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经嫁过我完本——by恋人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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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当然不会把好端端的一套九龙杯摔地上听响玩,他虽然不是个节俭的,却也没有败家到这种程度。
但对九龙杯这种华而不实的玩意,欧阳一向是兴趣缺缺,生不出把玩的意思,之所以带回宫,不过就是为了转手送人,顺便给自己今日归府提供解释,为庄管家回宫做好铺垫。
回到夏宫,欧阳直接把装有九龙杯的大盒子和装着名帖的小盒子一起放在了寝殿的案几上。
如今已经和桃红柳绿一般待遇的庞忠好奇地看了一眼,并没有敢于多问。
当晚,戚云恒照例来了夏宫。
洗漱更衣,用过晚膳,戚云恒习惯性地拉着欧阳进了寝殿,坐在内室的榻上闲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他今日归府作甚。
“被庄管家叫回去的。”欧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斜眸看向戚云恒,“眼看着就是您老人家的寿诞日了,您老人家也不和我说一声,还不让我的身边人提醒,就不怕我真的忘记,到时候连寿礼都拿不出来,当众出丑?”
戚云恒闻言便笑了起来,“他叫你回去就是为了提醒此事?”
“不止!”欧阳故作不快地哼了一声,抬起下巴,示意戚云恒去看旁边案几上的盒子,“他还自作主张地把寿礼给准备好了!”
“哦,是什么?”戚云恒好奇问道。
“自己去看吧!”欧阳道,“这东西虽不适合做寿礼,但拿去把玩还是很不错的。”
“玩物?”戚云恒站起身,气定神闲地来到案几旁边,准确地选中了装有九龙杯的大盒子,伸手将其打开,随即便因为盒中之物的精美而赞叹了一声,“真真是美轮美奂!”
——但也仅此而已。
欧阳在心中为其补全了未尽之言。
戚云恒虽不是天生的皇帝,但生他养他的卫国公府也是前朝一等一的人家,有钱有势,府中的值钱之物亦是数不胜数。现如今,戚云恒更是占据了至高之位,身边人哪一个不是变着法子地用好东西讨他欢心,随便拿出一件随身之物都是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九龙杯再好,也不过就是“精美”二字,让戚云恒赞叹一声已是极限,想让其见猎心喜、怦然心动,却是绝无可能。
更何况,这套杯子原本是为了讨好另一位皇帝而设计,只是图纸刚画出来,欧阳便撒手人寰。一直到这一世,欧阳死而复生,在追忆往昔的时候,自庆阳伯府的库房里翻出了当年那张图纸,这才将其作为一个念想,找工匠做了出来。然而做出之后,欧阳便又把它和图纸一起压了箱底,既不想看,更不想用。
把这样一套自己都不喜欢的东西送给戚云恒,往好了说是借花献佛,往糟了说就是敷衍了事。
即便是戚云恒不会知晓,欧阳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再说了,杯具可是谐音悲剧,大好的寿诞日,哪能送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第60章 将错就错
“这是新制之物?”
戚云恒把九龙杯逐个拿起来把玩,很快就注意到无论玉石还是黄金都不存在使用过的痕迹,整套杯具也缺少了一股岁月沉淀后方会具有的韵味。
但和龙有关的物件都不是寻常人家可以随意使用的,庆阳伯府又不是皇室宗亲,怎么会弄了这么一套东西出来?
“以前造的,不算新,但确实没有被人用过。”欧阳答道。
听到欧阳这么一说,戚云恒便以为这套杯子原本是要送给前朝兴和帝的,立刻自以为是地认可了欧阳提到的“只适合把玩,不适合做寿礼”的说法,当即点头道:“东西还是很不错的,以金饰玉这种制法更是独具匠心。”
跟着,戚云恒又话音一转,“话说回来了,既然重檐只是将此物送与我把玩,想必已经有了更能让我满意的寿礼?”
“兴许我只是找不到合适之物,又懒得多费心思,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干脆不送了?”欧阳眨了眨眼。
戚云恒扬起嘴角,“那样的话,我便自己去取。”
“取?取什么?”打量着戚云恒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欧阳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仿佛更希望自己忘掉这个生日,想不起寿礼。
戚云恒笑而不语,也让欧阳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欧阳皱了皱眉,直言问道。
戚云恒笑意更浓,放下九龙杯,转身回到欧阳身旁,俯身在他唇上轻吻,然后在他身侧落座,轻声道:“重檐莫怕,再怎样,我也不会因为你忘了寿礼便将你押入天牢,用刑受审。”
“那你想把我押到哪儿去,做些什么?”欧阳灵光一闪,脱口问道。
一听这话,戚云恒很明显地僵了一下,但跟着就一本正经地摇头,“重檐放心,哪也不去,朕保证!”
“有个词可是叫似是而非。”欧阳一点都不放心,总觉得戚云恒肯定又安排了什么大场面,等着他去就范。
但戚云恒显然是不想给他答案的,敷衍一笑便转移了话题,指着案几上的小盒子问道:“那个盒子里又是什么,送给我的寿礼不成?”
“若是那东西可以做寿礼就好了,你想要多少,底下人就能献上多少。”欧阳站起身,把装名帖的盒子拿了起来,一边打开,一边坐回戚云恒身边,随口问道,“对了,正月十五之后,京城里可曾有过什么事情?正月十七的时候,陆二手那家伙竟然正正经经地送了拜帖去我府中。”
“别告诉我,你今天才发现这张帖子。”戚云恒知道陆二手就是陆焯。他之所以使用陆焯,还给了他官职,就是因为陆焯和欧阳有旧,才华什么的虽然有些难于称道,人品却是真真说得过去的,更不曾因为戚云恒嫁了欧阳就瞧不起他。
“你说对了。”欧阳坦然承认,“我前阵子一直在忙皇庄的事,哪还有空闲去理别的。”
欧阳从来不是一个面面俱到的圆滑之人,早知道这一点的戚云恒也没觉得他是在乱找借口,只暗暗同情了一下陆焯,然后便开始回想正月十五之后都出过哪些事情,很快就挑眉道:“莫不是他们家想要送孩子入宫做伴读却没有门路,这才找到了你的头上?”
正月十五之后的事情就两件,一个是武将离京,一个是皇子读书。
前者和陆焯扯不上关系,后者倒是很有那么几分可能。
毕竟,老师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孩子却是家家都不缺少。
“你已经给那几个孩子选好伴读了?”欧阳问。
“二月初一的时候就已经在轩辕殿的侧殿里上课了。”戚云恒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便毫不客气地伸出大手,从欧阳拿着的盒子里抓起几张名帖,随意地翻看起来,同时道,“这些帖子都是从哪儿来的?”
“还能从哪儿来,别人送到我府里的呗!”欧阳道,“这些家伙也是胆大包天,钻营起来简直无孔不入,无孔不敢入,连我的码头都敢过去参拜。”
“你不如也效仿旁人,收些门客,正好可以帮你处理这类事情。”戚云恒半真半假地说道。
“谁稀罕他们帮忙!”欧阳想也不想地撇嘴,“与其浪费银钱去供养那些天晓得有什么心思的所谓门客,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我还不如往积善堂之类的地方送点,供养几个干干净净的孩子,也算是积一份阴德。”
戚云恒失笑,撇开这项提议,将话题转回到陆焯的身上。
“若陆焯真的想送家中孩子入宫做伴读,倒也不是……”
“别理他。”欧阳打断道,“虽然我与他也是十年未见,但我的脾性习惯,他总不可能忘得那么干净。若他真心想要求我,绝不会只送了一张名帖便再无动静。”
戚云恒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倘若真是如你所猜测的,那他这般行事,恐怕只是想要借你之手,绝了家中念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陆焯上头有父母,有兄嫂,更有亲朋,万种期盼集于一身,他本人的意愿便显得无足轻重,无奈之下,也只能假戏真做,借力打力。
“所以说,既然都已经错过了,那就继续将错就错吧!”欧阳一锤定音。
陆焯一个四品小官员的心思自然不会被戚云恒记挂在心上,不过就是爱屋及乌,讨欧阳欢心。
欧阳若是想要插手,戚云恒自会出手相助,但欧阳不想搭理,戚云恒也不会自作主张。
比起那些和欧阳有旧以及想要和欧阳出新的一干人等,这会儿更让戚云恒在意的还是自己即将到来的寿辰。
虽然欧阳并未告诉戚云恒,到底给他准备了何种寿礼,但戚云恒还是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寿辰充满了期待。
一方面,戚云恒相信欧阳不会随便找些东西敷衍于他;另一方面,却是戚云恒这边已经悄无声息地给自己准备好了礼物,无论欧阳那边送些什么,他都会让这个登基后的第一个寿辰有滋有味,甚至是回味无穷。
因戚云恒早就宣布今年一切从简,即便是他的寿诞日——万寿节也不会大摆宴席,邀请宫外之人前来祝寿。
文武百官虽然没有了当众显摆寿礼的机会,但没有寿宴并不等于他们可以不备寿礼。
二月的最后两日,朝臣和勋贵便陆续将各自准备的寿礼送入宫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是能讨得戚云恒的欢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这些寿礼也确有不少能让戚云恒展颜之物,再加上国势平稳,诸事平顺,戚云恒也没去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连日来都是步履轻快,笑容满面。
然而世间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就在戚云恒心情大好的时候,自家的熊孩子便给他找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三月初一,又是一期大朝会。
自打正月初五参加了一次大朝会,欧阳的出现便成了定例。
官员们自是看他很不顺眼。
但有那名被革职且永不录用的样板在先,又有了献玉玺这种不可言说亦不可评论的功劳在后,官员们再怎么心里不爽也不会再没事找事地挑衅皇夫。
好在欧阳也从不插嘴政事,只把自己往角落里一摆,如同轩辕宫的立柱一般。
见他这般知情识趣,官员们也自觉地退让了三分,对欧阳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声哈欠学会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这一次,戚云恒照例带着欧阳一起参加了大朝会,之后又把他带回乾坤殿,让欧阳去后殿补眠,自己在前殿处理大朝会上遗留下来的政务。
眼见着皇帝陛下的寿辰在即,一众官员也知趣地不拿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休,惹陛下不悦,使得这一期的大朝会很快就顺顺当当地宣告结束。
之后,戚云恒也没费多少时间就和六位尚书了结了后续事宜。
戚云恒这边刚把六位尚书送走,魏公公便过来禀告,说欧阳府里的管家庄首拿着欧阳的手令进了夏宫。
戚云恒立刻联想到了自己的寿礼,不由得扬起嘴角,龙颜大悦。
然而不等他把此事通知欧阳,让欧阳带他去夏宫那边看寿礼,被派去偏殿伺候皇子皇女的小太监就面色慌张地出现在正殿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奴婢有事禀奏!”
戚云恒皱了皱眉,向魏公公使了个眼色。
魏公公当即一扬拂尘,挑眉喝道:“进来说话!”
“诺!”小太监站起身,战战兢兢地进了正殿,然后重新跪倒,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磕磕巴巴地说了出来,却是在偏殿那边上课的皇子皇女与授课的讲师起了争执。
小太监又急又慌,说得就有些不甚清楚。
不等魏公公出言追问,驻守在偏殿门口的禁卫竟也派了人来,面色严峻地禀告戚云恒:二皇女被教授诗经的卢讲师责打,卢讲师被大皇子打伤。
戚云恒顿时黑了脸。
好在六位尚书已经被送出了轩辕殿,戚云恒无需为了维护君臣和谐而立刻做出反应,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也未急着过去处置此事,只让禁卫将事情经过讲述清楚。
禁卫这边却对事情的起因不甚清楚,只听到殿内一阵惊呼,进去一看,便发现卢讲师的戒尺已经落在了二皇女戚雨霖的身上,之后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大皇子戚雨澈便冲上前去,用砚台将卢讲师打伤。
听禁卫说完,戚云恒转头看向那名在侧殿里面伺候的小太监。
小太监这会儿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赶忙把自己知道的那一段补上,却是二皇女没能背诵出卢讲师留下的课业,卢讲师照例要去惩罚二皇女的伴读,结果却遭到了二皇女的沉默抵抗。即便如此,卢讲师也不可能去责罚二皇女本人,只命宫女将二皇女拉开,转过头来继续惩罚伴读。然而谁都不曾想到的是,二皇女一口咬伤了阻拦她的宫女,冲上前去,替伴读挨了那记戒尺。
再之后,便是禁卫看到的那一幕。
第61章 是非因果
听完前因后果,戚云恒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
此事,可大亦可小,也无所谓谁对谁错,只看他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若是他想要推高文人学者的地位,加强尊师重道的理念,自然要安抚好那位卢姓讲师,对大皇子戚雨澈和二皇女戚雨霖加以责罚,甚至还要让坐视此事的二皇子戚雨溟与大皇女戚雨露受些无妄之灾。
然而,戚云恒并不想要这么做。
确切地说,他既不想更不能让这些文人学者凌驾于皇族之上。
先不说欧阳对这些人的反感以及这些人对他和欧阳的潜在威胁,仅仅只是考虑到这些人的用途和价值,戚云恒就对他们生不出去栽培扶植的兴趣。
无论儒家、法家还是其他什么学派,注重的都是一个“理”字。
然而作为一个皇帝,一个统治者,戚云恒的经历和经验都告诉他,“用”才是最重要的。他甚至可以什么道理都不明白,只要做到善“用”,天下便可紧握于自家之手。
偏偏这一点,却是哪个学派都不会教,也教不了,甚至于想教也未必能够教得会的,只能靠为君者自己思索,自己琢磨,自己实践。
正如,没人教过他如何当皇帝,更没人教过他如何才能当上皇帝。
若是戚云恒真按照当年在卫国公府里学到的那一套仁义礼智信的道理规矩去过活,早在欧阳娶他过门的时候,他就该本着“士可杀而不可辱”的坚定理念,一头撞死在喜堂上,哪还会有如今这般一统江山、君临天下的大好结局。
正因如此,戚云恒对所谓尊师重道一说向来都是不以为然,对那些自诩清高的文人学者也是不屑一顾。
只是时局变化,身份更迭,戚云恒不可能像放任自己那样将皇子皇女们也放任自流,丢下一堆书本让他们自学成才。即便他觉得这样做才是最好的,一众朝臣也不会认同。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顿嘴皮子官司,烦得人肝火不断。
但要让那些正经有真本事的大臣去教导一众于国于民于己都无甚用处的皇子皇女,戚云恒又舍不得,觉得这纯粹是在浪费自己心肝宝贝们的才华和时间。
今日之事一发生,戚云恒更是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启用一众朝臣去做讲师——这要是六部尚书之类的心腹大臣与皇子皇女起了冲突,那才真的是左右为难,倾向于哪边都会让他纠结肉痛。
心念一转,戚云恒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要拿这个卢姓讲师开刀,让那些文人学者好好想一想所谓的“天地君亲师”为什么会是如今这种排序。
拿定主意,戚云恒便站起身来,领着魏公公等内侍和一众禁卫去了偏殿。
偏殿里,禁卫已经帮卢姓讲师止了血,只是没有皇帝陛下的谕令,谁也不敢去寻找太医。
大皇子戚雨澈也被两个禁卫控制起来,然而脸上表情仍然是不服不忿,身子也时不时地挣扎一下,显然还想继续动手,给这个卢姓讲师更加致命的打击。只是他并没有二皇女戚雨霖那样的好牙口,控制他的禁卫也不像普通宫人那样容易摆脱,戚雨澈再怎么挣扎,也只能是反反复复地做着无用之功。
另一边,二皇子戚雨溟和大皇女戚雨露手拉着手,躲到了偏殿一角,身边围着一众伴读陪侍,有的面色惶恐,有的兴奋好奇。
而另一个当事人二皇女戚雨霖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如人偶一般直挺挺地站在桌椅旁边,身边的伴读却只剩下一个——这姑娘个子比她高出半头,身材也粗了一圈,偏偏却像小媳妇一样躲在瘦瘦小小的戚雨霖身后,慌里慌张地向前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