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长我的父完本——by满江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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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开平今天穿了一件黑灰色系的休闲服,搭着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纯白色的运动鞋。这样穿戴的颜开平并不多见,他工作忙,平日里总是穿商务装,威严而庄重,今天却显得随性又随和。
正站在车旁边嗑松子儿的颜绪吃得津津有味,却突然听到二哥在叹息:“别吃了我的小松鼠,赶紧上车吧!”
颜绪回过头去,只见那身材挺拔的成熟男人正背着长长的沉重的枪械盒,搂着他的腰在他唇边淡淡吻了一下。他才洗过的柔软的头发跌落在颜绪的眼睫上,从颜绪这个角度,能看到颜开平眼角几乎微不可见的笑纹。
这男人有一双狭长的,深邃的,平时看向他总是带了一丝居高临下却也写满宠溺的眼睛。颜绪在他轻吻自己时心满意足的将口中的那一粒小松子仁渡给他吃。
颜开平吃着那松子仁,拍了拍他的屁股转身上车:“这松子儿味儿真不错。”
靶场在郊外,需要走一段环山公路。虽是冬季,但公路两侧的林树仍旧半绿染黄,只是染着寒气。颜开平亲自开车去靶场,颜绪坐在副驾驶叨叨了一路慢点开,也喂了他一路松子吃。颜开平吃到最后说,还是第一个松子儿好吃。颜绪潋着水汽霭霭的眸子问为什么,颜开平认真的说:因为那个松子儿是你吃过的。
颜绪被这情话炸得满脸通红,却还要假装并没有那么在意——他纠结着自己的感情,也不太敢直面自己的感情,更害怕颜开平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他男人女人那么多,自己又是他亲弟弟,除了有偿的肉体关系,他们之间还能有点什么呢?但他仍旧忍不住因为颜开平的话而激动的心脏狂跳。
颜开平见他害羞的扭头看窗外,用微凉的手背去冷却热腾腾的面颊,他含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是伸手打开了音乐。
音乐倾泻整个车厢,颜绪捧着下巴望着窗外,无数树木与枝叶的光影掠过他红红的双颊和红红的鼻尖。
以及他微微翘起的红红的双唇。
靶场占地面积很大,大约四百余亩。从环山公路上行,再进入安保严密的大门,也是花了不少时间。上一次颜绪只顾着睡觉没仔细看,这次才发现靶场的设施和场馆都很完善。颜开平一边被人引领着去泊车,一边回答好奇宝宝颜绪提出的各种问题。
颜绪第一个疑问便是靶场的主人冯浩天是干嘛的,这名起得也是够言情小说的,妥妥一个霸总人设。
颜开平说,他确实是个霸总——老王八的那个八总。
冯浩天在他们家排行最小,是老八,可惜前面的哥哥姐姐都命短,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到成年。他继承了家业做能源方面的买卖,跟金融起家的颜开平是合作伙伴。颜开平认为他相比家人长寿的原因,在于他这人生性凶猛、胆大妄为。颜开平说,冯浩天敢闯敢拼的性格在开车上特别能体现,那种一米能有10个坑的乡间小路他敢飙到120迈。
颜绪说,他没横死街头真是命大。
颜开平开玩笑说:“前面七个哥姐的命给他续着,能不大吗?”
冯浩天长得跟他的性格一样,威猛壮实,活生生一头直立行走的北美棕熊。他跟颜开平拥抱时拍得颜开平的后背砰砰作响,谈笑时嗓门也浑厚嘹亮,极富穿透力。他跟颜开平寒暄完了,便呲牙咧嘴大张双臂着冲颜绪走过来——他长得比颜开平还要高还要壮,他猜他可能都要超过195了,平时颜绪看颜开平都是需要高高仰起头,但现在却感觉自己即便仰着头都没法看完整冯浩天——这男人像极了一堵移动的肉墙,乌压压的阴影遮下来,压得颜绪有些喘不开气,他吓得赶紧向后退了两步!上一次冯浩天冷不丁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拍进土里!
面上要笑不笑的颜开平眼疾手快,拦腰挡了一下他:“冯总,我们家老四身子骨弱,您手下留情啊!”
冯浩天的种马程度颜开平也是望尘莫及,上一次他抱着颜绪不撒手,真是让他跟吃了屎似的膈应。
本打算给颜绪一个热情拥抱的冯浩天愣了一下,马上哈哈大笑:“没看出来啊,老颜你原来是个护弟心切的!”说着噼里啪啦的拍打颜开平的肩膀,让颜绪看着肉疼。
与颜开平在一起玩的枪友们都是顶级富豪和政府高官,来得时候也大多携带女眷或情人,唯独颜绪是以颜家小四爷的身份被颜开平介绍给众人的。
这些人玩儿的时候都用真枪实弹,追求的就是刺激过瘾。颜绪不清楚他们这些军火都是从哪儿来的,但也实在是没必要问,他14岁进了颜家之后,各方各面都开了眼界,更是见识了金钱无所不能的力量。
颜开平跟朋友们热了热身之后便到户外进行双向飞碟射击,他们两两一组,用自带的步枪打比赛——而比赛是为了赌钱。
靶场背景开阔,地上的冬草是冷色的墨绿,远处的高山则笼着一层淡淡的云雾。
掷向空中的飞碟被打中后,会散发出粉红色的烟雾,像是拖着长长的尾巴。
颜绪一边听着枪声的回荡,一边坐在椅子上吃水果,他吃的很慢,一个山竹都能吃二十分钟。他望着颜开平的潇洒又性感的背影愣神,那男人正托着枪连连射击,十发九中的成绩,引来阵阵叫好。
这老东西真是帅的要命。颜绪捧着脸甜蜜蜜的想。
颜绪的花痴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个女孩儿突然坐到他附近位置,带着浓郁的女士香水味道,扑满了颜绪一鼻子。
她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长得着实精致,打扮也相当潮,她正在将一把银色的格洛克手枪拆了装,装了拆,动作非常娴熟。颜绪不由得眼前一亮——别看颜绪长得跟女人似的,又被颜开平当女人似的操弄了这么多年,骨子里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性恋、直男癌,看见长得漂亮的女孩儿总是忍不住多说两句话。
出轨他是万万不敢的,颜开平自己在外面乱搞可以,但颜开平亲口给他说过,如果他敢给他戴绿帽子,他就敢活活弄死他。颜开平这人说到做到,翻脸无情的样子比恶鬼还要可怕十分,颜绪哪有那个贼胆?
但颜绪跟女孩子说说话,颜开平还是允许的。或许是因为颜开平觉得,颜绪性冷感那么多年,他也是有责任的吧?毕竟颜绪当年跟他上床时,心里有别人。
颜绪放下手里的山竹凑过去,懒洋洋的坐进她身边的椅子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枪?”
那女孩儿正拆的入神,冷不防有人靠过来吓了一跳。
只见对方眨着一双桃花眼,嫣红的唇角挂着暧昧又挑逗的笑意,正粉扑扑着一张漂亮到惊人脸的看着她。
女孩儿挑了一下眉毛,抬眼笑着回答:“格洛克G22,美国警察一般都用这个。”她飞快的装上弹夹,那钢铁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喔~好帅!”颜绪拍起了巴掌,目光灼灼的看向这女孩儿,就用颜开平看他的那种方式。他甚至学会了那老东西风骚又矜持的眨眼方式。
连颜绪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无时无刻的模仿着颜开平,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说话的方式——
“你教教我吧,我觉得你玩儿这个时特别有味道。”
颜绪对这女孩儿笑得灿烂。
两个人相谈甚欢。聊得多了,颜绪才知道原来她是跟着一个姓赵的富商来的。她抬手指了指那赵姓富商,长着一双丹凤眼,正跟颜开平勾肩搭背的说着什么。
“你是跟谁来的?”女孩儿拨了下长发,显得风情万种。
颜绪一闪神,她这个动作让自己想起一个人。他仔细的打量她,原来她笑起来也非常像她——纯情的,温柔的,天使一样的。
刘苗。这个名字从他的脑海一闪而过,而她的面孔也与眼前人重合了起来,过往的记忆海浪似的向他扑过来,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心情瞬间变得一团乱麻,也触发了他精神上的某些问题,几乎令他无法好好的坐着。
女孩儿发现他突然变了脸色,两只眼也开始慌乱,还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
“不,没关系……我是跟着我二哥来的。”颜绪勉强回答他。
两年来困扰他许久的脑内的杂音又响起,或尖锐,或高亢,或低沉,或咆哮,时而是大学时同学的耻笑,时而时刘苗哭喊的指责,时而是自己在视频中淫`荡的呻吟,时而是室友发现自己自杀时疯狂的尖叫,时而是退学时黑暗房间内独自的抽泣……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色苍白如鬼。两年前从医院救回一条命回来,他便产生了幻听。一开始他满世界寻找那些说话的人,后来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这件事情他不敢告诉颜开平,更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只能偷偷去看医生,偷偷吃药。
其实他已经有小半年没犯病了,明明最近什么都还算顺遂,他也按医嘱没有擅自停药,怎么说出现就出现呢?
颜绪想,幸好自己现在还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可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分不清呢?颜开平还会留一个疯子在身边吗?颜家从来不留没有用的人,兄弟情份四个字在这里简直像个笑话。
到时候自己要怎么办?自己要怎么活?他会不会被扔到疯人院自生自灭?二哥会不会顾及往日的一点情分善待自己?他说不好。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他踉踉跄跄的在一片杂音中站起来,眼前所有的情景早已经是血红色。脑中的那些嘲讽、耻笑、辱骂以及污言秽语瓢泼而来,好似万箭穿心。
“你怎么了?”那女孩儿看他神经质的咬起了手,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触电似的躲了开:
“苗苗……对不起……”他仓皇的对她道歉,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苗苗,原谅我……”
颜绪摇摇晃晃的离开原地,向着洗手间走去。
他一路撞到了不少人,然而他却全然不觉。
刘苗是他的初恋,他们高一时便在一起了,大学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颜绪跟颜家三兄弟完全不像,跟他的父亲母亲也完全不像,他也跟他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更是完全不一样——他想要天长地久,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刘苗分开,直到自己“背叛”了刘苗。
跟颜开平上床后,他躲刘苗就跟躲债主一样。
颜绪没脸见她。然而莫名其妙被分手的刘苗却没有放弃他,她一直在找他,去他上课的教室,去他住宿的双人宿舍。这所学校离着颜开平的住所不远,而当时颜开平对他正是新鲜感十足的时候,颜绪每天下了课就是赶回颜开平的别墅,敞开他年轻而美好的身体。所以刘苗逮着他的机会并不多。
直到大三时刘苗在他面前割腕自杀,颜绪才意识到事情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他必须要给自己找出路。
颜开平给他缴足了学费,平时零花钱也没少给他,他把一些贵重礼物该卖的卖,该当的当,加上平时的存款,足足有四百万。颜绪心潮澎湃,他知道这些钱可以让他在毕业后付得起买房的首付。
他决定脱离颜家,也决定跟颜开平停止不伦的肉体关系。
颜绪在一次饮酒后,鼓足了勇气跟颜开平摊牌。那天晚上颜开平正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随手买的,送给颜绪的小礼物——一个蒂芙尼的方形玫瑰金手镯。价格很普通,只有四五万,但颜开平一眼相到,觉得它与颜绪白`皙的手腕很配,便买了下来。
颜绪坐在沙发上吞吞吐吐的说,颜开平坐在沙发上一脸淡定的听。他手里摆弄着那只玫瑰金的手镯,表情像个聆听父母教诲的孩子。颜绪跟颜开平说的话毫无保留,他说他心里喜欢刘苗,也无心争夺颜家家产,现在只想完成学业,将来自己养活自己,不会再给他添麻烦。
颜开平的手指在白色茶几上弹了几下,弹钢琴似的,不轻不重。他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几秒种后便笑着抬起头,说,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吗?
颜绪紧张的摆了摆手:“不是的,二哥,我只是……我只是……我爱刘苗,我想跟她结婚。”
颜绪似乎看到颜开平微微皱了下眉,但这眉毛皱的为不可见,他还以为是错觉。
颜开平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好,那我尊重你。”说着,将那手镯推到颜绪面前,“给你的,拿着吧。”
说完,整理好衣服便走出别墅,彻夜未归。
颜绪一头冷汗,也彻底的获得了解脱。
正当他把所有自己的东西收拾出颜家,准备和刘苗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与颜开平分手的第三天,他突然来到颜绪的宿舍,哄着颜绪做了最后一次爱。
这次做`爱颠覆了颜绪的所有计划。
脱光衣服之后,颜绪求颜开平关上窗帘,颜开平没有听。只是敞开了窗帘五分钟,颜绪便成了淫秽视频的主角——他被偷拍了。
偷拍的角度很刁钻,颜开平一点也没有露出来,颜绪也只露了上半身,然而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正在被一个男人肏,肏得又哭又叫,肏的泪流满面。这段视频传遍了微博,颜绪在短时间内臭名远扬。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钱有势的颜家老四,自然不太敢在他面前造次,但仍旧免不了一些指桑骂槐和阴阳怪气。甚至有很多同性恋开始纠缠他。
这些都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刘苗对他充满嫌弃和厌恶的态度。
她挣开颜绪乞求原谅的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肮脏的男妓。她一边哭一边对颜绪说:
你真是恶心透顶!
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好像从来没有爱过他,也没有爱得要为他割腕。
颜绪疯了似的去找颜开平,质问颜开平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安排人偷拍视频。颜开平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他不屑一顾的推开揪住他衣领的颜绪,嘲讽他的自作多情:“绪绪,你以为你有什么特别,值得我这样大费周章的留住你?更何况还是用这么不入流的手腕。我承认跟你上床的感觉是很好,但我身边人那么多,从来不缺你一个。”
他叹息着蹲下来,蹲到跌坐在地上颜绪面前,轻声细语的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把偷拍的人帮你找出来,也会帮你消除影响。你毕竟还是颜家的人,颜家不喜欢丑闻缠身。”
颜开平说得对。
颜绪在狂风暴雨中一边流泪,一边慢慢独行。
颜开平说得很对。
自己没有什么特别,唯一的特别,便是他的身份,颜家的老四,老鼠般活着的私生子,亲哥哥的玩物。
肮脏的男妓。
高烧40度,烧了两天,他也在宿舍躺了两天,滴水未进。宿舍独处的第二天晚上,颜绪吞下了整整四盒头孢,然后灌下一整瓶白酒。
放假回来的舍友打开门时,颜绪灰扑扑的人影趴在地上,像是一团燃灭的灰烬。
10
颜开平并非永远都是那样冷酷无情,颜绪的自杀对他冲击很大,起码当天晚上他在抢救室外呆到了凌晨,直到颜绪被推进了ICU,他才在门外的椅子上真正坐了下来。
然而颜绪反反复复经历了几次抢救,下过多次病危通知书,才真正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丑闻缠身的颜家小四爷自杀的消息,引来了媒体的猜测和探究,一时间满城风雨。当时还是颜开平未婚妻的杨雨兮跟他抱怨,连记者发布会上都有不长眼的记者问他颜绪的事,“你这个四弟要死也挑个没人的地方死,这么大张旗鼓的自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颜开平捏了捏眉心,说:“闭嘴。”
杨雨兮出身豪门,被人捧在掌心活到32岁,刁蛮任性惯了,虽然是她倒追的颜开平,但颜开平对她从来都是温柔体贴,今天这种态度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杨雨兮瞪大眼睛,拔高了音量讽刺他:“你什么时候还知道护着自家兄弟了?难道看见颜绪跟男人睡,你也想试试?”
颜开平听见这句话突然翻脸,狰狞着五官对杨雨兮说:“你他妈给我滚蛋!”
说完,将她赶下车,也不管这是人流量巨大的闹市区,而身为影后的杨雨兮毫无遮掩。不知道哪儿触了他哪个逆鳞的杨雨兮气到发狂,发短信劈头盖脸的骂他,颜开平却毫不理会。
心情异常憋闷的颜开平胡乱开着车,找了个没人的小河边独自抽烟。一整晚,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医生的那句话:救过来也没多少年活头,就放在家里好好养着吧!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年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