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策 番外篇完本——by萧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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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氏死得蹊跷,大少爷也好转得奇怪。
坊间传言,盛氏是嫁进来冲喜的,只是这喜当年没冲着,拖了这么久才起效。
还有人说,大少爷是在和盛氏做那档子事时,突然好转的,相当于用盛氏的命换了大少爷的清醒,难怪大少爷那么伤心。
就是可惜了世家庶出的身份,和令人垂涎的容貌。
谢归幽幽一叹。
前两日赵品钧才偷偷找上门来,说他不小心把盛氏掐死了。谢归当日没有上门,只听归一说,盛氏死状凄惨,死前被狠狠凌虐过。
赵品钧此人,还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要用他做事,没有预料中那般稳妥。
辛辰见他心事重重,不好出言打扰,便默默跟着他走回燕王府。
幽蓟城谢归已经很熟,闭着眼都能找到燕王府。然而他此时心事太重,要不是辛辰提醒,他都要走过两条街了。
进了王府,谢归按例先去一趟凤璋的书房,却见凤璋端着个单子,看得分外仔细。
见谢归回来,凤璋扬眉,看上去心情极佳。
“念之来看看。你想要什么,自己来挑。”
第38章 一点心意
谢归看清他手里的单子, 才发觉单子厚厚一沓, 折起来应该有三指厚。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都写了什么?”
凤璋剑眉高扬, 目光温和, “是预备年底呈上去的,先拿来给我过目……父皇已经回了话, 让我在里面挑几件自己留着。”
不知不觉间,他在谢归面前已经完全放下了皇子龙孙的架子。
此时他捧着贡品礼单,完全就是一副献宝邀宠的模样。
谢归挑眉, 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其中讨好的意味, 嗤笑:“殿下如今财大气粗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接过了礼单。
今年燕地收成不太好,据天罡卫回报,礼单比去年的要薄。
不过, 今上并非昏君,顶多在朝议提点几句, 不会放在心上。
有两处墨迹已经洇湿, 其一是一对白玉佩, 其二是前朝大家的孤本。
谢归心中一暖, 仍旧不动声色:“殿下决定便是。但此事不好让外人知道……”
截留贡品的事, 可大可小,端看如何做文章。谢归不想他因为这事栽跟头。
谢归没有惊喜的表现,凤璋略感失望,便拿赵家的事与他讨论一二, 再嘱咐天罡卫办下去。
归一派人教了赵品钧,他才能这么快记住与赵家有来往的人。两人讨论一二,又决定在赵品钧身边多派两个人,以防万一。
——
时光飞逝,转眼入了冬月。
燕地愈发寒冷,隔三差五地下场雪,听说燕山下、停云关,早就是一片冰天雪地。
谢归早就受不了,除了与凤璋商议事情,便死死守在屋里,一步都不愿动。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瘦掉的身形终于润回来一点。
结果一进腊月,谢归愈发慵懒,连门都不愿出了,反倒是凤璋三番五次地上门,身后跟着捧了一堆文书的归一。
地龙将屋里烧得极暖。凤璋敲门进去,就见榻上裹着个人,发巾也不曾戴,头发撇在一旁,只探出两只手,捧着孤本,小心翼翼地翻动。
简直怕冷怕得出奇了。
凤璋就势往他对面一坐,谢归头也不抬,只顾翻本子。
从头到尾,谢归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嘱咐他们关紧门。
凤璋无言以对,亲自上手磨墨,归一对此习以为常,放了文书就走。
“这孤本连书院都没有,没想到在燕地寻着了。”谢归感慨道,依依不舍地合上书页。
喜欢归喜欢,正事还得做。
他随手抽出一份文书,刚要打开,就见凤璋牢牢盯着自己,登时浑身不自在。
“今年过年,韩先生会到燕地来。”
谢归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高兴起来:“当真?先生何时能到?”
他在书院待了四年,在韩先生那学到了不少东西。
初时韩先生觉得他不务正业,考校一番后,便随他去了。后来师生两个熟悉了,韩先生得了什么旁门左道,都少不了谢归的份。
像燕地初见时,给官吏们下的毒,就是韩先生教他的东西。
所以想到韩先生到燕地的日子,谢归也不免忧愁起来。
“与先生大半年不见,也不知准备什么好。”
凤璋笑道:“你把秦九带去给他就行。”
谢归这才知道,秦九最怕凤璋,其次就怕韩先生。天仪社前任长老,手里的花样多到能玩死秦九,他怎能不怕。
谢归放心了,翻开文书,却见凤璋还盯着自己。
“……殿下?”
凤璋半晌无言,叹道:“念之可真是1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罢了罢了。其实,出发前,我向谢大人打听过,这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吧?”
谢归一怔:“殿下不说,我倒忘了。”
“……”凤璋无奈,“念之都要及冠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本王怎敢忘记。”
谢归摸不准他要说什么,捧着份文书,疑惑地盯着他。
凤璋咳了咳,扬声唤道:“进来。”
在外头冻了大半天的辛辰总算能进来了,他身上还披着雪,见到谢归,还委屈地叫了句谢公子。
辛辰拎着只笼子,黑布罩着,不知是什么。
他做得神秘兮兮,谢归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呆呆地看着。
凤璋头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顿觉好笑,长手一伸,掀开了黑布。
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喵了一声,凤璋刚刚掀开布,就从笼子口蹿出来,正好跳到谢归身上。
凤璋对小东西的表现非常满意。
白绒绒在谢归身上蹦了两下,一爪子拍在谢归领口,喵呜一声,又坠下去,只挠着他衣领不停晃荡。
谢归手足无措,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孤本丢给凤璋,连忙捉起猫儿两只前腿,皱起眉端着它,与它对视。
猫儿身子是纯白色的,一抹深褐色从头顶延伸到耳朵,眼睛微微泛蓝。
它被谢归端着,脑袋不停地动,胡须触到谢归的脸,立刻咪了一声。
谢归有些紧张,默默地与它对视。
凤璋清咳:“还喜欢么?”
谢归不好形容,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猫儿倒是听话,咪呜几声,就不乱动了,乖巧地由他端着。
谢归试探着将猫儿放在膝上,猫儿也许是在外受了冷风,立即窝在他膝头,还满足地蹭了蹭。
凤璋解释道:“我琢磨着,你现在有了孤本,这东西又怕鼠咬,总该找个书童来看守。这只猫儿是我令人选过的,性子较温顺,捉鼠却是好手。”
谢归莞尔,“多谢殿下了。”
他的手正在试探,轻轻挠着猫儿下巴,惹得猫儿咕噜两声,又蹭了他一下。
猫儿意外地乖顺,令他有些爱不释手。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发觉屋里已经安静很久了。
谢归瞥见凤璋不易察觉的失落,有些过意不去:“劳烦殿下挂记了。这份礼我很喜欢,真不知该用什么回报殿下。”
凤璋笑了笑。
“倒也不用大礼。我记得,念之有一把精巧的金刀?”
第39章 金刀为信
谢归一怔:“殿下……”
凤璋看得出, 他很为难。
然而他目光悄悄一转, 落在谢归渐渐通红的耳根上,暗暗发笑。
两人就这么坐着, 你看我我看你, 谁也没开口。
直至谢归膝头喵了一声。
毛茸茸的爪子在谢归身边扒拉,谢归初时没注意, 直至猫儿嗷呜一声,突然蹿到凤璋身边。
一团白绒毛背对着他,猫儿瞅他一眼, 嘴里叼着的, 正是装金刀的锦囊。
“你……!”
谢归气急,探手去逮。猫儿身形灵巧,跃上凤璋肩头,松开嘴。
谢归眼睁睁看着金刀落入凤璋手里。
凤璋似乎没看见谢归窘迫的样子, 小心翼翼地,将金刀贴身收好。
“念之的心意, 我就收下了。”
面前的人缓慢地低下头去, 一手还撑着额头, 似是不愿让凤璋看见自己的神情。
凤璋笑了笑。
伸出修长手指, 理顺他下垂的头发, 凤璋俯身,轻轻在他额头一吻。
谢归一颤,头更低了。
凤璋留下一堆文书,翩然离开。
外头辛辰候着, 正恭恭敬敬等他出来。
凤璋瞥他一眼,“做得不错。”
辛辰心里叫苦连天,又哪敢说一句不是,只能目送他离开。
他偷偷拿锦囊练猫儿的事情,可千万别让谢公子知道。
凤璋走后很久,屋里都悄寂一片。
“喵。”
谢归垂眼看猫儿,耳根一直红到脖颈,抿唇不语。
额头还在发烫。
“喵……”
猫儿见他没反应,在他膝头一蹭,尾巴轻甩,睁着圆圆大眼看他,又探出爪,挠他头发。
谢归撑着额头,不慎碰到被他触碰的地方,顿时一颤,将自己裹得更紧。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戳出,点在猫儿脑袋。
“……小叛徒。”
——
从清江郡到燕地,走水路也要近二十天。
韩先生到燕王府的时候,已经是除夕了。
因要隐瞒与燕王的关系,人是天罡卫悄悄送来的。
谢归一改往常,敛衽肃容,亲自在书房等着。
大半年不见,谢归刚看到韩先生,眼眶便有些红,“先生……”
哪知韩先生进门,先瞥他一眼,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还气得直哼哼:“小兔崽子,绕来绕去,还不是到这里了。居然敢背着老夫跑路,胆大包天……”
谢归不敢回嘴,默默地挨了这一下。
结果是凤璋忍不住开口了:“先生来一次不容易,怎地见面就打人。”
韩先生一愣,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打转,随即了然一笑。
他对谢归道:“好小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殿下居然对你青眼有加?嗯?”
韩先生刻意咬重了“青眼有加”四个字。
谢归不动声色,清咳两声,只是耳根后头有些红。
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韩先生作为被拍死的前浪,不免有些唏嘘。
凤璋身为燕王,不管私下如何亲近,该有的架子得有。因而过年事务,尽数交给了谢归。
韩先生一路舟车劳顿,次日布置过年物什,谢归便没知会他,领着归一在府里四处查看。
腊月三十,冻风如刀。即便日光暖然,也驱不走干涩的寒意。
府里只有天罡卫,和一些宫里跟过来的人。大统领按惯例,给每个人都派了银钱。
燕王府已经洒扫一新,墙角腊梅也颤悠悠开出花来。
到了夜里,点过炮仗,热闹一阵,竟又开始落雪。
夜雪细又轻,软软地拂在谢归脸上。冰冰凉凉的,激得他登时一个喷嚏。
除了值守的天罡卫,其余人都聚回屋里,笑闹声远远传来,在空旷的夜里久久回荡。
谢归披着厚重的大氅,在燕王府园子里缓步走着。
脚步踏在雪地,发出细碎的声响。
夜里风渐渐小了,他独自四处走动,也无暇顾及走到哪里。
走得累了,便寻了处开阔地方,静静看屋檐下红色宫灯飘荡。
严冬之后,将是蓄势待发的盛春。
“怎么在这儿?”
谢归一愣,将将回神,却见凤璋抱着懒洋洋的猫儿,含笑立在不远处。
天地广阔,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猫儿瑟缩在凤璋怀里,瞅见谢归,乖巧地喵一声。
谢归是真惊讶了,凤璋大笑两声,放开手。猫儿落在地上,又三两步溜进谢归怀里。
檐下台阶刚被洒扫干净,谢归抱着猫儿,就势坐下,凤璋也跟着坐在他身边。
“归一已经备好了酒菜,你大约猜不出,他手艺有多好。”
在手下面前一概黑脸的大统领,居然有一手好厨艺。
“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凤璋递来一封信,灯火飘忽,他一时看不清名姓。
“是谢大人的信。”
谢归手一颤,扣信笺的手也不稳。
“他另送了一封给我,”凤璋佯怒,“谢大人胆子不小,说我若敢欺辱你,他便去父皇面前告御状。”
谢归噗嗤笑了,“父亲向来如此。”
凤璋还不放过这一茬,“他人在御前,要是真说了什么,本王只能做个藩王,回不了京城,岂不是委屈了你?”
谢归冷笑:“不敢。给殿下做事,还能委屈不成?这是为谢家光宗耀祖啊。”
两人亲近后,谢归许久没有牙尖嘴利,凤璋颇不习惯,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谢归默默挠着猫儿下巴,猫儿却忽然不安分,喵了好几声。
在谢归回过神之前,凤璋先黑了脸。
只见半空中一只鸽子扑腾飞下。谢归赶忙解了信笺,在猫儿扑了鸽子之前,将鸽子放走了。
除夕深夜,卫初还记得给他送信。信里洋洋洒洒,叮嘱他在燕地注意身体,自己在东南三郡做得如火如荼云云。
天寒地冻,谢归却觉得手心发暖。
在外面待得够久,归一亲自过来找人了。
两人一同回去,走近院子,已经闻到浓烈的饭菜酒香。
除夕小宴设在凤璋书房里,猫儿冻了许久,闻见香气,早就忍不住,先几步跳了进去。
房里暖然一片,酒菜俱陈。他们刚刚坐下,韩先生已经拍开了酒坛子,笑着对谢归道:“燕地雪景,比起清江郡如何?”
谢归知道他是笑话自己流连忘返,只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韩先生先倒了一大碗酒,豪饮一大口,赞叹:“好酒!”
他喜欢酒,谢归是知道的,可惜自己不能喝,便倒了碗茶水,“我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除夕夜里,关起门来,不讲那么多规矩。韩先生大笑称是,又喝完了一碗,便给每个人都满上。
喝到一半,凤璋还不忘调侃:“这坛酒比‘一枝春’差远了,要是送到停云关,漆四非得郁卒而亡不可。”
桌上笑成一片,归一立在旁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停云关比幽蓟更冷,漆四需要更烈的酒暖身,每每喝不过瘾,他就像吃不到腥的猫,浑身不自在。
一席小宴吃到深夜,按时辰算,已是庆德二十三年了。
韩先生和凤璋都喝得微醺,归一也忍不住多喝了两口,脸颊略有发红。
谢归喝了一碗又一碗茶水,难得地双眼含笑,等着更漏滴尽。
天地广阔,他重活一世,何其有幸。
——
韩先生以探亲访友的名义离开书院的,因而不能久留。大年初七,他便启程告辞。
临走前,韩先生还不忘叮嘱谢归:“在燕地与殿下齐心协力,定能早日回到京城。”
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远远相送,终须一别。
道旁柳树轻拂,虽看不见嫩芽,远远望去,已是一片葱郁的云霭雾气。
乔装成商旅的车马渐渐远去,看不清了。
回到王府,谢归依旧先去了凤璋书房。
他神色被凤璋看在眼里,“舍不得了?”
谢归淡笑:“日后终能重逢,何必在意这短短的分别。”
凤璋笑了笑。
谢归何其敏锐,察觉到他笑意有古怪,“朝中出事了?”
凤璋道:“不算大事——有人参了一本,找麻烦来了。”
谢归心下一紧,又听他道:“他这平王,才真是闲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王府套路深,我要回京城(╯‵□′)╯︵┻━┻
第40章 平王凤渊
平王是凤渊的封号。
凤渊生母魏贵妃, 如今执掌六宫, 颇有分量。
魏家的人,多在内史省和御史台, 找个出头鸟, 参燕王一本,也并非难事。
谢归皱眉:“该不会是贡品的事?”
凤璋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还真是贡品出了问题。
谢归叹气,“父亲怎么说?”
“谢大人已经按下事情,我们暂且不动。”
谢家是士族之首, 谢雍列位尚书台。在先丞相告老致仕后, 相位空缺至今,谢雍便成了实际上统领百官之人。
凤璋没说错,要是哪天谢雍心情不好,去告他一状, 恐怕皇帝真会为了安抚谢雍,让他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