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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完本——by酒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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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边翁一苇摸着胡须的手一顿:“丁宫主说的是一年前关于白家的那个传闻?”
陈巍经这么一点,也神色不自在道:“白家有幸存的仆人喝醉了,在湘水宫酒楼大闹惹事。是这一件吗?”
邱灵赋瞧这些人脸上微妙的变化,心里敏锐察觉是趣事一件,便又安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丁宫主脸上神色无奈:“是的。”
那翁一苇瞥了那饶有兴趣的陈巍一眼,唐突道:“陈盟主似乎很在意此事......听说,青山盟当年也参与了剿灭白家。”
陈巍听翁一苇这语气,不是滋味:“当年白家搜刮百姓,私敛不义之财,所迫害百姓数以万计,我青山盟随其余有识帮派秉承天道除恶扬善,实乃天经地义,怎么?翁寨主似乎不满,有话要说?”
翁一苇听这语气里的火药味,也不想多说,只道:“可最后,你们把白家铲平了,却也未见有什么不义之财。”
看来这翁一苇与白家老当家白还谱果然如传闻一般私下交好,在这白家被剿十多年后,在这般场合,也要为他们多说一句。
陈巍听了虽想反驳,却也是默不作语。登时之间又安静下来,大家话就到此,不必多说。
当年白家之事,至今仍为武林禁忌的话题。
当年六个帮派,在包括泰山北斗的紫霄和佛门的默许下,将当时风口浪尖上的白家歼灭。
而在此事发生之前,白家暗地勾当杀人放火搜刮获取不义之财之事似乎证据确凿,天下人口诛笔伐,引起武林众怒,可到了最后,白家当家白行义死前都不愿承认罪行,而白家所居的白云山,被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传说中堆积成山金银珠宝的痕迹。
据说当年可是一场恶战,白家上下所有人都死于那场拼杀,可最后,武林正道却搜不出这白家的罪证。这件事当时轰动一时,关于白家是否真的犯下滔天大罪的真相几经猜测,一时间风言风语,竟然又变得难下定论。而参与此事之人,谁也不愿详谈。
这事过去这么多年,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此时再提起来,竟然是因为湘水宫内的一场酒后闹剧。
这会就连陈巍也沉默下来,可又忍不住问道:“那白家下人,现在在哪?丁宫主你可知道?”
丁宫主脸上却露出欣慰之色:“说起来也是巧,那白家下人\大闹之后,在我湘水宫住下了。好几门派来问此人下落,那人怕事,便寻求湘水宫庇护。我弟子劝他许久,他竟想通了,愿意放下过去,说改天找个机会,把当年白家之秘谈说与我等。白家当年的事,怕是可以解开了。”
陈巍开口便道:“他是要抖露白家之财去处以及白家罪行,还是当年那场......”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似乎觉得此言不妥。
丁宫主却像是没听出什么意味,堆脸笑道:“这白家下人是因为在外办事才躲过一劫,他怎么会知道当年一战的事?”
陈巍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抬头看见众人看着他,他便又焦急解释道:“当年白家虽犯下极恶大罪,但多数下人受人指使或毫不知情,罪不至死,那一战终究是伤及太多无辜......”
陈巍语气似乎越来越软,似乎说得毫无力气。他抬眼一看,便看到了在那一言不发神色肃穆似在思考什么的段惊蛰,又有了底气一般活了起来,冷笑道:“当年白家之事,段仲思是最积极的,怎么?此时孔雀滨却不动声色,难道没一点想法?你们不想知道当年白家把钱财藏在哪了吗?”
段惊蛰年纪轻轻,看陈巍对孔雀滨点名道姓,却是不慌不乱,便又紧蹙眉头,似有不满,可还是说道:“父亲当年之举,我既不知情,也无从过问。”
一句话把自己撇的是干干净净。陈巍想转移众人的视线,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看这又提及了不该提的话题,气氛不太好,廖掌柜又叫来伙计送上了点心,这喝茶喝得索然无味,大家草草吃了点,便满怀心事,各回各家了。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廖掌柜见许碧川迟疑着不走,便问:“许诸葛还有何事?廖某是否可以效劳?”
许碧川笑道:“那饭酒老儿昨日伤了人,在下只想问问那被伤之人的去处罢了......”
等到三人抬脚要走,正要踏出那紫江筑的门时,邱灵赋忍不住往那二楼的角落看去,却发现那里空落落的,早就没了人影。
昨夜玩得太晚,早上又早起折腾了半天,邱小石回来便在屋里一觉睡到了傍晚,肚子饿了从屋里起来吃晚饭,只看到两个小童两名伙计,却没看到许碧川邱灵赋。
一问才知道许碧川下午有事外出,而许碧川前脚走,邱灵赋后脚也离开了如意楼。这邱灵赋,不知道又出去捣什么乱呢?
邱小石胡思乱想着,吃饱了饭就想在如意楼附近走一走好消化,可刚出门没走几步,一旁便有一面生的布衣男子堆满笑朝他走了过来:“哎!这位是邱小公子的随从吗?”
邱小石不认识这人,把这人又上下大量了一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你是?”
这繁华的地方还是夜里有味道,邱灵赋从窗往下看去,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灯火通明,何等惬意。
小二又上了一碟酱卤鹿肉,看着这满桌子狼藉一般的空碟子,又看着这一眼望去出众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的俊公子,咕咚吞了下口水,硬是把自己一些不敢置信的话语都吞进了喉咙里。
那小二刚走了,身边又来了一人。
“自己吃?”那人走了过来,就在邱灵赋面前大喇喇坐了下来,眼睛把桌上这大小碟子过了一遍,那些碟子上的残渣也是寥寥无几。
邱灵赋看也没看,听那懒洋洋的声音,便知道来者是谁:“这什么破茶楼,你进来怎么没人拦着?”
阿魄笑:“这是紫域,别说乞丐进个酒楼,就算是有疯子要来说书,也没人敢拦着。”
这说着,那小二看多了个人,还从那边周到地赶来,添了碗筷。
邱灵赋立马睁着一双眼瞪着那小二,那小二被瞪得莫名其妙,一步两回头地望着,便下了楼。邱灵赋回头一看,又见那阿魄笑得甚是更是得意。
那阿魄摸着肚子,腆着张脸,对邱灵赋可怜道:“我饿了,乞求乞求这位公子,让我吃一点好么?”
第12章 十二、紫域(八)
“随便吃,我下了毒。”邱灵赋坏笑道,自己也不去拿筷子吃那桌上喷香多//汁的肉,对那阿魄的反应倒是饶有兴趣,却也不盯着他看,说完便扭头去看窗外风光无限,此时吹吹风,吓吓这可恶的家伙,倒是神清气爽,舒服得很。
阿魄倒不怕,看着邱灵赋那被窗外灯火映得温暖的脸,自己拿了筷子,夹起一块卤得醇厚香浓的鹿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了一块软腻的肉,唇齿留香,又看邱灵赋道:“你这一天把这紫域说书的都折腾了一番,听到了什么?”
邱灵赋就保持着这往窗口欣赏美景的姿势,懒散地睨了他一眼,心里搜刮着最恶劣的话,刚想张嘴呛他一句,那边几桌人大声讨论的嘈杂便传了过来:“听说了吗?今天下午,好几个帮会去湘水宫问了丁宫主想要见那当年白家那下人。丁宫主说了,过几天就给他们答复。要是那下人允许了,要这人要露面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
“这么说过几天,当年白家之事留下来那些猜测,恐怕就有答案了?”
“可不是嘛!这都猜了十几年了,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早该翻出来好好说说了!”
“也不知那白家当初是造孽的还是冤死的......要是冤死的,那当初几家......”
那边几桌的声音高昂,对周围人频频侧目熟视无睹。
邱灵赋却不屑道:“今天这茶楼酒楼里的男人们可真是闲得慌,比那街边无事闲聊的妇人还要多嘴,到处都是这番高谈论阔的腔调。”
阿魄细细看着邱灵赋脸上的表情,笑道:“这你倒是挺清楚的。”说着又夹了一片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吞下去,“哥哥我就好心告诉你,这些人现在在这胡吹猛侃,但两个时辰前,可都是收了湘水宫钱财的。”
邱灵赋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难测。
阿魄看他这幅样子,有意思道:“这种事我骗你来干嘛?怎么?上次回去如意楼,你看到湘水宫送给许碧川的东西了吗,你自己搜刮了多少?那次我骗你了?”
阿魄倒是没亲眼看到邱灵赋去翻那些宝物,可昨夜看邱灵赋那行囊时,却见着了不少金银玉石,自己这么一拿捏,便稍作猜测罢了,说出来不过是想要逗逗邱灵赋。
上回这人倒是没骗自己,可邱灵赋却没有因此觉得这人就真的可信了。他道:“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取得信任,再狠狠地敲一笔。”
阿魄不禁一乐:“你倒是很有经验。”
邱灵赋毫不客气回道:“你倒是知道我很有经验。”
阿魄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勾描讥诮的薄唇,出神道:“看来以后阿魄要加把劲尽快获得你的信任,再要狠狠敲你一笔才行。”
眼前这人可真烦心,好像要逼他说话似得,这话是一句接一句的让人火大。邱灵赋看到此人已经是厌烦,本是没兴趣与他说,可那语气里懒欠欠的,听着不知该说是不是勾人——勾人一肚子火气。
邱灵赋闭上嘴巴,懒得与这人在往来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我可没点你哑茓。”阿魄对着邱灵赋,似乎胃口大好。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鹿肉,塞进嘴里,一双眼便眨也不眨地看着邱灵赋。
“我倒是想点你的哑茓,省得你破坏这夜晚的美好。”邱灵赋讥讽道,可眼前的人就是不生气。
“这夜晚恐怕有更糟糕的事,会让你觉得我的话每一句都美好。”阿魄说得意味深长,邱灵赋不由得警惕起来。
“你觉得糟糕的事,我肯定会觉得开心。”
阿魄喟叹道:“可惜,我并不会觉得糟糕,但也说不得开心。”
邱灵赋好奇这阿魄此次来寻他有何深意,又被他的话勾得不断反击下去,竟然并不想离开。两人不由得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废话往来起来,竟然说到阿魄把这一碟酱卤鹿肉都吃了个大半。
阿魄甚至又毫不客气叫了点酒,送着这鹿肉便有滋有味吃了下去。
这副享受的模样看得邱灵赋是心中不快,自己吃饱了,这肉早就吃不下了,竟是半筷子也没动,可惜就这么便宜了这眼前的不速之客,真是糟蹋。
邱灵赋琢磨着,要是自己走了,这满桌子的酒菜钱怕是只能算在这人身上吧?看这人身无分文,怕是要倒霉的。
阿魄喝了酒,一双眼更是大胆,几乎片刻不离这邱灵赋,自然捕捉到邱灵赋这贼兮兮的一眼,便问道:“你又想什么坏点子,有那功夫,不如陪我喝几杯?”
邱灵赋却道:“有功夫喝几杯,还不如想些办法对付你。”
阿魄揶揄道:“你可真够用功的,怎么,想到了吗?”
“想到了,我不付帐,把你留在这,你说怎样?”邱灵赋便站起身整了整衣袖,似乎真要走了,他得意洋洋看那阿魄。他没钱,即使武功拔众,在这紫域也无法赖账的。
一言概括,这紫域,就是市井化的江湖,江湖所有别人艳羡的逍遥与洒脱,在此被剥离得分毫不剩。在这吃饭要钱,过夜要钱,有人在外光凭一身武力欺侮百姓,可这里不行。江湖人有善有恶,鱼龙混杂,可表面上都是正义的。
紫域便凭着这真实或虚假的正义,制衡着,维持着这片朝市。
要是阿魄没钱,这顿霸王餐,恐怕不如在外的吃的舒服。
谁知那阿魄神色不动,竟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出邱灵赋的用意来,却也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腕:“别走啊,这肉你都还没吃一块......难道你这鹿肉点着,是因为知道我会来吗?”他语气里字句无一不带着调笑,这副街头登徒子一般的模样,让邱灵赋觉得那衣角都粘腻起来,恨不得狠狠挣开,可那手劲大,却是挣不过。
阿魄还一身酒气笑问他:“鹿肉可是有补脾益气、温肾壮//阳的功效,你特地给我吃这个干什么?”
这臭叫花莫不是醉了?说起话来就这般流里流气的,前几日他虽爱逞口舌之快占自己便宜,却也不似今天这般胆大。
要把自己当闺房小姐来调//戏吗?邱灵赋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顺着他的话便讽道:“让你补补,不是怕你那里不行么?”说着还赤//裸裸又万分不屑地看了阿魄下面一眼。
他却不知,自己这一眼,可是看得阿魄浑身发热。
邱灵赋身着浅色锦衣,又是肤白如雪,发如雾丝,整个人一眼望去仿佛比周围更是明亮夺目了几分,任是谁都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看几眼。细看五官清秀俊俏,薄薄的唇角仿佛嘴角永远挂着恶意,而眉目间透着一股子的澄澈如溪。他那眼神,并不是对万事一无所知的干净,而是万般情绪放肆昭显的无畏。
此时喝下去的那点美酒和鹿肉带来的满足却在身体四处流窜,阿魄觉得自己浑身感官登时敏锐起来,浑身欲//望被兀自放大了一般。方才邱灵赋那一眼,盈满的恶劣与挑衅,却让阿魄欲念都不禁地颤栗着,把却又绵绵地化为香甜的悸动。
他握着那邱灵赋温凉的手腕,他那脉搏就在自己手心里跳动着,不禁心念一动,手劲大了一些,又把邱灵赋扯得近了一些,好让那人生动的眉目,倒映在自己一双醉眼里。
邱灵赋自然是不会放任他扯住自己的,他猛地向前一趔趄,一只手便啪地撑在彼此之间的桌子上,不让那人再任意妄为地把自己扯过去。邱灵赋嫌恶地把头往后:“你酒量真差,酒品也差。”
阿魄忽的一笑,手上却是一松,放了他。邱灵赋立刻将手抽回来,另一只手便去揉鐼捏那被拽得有些发白的手腕。那点酒倒不至于把阿魄灌醉,只是此时夜景怡人,喝的酒醺人,有些躁动,那邱灵赋就在眼前,阿魄不禁想这样那样一番捉弄。
阿魄看他转身又要走,便道:“这就走了?许碧川都快知道饭酒老儿是何等人物了,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邱灵赋一顿,驻步问道:“什么意思?”
阿魄笑笑,高深莫测。
邱灵赋强忍住要凑上去揪这人衣领的冲动:“你告诉他的?”
这人真是可恶,他坐在这里老一会儿,吃着自己的东西,竟然还吊着自己胃口,对这事不说一字。这会儿才透露半点,让自己猴子似的干着急!
阿魄看邱灵赋目光放在自己领上,似乎又觉得喝了酒浑身开始发热,便下意识扯了扯衣领,衣领便被扯得有些松垮,露出那麦色皮肤紧实包裹的光滑锁骨。
他笑道:“怎么会?”他又好心提示道,“你忘了你昨夜伤了人吗?这么大的破绽,你觉得许碧川会放过?我来那会儿他早已找到那人,这会他恐怕快出来了,我是拦不了的。”
邱灵赋看着眼前那醉眼笑看自己的阿魄,心里想起昨日被自己扎了两针的那人。他心里不觉得愧疚,反而嫌昨日那人多事。
他指着桌上的鹿肉,不甘道:“我请你吃了这肉,你带我去找那人。”
阿魄一双笑眼就没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他答应道:“好。”
一左一右离了那家酒楼,迷离灯色下走了一会,两人竟是默默无闻,可邱灵赋觉得有一点不自在,微微侧头一看,便发现那阿魄低着头,一直往自己脸上偷瞧。
他藏不住心事,便拉下脸皮问那叫花:“你看什么?”又调笑道,“莫不是发现我像你爹了?”
阿魄手中还提着半壶酒,步伐懒散,低头看他道:“你猜一猜?”
邱灵赋扭过高傲的头颅,嘴角轻蔑:“我不像你爹,像你爷爷。”
阿魄盯着邱灵赋那唇边勾起的弧度,笑道:“你倒是会占便宜。”又道,“你说我酒品差,我看你吃相才差。你这吃得满嘴是油,也不擦一擦?”
邱灵赋心里想着不信他,可又忍不住觉得自己那嘴角真的油腻汪汪的,这笑也笑不自然了。
“不信?你看着街上的男女老少,是不是都看着你?”阿魄骗他。
邱灵赋眼睛滴溜溜快速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那些男男女鐼女明明就是正常地这么走着,可邱灵赋却就是忍不住用手往嘴边一擦,在那些红彤彤黄澄澄的暧昧灯光下一看,果然嘴边还脏兮兮挂着油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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