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长我的父完本——by满江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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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不及待的按下桌子上的按钮,那扇钢铁之门应声而开。
颜绪缓缓的站起来,望着那扇即将隔绝了自己跟颜开平的门。
然后他缓缓的走了过去。
颜开平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突然有了一丝诡异的惴惴不安。他突然意识到,颜绪很少背对着他,因为他永远用那仰视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颜绪一定见过颜开平无数的背影,但颜开平却很少见过颜绪的背影。
原来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单薄。
“第二天早点回来。”颜开平忍不住心中的涌动,“我也会早点回去。”
颜绪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待那人完全跨出了大门,颜开平正要再次按下按钮,颜绪却猛地转过身来,忽闪着那双总是写着哀愁的眼问他:
“二哥,你说你不跟我说假话,是不是真的?”
他的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渴望,他怎么能忍心拒绝他?
颜开平坚定的回答:“是真的。”
颜绪笑了:“…………二哥…………我……”
他却已经按下了那个按钮。
颜绪已经来不及说我爱你。
那扇铁门缓缓的关上了,颜绪也渐渐的消失了。
詹立松轻轻对颜绪说:“小四爷,我送您下楼吧!”
他已经在门外这样呆呆的站了一分钟了。
颜绪惨白的脸色跟来的时候一样,目光也有些呆滞:“哦。”
詹立松引着他,走向电梯。
走廊里的感应灯忽然亮起,又忽然灭下。前方都是未知的黑暗,像怪兽张开了嘴,一点一点的吞噬自己。颜绪看见走廊两边的白墙和天花板,都如同色素块儿一样纷纷坍塌,无情的将他埋葬。
他竭力的想呼吸,却再次体验到无法挣脱的窒息感。
“詹助理,”颜绪突然叫住他,“你说我二哥正在会客,那为什么房间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詹立松一愣,马上笑了:“唉,我最近忙的晕头转向,脑子都不好使了,那位客人已经先走了。”
颜绪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板砖。它们像渐渐旋转坠落的万丈深渊,引诱着他跳下去。
颜绪不再说话了。他惊恐的发现四周的一切都要坍塌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封闭的,扭曲的,几乎要融化的电梯里逃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上了车。
他对司机随口说了个SPA会馆的名字,便蜷缩在角落,躲避着黑暗中无数的、对他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
他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自己,他想去问那个五官融化了的二哥:
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说过你会跟其他人断了联系,你说你不跟我说假话,你说你跟我母亲没关系。
这其中,有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他将手指塞进嘴里,他想,二哥说的话都是假的,但是自己爱二哥的心是真的。
只是二哥真的不爱他,一点都不。他没有办法靠近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恍惚间,他看到车厢的角落里有个莹莹的绿光。他好奇的伸手去拿——那是他的手机。
他翻出了微信。
他鬼使神差的给一个人发了消息:
江先生,我想见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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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小番外:
他们在一起快满一年,颜绪19岁了。那时候他还没有自杀,没有糟糕的健康状况,没有幻听。他也没有爱上颜开平,也没有那么畏惧颜开平。他曾经为这段扭曲的关系感到焦虑,但他已经学着疏导自己,尽量不去想这些。
他正值青春年少。他还活力四射。
他仍旧喜欢穿他的小白鞋,每天都要擦的一尘不染的去上课。
他是跑着去上课的,他根本想不到他以后可能会跑不了步,因为他的骨关节总是隐隐作疼。
颜开平这一天将颜绪抱坐在自己腿上,让他用嘴一口一口的将饭食渡进自己嘴里。
两个人缠绵至极。
颜开平问他:你明天要做什么?
颜绪搂着他脖子说:去上课呗,还能做什么?
颜开平故作高深的想了想:我今天开启休假模式,有点想回味一下当大学生的感觉。
颜绪说:那你跟我一起去上课呀!反正明天都是大堂课,谁都不认识你的。不过你得……换个穿衣风格。年轻点,平民点。
颜绪带着颜开平逛步行街。颜开平真的很久没有逛步行街了,他那个身份地位,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颜绪对步行街了如指掌,作为一个爱好逛街却不舍得花钱的直男,这座城市每一条商业街他都很熟悉。
两个人从一家男装店逛到另一家男装店,颜绪这个嫌弃不好看,那个嫌弃太幼稚,要么就是觉得价位不划算。颜开平走得心浮气躁:“行啦行啦,随便买买就好啦!”
颜绪完美主义上身,坚决不肯屈服。
最终竟然只是选了一身GAP。
黑色的连帽卫衣套了一件灰色线衣,浅蓝色的破洞牛仔加了白色板鞋。
“像不像情侣鞋?”
颜绪伸出自己的脚,跟颜开平的大脚并在一起。
颜开平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爱怜的说:“就是情侣鞋。”
他们没有坐车,就像天底下大部分情侣一样,穿着情侣鞋,舔着从甜品站买来的冰激凌,手牵着手站着地铁站台上,等着属于两个人的列车。
颜开平在熙攘的人群中,与颜绪的手五指交缠。那个人也回了他温暖的微笑。
这一刻是平淡的,简单的,但于颜开平而言却有了一丝炫目。多少年后他仍旧会记起这时的场景——并不年轻的自己,与仍旧年轻的颜绪,他甜蜜而满足的笑颜,两个人指尖和手掌交互的温暖,彼此舔舐的草莓味道的冰激凌,如约而至的地铁列车,还有人流中暧昧的空气。他感到了那种久违的,已经陌生了的温暖,瞬间溢满了自己的心房。
颜开平想,或许自己就是那一刻彻底爱上了颜绪。
只是从来没人告诉自己,那就是爱罢了。
而这种愚蠢透顶的无知,使自己真正的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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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番外:
鹿苧和颜绪趴在床上,享受精油开背。
“听说你有特殊的虐渣攻技巧?”颜绪眼中闪烁着光芒。
双眼贴着黄瓜片,脸上敷着面膜的鹿苧淡淡的回答:“还行吧!”
“快教教我,鹿哥!”
“绑起来,浇汽油。”鹿苧回答,“不听话,就烧死。”
“打、打不过……”颜绪失望的说。
“那就找个牛掰爹当靠山。”鹿苧指点江山,“让他绑贱男,烧渣攻。”
颜绪哭了:“我爹就是那个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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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番外:璀璨的烟火。
颜绪跟了颜开平的第二个新年,他们一起在普吉岛度过。
颜绪挥着两只燃放的手持烟花,又跳又叫的奔跑。
他像个孩子一样。
颜开平穿着白白的衬衫和灰色短裤,在卡伦细白的沙滩上,缓慢的行走。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那个孩子身上,像世间最慈爱的父亲。
“二哥,你快走呀!”颜绪对他喊道,“烟火晚会要开始啦!”
“干嘛非要凑那么近,明明这里视觉效果更好。”颜开平摇头笑。
“人多才热闹嘛!”颜绪小企鹅似的摇摇晃晃的跑回来,拖着他的胳膊向前跑,“再不快点真的要晚了!”
颜开平正要跟着他一起跑,寂静的墨色天空却突然被一道亮光划破。
“是流星!”
颜绪叫道,手忙脚乱的扔掉烟花,赶忙双手合拢虔诚的祈祷。
颜开平凑到他耳边问:“许什么愿呐?”
颜绪的眼里波光流转:“我希望二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颜开平心中一动:“怎么只替我求福?你自己的呢?”
颜绪垂下眼睫,笑得楚楚可怜:“只要二哥好,绪绪就好。”
只听砰的一声,天际一道绚烂的烟花盛开,映着颜绪温柔而甜美的五官。
颜开平抬高了他的下巴,低下头去,深深的吻上了颜绪的双唇。
他真是自己的宝贝。
他要将他关在自己的牢笼里,一辈子都不允许他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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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信恪赶到那家会所时,颜绪正穿着白色睡袍,抱着双腿埋头蜷缩在床上。
他还是那样失魂落魄,毫无生机的活着。当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两只眼是灰蒙蒙的,如同最深重的雾霾天。
江信恪感到难过,他发现颜开平是个破坏狂,无论怎样精美的艺术品,沦落到他手里只会变成残次品。他这个人永远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爱护,他随意的破坏,自私自利还死不悔改。就像当年他不珍惜两个人的友谊,现在也不珍惜苏蓉蓉的孩子。
“颜绪。”江信恪坐到他旁边,爱怜的抚摸颜绪的头发,“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可怜,还是该说颜开平可恶。不过,只有可怜人才会被可恶人伤害。”
他的指尖从颜绪的头顶一直滑到那圆润的耳垂,暧昧把玩。
颜绪嗤笑一声,轻轻拨开江信恪的手指:“那全部都是我的错咯。”
“不,你只是爱上了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江信恪摇了摇头,“先爱上的人总是输得最惨。”
颜绪面无表情的看了江信恪许久,才回答:“江先生,为什么我告诉您我和我二哥的关系,您一点也不惊讶?”
江信恪思考了一下,缓慢而郑重的说:“可能是因为,如果我是你二哥,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吧!”
颜绪的面容有了一丝嘲讽:“我母亲的魅力有这么大吗,连替代品你们也会爱屋及乌?”
江信恪摇头:“不,颜绪,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扶了扶眼镜,“如果我是你二哥,一开始会注意到你,肯定是因为蓉蓉的关系。但我不需要替代品,因为蓉蓉是不可替代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看到替代品只会令我更痛苦。”
“可我仍旧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母亲,也不是为了寻找情感慰藉,只是因为你非常美好,从外表到灵魂,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美的。”
“我猜,你可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在过去二十多年里,我每天都是做着最肮脏的活,见着最肮脏的人,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像是呼吸久了污浊空气的人,突然来到了大森林一样。见识过太多丑陋的人,就会对美好有狂热的追求。”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最吸引人的对方是哪里?”
江信恪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痴迷的目光扫视这容颜的每一寸肌肤。
“哪里?”颜绪疑惑的问他。
“圣洁。”江信恪呢喃着回答。
“没有。”颜绪转开头,“没有人告诉我圣洁。倒是有人告诉我干净。”
他下了床,走到酒柜旁开了一瓶香槟:“要来一杯吗,江先生?”
江信恪见他躲避了这份暧昧的接触,也没有再追上去,只是劝他:“你实在不应该喝酒。”
颜绪充耳不闻,自顾自得为自己倒了一杯:“我有段时间很喜欢喝酒。大学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喝上几口。有时候是白酒,有时候是啤酒,味道我都喜欢,舍友还叫我酒鬼来着。不过我一直瞒着我二哥,在他面前从来装作自己滴酒不沾。”
他转身向江信恪举了举酒杯,便将那香槟一饮而尽。
“我瞒了我二哥很多事,他也瞒了我很多事,在一起这么多年,只能用同床异梦四个字来形容。我迄今为止都不知道二哥对我是什么感情,他说喜欢我,但是他跟别人好,他说他不跟我说假话,但是他谎话连篇。可是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留着我,如果他不在乎我,又为什么对我说谎?或许我猜测的是对的,他真的只是拿我当母亲的替代品,他喜欢我,但又不爱我,所以他才不愿意让替代品离开,可又完全不在乎替代品会不会难过。”
颜绪失声痛哭。
那空了的高脚杯都盛不住他的泪水。
“如果一段感情让你太过痛苦,你是不是应该考虑离开他?”
江信恪走到他面前,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离不开的,我是靠着他存活的,没了他我很快就会死掉。”颜绪绝望的说。
“死掉?”江信恪难以置信的掰过他的身体,捏着他的下巴强迫颜绪正视自己,“人有各种各样的死法,但从来没有听说谁离开了谁就会死掉。”
他从胸口别了一枚银色的莲花,颜绪每次见他,它都低调的盛开在江信恪的左胸口。
江信恪将它抽了出来,细长而锋利的一枚银针——原来它并不是别上去的,而是放在胸口的口袋里。
“你知道人怎样会死吗?”江信恪摸弄着莲花,柔情似水,“被割断颈部大动脉的时候,一定会死。”
他摸上颜绪的颈子,那里有个博博跳动的血管:“就是这里。银针划下去,血液喷出来,没几分钟人就没了。”
他摇摇头,叹息似的说:“人身上竟然有那么多弱点可以一击致命,想救也救不过来,却偏偏要去学着诛心。更何况如果一个人冷血无情,所谓的诛心,岂不是毫无作用?”
灯光下,那莲花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对付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应该学着比他更冷血无情。千万不要跟他浪费时间。”
他将那银莲塞进颜绪手里:“拿着它,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还有些恍惚的颜绪拿着这枚莲花银针回别墅时,不停的回想江信恪的话。
他说,你要学着强大一点,才能让颜开平不再伤害你。
他离开之前还说,颜绪,我跟你说了谎,其实出国之后我还回来见了你母亲一次,是在八月初,事实上我们一直余情未了,那天晚上我跟你母亲两个人……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生日是在五月份吧?
颜绪望着窗外被雨水淋湿的扭曲的世界,只感到一阵阵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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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章。老颜马上要跳进自己挖的坑了。
老江:我可能又要认个儿子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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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开平一大早就去挑了一对简单朴素的铂金戒指。他那么熟悉颜绪的身体,以至于对方无名指的粗细都了若指掌。只是他挑的很急,甚至来不及找珠宝师设计样子,只能让人匆匆在指环背部刻上彼此名字的缩写。
他还订了专机,只为从荷兰空运过来大批五颜六色的郁金香,堆满了整个别墅。
在这些庸俗透顶的主意诞生之前,颜开平问自己的助手詹立松:“你出过轨吗?事后什么感觉?”
詹立松惊得下巴颏落了地,当即表示:“没有,没这方面的经验。”
颜开平抽着烟,模模糊糊的说:“我也没有。”
颜开平从来不知道出轨是什么。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美人和性都是唾手可得的,他同时交往着很多人更是常态。是生活的常态,既不是出轨,也不是劈腿,他从不隐瞒着谁,也不必隐瞒着谁。他就像古代的帝王,后宫嫔妃们彼此熟知,甚至还要互称姐妹,和睦相处。
唯有颜绪是不同的。他真的为颜绪断了跟其他人的联系,像个忠贞的丈夫那样只守着颜绪一个人,他昨天真的只是欲求不满后的一时性起。
他在颜绪过来送汤时担惊受怕,又在他走后懊恼不已。他对昨天的自己感到一种厌恶,他再也不想看到颜绪那个单薄的背影了。
颜开平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后来才明白:原来这是出轨后的内疚感在作祟。
那种明明说好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半路劈腿的后悔感与亏欠感。
说来说去,颜开平再风光无限,再有权有势,骨子里也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到骨子里的庸俗男人。所有庸俗男人会有的庸俗想法他都会有,比如在出轨之后想要弥补对方。
所以当颜绪清晨回家后,被浓郁的香气包裹着的他,赤着脚踩在深深庭院的小路上,足下是一层厚厚的郁金香花瓣,绵绵的通往主宅大门。
一夜无眠的颜绪精神不济,千疮百孔的心也近乎麻木。当他的车正要开入大门,却发现颜开平竟然站在雨后的地面上迎接他时,他只是将那枚银莲下意识的藏进口袋。
颜开平亲自为他开了车门,并向他伸出了手。
他示意颜绪搭着自己的手下车。
长久以来,都是颜绪等待着颜开平,迎接着颜开平,而今天的他们二人的角色却突然做了互换。本已经心如死灰的颜绪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