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完本——by四月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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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什么叫我跟她过不去?”赵宜琳受到巨大侮辱般,气冲冲对二皇子说:“二哥,难道不是周家兄妹整天找理由在我和我哥眼前晃?我们绝无可能去找他们的!”
“你——”二皇子顿时尴尬,自认为再聪明绝顶的人,也拿心直口快出门不带脑子的妹妹没办法,总不能跟她争吵。二皇子深呼吸,拂袖扭头道:“四弟,你倒看看她!”
“宜琳,不是叫你待会儿再进来吗?”瑞王慢条斯理道,认真把手帕归还妹妹。
男女大防,哪怕是亲兄妹。这点容佑棠看得清楚:男人真正尊重在乎哪位姑娘时,会处处为对方着想,绝不会使用其贴身手帕,或者其它物品。
瑞王坐在太师椅上,头戴白玉嵌红翡的亲王冠,月白中衣领子竖起,霜色外衫流银夹金织锦挑绣大片祥云瑞兽图案,宽袍缓带,气度非凡。他坐在那儿不动,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赵宜琳委屈道:“凭什么他们都可以进来,我就要在外面喝茶?”
“你这性子,我担心你冒撞贵客。”瑞王的嗓音清朗清澈,犹如深山溪涧流淌。
“哼!”赵宜琳从鼻子里喷出一个音,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自己对所谓“贵客”的鄙夷。
“三位请多包涵,她并无坏心,只是嘴上不饶人。”瑞王歉意道,他眼风一扫,状似不经意般扫到容佑棠,笑问:“你怎么来了?”
这问话奇怪,明明才见第二面,他却说得老熟人一般。
容佑棠忙恭谨道:“参见瑞王殿下。”并顺势转达了九皇子对兄长的关心问候。
瑞王今日气色好多了,唇微微染上血色,只是脸仍玉白。他温和问:“小九可好些了?伤口如何?”
“回瑞王殿下的话:九殿下正在康复当中,伤口有大夫日夜换药看护,无碍。九殿下说等哪天能出院门了,就立刻来看您。”容佑棠说话的同时,早已将四周打量数遍:那食盒放在墙角高几上,现场也没谁表现出异状。
太好了,周家还没得手!
赵泽琛点头:“回去转告小九,让他好好养伤,本王或许今晚就去看他。”
“是。”
这就该告退了。
容佑棠磨磨蹭蹭,有心想留下来,他略思考片刻,又开口:“瑞王殿下,九殿下给您挑了一些山水游记与边塞轶闻的闲书,他说有几处您应该会感兴趣的。”
瑞王笑眼乌浓,竟是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眉发如刀裁,丰神俊逸,把旁边躲在表哥身后的周筱彤看得呆了:其实所有人都被闪了一下眼睛,生得好看的人笑起来总是引起瞩目的。
“是吗?”赵泽琛轻声道:“真是难为九弟费心。本王身为兄长,本该多关心幼弟才是,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也没办法啊。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自身无法选择。落地就患心疾,一生苦痛,放在谁身上都是大不幸。
容佑棠很同情,好声好气宽慰、岔开话题道:“九殿下正说闷在屋子里无聊,您若是去探望,他不知高兴得怎样呢,定会向您讨教棋艺的,他最近整日琢磨棋谱。”
“哦?那么等九弟大好之后,学问棋艺怕是该刮目相看了,从前他下棋总是和对手细细商量,童真有趣。”赵泽琛愉悦勾唇微笑,从胞妹手中抽出一本书。
呃,九殿下现在和人下棋也是商量着的……容佑棠低头忍笑。
“《贺达斡尔游记》?这是写什么的?”瑞王修长白净的手指掀开扉页。
容佑棠能名正言顺留下来了!
这些书都是九皇子的,那小孩儿因为哥哥远在西北,想象不能,只得搜集书籍解惑。容佑棠也好奇,两人时常一起看、一起交流讨论。
“回瑞王殿下:贺达斡尔是西北贝布伦荒原深处的一条河流。冬春干涸、仅剩几个湖泊,夏秋丰沛、鱼虾肥美,沿河居住着我国几个游牧民族,他们的衣服全由兽皮所制,其中有鱼皮——”
“啧,好恶心!”赵宜琳撇撇嘴:“鱼皮多腥臭啊。”
瑞王暼一眼妹妹,后者悻悻然,随即端庄坐好,翘起涂着鲜红蔻丹的尾指,慢悠悠拿杯盖撇茶沫。
哈哈哈,你也有怕的人!
容佑棠简直想击掌以示幸灾乐祸,可惜不能,只好继续讲述边塞风光。
聆听好半晌后,瑞王把那书放到一边,表示要细看,吩咐侍从:“看座,给他上茶。”
容佑棠道谢后落座,和周明宏面对面,对方很沉默,脸上的笑容凝固太久,像带了面具般虚假。
“老三家的这个小厮,倒是挺机灵,模样也顺眼。”二皇子颇有些欣赏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听着应该是读过书的?”
“可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宜琳小声嘟囔。她这回倒不是在讥讽,而是说的真心话。
容佑棠假装没听见,疏离回应道:“姓容,略识得几个字。”
“原来是小容啊,之前老三带你出来见客时,就想问问了。”二皇子笑得眼底充满隐晦暧昧,以及几分不屑鄙夷。
容佑棠忍耐着,一律当作没看见。虽然昨晚庆王“喝醉了”突然……有些失控。但他仍是欣赏敬佩对方的,打从心底里认为庆王是皇子中唯一堪称文韬武略、踏实果敢、正直强大的干将!
你有什么资格鄙视庆王殿下?你个养尊处优只知道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的小人。
容佑棠回以更深层次的不屑鄙夷,他把庆王放在了必须维护、值得维护的位置上。
室内一阵静默,气氛凝滞。
周筱彤惴惴不安,她不由自主用余光看了好几次角落里的食盒:原计划本是他们兄妹先到,二皇子随后到,想方设法让瑞王落单,以伺机行事。
二皇子及其心腹其实都有些托大轻视:就瑞王那样病弱的身体,还能活几年都难说,名门贵女不会嫁,哪怕贪图王妃头衔、贪恋瑞王相貌,也因为家族怕被世人嘲笑卖女求荣而放弃——至于更低级的家族,则是没有资格。
周家的门第其实很尴尬:说高不高。周仁霖出自寒门,读书入仕,本身没有任何背景;但说低也不低。周仁霖妻子是平南侯的嫡次女,侯门千金,其嫡姐又是皇后,娘家势力雄厚。
因此,周筱彤在京城贵女圈中行走时,总免不了有人捧她外祖家、踩她父亲。年轻姑娘们总有不合,甚至有暗讽周筱彤父亲“靠脸吃软饭、攀女人裙带往上爬”之类的。
我一定要嫁得比你们都好!这是周筱彤最大的夙愿。
她原本一心一意想嫁给表哥,孰料皇后姑母却从中阻挠、决意为儿子求娶能助力夺嫡的媳妇,明里暗里几次敲打告诫,把周筱彤气恼羞辱得怨恨不已……几番挣扎才振作起来,只得改变主意,挑挑拣拣后发现:大皇子是姑母死对头,嫁不得;三皇子背靠定北侯府,他的亲表妹郭蕙心早泄露心思,庆王又嗜血暴戾,不能嫁;五皇子醉心琴棋书画、痴迷吟诗作对,毫无进取之心,注定没出息,嫁不得;双胞胎六七皇子就算了,同样不会有大出息;宫女生的八皇子就更算了,跟了他连低嫁都不算,应该叫贱嫁!九皇子还是个孩子……就只剩四皇子瑞王。
周筱彤本不情愿的,哭哭啼啼许久,但见过几面后,她却渐渐感受到了瑞王的好:举世少有的俊美、温文尔雅斯文有礼、正派稳重——除了是个病秧子、另外有个刁蛮妹妹之外,其实挺不错的。
皇子中只有两个亲王。跟了瑞王,今后不管谁上位,动谁也不会动安分随时的瑞王。瑞王妃虽不是最尊贵的,却一定是最安稳无忧的。
一想到点心里下的药,周筱彤就忍不住娇羞,脸飞红霞,低头悄悄抬眼皮看瑞王。
“还真有些意思。”赵宜琳随手翻阅几下《贺达斡尔游记》,颇有兴致,自顾自宣布:“哥,我要看这本。”
“随你。”瑞王一脸的纵容疼宠,轻声教导:“多看些好书,陶冶心性。”
“哼。”赵宜琳单手托腮,懒洋洋抓着容佑棠问了又问,把书页翻得哗啦啦响。
容佑棠一边耐着性子解答,一边把在场某三人眼里的细微烦躁都看在眼里,心里暗乐:哈哈,我们就是不走,看你们怎么办!
这时,庆王府管家求见,瑞王没有不允的。稍后,管家进来,一一行礼问候,并周到细致地表示:“景平轩的东暖房里头栽种不少花草,是淑妃娘娘生前亲自布置的,如今开了好些兰花。我们殿下说您若是觉得闷了,可去观赏一番,权当散心。”
赵泽琛叹息:“真是太给三哥添麻烦了。”
管家忙关切宽慰不迭。
“哥,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赏花去吧?”赵宜琳把书丢开,抓住兄长胳膊撒娇晃悠。
瑞王不置可否,被晃得皱眉。
二皇子却如蒙大赦,兴致勃勃问管家:“你们这儿竟还有暖房养着花?在哪儿呢?四弟,既然宜琳喜欢,那就去走走吧,反正是暖房,大夫不会阻拦你的。”
容佑棠是知道那个暖房的。九皇子未受伤前,隔三差五就进去逛几圈,偶尔跟兄长怄气了、被夫子责罚了,也会跑进去躲着,等待兄长关心。
赵泽琛被几个人联手劝:但管家是奉庆王之命切实关心,其余几人却别有用心。
好半晌
瑞王勉强同意,严肃告诫道:“那暖房是已故淑妃娘娘留给三哥和九弟的,意义重大,观赏可以,但切勿损坏一花一叶。”
“知道!”赵宜琳欢快起身,不由分说地推着兄长出去:“走啦,我陪你去赏花散心,换个地方透透气也好呀。”她悄悄扭头,射出两把眼刀子,试图逼退周家兄妹,可视线却被二皇子截住,本想发作的,又不能总让亲哥烦扰,于是只得强行忍住。
容佑棠和周筱彤同时落后几步。
容佑棠慢吞吞收拾那堆书,仔仔细细抚平所有褶皱,码得整整齐齐,绣花一般。
周筱彤和侍女心急如焚,脚步慢得不能再慢了,可就是架不住有人故意磨蹭!今日情况一变再变,计划眼看无法实施,必须想办法销毁那些点心,不拘如何,反正堂堂庆王府,少几口吃的也不会有人在意。
姑娘,怎么办?
侍女忐忑紧张,用眼神询问。
眼看就要走出小厅,周筱彤攥紧手帕,又用余光扫视容佑棠,暗骂:好讨厌的小厮,他怎么还不走,坏我大事——
咦?
周筱彤忽然有些疑惑,眯起眼睛:
容佑棠侧身,低头整理书籍,神态闲适恬淡,侧脸线条……看着莫名熟悉?尤其鼻尖下巴一线,好像、好像——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
“不要脸!”借故返回为兄长拿披风的赵宜琳压低声音,厌恶道:“看见长得俊的就这样直勾勾盯着!”然后她又对容佑棠说:“小心了,这女的刚才偷偷看你哦。”
“……”容佑棠心念一动,忙换了个角度站着。
她是觉得我碍眼、还是认出我来了?周家两兄弟都认不出我,她应该只是觉得我碍眼碍事吧?
容佑棠“溺亡”前,长到十二三岁都还是稚气矮瘦的男孩体态,苍白虚弱,黄毛小孩子,各方面都没长开。他自己一个模样,跟父母、尤其跟周仁霖毫不相像。因此周仁霖甚至怀疑其来历,前世直到容佑棠十四五岁上忽然抽条、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长开,最终像极了其母舅时,周仁霖才终于打消疑心。
外甥随舅,可周家只有周仁霖才知道容佑棠外祖家的长相。
赵宜琳傲慢负手,绕着周筱彤踱步,冷笑:“哼,你别是又想故技重施,跌进哪个男人怀里吧?”
“民女不明白公主说的什么。”周筱彤恨得指甲掐进掌心,恨极屡次狂妄羞辱自己的长公主。上次弘法寺事故时,她多么多么希望卓恪能得手啊——像赵宜琳这样的泼妇,活该被卓恪糟蹋!
“你不明白?”赵宜琳讥讽嗤笑,厉声道:“本公主警告你:若再敢纠缠我哥,定叫你好看,简直不要脸!看来,平南侯府的家教实在不行,教出你娘那样贪恋臭男人皮囊的,又教出你这样自荐枕席的——”
“公主!”周筱彤眼眶红肿落泪,拿帕子捂脸,哭泣道:“求公主高抬贵手,饶民女一命吧,您这样说,民女有何脸面——”
“要死回你家去!”赵宜琳轻蔑打断,她揪玩着发梢,一个旋身、裙摆飘扬,恶意满满道:“吃药上吊,跳井沉湖,法子多得很。只怕你舍不得死,哈哈哈~”紧接着,她倏然又收起笑容,戾气十足道:“少装模作样,本公主不吃这套!你真当自个儿的天仙、哭一哭就能让男人都拜倒裙下?简直可笑!”
精彩,实在精彩!容佑棠叹为观止,假如真是在看戏,他肯定会吆喝打赏的。
周筱彤只比容佑棠大两个月却还未定下人家,她恐慌焦急,越发不择手段,一心想嫁入皇室,让京城贵女刮目相看。
没想到却碰上刁钻刻薄蛮横的未来小姑!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她不能有半分不敬,否则赵宜琳敢当场发作,撕破脸皮大肆吵闹。
“公主饶命。”周筱彤被逼到屏风后,她咬咬牙,扑通跪下,忍辱负重道:“您大人有大量,民女自知卑微,岂敢有分外之想?”
……
屏风隔断后只剩容佑棠一个人!
他快速扫视四周后,立刻轻手轻脚过去,揭开食盒,看见里面是一碟子几小块山药枣泥糕。容佑棠来之前就打听过,周筱彤是到了庆王府之后,借故进入膳房,与厨娘一道做的点心,说是向瑞王兄妹赔罪。
容佑棠不清楚周家的具体谋划,但就是不想让周筱彤称心如意!时间紧迫,屏风后就有人。他急中生智,拽袖子包住手,简单粗暴,直接将碟子倒扣,几下把点心碾得稀烂变形,再飞快盖好食盒。
整个过程仅用几个呼吸时间。
这下瑞王肯定不会吃了。
容佑棠恶作剧得逞,步伐轻快地回家,与家人一起,高高兴兴打点行装,热切讨论明日国子监的开课。
与此同时,个把时辰后,瑞王一行自暖房赏花回来。
喝茶闲聊时,还是赵宜琳随口问起:“那什么东西啊?搁半天了都。”
周家兄妹和二皇子心惊肉跳,半晌没答话。这个院子全是庆王和瑞王的下人,他们还没找到机会处理食盒。
还是瑞王淡笑解释:“周姑娘做的点心。”
赵宜琳立马撇嘴。
瑞王耐心道:“姑娘家学学厨艺只有好处,贤惠——”
“哎呀!”赵宜琳托腮娇嗔,忿忿不平,朝身后使个眼色,侍女随即把食盒端到桌上。
周筱彤死死捏着丝帕,仓惶望向弟弟,周明宏也屏住呼吸,下意识看二皇子,后者却低头喝茶,拒不回应。
“会下厨有什么了不起的,谁家穷得用不起厨娘么?”赵宜琳嗤之以鼻,命令道:“打开瞧瞧,本公主也见识见识贤惠——啊哈哈哈哈哈~”赵宜琳突然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揭盖的侍女也是惊愕失色,尴尬忍笑。
“哈哈哈天呐,这就是所谓‘贤惠会下厨’的好姑娘?”赵宜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筱彤却脸色惨白,僵硬坐着,绝望想:长公主竟能看出点心有问题?倒是我小瞧她了。
“成何体统?安静些吧。”瑞王阻止胞妹。他离得近,顺势也看了一眼,但丝毫未失礼失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淡泊清冷。
“你们看看,这做的什么点心啊?”赵宜琳把食盒拎起来一倒,点心连着碟子掉在桌上,黏糊糊红白的一坨。
“啊?!”周筱彤倏然起身,眼神发直,惊疑不定看弟弟和表哥。
“啧,好恶心。”赵宜琳拿食盒拨弄山药枣泥糊,笑得钗环乱晃,冷嘲热讽:“据传你不是琴棋书画、针线厨艺、烹茶插花样样精通吗?原来这水平的厨艺就叫‘精通’啊?”她扭头对兄长说:“哥,那我也可以,改天也做糕点给你吃!”
长公主的嬷嬷侍女们纷纷低头,掩饰嘲笑。
“怎么会这样?!”周筱彤失声惊问。
这简直比春药事发还要难以招架!因为她下功夫苦学多种本领,包括厨艺,在贵女圈中一贯引以为豪——岂料今天却出了这样大的丑,还是当着表哥与瑞王的面!
丑陋点心堆在桌上,任人观看。
心高气傲的周筱彤仿佛挨了几十个无形的耳光,脸颊羞得红肿,脸红到眼睛里,委屈哭出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公主,就算你讨厌我,也别拿点心出气呀!这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