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经嫁过我完本——by恋人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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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并非胡闹,微臣是认真的!”朱边挺起干瘪的胸膛,振振有词,“自打在刑部任职,微臣便觉得自己成了瞎子、聋子、瘸子,遇到疑难之案,亦是知其然却难知其所以然……”
朱边张开嘴巴,巴拉巴拉一通引经据典,说得是口沫横飞,绘声绘色,而其中心思想,便是刑部要啥没啥,想查个案子都找不到可用的人手,只能花钱雇街上的地痞流氓替自己办事,还不如金刀卫,眼线多多,又不受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即便是想知道哪位国公昨晚睡了哪个小妾,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都可以手到擒来。
——才不可能知道!
戚云恒听得满头黑线,却也不免有些意动。
朱边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不让这家伙亲自上阵杀敌,做个运筹帷幄的将军都未尝不可一试。这家伙又是个天生就喜欢走“小道”的,放在金刀卫,定是如鱼得水,兴许真能让金刀卫发展到无孔不入的地步,即便想知道某位朝臣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底裤,也可以迅速查得一清二楚……
——不对。
——这样不行!
戚云恒很快清醒过来。
以朱边的性子,才不会像潘五春一样老实听话,令行禁止。
让朱边去查某位朝臣的底裤颜色,他非得把自己这个皇帝的底裤也给一起查清楚不可。
再说,金刀卫的势力若是真膨胀到那种程度,先不说其他朝臣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家皇夫却是肯定要炸毛的!
如今的京城里,还有哪个会比他家皇夫的秘密更多?
真要让朱边掌管金刀卫,这家伙会不对他家皇夫生出好奇,不对他家皇夫展开调查?
到那时,他家皇夫即便不把朱边咒死,也定会在京城里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为了天下太平,也不能把金刀卫的权柄交给朱边!
戚云恒下定决心,却终是没敌过朱边的嘴炮攻势,虽没同意让他去金刀卫里任职,却允了他和潘五春一起审问杨德江。
——以后绝不能再和这家伙单独说话!
眼见着朱边志得意满地离开乾坤殿,戚云恒咬牙扼腕,追悔莫及。
朱边没有浪费戚云恒给他的机会,离开乾坤殿之后,转头就去了金刀卫的理事衙门。
潘五春刚把杨德江的家人安置好,还没想好要怎么利用,朱边就笑呵呵地出现在他眼前。
潘五春顿时一阵郁闷。
戚云恒登基之前,潘五春是正正经经的斥候头目,做的也是堂堂正正的侦查之事。然而戚云恒登基之后,斥候营改为金刀卫,其职责也由对外转为了对内,潘五春的日子也从阳光明媚变成了不见天日。
对于朱边这种皇帝亲信,金刀卫原本并无严密的监控,潘五春和朱边也少有交集。
然而最近两个月来,因为杨德江一事的牵扯,潘五春不得不对朱边展开了详细的调查,随即发现,这家伙明显比他更适合做金刀卫的都督。
但让一个有着丞相之才的人去做见不得光的金刀卫都督,恐怕皇帝陛下也是舍不得的。
潘五春感慨之余,也对朱边提高了警惕,此刻见他到访,不由得加了小心。
朱边今日却没心情与他绕弯子,直接表明来意,请他立刻带自己去见杨德江。
潘五春嘴角抽搐,却也没敢大意,先派人去乾坤殿里走了一遭,确认了朱边带来的口谕,然后才转过身来,将朱边领去了关押杨德江的地牢。
在朱边想来,杨德江被关押了这么长的时间,十有⑧九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然而进了金刀卫私设的地牢,亲眼见到被关押在牢房里的杨德江,朱边却发现他衣着干净,面容整洁,除了神情很是萎靡不振,半点不像受过摧残。
“一直没审?”朱边疑惑问道。
“我们审人的法子和刑部不太一样。”潘五春漠然答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朱边立刻生了兴趣。
潘五春没有回答,直接命人把杨德江从牢房里拖了出来,送往地牢的更下一层。
一看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杨德江立刻就变了脸色,奋力往相反的方向挣扎,口中更是大吵大叫,“不要送我去那里,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潘五春却没理他,面无表情地向朱边招了下手,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跟在杨德江的后面。
地牢的更下一层并没有朱边想象中的可怕刑具,相反,这里比上面一层还要整洁干净,通道两侧也只有一个个用铁门密封的隔间。
朱边探头往里看了看,发现隔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空无一物。
潘五春没有解释,抬手将杨德江推入一个隔间,然后关上铁门,将其锁死。
隔间里立刻传来咣咣咣的敲击声,隐约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号。
潘五春转回身,将朱边带回到上面一层。
“这就是你们的审法?”朱边狐疑地问道。
“对。”潘五春点点头,“别问我什么道理,我也不知道。”
“那……”
“陛下教的。”潘五春知道朱边想问什么,“在此之前,一直是无往不利,关一个时辰还不肯招供的,关十个时辰肯定会说。”
“在此之前?”朱边眨了眨眼,“就是说,在杨德江的身上失效了?”
“是啊。”潘五春叹了口气,“也不是失效,就是审不出来。这家伙,什么都说,连自己小时候偷看隔壁女人洗澡的事都供认不讳,就是不说咱们想要知道的——他和秦国公的私密。”
“或许你该问问继国公。”朱边道。
“问过了。”潘五春一脸郁闷,“他肯说的,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再深问,就顾左右而言他,乱说一通。”
“兴许是真不知道?”朱边随口猜了一句。
潘五春叹了口气,没有接言。
朱边立刻意识到潘五春或许也是这样作想,只是他上头的那位皇帝陛下并不相信。
朱边眯了眯眼,沉思起来。
潘五春也没出言打扰,任由朱边在那儿动心眼子。
大约一炷香之后,朱边开口道:“把人放出来,换个正经的房间……唔,最好是杨家人的隔壁,让他在进去之前能看一眼家人。”
“稍等。”潘五春没有质疑,直接命人按照朱边的要求安排。
没过多久,杨德江就被带了出来,押送到了地表之上一个有窗的房间,而他的父母妻儿则被安置在了隔壁,使杨德江进门之前正好能从窗户里看到他们。
让朱边稍感失望的是,不知道是杨德江变化太大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的父母妻儿虽然也从窗户里看到了他,却没能将他认出,只是漠然看了一眼便忧虑依旧地转过头去。
好在,杨德江倒是认出了自己的父母妻儿,脸上的表情也在刹那间出现了些许改变。
——万幸,没找错人。
朱边悄悄松了口气,抹去额上悄然出现的几滴冷汗。
进门之后,朱边没跟杨德江摆架子,与潘五春一起在上首处坐下,然后便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杨德江与自己按宾主落座。
杨德江微微一怔,紧接着,就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现出了些许喜色,挺起腰板,在朱边的下首处坐了下来。
朱边朝他微微一笑,“不必理会隔壁,我知道,就算我把钢刀架在你父亲的脖子上,你也不会有半点动容,该胡说八道,照旧胡说八道。”
杨德江眉梢微动,似乎对朱边的话有所触动,但终是没有给出回应,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朱边进一步表明意图。
“咱们直说了吧。”朱边如他所愿地继续说道,“我见你,不过是为了一个目的,而这个目的,用两个字便可形容,那便是……招安。”
第140章 140、毫无价值
朱边的这通说辞让旁听的潘五春很是莫名, 但杨德江却面色潮红,明显有了兴致。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不过就是做官,掌权。”朱边将杨德江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但首先一点,你得证明你有做官掌权的能力, 被招安的价值。”
杨德江张口欲言, 却被朱边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朱边道,“不外乎就是想要知道,朝廷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变了态度。实话告诉你好了, 朝廷的态度一如既往,毫无变化。唯一的改变是我知道了你的存在, 介入了进来。”
说到这儿,朱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杨德江几眼。
“我很欣赏你。”朱边扬起下巴, 略带傲慢但又颇有些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他们只在意你所参与的事情,而我在意的却是你这个人。”
杨德江立刻站起身来,一鞠到底,“愿为大人效死力!”
“不要忙着赌咒发誓。”朱边摆了摆手,再次将杨德江尚未出口的话拦了回去,“你我都很清楚, 嘴巴说得再怎么好听,心里面却未必同样作想。”
杨德江讪笑了两声,没再多言。
“先听听我能够给你的好处吧。”朱边道,“若是满意,我们再继续往下谈。”
“大人请讲,小人洗耳恭听。”杨德江恭谨地说道。
朱边微微一笑,给杨德江开出两个选择。
其一是走正途,让他参加马上就要举行的进士大考。朱边可以给他一个举人的身份,但能否考上进士,入朝为官,却要看他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其二却是偏路,加入金刀卫,马上就能获取权力,但与此同时,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入六部为官,按部就班地升迁晋职,堂堂正正地位极人臣。
一旁的潘五春听得眼皮直跳,心中更是暗自咆哮:考什么进士,当什么金刀卫,举人的身份是你说给就能给的吗?金刀卫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吗?你跟谁商量过了,有得到陛下的许可吗?!
下面的杨德江却是眼睛发亮,心花怒放,脱口道:“我要以举人的身份入金刀卫!”
“你倒是很敢想。”朱边嘲弄一笑,却没否决。
“小人斗胆,还望大人成全!”杨德江咧嘴一笑,似乎牟定了朱边会答应。
朱边还之一笑,也确实没有否定,只把眉毛向上一扬,“我说了,你要证明你的价值。”
“秦国公宋时与前朝国丈继国公嫪信密谋叛乱,欲里应外合,二分天下!”杨德江把胸脯一挺,亮出了底牌。
一旁的潘五春顿时呆在了当场。
他审了几个月都没问出来的事情,怎么朱边放了几句空话,这姓杨的就主动招供了?!
朱边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满意的意思,摇了摇头,对杨德江的话似乎不甚满意,“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
“嫪信隐居在鄂业的祖籍老家,只要大人派兵围剿,将其拿获,定会找到这二人私下勾结的信笺凭证!”
杨德江胸有成竹地说完,却发现朱边一脸冷淡,仿佛对他说的话毫无兴趣。
“就是说,你的手里并无证据,所谓证据,全在别人那里。”朱边并没掩饰自己的失望,撇了撇嘴,点出了关键。
“但我知道证据在哪儿……”
杨德江正欲解释,只可惜,朱边却不想再听他的这些废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朱边冷冷一笑,接着便站起身来,转头对潘五春道,“走吧,潘大人,这家伙已经毫无价值了。”
“等,等等……”
杨德江脸色大变,朱边却再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出门去。
见朱边似乎真的对杨德江失去了兴趣,潘五春便将手下人叫了进来,命他们把杨德江押回牢房,自己则快步追上朱边,追问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为什么我审了那么久都没问出来的事,你怎么三俩句话就给问了出来?!”潘五春很是费解。
“因为你没有摸透他的心思,只想逼他说出实话,却没想过用好处换取,更没想过他到底想要什么。”朱边答道,“他这种家伙,看似软得没有骨气,心肠却是极硬,为了一点执念就敢于和人搏命。你越是瞧不起他,他就越能让你拿他没辙。”
潘五春似懂非懂,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现在又算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把他丢下不理了?欲擒故纵?”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确认一下他是否还有利用价值。”朱边停下脚步,一脸无奈地继续解释,“你也不想想,举人身份和金刀卫的职位,是我说给就能给的吗?不过就是信口一说,把他唬住,骗出他的实话罢了。”
——就说嘛,这种事哪能信口开河,随便许诺?
潘五春莫名地松了口气。
“可惜……”朱边叹了口气,继续道,“他知道的那些事,已经毫无意义;他这个人,自然也就没了价值。”
朱边打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杨德江手里会有能置秦国公于死地的证据。
别看杨德江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就这家伙表现出来的性格,若他手里真有那种要命的东西,早就拿出来献给皇上,为自己换取荣华富贵了。
杨德江之所以会硬挺着这么长时间不松口,十有⑧九就是知道自己手里攥着的东西太少,价值有限,闭上嘴巴装硬骨头还有活命的机会,一但松口说了实话,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只是他演戏的本领还算高明,把潘五春乃至秦国公宋时全给骗了过去。
朱边把杨德江的家嫁人弄到京城也不是为了要挟杨德江本人,而是为了推波助澜,诈出秦国公宋时的动作。
正如朱边对杨德江说的,像他这种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却把家人丢在老家置之不理的家伙,哪是可以用亲情威胁得住的?就算真把刀架在他父母妻儿的脖子上,他也只会故作不小心地推你一把,让你把他的家人彻底弄死,然后再大义凛然地指责你迫害他的家人。
朱边把自己的想法向潘五春详细解释了一遍,潘五春却还是不甚了了。
“他知道继国公嫪信在哪儿,这也叫没有价值?”潘五春蹙眉道。
“哦,忘了和你说了。”朱边一拍脑门,“嫪信的老家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嫪信十有⑧九已经被人给宰了,活着的可能性极小。”
“啊?!”潘五春顿时目瞪口呆。
“所以说,陛下真乃天命之人啊!”朱边很是感慨,“什么都没做,危险就消失于萌芽。”
朱边并不觉得嫪信一家被灭门的事会是皇帝陛下搞鬼。
皇帝是人不是神,并不存在心想事成的奇异之能。皇帝想做什么,总要通过旁人之手,不是金刀卫就是禁军。但潘五春的反应已经说明金刀卫并不知晓此事,而禁军的调动更加繁琐复杂,不可能痕迹全无,让人毫无察觉。
潘五春把朱边的话仔细回味了一遍,很快也明白过来。
即便秦国公宋时真和前朝的继国公嫪信有过勾连,如今也因为嫪信已死而变得死无对证。正所谓死者为大,就算他们从嫪信的老家找出了书信之类的证据,也会使人觉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进而怀疑皇帝陛下欲置秦国公于死地,之前放他一马,也有了假惺惺之嫌疑。
但此事总是要禀告给皇帝陛下的,潘五春当即拉住朱边,把他拖去了乾坤殿。
潘五春和朱边都不知道的是,他们诱骗杨德江的时候,头顶上还坐着一位旁听之人。
此人正是欧阳。
昨晚,欧阳就知道了戚云恒准备抓捕杨家人的计划。
今日,欧阳便估算着时间,觉得金刀卫差不多也该把人抓走了,便把沈真人为他制作的机关傀儡塞进被窝,做出自己尚在赖床的假象,他本人则悄然离开夏宫,到了金刀卫的衙门。
放出神识四处一找,欧阳就发现潘五春和朱边为诱骗杨德江而做出的布局,立刻悄悄摸了过来,将他们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得知杨德江已然无用,欧阳就有心履行自己许给兴和帝的承诺,将杨家就此灭门。
但转念一想,欧阳又觉得在此地动手有些不太合适,很容易牵连无辜,把戚云恒的这群忠狗也给坑害——光是玩忽职守这一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如此一想,欧阳便没有动手,如来时一样,不声不响地返回了夏宫。
当晚,欧阳和戚云恒闲聊的时候,刻意将话题引到了杨德江的事情上。
在问出了今日发生之事后,欧阳便给戚云恒出了一个主意。
“既然这人已经没用,倒不如还给秦国公,让他自行处置,也省得脏了你的手,没准还能引得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