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与权妃完本——by木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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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公主的手捏成了拳,正在瑟瑟发抖着。她浑身一点点凉透,仿佛死人一般,正在渐渐失去温度。
她本以为可以慢慢感化林销,她本以为只要留在林销的身边,就总有机会挽回她。可是如今,林销却明明白白拒绝了她,不打算给她一点挽回的余地。
这是为何?林销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决绝?她是个凡事都会留有余地之人,她在皇兄身边斡旋多年,做事绝不会如此干脆。正如之前,在自己寻来的时候,吻她的时候,她都不曾执意去拒绝……
汜公主终于憋不住泪水,眼泪从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溢出。
“为什么?”她喃喃地低声地问。
林销拱手抱拳,依旧低着头,缓缓道,“听说南惑王也擅长弓箭,公主若是能以此弓为礼,南惑王必定欢喜,以后也会更加疼爱公主。”
汜公主忽地一甩袖子,将手高高扬起,看样子像是要掌林销。
众人见这一幕,屏息以待。他们站的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是林销惹怒了公司。只有公主身边的年儿知道公主此时此刻纠缠、愤懑、又怨恨的心情。
林销静静等待着,但想象中的那一个巴掌却迟迟不落,手中的弓却被汜公主猛然抽走,刮破了林销的掌心皮肉。
林销看着鲜红的掌心,又望了望汜公主决然离去的背影,干笑一声。
她是不愿意与我撕破脸面,给我们之间留有最后的一分情面?
然后旁若无人地起身,整理好衣裳。
太守不敢跟着公主甩下林销就走,于是便凑过来眼巴巴地等着拍林销马屁。毕竟林销才是继续留在天子身边之人,公主虽为皇室,但即将远嫁。能够真正在天子耳边说得上话的,还是这位林销林大人。
林销掸掸衣袖,问太守,“阮姑娘到哪里去了?”
太守为难,“这……恐怕是跟丢了。”
林销挑挑眉,“也不要紧,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个盲女可有消息?”
太守回道,“查到了,她姓张,名楚楚。住在城外竹林里,家中父母酿酒,专门给城里的酒楼供酒……”
林销见太守未继续说下去,便露出不悦之色,问,“她见了银子也不肯随我入宫?”
太守急忙低头拱手,“下官无能,想必是银子不够多。下官再命人跑一趟,务必将那位张姑娘说服。”
林销沉吟道,“不必了,我亲自去一趟。”
太守迟疑,“这——”
林销往前走了几步,顿住,回首吩咐道,“若是阮姑娘先回来了,你安排一下午膳。”
那丫头早膳也憋在房间里未曾吃过,如今已过晌午,怕是早就饿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在外面吃过。
阮希希恰好在林销出门的时候回府,远远便瞧见了林销上了一顶宝盖轿子。阮希希好奇林销的去处,便藏好了两张请帖,心想着反正武林大会的开场无非是一些门派应酬,稍晚一些的比武大会才是重头戏,此时时辰尚早,稍后再去也无妨。
于是便使上轻功,“蹬蹬——”两声便飞到了街边屋顶之上,稳稳立住。刚好街道的对面站了一个小孩,瞧见了阮希希这飞上屋顶的一幕。小孩手中的冰糖葫芦掉落,张大嘴巴呀呀地指着对面屋顶。
身边的大人却只顾得去捡落在地上的冰糖葫芦,等抬起头循着小孩所指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对面的屋顶早就空空如也。
阮希希的轻功精湛,虽然安阳府这一段时间藏龙卧虎,但真正的高手此时应当全都集中区了河广山庄,余下的也正匆匆赶去,无人顾及在屋顶之上的阮希希。
反倒是阮希希瞧见了好几拨从屋顶上飞奔而过的人影,她巧妙地躲避或者躲藏起来,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她一路跟着林销的马车出了城门,来到了一个竹林之中。马车在前方的一处小院子停下。林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小院子溢满了酒的香味。阮希希吸了一口,便觉得这酒不似外面卖的浓烈刺鼻,带着一股竹叶的清香,还有一种醇厚的味道。她虽不懂酒,但觉得这一家酿的必定是好酒。
她继续躲在竹林里,想要看看林狐狸神神秘秘来见的到底是谁。
太守府的随从前去拉动门环叩门,应声出来的是一个耆耆老伯。老伯佝偻着背,开了小院的门,见到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眯着的眼睛努力地张了张去辨认。
“这位公子是来买酒的吗?”
林销道,“我不是来买酒的。”
“那是?”
林销冷笑道,“我是来买人的。”说着便示意随从推开老伯,林销大步踏入小院。打量四周,西边是一个篱笆,篱笆下面摆了一张主桌,三张竹凳,还有一口水井。东边则是满满的酒缸,红布扎紧了缸口,上面压了石头。
迎面是三间茅屋,方才老伯出来的地方,应当就是主屋。
林销朝着主屋里去。那老伯却从后头追来,伸手拦在林销跟前1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林销瞥了身边高大的随从一眼,那随从便将老伯推开。
老伯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许是摔下时磕碰到了哪里,“哎呦——哎呦——”痛苦地叫着。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民宅,为何推倒我父亲?!”随着这一声娇喝,出来一个女子,这女子走路不快,手中疯狂地四处挥舞着竹杖。
她是一个瞎子,遇到了危险只能用身边最有力量的武器——一根竹杖来捍卫她与她父亲的生命。
在阮希希看来,这个盲女很可怜。她此时孤立、无助又充满了恐惧。而这种恐惧,是林狐狸带给她的。
在盲女出现的这一刻,阮希希就明白了林销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弃茶楼中所见的这个女子,即使对方是个瞎子,即使由自己出面提前劝走了她,但林销还是找到了她。
林销嘴角噙着讽刺的笑,看着盲女毫无章法地挥着竹杖。瞅准了时机,忽然抬手就抓住了那根四处乱舞的杖子。
盲女吃惊愣住一瞬,双手牢牢抓着竹杖,咬牙使劲地想要抽出来,但力气却太小,她已经无计可施。
双方对峙,林销凝视着她,不冷不热问,“张楚楚,听说你不愿入宫?”
第045章
“张楚楚,听说你不愿入宫?”
阮希希躲在竹林里,顺着风听着林销那边的交谈。周围很安静,只有微风吹过竹林,拂动竹叶的沙沙声。
阮希希分明看见张楚楚的表情极其不愿,而林销却咄咄逼人。
张楚楚瑟缩了一下往后退,拼命想从林销扯回竹杖,但却不能。林销见她勉力挣扎,突然就起了坏心思,趁着她在用力的时候将手一松。
张楚楚便猝不及防地往后跌倒,摔在了地上。她的胳膊被蹭破,头发上沾了一些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林销蹲下去,捡起她身边的竹杖,丢给了后头的随从。伸手递给张楚楚,出声道,“我扶你。”
张楚楚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既恐惧又怀着一丝希望。她在内心恳求面前这人此时发了善心,见着自己孤立无助便会饶过自己。却不料刚伸手捉住那人的人,却在下一刻即将起身的时候被松开,她又再次重重地跌倒在地,这一回更疼、更痛。
而且连竹杖都不见了。
她只能满地摸索着去寻找,即使手上都是泥土,即使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干净。
“楚楚,别找了,楚楚,你快回屋……”老伯无力地喊着,沧桑的脸满是皱纹。
阮希希的指甲已经在竹子上划出了几道刮痕,她一直都在盯着林销,随着林销冷漠残酷地戏弄对待张楚楚,阮希希的心在一点点沉下去。
之前我以为她会变好,难道都是我的错觉?她知道我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故意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一直都在演戏?
林销,从我接触你以来,总以为你的内心不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至少你会护着我、照顾我。从你在崎东府放过殷行露和祝柔儿开始,我以为你真的变了,但现在我亲眼所见,其实你骨子里还是那个奸贼林销……
“张姑娘,你在找什么?”林销无视痛苦呐喊的老伯,饶有兴致地打量张楚楚,见她慌张凌乱,唇边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是不是在找你的竹杖?你是一个瞎子,若没了竹杖是不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你放过我好不好?”张楚楚知道无望,反倒冷静了下来,斜坐在地上。空洞无物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林销声音传来的地方。“我可以给您算命,可以给您弹曲,就是不想入宫。我的父亲还在这里,我哪里也不能去。天下有那么多比我美丽的女子,定有自愿入宫的,求求您了,去找他们好不好?”
林销问,“算命?怎么算?”
张楚楚笑逐颜开,急忙道,“姑娘伸出手来。”
此话一出,林销陡然变色,压低声音冷声问,“你说什么?!”
阮希希往前走了几步,隐隐替张楚楚担心,此时的林销有点阴晴不定,有点陌生,叫人觉得心寒、畏惧。
却又见那随从朝着这边看来,阮希希便只能迅速躲了回去,咬了咬牙,暗想是否该出去救这位楚楚姑娘。她四下张望,觉得若是此时能有一身夜行衣让她换一身装束就好了,起码要蒙面,动手的时候才不会轻易被林销发现。
张楚楚立即换了称呼,“公子伸出手来。”
林销盯着她的眼睛,拿手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没想到张楚楚竟然说,“公子不必再试,我的眼睛真的瞎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摸着林销的左手手骨,慢慢地,眉毛就皱了起来。
“怎么,莫非我的命不好,没有好下场?”林销冷笑。
张楚楚道,“公子的姻缘……”
“姻缘?!”林销眼皮一跳,忽地就抽回了手,“谁叫你替我测姻缘了?!”
张楚楚却继续道,“公子的姻缘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公子的有缘人,乃是少时玩伴……”
阮希希如遭雷击,愣怔住了。
是她听错了吗?
她掏掏耳朵,觉得刚才顺着风听,话语虽然断断续续,但字眼却很清晰。张楚楚分明受了林销的姻缘,是她的少时玩伴。
阮希希回神后娇躯一颤,震惊地望向张楚楚,心里有些怨气。
她仗着自己是个瞎子,胡乱替人算命,原来竟是个神棍?遇谁都说姻缘,遇谁都道对方乃是少时玩伴。还以为张楚楚是个蛮特别的女子,到头来她竟将自己骗了?
林销听了,也愣怔了一刻。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但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里竟慢慢地攒起了一团乌云,变得暗沉无光。
“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林销的声音冷淡平静,字里行间,蕴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瑟之感,“世上的感情,不怕一开始就没有心,最怕的是,有缘却无份……”
阮希希的心在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自己和林销姑且算是有缘,但同为女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结果。这是自己理解的“有缘无分”。而林销所感慨的,应当就是她与汜公主之间的情意。汜公主待林销不同,但却要远嫁,林销此时此刻后悔,心中所感,恐怕也是有缘无分……
张楚楚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着主屋走去。
林销身边的随从要追,却被拦住。林销有些好奇她在这种时候还回屋做什么。等待了片刻,却见张楚楚抱着一把琵琶从主屋里出来,摸到了藤架下面的凳子,坐下来开始调试。
林销好整以暇道,“你要做什么?”
“我答应过要给公子弹琵琶。”
林销嘴角一牵,语气森寒入骨,“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你会放过你……你回屋收拾一下,拿一些必要的东西,尽量轻装简行,这就随我走吧。”
张楚楚僵坐在那儿,像是一尊泥塑。
老伯嚎啕大哭,可惜周遭除了他们看不见的阮希希之外别无他人。即便有人,也不会出来出手相助。
阮希希捏了捏拳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若是平常遇到这种事,她会毅然挺身而出,但作恶的是林销,若是她出去了,必定会和林销起冲突,也必定会让林销知道自己亲眼瞧见了她手段卑鄙狠辣的一面。
阮希希不想如此,她此时心烦意乱。
张楚楚唇色苍白,喃喃开口,“若你逼我,我只能……”她摘了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红色的血珠子渗透皮肤,溢了出来,“一死了之。”
“一死了之?”林销道,“我碰到过很多女子,都像你一般不愿入宫,都曾想以死威胁,但哪有那么容易?在天子面前,人命如蝼蚁。张姑娘,我好言劝你一句,若你此时死了,你年迈的父亲也不会苟活,你除了自己的命之外还要算上他的那一条。但若你肯随我入宫,一个不小心你就会成为天子最喜爱的妃子,除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之外,你的父亲也会享受尊荣。你一个盲女,出嫁本来就不容易,现在我给你一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你何不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张楚楚的眼里噙了泪水,紧抿着唇,脸上红润渐消,死一般的苍白。抵着脖子的簪子死死拽着,看来不为林销的话语所动。
林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走到了院子角落那些酒缸边上。扒开石头揭开盖布,用瓢子舀出酒来,但闻见酒香四溢。林销大步走到张楚楚跟前,当着她淋上一瓢,将她淋透。
张楚楚被呛住咳嗽了几声,浑身湿透。外衣紧贴着她的身材曲线,有些部分已经若隐若现。她几乎衣不bi体,纵然眼瞎,也凭着直觉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她用手紧紧抱住身子,侧身躲在那儿。
阮希希看着林销的那些随从yin邪的视线投向可怜的张楚楚,心中的怒火骤然而起。
林销她这样横行嚣张地去欺负一个盲女,我对她还有什么情面可言,还有什么余地要留?!
林销见着张楚楚的可怜模样,眸色微变,又瞅见身后这些男子异样的视线,顿觉自己方才做的事情让面前的这个女子出尽了洋相。恐怕日后都要恨死了自己。
但这又如何,我林销一路走来,不知道已被多少人恨,多少人怨。他们当初可曾想过,在自己和父亲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冷眼旁观,甚至到了最后,竟然背信弃义出卖了他们……
唯有权,才是永恒不灭的。要得到这一样,只有倚仗天子……
阮希希诧异地看着林销解开外衣罩在了张楚楚瘦弱的肩上。刚踏出去的半步,又变得停滞不前。
张楚楚也觉得奇怪,却听见林销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戏谑道,“来人,将酒水都泼到这位老伯身上,点上火把,若张姑娘不答应入宫,便放火烧了这位老伯。”
张楚楚的心骤然一寒,即使有林销带着温度的衣裳披在自己的肩头,却觉得这衣裳犹如极北寒冰一般冷冽无比。
眼角泪水不住往外流,她痛心地用双手揪着林销的衣襟,靠在她跟前,俯首无声地啜泣。
“我跟你走,随你入宫,但请你放了我的父亲……”
林销绽开笑颜,刚要答应,却猛然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诧异回首,赫然在竹林之中见到一个一掠而过的人影。
林销瞳孔放大,脸色骤变,她变得惊慌无比,脸色死寂暗沉。
是她,她都看见了吗?
第046章
随从见林销发愣,上前追问,“大人,这姑娘如何处置?”
林销此时满脑子都是方才的那个影子,心烦意乱,闻言便是一记冷眼斜对随从,这随从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被林销这一记眼神看得心慌,低下头急忙躲避她的视线。
临行前太守交代过,这位林大人表面看着温和,实际上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和当今天子臭味相投,所以才能做成这“奸臣”。
万万不能得罪。
林销看着瑟缩在一边的张楚楚,紧紧抿着唇。
这一路以来,可以说除了阮希希之外一无所得,自从发现阮希希就是元逝的后人之后,
林销便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她入宫,甚至不能让她踏入京畿之地一步。林销三年来第一次觉得这样害怕,害怕阮希希会被天子看中。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让天子见到阮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