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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完本——by酒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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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干什么?看看有没有梁上君子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含嫣一身粉衣,吃着个脆桃,歪着身子出现在门口。
含嫣往邱灵赋身后看了看:“咦,阿魄呢?他不是老跟着你吗?”
出了几遭事,花雨叶众人都提起了万分精神,严阵以待,加紧巡逻,含嫣为何会一脸轻松出现在这?
心思慎密多疑如邱灵赋,却难得没留意起这样的细节来,他听到“阿魄”二字,便已经神色恍惚,只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可能是死了。”
“怎么了?”含嫣从小与邱灵赋一同长大,听这口气奇怪,又上下打量了一轮邱灵赋,更是惊呼,“你这出汗也太多了!”
这惊呼倒是让邱灵赋脑子回过神来,他这才看向含嫣:“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也来看管我不成?”
“我能看管得住你么?”含嫣又磕了一口桃,一脸满足,“不过你猜的不错,烈百溪快醒了,许诸葛让我来看着你,让你别乱跑。”
“川川是怕我去偷袭吗?”
“你怎么会偷袭呢。”含嫣对邱灵赋眨眨眼,小声道,“这里是花雨叶,湘水宫的家伙还不知道我们与你知己知彼呢,唉......要不是掌门叮嘱过,我早就去手刃丁奢了,臭不要脸,欺负我们阿鹊。”
这一提到了阿鹊,邱灵赋低下头来。
含嫣听说那烈百溪快醒了,想着近来遇到的一切问题很快就能迎刃而解,一边“咔咔”啃着桃子,一边心情不错,滔滔不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以前倒是很喜欢与含嫣唠叨,两人天南地北,牛头不对马嘴,也能兴致大开,可这次听着却有些困乏。
听了一会儿,邱灵赋叫起了小石:“小石,帮我打点热水来,我要洗个澡。”
说着便以此为借口,不由含嫣说辞,把含嫣往外推开了。
月明星稀,夜露沾衣。
湘水宫所暂住楼阁,一扇窗户从里悄然推开。
半晌,里边鬼鬼祟祟钻出一人,身材硕大,只得手脚并用从这纸糊的小窗里钻出,实在狼狈。
这双脚终于落地之时,那人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丁宫主,你这是要去哪儿?要是落了单,我们掌门可等着与结伴。”
丁宫主身子一僵,定睛一看:真是阴魂不散,焰云庄的人快要把自己这住所包围了吗?
花雨叶竟然也容忍焰云庄的人如此嚣张,把这里当成自家一般......
可丁宫主又忽然想到阿鹊,这心里的怒火便又虚了下去。
“我只是出来解解手......”丁宫主才说了,可却又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这阿谀的模样。
要不是自己武功不济,那人利用完了自己又把自己弃之不顾,自己也不会......
牺牲尊严换取捷径,他一向在心中奉为处事的道义,但要是这般牺牲换不来利处,只换得诸人白眼,那实在是亏本生意。
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抬眼瞅着那焰云庄的人,自己说的借口实在太无力,那人却不买账,鄙夷道:“解手走这条道不成?丁宫主下午悄无声息地出门溜达了一圈,也是解手......丁宫主这茶可别喝多了啊。”
这边吵闹着,那湘水宫的弟子们便也从屋内出来了,一个个围在丁宫主身边,这形势好似皇帝遇刺。
看到弟子都在身边,这丁宫主便有了身为掌门的底气,对那焰云庄弟子便横了点眉:“......你们什么意思,你们看我,不去看那邱灵赋吗?”
那焰云庄弟子看对方人多势众,神色变了变,再说起话来气焰果然减了:“邱灵赋与花雨叶交恶,花雨叶看得就足够严实着,真相还未落定,你们湘水宫在这,花雨叶还得好生待着。可要是再出了幺蛾子......”
那人不把话说完,在场人也都明白。
足够严实、足够严实......这邱灵赋究竟是有天大的本领,还是得到了花雨叶的网开一面,这个傍晚,他不还在桃花林么?
丁宫主瞪着那人,心中无法解释也无从辩驳,半晌说不出得意话。
只得甩了满袖爬那窗的灰尘,带着一众以人数示威的弟子走回了屋子。那模样看在别家弟子眼里,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回到屋中,丁宫主恍惚着站了一会儿,接着一声重锤,便锤在了桌子上,那桌上瓷杯瓷壶便被震到地上碎开了。
花雨叶特有的花茶水便撒了一地,满室花香。
“丁宫主莫生气,不过就是困在这儿哪里也不去罢了,你得沉住气。”懒懒洋洋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伴随着房梁诡异的“吱呀”声。
丁宫主抬起头来,吓得快跌坐在地上。湘水宫弟子们纷纷拔刀,护在一旁。
“今晚烈百溪就醒来了,最多不过是再困几个时辰罢了。”邱灵赋恳恳地安慰,腿从那梁上垂下,轻轻摇荡着,面上得意着,高高在上。
桃花林,皓月之下花影如墨,以花雨叶这大地一角为纸铺张开来。
两个人站在此间,这树影就像是天生的面具,遮在脸上,像是蔓延的图腾,诡异阴冷。
“呜呜呜......”黑影之中传来细细的呜咽之声,要细细辨别,才能发现有一人被绳绑缚在了一旁地上。
“她进得去么?”一人问道,声音疲疲地拖着。
“当然进得去。”另一人答道,“邱灵赋和阿魄那两小子虽是少年身材,也比这种小丫头体格大多了......今天下午还让她进去瞧过了,里面的人是阿魄。”
“老实么?”
“喂了毒,不碍事。”那手下得意道,“这丫头胆小,那阿魄想救她都不敢接受,乖乖地又折了回来。”
那主子点了点头,又吩咐道:“让她再进去看一次。”
“今天我一直在这里守着,没人从里边出来。”那手下也是兢兢业业。
“难免里边有什么别的出口。”那人多疑,“邱灵赋怎么会老老实实把他交到丁奢这个废物手中,还讨不得半点好处。”
那手下一顿,也想不通邱灵赋的目的,便附和道:“主子说的是。”
说罢,那人便顿了下来,捏起那小丫头的下巴,取出了她口中的布,为她解开了一只手,塞了一粒药,狠狠地叮嘱道:“拿着烛火进去看看,不许惹事。”
“唔......”那小丫头流着眼泪点点头,害怕着,却只能钻进了那阴冷漆黑的石缝中。
随着手中的绳一点点放开,他能够感觉得出这丫头正磨磨蹭蹭从这石缝中向前移动。那手下小心放着绳,不敢有半点损失。
而那发号施令的另一人,则看着那幽深石缝,不知想些什么。他只那么静静立着,一动不动,黑暗中看来,像是一尊石雕。
手下看了着那诡谲花影与树影笼罩下的主子,这大片的黑影让人如临高山。不必做什么,光是看一眼,这手下心中就微微感到了压力。
“想问什么?”那主子注意到了自己手下的目光。
“没、没什么......”那手下定是不敢言的。
“你想说我利用完了那丁奢,又把他置之不顾,也没替他把烈百溪杀了,百般嘲讽。你想问......他会不会反咬一口,是么?”
“属下不敢。”那人紧张着,没想到自家主子这般知晓人心,心中更是敬畏。
那人深吸一口气,又伴随着话幽幽叹出来:“花雨叶焰云庄层层守护烈百溪,先不说要不要像废物一般要走险棋,这废物早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还可能会把事情越捅越大......还是不如,直接灭了他的口算了,我最讨厌多事,也从不走险棋。我要的不过是捉那邱心素,对邱灵赋感兴趣,也不过是因为利用他能引出邱心素。”
“那这里面的阿魄呢?”
“阿魄?”那人低低的笑了,在这大片黑影之中听着瘆人,可他却并不解释。
那下手也是个懂事的,便不再问下去,只道:“可是,为什么您把那丁奢放了回去,不怕他......”
那下手不再说,怕这猜测惹怒这喜怒无常的主子。
“在别人的地盘杀他处理后事多费劲。还不如等烈百溪醒了,丁奢这毛躁的废物一定会狗急跳墙。让他完全乱了阵脚,开始与焰云庄等人发生正面冲突,趁机杀了不就行了......至于会不会在此之前告密,这倒不担心。”他冷笑道,“在决定与此人交涉之时,就应该想好这一步。”
那下属一愣:“您说的可是那丁奢的女儿?”
那当主子的看了那手下一眼,这手下倒是不笨。
手下低着头恭敬道:“主子您说过,若想在江湖真正闯出些名头来,孑然一身才能破釜沉舟。”
可这句话说了出口,却未见头上那主子说话。
那手下正觉得奇怪,正要抬起头来,便才听到一声:“是。”
他悄悄抬起眼来,自家主子在看着那狭窄幽谧的石缝。心里不由得暗忖,主子定在思考邱灵赋那意图,无空搭理自己。
这么想着,便适时闭了嘴。
这说这话,那手中的绳子却渐渐停止了动静,想必是那小丫头已经到了那洞里。
那绳子绷紧了好一会儿,许久不见动静。
片刻后,那主子觉得不对劲,伸手放在那绳子上,拉了拉。忽然间,紧绷的绳子便忽然卸了劲,像那活蛇忽然死去了一般,完全松垮下来!
那手下这才觉得不妙:“这......”
另一人神色一滞,像是抽鞭一般,手一提劲,那绳便像是失控的井绳一般飞速到了手中。
可一那绳头还未到手中,却发现缝中一亮,一簇火花随之飞来。那绳头不知何时沾上了几星烛火!
那人眼被那焰火一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接着便看到一人随着那绳之后,英气的面孔随着那抽离的烛光一晃而过,接着化成一道锐不可当的黑影逼近。
那执绳之人反应也算迅速,不过微愕片刻,便抽身把剑提出,“哐”一声,一柄匕首与利剑正面交接,力道之强韧,几乎响彻黑暗中的桃花林。
第75章 贪玩(十五)
趁着执绳之人剑未出势,来者便步步紧逼,短短瞬间,那匕首数十刀刀刀震得那剑刃铿锵,几欲把那长剑打落。
那执绳之人一手挥动,那长绳像是活了起来,就要往那来人身上缠去,可来人手心转着那匕首,运用自如得好似自己的手指一般,来去不过几刀便把那绳子斩落。
接着只看到来人把匕首一收,那执绳之人才发现自己中了计!
只来得及以剑身稍作抵挡,才把那人横过一脚的冲劲抵挡几分,人踩在那润沃桃花树的土上拖行半丈,踉跄几步才站住。
被这瞬息万变而又力道十足的招式压制一轮,那人现在才反应过来,手腕一提,剑锋一转,寒光摄人,往那仅持一柄破匕首的人命门刺去。
那手下一看这边两人刀剑声不断,胶着难分,便想着要上去帮衬一下自家主子。可这还没到两人身边,那后来人脚下一动,一截死木便腾空飞起。
正要砸在那手下的身上,那做手下的提剑一挥,把那飞冲而来的木头劈开,虽吃力,也算躲过一劫。
可他才堪堪握稳了那剑,随即一粒石子于暗处飞来,手中一痛,一时没把剑握住,接着抬头便看到那来人朝自己迎面而来!
只感到胸膛几乎被震裂一般,那做手下的身子便已经倒在地上,头昏目眩吃了一口尘。
再清醒过来,那来人已经执了自己的剑与自家主子打的难分彼此。
那手下心知自己坏了事,只得心慌道了一声:“主子......”
“废物,滚到一边去。”
那做主子的被眼前人缠住,本来那破匕首对付起来还尚有压制的可能性,现在那人拿了长剑,短时间内谁也无法占取上风。
那手下对主子的脾气一清二楚,这话旁人听着冷淡,不像是暴怒。可他知道这主子现在最不好招惹。
那来人听着这对话却笑了:“你们倒是一点也不怕被发现身份,亲自来了这里。”
“这是你与邱灵赋合谋的计策么?”那做主子的说着话,手中却是毫不留情尽往阿魄死穴上钻,每一剑意在阿魄的性命。
惨白的月光与花影树影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纹路,映在两人身上。随着两人的打斗,进退疾如电,脸上来光去影,谁也看不清谁的容貌。
“呵......”阿魄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躲着那阴狠的剑招,自己一把剑亦攻亦守,像是只是引着那人去往某处。
当两人终于身处几株树之间的一片空地,月光倾盆而下,两人从上至下,甚至每一根发丝都暴露无遗。
一声锵响,两人接着剑势默契拉开距离。
阿魄定睛一看,那人却不知何时给自己带上了遮容的面巾。
那人也打量着那锋芒毕露的少年,目光一落,却定在了阿魄脚步前的土壤下。
那人看着一顿,忽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那笑声一阵一阵,渐渐放大,沉沉地在月夜下的这一小片桃林扩散开。
惹得那手下也不由得打量起了阿魄。不知自家主子观察入微,又发现了什么。
阿魄静静地看着那人,眼往自己身下一垂,正好看到一滴汗水落入土地之中。皓月之下,这汗滴坠落的轨迹清晰可见,像是暴露在黑夜之中的萤火。
接着一滴又是一滴,落雨一般不知停歇地挥洒,止也止不住。
他缓缓抬起眸来,看着那狂笑之人。
“有趣,真有趣。”那人笑道,“虽没能把你这个碍事的杀死,却也看了场好戏。还是我爱看的戏。”
阿魄只是盯着他,一动不动:“谁是谁的好戏,可说不准。”
“你这毒看上去可不轻。”那人有意挑高了声音,“就这样,你还要护着那邱灵赋,捏造你们二人合谋设计我的事实来迷惑我?怎么......是想让我忌惮你的武功放你一马,还是让我忌惮邱灵赋的城府放他一马?”
他慢条斯理道:“或者,两者皆是,你要演一出戏,警示我你们的配合天衣无缝,让我离你们都远一些。”
阿魄手一挽,那长剑在空中划了半个剑花,直直指那人。
“你这样为邱灵赋考虑,那就不会杀了我,因为你和他是一同在江湖人面前出现的。你杀了我,又没办法证明我的过错,江湖恐怕是要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那人胸有成竹,“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你应该像邱灵赋或者我学学。他不管我设下的是否是计,只想着要知道我是谁。我不管他设下的是否是计,只想着要来杀了你。”
“现在是不必杀你,但像邱灵赋所愿......只要知道你是谁足矣。”阿魄眼中一凛,那剑便向那人挑去。
而那人早就提防在心,往后一退,步履一转,竟要逃之夭夭:“可惜了,就算败露在江湖人面前,我可无所谓。我可不是那目光短浅的丁奢,舍不得牺牲点名声。”
那人像是早估摸好的,随手剑锋一指,一株桃树便劈成两段,恰好断在了两人之间。阿魄手中长剑立刻一破,那桃花树枝叶凋零,挥洒如雨。
这道剑反应极快,可终究还是被耽搁了好时机。
“但为了省点事,还是让你们多猜猜。”那人扔下这句话,阿魄便看着那人的身影隔着残败的花叶,在斑驳的黑影里身形一动,便窜到了几丈远的地方,很快隐没在了月与影之下。
而那人的手下,也不知何时得到了那人的什么暗号,早就消失无踪。
阿魄提着剑,在这桃花林中站了良久,他看到这白日里娇艳浓烈的桃花,月色下无论是影子还是花叶都这般张牙舞爪。
它们静悄悄杵在一旁,阿魄得以知道,这附近,已经没了他人。
“哐当”一声,长剑落地,阿魄喘着气,颤抖着身子,慢慢半跪下。
接着“砰”一声,整个人倒在了那残叶落花的土地上。
“阿魄少侠!阿魄少侠!”云乔小丫头哭着从那石缝中跑出来,赶紧跪在阿魄身边。
人刚把阿魄人翻过来,看到他满头汗水,面色苍白,不由得又吓了一跳,哭得更起劲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帮我一件事。”阿魄把那擦着自己额头的手帕推开,让那丫头擦自己的眼泪,“告诉肖十六沈骁如,让他们来找我。然后你去找你们掌门,解你身上的毒。”
云乔看着那满地妖怪一般的树影,想着被轻而易举捉住威胁的这几个时辰,害怕哭喊:“我不敢!我不敢!”
阿魄把长剑递到她手里,鼓励地微笑道:“去吧,让他们带些止痛的玩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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