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独宠傻瓜完本——by风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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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远皱眉道:“这么说他们在城里还有据点?”
段剑师缓缓分析:“怕是不仅如此。看他们行动如此利落,怕是早就探知了府里的布局。”
顾怀远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这时,事毕后一直抱着剑淡淡站在一旁的越浪难得开口道:“最要紧的一点是,这些人怕不一定是真的流寇。”
之前的那些分析,顾怀裕因为经历过一遍的缘故心里倒也有准备,但一听到越浪这么说,顿时有寒意上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越浪一指那个已经被放到地上的领头人的尸体,声音冷肃:“先不说这些人乘着云城城防不稳之际就敢潜入城里的胆子是不是太过大了一些,只说这些人组织上的严密性和行动中的整齐性看上去就不像是一般的流寇,显得太过训练有素了一些。更何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被抓住的流寇头子会服毒自尽的。”
这哪里是流寇?分明就是死士的做派!
在场众人之前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被越浪点了出来,心里不禁都有些寒意。到底是谁?指挥一群死士扮作流寇,趁云城时局不同以往之际果断下手洗劫?
顾怀裕蓦然想起在连府门前截下来的那封信,心里一个怀疑的对象浮上心头——如果他揣测为真,而且能找到真实的凭证传给公子肖,兴许萧域文被扳倒指日可待!
一念及此,顾怀裕心里顿时热切上来,指挥着顾府的下人细细检搜这些尸体,忙活了大半夜。顾怀远把事情交给他就回院里去了,殷静宜还在院子里等着。薛嘉却不肯听他的先去入睡,寒天漏夜的一直陪着他。
最后当然也没有搜出来什么。
顾怀裕虽然早就料到这事要做必定会做得严谨,不可能会留下什么攀扯上萧域文的东西,但禁不住还是有些失望。
薛嘉靠拢在顾怀裕身边,立于寒空之下静静看着他,眉目温和却不失坚定:“怀裕,我们既然早有防备,只要耐心潜伏等待,将来必能一击即杀。”
顾怀裕略微笑笑,却不再说起这方面的事情,只是伸手往上捋了捋薛嘉的毛领子,把薛嘉的一只手握在怀里:“冬日夜寒,这会儿正冷得很,你不回去就罢了,也不多穿点,看你的手都冰凉冰凉的。”
顾怀裕话里满满都是温情珍惜之意,薛嘉心里像有温水缓缓浸过来,眼中慢慢有了笑意:“那我们先回去吧。”
顾怀裕点点头,却没直接就走。把下人都打发走后,他站在堂下,伸手把眼前的薛嘉抱在怀里揉了揉,背对着薛嘉的面容松懈下来,长长叹了口气,在冰冷的空气呵出了一团寒气:“还好还有你在。”
寒冬深夜,寂寂堂前,一地无声。
云城,连府。
站在疏阔的大堂门口,迎目望去,门口几棵梨树都只剩下枝桠,光秃秃的,冬日冷风扑面而来,这样一番冷落的风景却别有一番意味。
精致秀气的锦袍少年回头凝神看了一眼,掀开帘子进了大堂。
大堂正中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人,看着少年进来微微点了点头,对他招了招手:“坐吧。”
等到少年坐下后,男人才款款道:“城里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吧?”
连采玉点点头,眼神微微涣散,目光飘得有点远。
记得前年冬天的时候,怀裕在连府做客,看到了他们连家大堂前这几棵梨树的零落场景,还挽着他笑嘻嘻的,说这花叶落光了倒也别致得很,这份枯寒正是别有意味的一种风景,须得细细品才能品出来。
那时候他说什么了?
连敬海没看出连采玉的走神,自顾自地说道:“近日睿王领兵出城,虽说出兵迅速,看上去胜负难定。可你要记得,无论是谁坐上了上面那位子,有萧太后一日,萧家就不会倒。”
哦,对了,那时他玩笑道,要是有朝一日连家败落了,就把这些风景劈了当柴去烧。然后怀裕说什么了?
连敬海继续说道:“萧城主的城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纵然城主府被烧了,云城萧家照旧没有伤筋动骨,就算说是分毫未伤都算得上。乱兵一走,萧城主立刻就能出面召集八大司官,从这个人就可以看出来萧家以后能在云城走多远。”
他以为怀裕会笑他天真,说些连家再怎么败落也不至于砍了门前树当柴禾的话。却没想到,当年那个少年虽说还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情,眼睛亮亮地对着他道,你莫担心,不管世道如何变迁,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了你。
那一刻,凝望着少年的眼睛,他知道少年说的都是真心:世殊时异,人心易变,可我会与你风雨共度、不离不弃。
少年誓言犹在耳边,可人心变得却是这样快。
连敬海终于看出了连采玉的心不在焉,皱起眉头狠狠训斥他道:“想什么呢?我这是教你看这天下局势的道理,你好好学着点,别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连采玉沉默片刻,对着父亲微微低下了头,神情缄默:“是。”
连敬海看着更生气了,一拍椅子的扶手,气哼哼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乘早熄了这心思,我是不会同意你和顾家那小崽子在一起的!顾钟鸣那个老顽固,迂腐伪善,又不懂得变通,我看顾家是没什么发展可言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听我的!”
连采玉原本紧绷的皮肤缓缓放松下来,神情变得和缓许多,放在桌子下的手指却慢慢捏了起来:“我知道的,父亲。”
连敬海看到他的反应,咳了几声,总算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恩,你听我的就是。你要知道,我让你做的,都是为了你,为了连家好。”
“你要记得,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绝不能做危害连家的事情!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连采玉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父亲。”
出了门的时候,眼里的风景再没有之前的味道。
只是一些干巴巴的枯枝败叶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他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在那人要另娶他人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要按照父亲的嘱咐和萧烈来往,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再不相干。可即使这样,当听到萧城主和父亲商议之后,让他仍旧保持着和那人的联系时,他心里还是暗暗窃喜过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也就明白,心里那点不可想的念头终究是奢望。
可在云城主街再一次见到那人,一打照面看见他对他的夫郎那样温柔宠溺的笑容,心里隐隐的绝望在一瞬间都生长成了愤恨。
不是说过只会爱我一个人,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会改变吗?不是答应过我总有一天会休掉那人娶我过门的吗?明明是那样深刻专注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动摇着我的决心,可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你知不知道,在你给予我这样深刻的感情之后再收回去,对于我而言有多么残忍?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顾怀裕,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第42章 年节
云城一向繁华,纵然年前刚刚经历了睿王领兵出城、流寇劫掠杀戮的惊|变,年关将至,云城到底还是在萧城主的主持下恢复了安定,街巷间多少透漏出些热闹的味道。
顾府麟华院内外早就挂满了红色的年节灯笼,包括正房门口也挂着两个描画着年兽的红灯笼,窗子上贴着红色喜庆样式的剪纸,映出窗里暖融的光线。
坐在侧屋里大通炕上的薛嘉因为屋子里热的缘故,只穿了一层白锦里绒的中衣,腿上搭着一条从姜国运来的狐毛毯,伏在炕上的桌子上,翻看着年下顾府支出往来的账目。
因着殷静宜怀孕要放宽心静养的缘故,顾家家里的琐事暂时都交给了薛嘉来打理,顺便也磨磨薛嘉管账的能力。虽说顾府主子稀少,但顾家毕竟是大族,顾府一府上下零零总总的事情并不算少,再加上眼下正值年关,薛嘉这几天都忙着顾府年下的账册整理和礼尚往来事宜。
顾怀裕坐在地上的小杌子上,不同于薛嘉直到夜里依旧忙碌,他围着屋子里唯一的暖炉,悠悠哉哉地拨弄着炉子上的烤红薯,一边烤一边笑着:“冬来寒冷,吃个热乎乎的番薯感觉倒很不错。”
薛嘉头也不抬,一边低着头翻账目,一边回他道:“你喜欢就好。”
顾怀裕看着红薯一时也熟不了,忙从地上站起来,爬到炕上薛嘉身边,笑吟吟地道:“近来怎么这么忙?都怪我,把家里的事情都搁到你身上,这会儿我帮你看看?”
其实顾怀裕也并没有那么闲。顾怀裕心里筹谋已久,借着顾家名义开了千金酒坊,然后拿着之前为了运营店面从顾家拿出的一部分钱和多年来自己手里积攒下的一笔钱,暗地里去东城盘下了两个转手的成衣铺子,挂在自己陶城的户下。千金酒坊不过是顾怀裕明面上的产业,实际上为他暗地里转移银子,俗称洗钱。因着这个缘故,最开始千金酒坊的账目私底下都要顾怀裕亲自洗过一遍,再加上还要换了身份周转那两个成衣铺子,年节下顾怀裕的事情也并不少,不过是晚上好不容易偷个闲烤个红薯。
薛嘉抬眼看他,眼里微微带着笑意,一头乌墨一般的长发从肩头上垂泻下来,搭在白色中衣上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不用了,我一个人应付也就够了。你难得歇一会儿,这些繁琐的账目我来看罢。”
却不想顾怀裕凑过头来看了几眼,直接把一堆账本往一边一推,一把搂住薛嘉,趴在薛嘉肩窝里闷闷道:“我看这些账目没什么问题,用不着这样反复核对,不许你看了。”
薛嘉推推他,结果推不动,只好由着他趴着,低头看着顾怀裕失笑:“别闹,我还要再斟酌斟酌咱们家年下给各个大人的礼物呢,马虎不得。”
顾怀裕一听,倒是想起什么,皱眉道:“是了,近来萧域文风头正盛,我们倒要避其锋芒,好好给他选件礼物才是。”
睿王一走,带走了云城内不少属于睿王的势力,再加上后来冒出来的流寇事件,一时云城人心惶惶,不知从哪里逃出生天的萧域文立刻站出来安定大局安抚人心,趁机笼络了不少人,一时间威望甚高。
薛嘉知道顾怀裕眼看着萧域文得势心里极其不痛快,忙抚着他的脊背宽慰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世间时局风云莫测,只要耐心潜伏,我们总能找到机会扳倒对方。”
顾怀裕搂着薛嘉的腰,蹭蹭薛嘉的肩膀,声音放低咬牙切齿道:“听沈大公子话里意思,如今这朝堂上似乎隐隐分为两派,萧域文无疑是后族萧家那边的人,上面那位可不见得能容得他一直稳稳地坐在这里。要是能让我找到他勾结流寇的证据......”
薛嘉静默片刻,闻言笑笑,换了个话题:“你说沈大公子和欧阳公子两个人最后会有个什么结果呢?”
之前欧阳建受伤不便挪动,暂时在顾府养着。沈岸华也随之留在顾府,一连几日照顾他。后来云城之乱稍平,沈岸华先一步回了沈家。而前两天欧阳建伤势也有了起色,也就回了自己的宅子。
“你倒是喜欢为别人操心。”顾怀裕放缓了神情,调笑道,“他们想来是两情相悦,不过至于结果.....这怕是不好说。欧阳建也罢了,沈家老爷子那可不是吃素的,可不会像我爹这样纵容我,怕是容不得沈大公子喜欢一个男人。”
薛嘉忆起欧阳建受伤那日沈岸华看着欧阳建的神情,就好像眼睛里含了一潭深水,让他也不禁动容,不由得微微一叹。
不想在薛嘉面前提起这些无能为力的事情,顾怀裕从薛嘉肩上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欢喜:“嘉儿,明晚就是除夕夜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礼物吗?
薛嘉凝神看着顾怀裕的眼睛,温和地笑笑:“我没什么想要的。”看着顾怀裕眼睛一瞪,不由地微微一笑,跟着缓缓道:“如果我还有什么想要的礼物,那大抵便是你吧。希望今后每年除夕,都有你作陪。”
年年岁岁,与君相守。
顾怀裕抱着薛嘉的身体磨磨蹭蹭,本就有些动情,一听此言脸上的神情都放柔了三分,凑过去吻住了薛嘉,喉咙滚动,唇角间反复厮磨,舌尖探进去细细吸允舔舐着怀里人的唇齿,吻得薛嘉的身体都软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一股子焦糊的味道飘进鼻子,薛嘉忙扶住顾怀裕的肩膀,微微喘气失笑:“你的烤红薯......”
顾怀裕早就把炉子上的东西忘到了一边,被薛嘉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回头一看,炉子上的红薯可不是烤焦了?之前说了要给薛嘉烤个完整的红薯出来,此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顾怀裕假装咳嗽两声,叫了外面候着的小丫头进来把东西处理了,转头对薛嘉道:“意外,纯属意外。明晚除夕守岁,到时候我慢慢给你烤,你想要十个我烤十个,你想要一百个我烤一百个。”
薛嘉忍笑,肩膀一缩一缩地,强撑着点点头。
只见顾怀裕不怀好意地看着薛嘉,直接伸手去挠薛嘉腋下痒处:“好呀,你竟然敢笑你夫君,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薛嘉连忙躲开,最后避不过,反手挠起顾怀裕来,两个人互相笑着抱成一团倒在炕上,薛嘉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身下,衬着脸上闹出来的红晕,说不出来的好看,看得顾怀裕一怔,早就把烤焦的红薯丢到了脑后,俯下身来在薛嘉耳边低笑呢喃:“眼下什么事情都搁到一边,先吃了你才是正经。”
大年初一,顾家开宗祠祭祖。
昨夜除夕下雪,漫天飞雪好似初春纷纷扬扬的飞絮,映着云城满街的红灯笼,飘飘荡荡地落到地上,是个瑞雪兆丰年的吉兆。等到大早晨推门出来,就看见全城都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意。
虞国有新一年的头一天换上新衣服的习俗,薛嘉让丹娘拿出早就定制好了的新衣,对着顾怀裕上手比划。
一般长者的年节衣服都选较为深沉些的颜色,比如褚色深紫,而年少者过年的新衣服则多选用鲜亮的颜色,其中选用红色最佳。薛嘉让人给顾怀裕和自己做出来的两身衣服就是喜庆的红色,红色为底,金线绣纹,中间配着一条暗金色的腰带。虽是宽衣大袖,样式却不失利落别致。
顾怀裕换上这身衣服,伸手给薛嘉套上另外一套衣服,看着自己和薛嘉这两身款式相同的新衣,禁不住扬眉一笑:“看上去倒像是喜服一般,可以直接拿来拜天地了。”
话刚出口,顾怀裕便觉失言。当初他和薛嘉拜堂时并不是心甘情愿,事后他连新房都没进,当初成亲对于薛嘉无疑屈辱一般。如今顾怀裕和薛嘉相处日好,心情放松直接说了出来,说出口才想起来,忙收敛起笑意看向薛嘉,生怕薛嘉生气。
薛嘉身形微微一僵,随后动作自然地把腰带系在腰上,看上去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一样,微笑道:“看上去确实就像是喜服。”
薛嘉刚刚收整好衣装,顾怀裕上前一步,站在薛嘉面前,把人拢在怀里,半响没有说话。许下什么承诺都不过是空口无凭,该说的顾怀裕之前都已经说过,此时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但念及当初,顾怀裕还是禁不住为当初的年少轻狂而感到心里难受。
薛嘉任由顾怀裕这么抱着,静默片刻,才迟疑着拍拍他的背微笑:“怀裕,往事已经尘埃落定,过去的到底是过去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说薛嘉对于当初之事毫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可他心系此人,不愿负他,更宁愿放下对过去的纠结,与顾怀裕重新生活。
只听肩上传来顾怀裕低沉的声音:“恩,我们来日方长。”
这时门外有上房院里的小厮过来传话,让两人前去顾家宗祠那边。
虞国大年初一的祭祖不同于朔国。朔国祭祖讲究的是礼仪规格,几代以内的族人但凡在世的一般都会参与宗祠祭祀,只有被驱逐出去的族人才没有资格参加祭祀。虞国风俗散漫,就没有这么多的要求。一般而言,年节祭祖只要求长房嫡系必须祭祀,分家出去的子弟则不是必须参与。若分家出去的子弟有了出息成就,死后甚至可以再开祠堂。
顾久德是顾家在樊城的分支,虽在五代之内,但是血脉早已淡薄。虽然眼下带着两个女儿暂时住在顾府,可顾家内部的祭祀却轮不上他。
等到顾钟鸣带着妻儿进了顾家祠堂祭祀完,才在南安院里让下人摆出早饭。平日无事时他们都在各自的院里吃饭,一般只有过年过节时才会合家一起用饭。顾钟鸣看着全家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心下深感慰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