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完本——by酒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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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好了,一伙人便在一位花雨叶弟子带领下四处看看。
看到来人是阿鹊,邱小石问:“含嫣姑娘呢?”
阿鹊道:“含嫣与衔璧身份特殊,带你们走未免太招惹,花朝会来临也都有要事,就让阿鹊来带你们。”
邱灵赋倏然拉起阿鹊的手,讨好道:“阿鹊这么好看,你带我们走那可真是太妙了,不知道其他人有多羡慕。”
阿鹊知道他是奉承,但还是乐得掩嘴笑道:“你想去哪?”
邱灵赋想了一会儿道:“烈百溪他们去了哪里?”
邱灵赋与阿鹊的手拉在一起,阿魄看得扎眼,明明知道邱灵赋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心里芥蒂,觉得那双手就应该被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紧紧的,不应该再有机会有缝隙去碰别人。
他上前不动声色把邱灵赋拉了过来,把那双两小无猜的手硬生生扯开,对阿鹊道:“邱灵赋是对这花雨叶没什么陌生,可我们却是初次来花雨叶,阿鹊姑娘还是按照原先的路线,带我们走走吧。”
阿鹊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只对阿魄笑道:“说的对。”
阿魄把邱灵赋扯到自己身边后,便无视了邱小石警惕的瞪视与肖十六嬉笑的眼神,那结实瘦劲的臂膀便搭在邱灵赋肩上,把邱灵赋的脑袋卡在了自己肩窝上,亲密无间。
这姿势方便他用鼻尖贪婪嗅着邱灵赋发间的纯粹,也方便他咬着邱灵赋的耳朵吐露无数觊觎般蕴含躁动的戏言。
“你刚才找烈百溪是干什么?又要调戏那可怜的人么?”
手下的邱灵赋似乎已经对他的亲昵不再陌生,也知了挣扎并无可能,只以那除了吻其他任何都封也封不住的嘴肆意妄言,他笑道:“老实人就是放着等着我来调戏的,他这么好玩,不玩他玩谁。”
“你怎么不试试难度高一些的,好满足你的征服欲?”
“你是说你么?”邱灵赋低声笑道,挣了挣阿魄的手臂,看向他:“恃强欺弱一向是我的原则。”
“我承认我比你强么?”阿魄嘴边的笑像是清风一般清淡又奢侈。
“我承认了,你可以离我远些么?”邱灵赋满不在乎,不就是嘴上奉承奉承别人,这事他做的太熟练。
阿魄的手偷偷扯住他的袖子,他挑高声音:“那可不行,因为我不恃强但也好欺弱。”
“我有反抗的余地吗?”邱灵赋问,眼里看不到真诚,只是对冤家的鄙夷。
“可以。”阿魄笑道,“你很轻易,很轻易,就能击溃我。但你要自己想明白。”
邱灵赋仰着头,面露做作的失望,“阿魄,你是没胆告诉我吧?”
“我是没胆告诉你。”阿魄笑道,双手往脑后一撑,在一片迎面而来的淡淡花香中踱着步子到了前面,他高傲束起的长发在身后摆动,似乎不再理会邱灵赋,可心眼里却是全放在了身后那人身上,耳朵仔仔细细听着他的动静,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这一伙人已经到了最近一处最近的梨花林里,这花开得早,已经凋谢了不少,却是满地雪白,幽幽清香。邱灵赋阿魄与其他人隔着好几棵树,这边的事,远一些便看得不真切。
听着踏踏声,邱灵赋果然追了上来,阿魄的笑快偷偷咧到了耳边,正要回头说话,身后邱灵赋却靠近了自己,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只觉得耳边一湿,邱灵赋竟然伸出舌头在他耳边舔了一舔。
“怎么样?你说的是这样的反抗么?”邱灵赋天生敏锐,这样恶作剧般的行为如此顺其自然,自然得被施加者与他自己都不知这行为是下意识意还是无意识。
阿魄的眼眸藏在细碎散乱的刘海之下,转过来,略微阴暗,邱灵赋看着那阿魄一向阳光神色荡然无存,竟然心生一丝兴奋与得意:“这能击溃你么?”
忽然一股蛮力袭向邱灵赋,硬把自己扯向了阿魄。阿魄直视他眼里的兴奋与恶劣,眼里黑幽幽,他点头默默道:“是。”
说着便在这不算特别高的梨花林里,低头凑近邱灵赋那笑意已经僵硬的唇,贪婪地吸-吮挑拨,好似采集花朵中的雨露一般,香甜满足,阿魄沉迷于此,轻而易举被调动浑身上下的火热,无法自拔。
枝桠舒展的梨树把它们的身影切割成一段段画来,看不清楚,不远处分明有人,这里却好似世外之地,无人打扰。
忽然阿魄呼吸一滞,放开邱灵赋身侧一偏,一道剑光就在自己放在所在的位置,身后梨树枝桠顿时残缺不堪,地上一片残败枝叶,右臂有热流淌下,低头看去,那手臂上一股鲜红沁透布衣,原来是那流连不肯放的手,被那锐不可当的剑锋刺破了一道。
邱灵赋却没有再打下去,他知道自己得逞也不过得这一剑罢了。
那边的人赶来,阿鹊率先问道:“怎么了?”
邱小石急急忙忙过来看着这满地残枝,先扑到了邱灵赋一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看到邱灵赋安然无恙,手中又慢吞吞收着剑,这才知道无事,又看那阿魄,手臂上一片沁红触目惊心。
沈骁如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快止止。”
肖十六看了一眼这场面,却发出奇怪的笑声,他眼睛盯着邱灵赋红肿的唇,道:“看看,上次我还没动就遭到了生命的威胁,有人还不警醒。”
阿魄把沈骁如的药推开,笑了笑道:“小伤,不用。”
阿鹊不明真相,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阿魄把那受伤了的手臂又张开,把邱灵赋搂了过来,道:“没事,邱灵赋看到小虫,耍剑不小心......我原谅他了。”
说着又低头看向怀中因警惕而僵硬的邱灵赋,阿魄唇边若无其事的笑,看得邱灵赋心跳更为大乱。
阿鹊听着勉强,这邱灵赋的性子自己也是了解那么一些,恐怕两人之间肯定有些什么矛盾,可阿鹊看两人不说,自己也不好问,只是尽地主之关照,又问了问阿魄的伤,阿魄说没事,自己也不再去问了。
那血还在手臂上淌着,却紧紧禁锢着邱灵赋,使得他离不开自己半步。
阿魄悄声道:“你真聪明,知道在那个时候刺我。”
这语气不知是赞叹还是指责,可阿魄脸上风轻云淡,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邱灵赋看了他一眼,嘴上红肿而润泽,让这一眼好似风情无限。
“你真笨,不知道在那个时候躲开。”他用那方才才被蹂-躏过的唇讽刺道。
第47章 花朝会(七)
阿魄手臂紧了紧,他因餍足而止步,不再说话,只是搂着邱灵赋感受那深吻后的迷人的蒸氲,以及那让人心神晃动好似在耳边呼吸的暧昧。
只有邱灵赋被这刺伤的手臂抱紧,心里杂乱无章。
刺中了这一剑固然令他骄傲,第一次在两人谜一般的博弈中取得优势固然兴奋,因亲吻而失神的阿魄固然让他些许羞赧和好奇,而流血后不重视自己却马上抱紧自己的阿魄却让他愕然。
许许多多情绪混在一起,他安静又迷茫。
此时唯有默许着手臂包围他的力量,与阿魄亲密无间穿越梨树的残花中,方能让他安抚下内心的躁动。
并再次安心放下许多愈来愈激烈甚至难以驾驭的情绪情感,继续怀着幼稚可笑的顽劣与无知,坦荡行走。
花雨叶逢春,花开四野,香芬怡人,空气中浮动一种迷人的氤氲。这春花烂漫本就是天地间的奇迹,人为此庆贺置办花朝会,不过是因往来人的心怀浪漫。
雨儿虽自小四海为家,也懂渴望美好一向为人之常情。其实当年雨儿把花雨叶地址设在此处,不过是因为所收弟子皆为孤女难民,便将花雨叶设立于此,好让初代子弟能在生生不息的自然之美中治愈身心,体味天地善意。
而至此,能让万世子弟都有荣举办花朝会吸引天下豪杰来聚,也是意想不到的。
连绵数里的炫目花叶,邱灵赋看着腻味,走两步便开始四处给自己找乐子,把地上湿润的泥土挖了找虫子吓阿鹊,一双满是污泥的手毫不客气扯来邱小石递来的帕子,马马虎虎擦了又去摧残花草。
阿鹊怒道:“邱灵赋!别扯!这花朝会还没开始,这地就被你扯秃了,小心许诸葛揍你。”
邱灵赋充耳不闻,这片桃花开得热烈,邱灵赋顺手一折就是一串,手中四五串花捧着也毫不爱惜。
往沈骁如头上偷偷插两朵被□□得可笑的败叶,好花倒是往肖十六脸上送,可肖十六谢字还没说出口,一只蜜蜂便直窜脑门,差点被蛰个包。
邱灵赋一身华贵素色衣衫,走起路来却全无贵气,脚下飘忽乱走,好似街头混子。
他把挂在桃花枝上的的头发几丝拉下,嘴里说故事一般:“话说三十年前,女乞雨儿创立花雨叶后,在花雨叶南与众弟子手植桃花树,这日植到第七十六株,忽听有哭泣之声不知何处传来,鬼嚎一般,咿咿呀呀诉说苦情......”
邱灵赋嘴里真的咿呀哭号起来,还翘着兰花指拈花拂面。阿魄在他一旁安静看着,嘴里叼着的一根草,陷进了弯弯的嘴角里。
阿鹊显然也听过这个故事,一听邱灵赋胡言乱语斥道:“什么鬼嚎一般咿咿呀呀,只是女子普通的哭声而已。”
沈骁如问道:“什么故事啊?”
邱灵赋继续道,“雨儿拔了剑,正要过去教训一下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这时从对面山壁石缝中竟然钻出了一个四十岁的丑妇,粗眉蒜鼻,蛤-蟆大嘴,还是斗鸡眼的驼背女人,粗衣褴褛,雨儿看了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山神鬼怪呢,差点没跪下来。”
阿鹊眼眸一鼓,柳眉一翘,好像真的生气了:“胡说!我们的如意婆婆年轻时明明是貌美仙姑,轻纱遮面,真容不可逼视,你说的那是什么?”
邱灵赋默默叹了口气:“是真的不可逼视啊,要不雨儿怎么真以为是鬼呢。”
肖十六在一旁偷笑,“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阿鹊的脸色不对,邱灵赋又道:“如意婆婆虽长得不好,又不是人不好......要是如意婆婆真是丑八怪,你就不喜欢她了么?”
阿鹊脱口而出:“当然不是了!可......”可如意婆婆不一直以来都传闻是大美人吗?
“那就是了!”邱灵赋却抢道:“继续说,原来那丑妇是附近花田的一妇人,自小被卖到夫家做童养媳,后来多年未有儿女,常年被丈夫婆家欺辱。而后丈夫又纳一妾,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在受尽苦难的第三十个年头,便偷偷逃跑出来,在花雨叶这山壁之后寻到一处石缝躲藏。”
阿鹊点点头:“这里说的倒是对了......但如意婆婆可不是丑妇,她可是大美人。邱灵赋,你不许这么说她!”
邱灵赋却不领情,一副流氓痞子的调子,拒不改口:“阿鹊,我只是形容她的外貌,又不是骂婆婆,那我在还没提到她名字的时候应该怎么说。”
“你叫妇人就好,别说得那样难听。”
阿魄却忽然道:“人有美丑本是常事,人天生而来,何来高低之分。丑妇不见得是贬低,美妇不见得是高抬。”
肖十六看了邱灵赋一眼,对阿魄窃笑:“你这是帮腔。”
沈骁如却也应和:“那我也要帮个腔,我觉得阿魄这话说得不错。”
可阿魄又以手臂推了推邱灵赋:“喂,但你还是少说丑妇为妙,这词从你嘴里说出口,意思就不一样了。”
邱灵赋被推搡得难受,白了一眼阿魄,似嗔似怒,看得阿魄心好似微风拂过耳边发丝一般麻软。
可他浑身依旧松懈慵懒,大手大脚向前走着,全然不动声色。
但邱灵赋却撞进阿魄眼里那更深更有情的笑意,好似眼底海阔天空,只付与自己一人。
邱灵赋不习惯这般厚重,又低下眼眸,瞧见阿魄嘴里不三不四咬着一根草,手一伸过去便把它扯了下来,仍在地上。
阿鹊在一旁看这么多人帮着邱灵赋说话,自己是想不明白,却是对阿魄最后那句话深表赞同。虽不再纠结于此,却对那忽然安静了片刻的邱灵赋没好气:“你怎么不说了?”
邱灵赋回过神来,把怀中的花取出一枝当做手中剑一般在桃花树间胡乱拍打,打得花雨纷飞,嘴里继续道:“雨儿收留了她,问她名字,她低头沉思,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如意。她虽已是四十望自己余生如自己所意,活自己之命。后来她四十岁开始继续儿时窗前偷偷听书的愿望,学读诗书,没想到年纪不小了,却依旧天资聪慧,胆识过人,多次为雨儿出谋划策,成了花雨叶第一师爷。”
“这是许诸葛说的还是你娘说的?”阿鹊问。
邱灵赋嘟哝道:“许诸葛啊!他不说,我还以为如意婆婆是有块如意玉,也许是什么年少时念念不忘的情郎赠的,才以定情信物为名呢......说书的故事里,这种故事不是一大把么?”
阿鹊显然喜欢如意婆婆这“如自己所意,活自己之命”的说法,这对邱灵赋的怨气荡然无存,可一想,又道:“这里桃花上百株,山壁就那边一点,我以前都来打扫过,可没见什么山缝......你不会是编的吧?”
何况还说如意婆婆丑,这阿鹊可是不同意的。小时候如意婆婆抱过自己,她言语温和通达,又慈眉善目,是自己见过最美的老人。
邱灵赋不信,跑向前去观察那边的山壁,有的地方隔着一人高的杂草,有的地方树荫浓密,不宜前行,可那远远看去,山壁完整无缝,确实没有什么能容下一人的处所。
阿魄故事倒是没细听,但眼睛早已往周围转了一圈。那藏在细碎刘海下的眼英气年轻,好似鹰一般极富侦查力,这杂草重生密枝乱生的山壁里的一丝一毫都被他收入沉默又清明的眼底,他忽然一顿,对着一株形状怪异的桃花树看了片刻。
那株树也是花开满冠,热烈浓艳,在这里许许多多桃树之间好似不过平凡一株,可仔细一看,它主干横斜扭曲,虬枝乱生,摇摇欲坠一般,竟是生长在山体中一处薄土里。
那树这样种着,倒是像一个一半飒爽一半娇媚的女子守卫,在那里遮掩着看护着身后的什么。
阿鹊邱灵赋两人在前面说说闹闹,就要走远了,忽然阿鹊回头,一愣,喊了声:“骁如姐?”
阿魄回过头,看到沈骁如落下得最远,还站在原地仰头看着桃花。
“师姐?”他叫了声。
沈骁如笑了笑,脸上一片恬静:“阿魄,我在想,这如意四十岁开始读书万卷,是凭借天资还是刻苦。”
显而易见天资功不可没。
“想必是有天资也有刻苦。”可阿魄却这样道。
“我自小天资不如你,那我希望今后能凭刻苦超越你了。”沈骁如乐观道,她把背后的剑握在手里玩了一把,却又道出了事实,“像如意那般潇洒倒是不错。朝闻道,夕死可矣。可听着快意,做着却要看天意。”
阿魄却沉声道:“这故事听着潇洒,怕不是四十岁之后仍能成就人中龙凤的快意,而是在于人在中年仍能选择心之所愿的勇气。”
孤零零的鼓掌声响起,果然来自那嬉皮笑脸不怀好意的邱灵赋:“真有道理!看来我的故事给你挺大感触,要不我再编几个?”
肖十六惊讶:“这是编的?”
邱灵赋眨了眨眼:“你不如猜猜?”
阿魄嗤笑,这真真假假,恐怕除了邱灵赋谁也搞不清楚了,这倒是他所擅长的。
“骁如想超过阿魄干什么?我看你武功已经很不错了。”邱灵赋凑过去问道,他自己虽恨武功时常受阿魄压制,却没想过真要超过阿魄,自己的武功虽不如阿魄,他却已经知足。
“行走江湖,自然武功越高越好,我保护小包阿泽他们也能轻松些。”沈骁如笑容恬淡大方,让人舒服。
阿鹊拍着胸脯义气道:“骁如姐,你要保护谁,交给我们花雨叶即可......不过小包是谁?要是什么大人物我怕我们可保护不了。”
听闻阿鹊把小包当成了什么需要保护的大人物,肖十六快笑疯了,和沈骁如对阿鹊开始解释起来,邱小石也在一旁好奇听着。
阿魄看那边聊着开心,那目光又控制不住往邱灵赋看去。
他怀中花枝仍有两三枝,其中一枝还压在白皙滑腻的脸上,印出了印子,把阿魄看得玩心大起。
第48章 花朝会(八)
邱灵赋不过是这么走着,饶有兴趣竖起耳朵听那边谈着话,时不时大笑几声,忽然一人便拉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