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叛完本——by水无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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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惊羽却没有他这么乐观,离风中玉的书房越近,他越发感到紧张,更是从心底隐隐约约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郁闷之感。
现在白惊羽与谷天月就坐在风中玉的对面。
风中玉先是谦逊的表示对他二人的感激,多谢他二人协助风中云捉回了孽子风中电,随后他不慌不忙的从身后书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叠银票,轻轻摆放在桌子上。
谷天月不解道,“风前辈,你这是?”
风中玉不动声色,将银票往二人面前一推,淡淡道,“这是老夫的一些心意,望两位少侠收下。”
谷天月此时即使不懂人情世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站起身来道,“风前辈,这些事只是我们顺手做的,况且一路上风大哥也帮了我们不少,你拿出这些银票来,分明是看不起我和哑哥哥。”
“老夫并没有此意,”风中玉淡淡道,“老夫是想要表达歉意。”
“歉意?”谷天月奇怪的望向他。
“不错”风中玉道,“风家一向不留外人,这是规矩,请两位小兄弟见谅。”
谷天月的脸色慢慢的变了,道,“前辈,你这是要让我们离开,可是,风大哥曾经告诉我,风家欢迎我们前来。”
风中玉神色自若,“那是云儿年轻气盛,因为风家有此规矩,所以他才把你们带到别院,意图躲过我的眼睛。”
谷天月突然起身,愤愤道,“你既然瞧不起我二人,就直说呗,何必装模作样唠唠叨叨来这么多解释。”
风中玉长长叹息一声,道,“我也是为你们好,这些银票就当我送你们的盘缠吧。”
谷天月望望白惊羽,才发现此时的白惊羽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如霜雪一般,简直骇人。
风中玉也注意到了此刻白惊羽的表情,他暗自摇头心道,此时此刻,我更不能心软。
白惊羽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风中玉的面前,写道,我兄弟俩这些天打搅贵府了,我深表歉意,对不起,我马上就和天月离开这里,这些银票,你收回吧。
说着,向风中玉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拉着谷天月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风中玉注视着他二人远去的身影,垂眼敛眉,久久不语。
且说白惊羽拉着谷天月回到客房,开始收拾衣物,准备打包离开。
谷天月忙道,“哑哥哥,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吗?我们不等风大哥回来吗?”
白惊羽头也不抬,更不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变得更加利索。
“哑哥哥,”谷天月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心里,大声道,“哑哥哥,我们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
仿佛现在才听到他的声音,白惊羽放下手中的衣裳,写道,天月,风前辈的意思不仅仅是瞧不起我们,还是不信任我们,他希望我和你马上离开风家,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所以我们不必在等风大哥了。
风前辈也不需要我们等待风大哥,因为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
谷天月似懂非懂,虽然他有一身好武功,但是不通人情世故,因此见白惊羽收拾衣物的动作很急,偏着脑袋想了想,才道,“既然哑哥哥都说了,那我就陪着你一起走。”
两人收拾好行李,刚一出门,就遇见别院里的管家风之和,这是一个胖胖的,看起来颇有一脸福气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华贵的服饰,刚来别院与他初见面时,谷天月就在心里暗暗嘲笑这人,别看此人锦衣玉饰,但是远远看起来胖墩墩的,就像一个圆球,无论多么华贵的衣裳都穿不出气势。
风之和一见二人,脸上立即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道,“得知两位小公子即将离开别院,老爷特地命在下前来相送一程。”
谷天月气呼呼道,“猫哭耗子,不安好心,明明是赶我们走的,还装模做样来当一把好人。”
风之和打个哈哈,笑道,“来吧,马车我已经给你们二位准备好了。”
谷天月的脸一沉,正要说话,白惊羽对他使了个眼色,拉住他的胳膊,谷天月一回头,见他脸色凝重,便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随后昂起头,冷冷的盯着风之和。
风之和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像个弥勒佛一样,带着慈祥的笑容,在前面引路。
谷天月在心中百感交集,说实在的,他其实不想就这样匆匆离开风家别院,别院位于城外,位置清雅幽静,里面繁华如锦,绿树成荫,紫陌小道,时隐其中,在这样景色宜人的环境之中,他似乎还没有住够。
但是,看见白惊羽脸上的不悦之感和风中玉那温和但却藏钉的话语,他自己心里也长了一根刺,在这里无法继续待下去。
来到别院门口,一辆装饰漂亮的马车由一辆神骏非凡的大白马拉着正威风凛凛的立在那里。
风之和的笑容一如往昔那般和蔼,笑道,“两位公子,请。”
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出来,递到白惊羽面前,道,“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请两位公子笑纳。”
白惊羽皱了皱眉,正准备推却,谷天月却忽的伸过手去,一把接过,揣入自己怀中,蟠筘葚莸溃澳慵依弦男囊馕颐切牧炝耍慊厝プ姘伞!
白惊羽见此情景,不由愕然的盯着谷天月。
谷天月仿佛没事一般的拉着白惊羽,亲热道,“哑哥哥,走,我们回家去。”
原来谷天月心里自有打算,心想,你风中玉如此看不起我和哑哥哥,从你手中不拿白不拿,有了风中玉的银子,还可以给哑哥哥添几身漂亮的衣服,顺便一路上购些好吃的。
他是山村里长大的孩子,比较懂得生活的不易。
虽然白惊羽的目光带着责备之意,但是谷天月低垂着头,就当自己没有看到。
风之和哈哈干笑一声,拱手做礼道,“两位走好。”
谷天月一提缰绳,冷冷道,“多谢风管家的吉言了,我和哑哥哥会一路高高兴兴的,不劳你们担心了。”
风之和咂咂嘴巴,尴尬的一笑。
谷天月扬起鞭子,马车在他的吆喝下,慢慢起步,随后渐渐消失在风之和的眼里。风之和苦笑一声,摇摇头,反剪着双手,一步一摇的拐进别院。
马车小跑了一阵,谷天月突然放缓步子,转身望着白惊羽道,“哑哥哥,我们下一步到哪里去?”
白惊羽被他的这句话问呆了?
是呀,自己该到哪里去呢?
自己是白家的小公子,本来应该回到自己的家----临河白府,可是那里自己还能够回去吗?老管家木叔叔被人害了,白定安攫取了白家的大权,就是他,伙同乔玉莲毁了自己的容貌,毒哑了自己的声音,还准备把自己抛尸在临河里,怎么办,自己究竟应该往哪里走?
谷天月见白惊羽久久不答,心里不由沮丧,暗道,不好,我又惹哑哥哥伤心了,于是便道,“哑哥哥,不如我们还是回小村里吧,到时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惊羽茫茫然然的,被他的笑声一激,顿时头脑变得清醒,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着谷天月摇摇头,用手示意道,我们先寻个客栈暂时住在附近,让我好好想想再说。
“真的,”谷天月的大眼睛溢出了欢喜的神情,杭州远比位于大山之间的雪岭城繁华,谷天月以前从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见到了外间的繁华,便觉得稀奇,起了孩子一般的玩性,还想留在这里逍遥几天,现在一听白惊羽并不急于离开杭州,便像个孩子一般乐开了花。
谷天月赶着马车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两人便住了下来。
白惊羽一进客房,刚坐下,便又霍的站起,脸上也变了色。
原来他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佩戴自己的玉佩,那可是白家的传家至宝,白小公子的身份认证,一旦掉了,只怕自己如何努力,都不能说服外人,让他们相信自己就是白府的白小公子。
这可如何是好?
他连忙解开自己的包裹,在里面翻来翻去,仍然没有发现自己的那块翡翠玉佩。
不由心头泄气,颓然的坐在一旁。
谷天月见状,忙道,“哑哥哥别着急,有可能落在风家别院了,不如让我去那里找找。”
说吧,转身就要离开。
白惊羽见状,连忙咿咿呀呀的动起双手来。
谷天月见他写着,带上我。
他不由一笑,道,“不必了,这里离风家别院又不远,以我的轻功,半个时辰就可以将它拿回来了。”
可是白惊羽倔强的不屈不挠的表示,必须带上他。
谷天月无奈只好牵着他的手,将他扶上了风家赠送的那辆马车。
因为心里有事,谷天月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不到半个个时辰,便又返回到风家别院门口,他心里不由好笑,心想,真是好有意思,我和哑哥哥走了一圈又要返回到这里,不知那疯老头见我们重新回来,会怎么想,他会不会阴沉着脸,不耐烦的喊道,去去,我们没发现你们什么东西,你们还是滚吧。
就在这时,有人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谷天月从幻想中回到现实,抬眼一望,白惊羽的双眼正一眨不眨的望着风家别院大门。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谷天月眨眨眼睛,不错,风家大门关闭着,这并不奇怪吧,想必他们担心我们会死缠着他不放,所以干脆将大门闭得紧紧的,防止我们闯进他们的别院。
白惊羽没有说话,他记得这些天,风家别院的大门白天都是敞开着的,门前总站着两个精神抖擞的弟子,一见他们和风中云,都会善意的对他们点头示意。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白惊羽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此时太阳高悬在碧蓝的天空,正将它的热力四散在大地上,然而白惊羽却没有感受到它的热度,他反而觉得更冷了。
风家别院寂寂无声,院门紧闭着,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紧闭的大门背后,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事,对自己来说,是凶,是吉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来到这里,自己为什么不偏不倚就在那时候想起了父亲留给自己的那块翡翠玉佩了?
但是,如果不将它寻找回来,那将是自己的不孝,那是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礼物了。
它可以寄托自己的哀思。
天月只是一个小山村里的小人物,他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很可能自己会连累他牵涉进这些自己很一向很讨厌的江湖。
不错,自己就是很讨厌那些所谓的江湖,从小就讨厌,当父亲的客人佩着宝剑在客堂上走来走去时,自己看着那些冒着阴森之气的佩剑,心里突然就不舒服,尤其是那些锋利的剑刃,有可能自己一不小心碰上去,就被划出血来,他讨厌见血,所以他宁愿自己躲在家里花天酒地,也不愿意去接触所谓的风云变幻的诡异江湖。
他没有大志向,白家的大志向有大哥在,就可以了,不必需要他这个小公子。
当时他曾那么想,在白定安暗害他之前的日子里,他都是这么想的,他以为大哥也会很快接受自己的心意。
但是他大意了,也把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几个字看得太简单了。
他不知道一个拥有大志向的人,尤其是男人,是不会被简单的满足两个字所打发的。
所以他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四处漂泊,有家不能归,还随时担心着自己的小命。
白惊羽的手心里冒出了汗,冰冷冰冷的。
风家家大业大,开门迎客向来是他们的一向作风,他们没有理由在这阳光灿烂,万里碧空的时候将大门紧闭。
白惊羽木然的站在门外,眼神呆滞,指尖掐痛了他的掌心。
走进那道门,也许将卷入到江湖的是是非非之中去,他不知为什么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但是,他不喜欢江湖,他讨厌江湖,更讨厌在刀锋上舔血的日子。
这就是他与白定安的不同。
谷天月并不知道白惊羽的想法,他见白惊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朱红色的大门发呆,不由气愤的想,一定是那些人发现了哑哥哥掉落在地上的翡翠玉佩,所以将大门紧闭,防止哑哥哥回来找他们要。
他跺跺脚,用手轻轻拍了拍白惊羽的肩膀,柔声道,“哑哥哥,不要怕,他们以为将大门关闭,我就不能进去了,真是可笑。你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翻墙进去。”
话音刚落,他就惊讶的望向白惊羽。
此时的白惊羽脸色变得相当可怕,紧紧的拽住他的手不放,目光里闪动着恐惧的光芒,他不停的摇头,盯着谷天月,嘴里不停的回答着,不要去,不要去,很恐怖。
但是在谷天月的耳里,只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他心里一热,原来哑哥哥这么挂心我,这真是太好了。
于是,他便笑道,“哑哥哥,不用担心我,你以前不是见过我的功夫吗?”
白惊羽心里那个恨呢,恨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哑巴,哑巴有什么好,总是不能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让人误解。
这都是白定安造成的,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对他仍是怀有侥幸。
那天晚上的那个吻,是那么令自己不解,甚至迷恋。
他就是□□。
白惊羽咬咬唇,按照谷天月的性格,他一定会闯进去找那块玉佩,如果自己阻拦了他,他反而会更不安心,更要着急进去,怎么办?
这时,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父亲的身影,耳边响起他那惆怅的声音,惊羽,江湖不是你不想进去就不进去的,白家的历史和现在的地位,无论你怎么逃避,总有一天,它会自动找上门来。
可笑自己那时还得意非凡,笑眯眯回答,一切都有大哥担当,我就多躲在他后面。
那时候自己怎么那么傻呢,把自己的安危系在白定安的身上,错过了多少好的机遇?
父亲的密友战天鹰一眼就相中了自己,要带自己走,自己以死相逼不愿离开,没奈何,战天鹰只得孤身一人离开,临行前,他惋惜的对父亲道,真可惜了,令子资质天然,骨骼清奇,是习武的好材料,如果不加雕琢,可惜了,可惜了。
只可惜自己那时只为逃过一劫而得意洋洋,父亲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不管父亲多少次棍棒相逼,他始终不愿习武,最后,父亲累了,倦了,于是,他便轻松了。
现在想来,自作聪明的是自己,父亲说得对,只可惜自己现在才领悟到,是不是太迟了?
白惊羽唇一咬,见谷天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于是便写道,带我进去。
谷天月见状,心中大为宽慰,道,“让我一人进去,你就在这里等我。”
白惊羽摇摇头,目光盯着谷天月的眼睛,面色坚毅,带我进去。
谷天月见他表情,知他心意已决,便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吧,咱俩同舟共济。”
将手搭在白惊羽的腰间,将他揽入自己怀中,然后一个一鹤冲天,平地掠起两丈高,落在院墙上。
里面的景色仍是那般旖旎迷人,垂柳轻轻摇摆着自己纤细的腰肢在平静的水面划出一道道的涟漪,池里的菡萏颜色多彩,模样多姿,静静的伏在水面,一大片一大片的碧绿荷叶如盖,连连绵绵一直延续到岸边。
旁边的成荫绿树之下,绽放着五彩鲜花,时而星星点点点缀在芳草之中,时而成群结队一大片一大片的怒放,远远望去,那里便成了缤纷的海洋。
水榭楼阁时隐时现,别院里呈现出一片安谧宁静之美。
但是,白惊羽的心却如同上了弦的线一样,绷得更紧了。
因为前段日子居住在别院,即使别院再幽深,仍时不时的有别院弟子,下人,或者别院护卫间断的在别院的小陌上经过,然而,现在这里一片死寂,看不见一个人影。
谷天月也觉察出了别院的异样,不由道,“哑哥哥,我感觉这里突然变得怪怪的了。”
白惊羽点头,目光四扫,心里在盘算着哪条道路离自己的客房最近,他在心里描画了半天,伸出手来,对着左边的垂柳小径一指,写到,我们走这条小路。
谷天月会意,拉着白惊羽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
随后一点足间,便向左首那条弯曲的小径跃过去。
这条小径被密密麻麻的鲜花和如茵的芳草所覆盖,只隐约露出土色的一颗一颗小圆石点缀而成的曲折小路,一路芳香扑鼻而来,袅袅不散,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们在别院做客时最喜欢散步的一条小径。
曾记得有一次风中云还开玩笑般的摘下一朵红玫瑰插在白惊羽的鬓边,惹怒了白惊羽,当时他袖手而去,徒留下风中云呆呆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