
听沈真人说完,欧阳马上答道:“你继续装不知道就是,别牵扯进来。”
“这……可能吗?”沈真人对欧阳的态度有些意外。
“道宗会希望你牵扯进来,沾染上与魔修妖修为伍的名声吗?”欧阳问。
沈真人没说话,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那就是了。”欧阳道,“只要你不承认,他们肯定也不会逼你承认。”
沈真人依旧皱眉,似乎觉得欧阳的主意并不妥当。
和他来往了三年,欧阳对沈真人的性格也有了一些了解,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在想着患难与共之类的事情,不由翻了个白眼,强调道:“老实在一边看热闹,别胡乱插手,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你也不想想,即便道宗知道我的存在,他们又能把我怎样?”
“他们……”沈真人张了张嘴,随即发现还真就是不能怎样。
沈真人虽然没和欧阳交过手,但以他早前从欧阳身上感受到的威压判断,即便是道宗里的那些长老恐怕也不是欧阳的对手,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道宗那边会舍掉脸皮,请出宗门里闭关清修的太上长老们,以众欺寡。
“乖,听话。”欧阳再接再厉地安抚道,“你别参与进来,完好无损地留在宫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明白吗?我不希望这皇宫里的结界法师换成别人!”
“啊!”沈真人这才恍然大悟。
欧阳自己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道宗难道还会四处追杀他不成?
不会的。
就像道宗不会逼他承认与欧阳等人狼狈为奸,道宗也一样不会让京城里有其他修者大肆作乱的事泄露出去。
因为一旦泄露,丢人不说,还会受到其他宗门的指责,甚至丢掉驻守京城的权力。
唯一能让欧阳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宫里的这位皇帝了。
若不是他,欧阳又怎么会在京城这种不利于修行的地方盘桓滞留?
欧阳确实需要他留下,需要他去保护那位皇帝。
如此一想,沈真人终是放下心来,应下欧阳的要求,起身告辞。
沈真人一走,欧阳先放出神识,把周围重新审查了一遍,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向庄管家问道:“全都处理好了?”
“绝无一处遗漏。”庄管家躬身答道,“您随时可以跑路了。”
欧阳还了他一双白眼,却也没有反驳。
庄管家说得没错,在安排好这桩事情的时候,欧阳就已经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是决定,而不是准备。
回到京城,回到夏宫,欧阳虽然对戚云恒展露了笑颜,心里面却不是真的开心高兴。
在面对苏素的时候,欧阳坦然自若,悠然自得,给戚云恒找了诸多理由,各种解释,但实际上,欧阳也曾在心里无数次地问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