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完本——by四月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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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名呢——”此人话音未落,已被周明杰断然呵斥:“住口!就你多嘴。”
刚才人多拥挤,容佑棠无暇细看喜榜,毕竟榜上接近三百人名。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周明杰中了,意外愣了愣。
此时,容开济与李顺已边聊边走到树荫下,由于车马古木的重重阻挡,他们并未发现争执,容开济呼唤:“棠儿?”
“少爷,没找到马车吗?”李顺乐呵呵跑进马车队,踮脚四顾,嚷道:“我明明记得就栓在、在、在……那儿!少爷,咱家马车在这儿呐!”李顺在不远处,踩上车辕招手示意。
容佑棠笑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周明杰忿忿不平,嗤道:“阉竖之后!”
容佑棠怒极反笑,冷冷道:“七月初一殿试,金殿对策,你到时再逞口舌之强不迟,说不定能博个赐同进士出身。”
“胜负尚未有定论,究竟谁同进士?到时才知!”
“拭目以待。”容佑棠漠然,面无表情大踏步离去,徒留周明杰嫉恨得牙痒痒。
片刻后
周家父子坐在马车里,欣慰赞扬长子得中后,周仁霖忍不住责备:“明杰,你为何当众挑衅他人?不像话。”那是你弟弟明棠啊。
“那个就是百般与明宏过不去的小太监!”周明杰烦闷不堪,毫无得中的喜悦,咬牙切齿道:“寡廉鲜耻的男宠,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怎么可能第三?我真怀疑庆王买通了主考官!”
周仁霖忙严厉训诫:“无凭无据,慎言!你也不想想,庆王若那般色令智昏、肆意妄为,他能取得今日成就吗?”
“哼。”周明杰满心不服气,但也知道不可能:会试头几名是众考官慎重斟酌后评选的,考卷存档,随时可查阅,做不得假。一旦有假,将来金殿对策露馅,龙颜大怒,首先就得质询考官。
此时,容佑棠距离科举入仕又靠近一大步。
欣喜自不必说,但殿试未过,仍无法安心,还得准备金殿对策。
当晚
夏夜炎热,容佑棠刻苦温书,手执卷,踱来踱去,猜测皇帝可能会出的考题,自问自答,喃喃自语。
家人全力支持:消暑冰格、解暑凉汤、清甜糕点齐备,同时早早回屋歇息,不敢发出丝毫噪音,以免影响其读书。
门虚掩,窗洞开。
他心无旁骛,踱步至窗前,而后慢悠悠转身,尚未站稳,后肩忽然被轻拍一把!
毛骨悚然,容佑棠本能欲呼喊,却瞬间被人捂嘴,倒拖着走,正拼命挣扎时,耳边听见一个不算太熟悉的嗓音:“嘘,别怕,是我。”
宋飞把容佑棠拖进里间卧房,松手,嬉皮笑脸跳开,不等对方发怒,即刻表明来意:“找你有要事!来不及安排时间了,别生气哈。”
“你竟敢找到我家里?!”容佑棠横眉立目,压低声音怒斥:“你们堂口规定交钱办事,绝不打搅雇主生活,我已经付清所有酬银,咱俩早完了!”
“什么叫完了?忒不吉利,呸呸呸。”宋飞皱眉,万分委屈,愤慨道:“看在合作还算愉快的份上,我冒着性命危险,好心好意赶来通风报信,不收钱,你这人怎么这样?”
容佑棠板着脸:“你闯进我家,究竟谁危险?你追查我?”
“没、没刻意追查,是你自己暴露的,我之前不是跟踪周家吗?还亲眼见到你舅舅表弟殴打周仁霖呢,前后一想,不就通了吗?我又不是傻子,你说是吧?”宋飞努力辩解,他扮作寻欢作乐的浪子,说话时眉毛高低耸动,有些滑稽。
容佑棠一挥手:“废话少说,有话快说!”他彻底暴露,且非常忌惮宋飞的狡猾诡谲,心情自然不会好。
“贸贸然到访,你生气是应该的。”宋飞无奈苦笑,简明快速道:“有人在黑市花五千两白银买你性命。”
容佑棠一惊,立即追问:“谁?”
“不知道。对方十分老练,层层转托。”
容佑棠陷入沉思:会是周家吗?还是我不小心挡了谁的路?
“哎,郝三刀是不是折在你手里了?”宋飞懒洋洋问,他斜倚雕花多宝阁,抱着胳膊,兴趣盎然地打量小雇主的真实面目:容佑棠身穿霜色寝衣,垂顺熨贴,头发全部束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和锁骨,眉目如画。
“你知道郝三刀?”容佑棠神色不变,始终警惕戒备。
“都是道上混的,没见过也听过,他是杀手,背负不少人命,干一票吃三年,死有余辜。”宋飞淡淡道。
“那你知道镇千保吗?”容佑棠试探着问。
宋飞惊讶挑眉,刚要说话,却突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闪身离开,身法奇快,几乎带出残影,纵身跃出窗口,几个飞窜跳上墙头,眨眼间消失不见!
“喂?”
容佑棠追到窗前,连衣角也没揪住一个,眼睁睁看对方溜走了。
紧接着,二门传来一阵脚步声,歇在门房的老张头小跑而入,撞上闻讯出来的容佑棠,忙奔上前说:“少爷,庆王殿下来啦!”
话音未落,容佑棠已看见庆王映入眼帘。
“要叫醒老爷吗?”老张头请示。
“不必。”容佑棠阻止,说:“我来招待殿下即可,估计有要事相商。”
“哎,我也觉着是,这么晚了都。”老张头深以为然,赶忙去沏茶。
容佑棠朝庆王迎上去,疑惑不安,关切问:“殿下深夜驾临,有何要事?”
“进来。”赵泽雍疾步踏入书房,随从的十几名精锐亲兵迅速散开守卫。
容佑棠紧随其后,进去便看见赵泽雍站在洞开的窗前,若有所思。
“殿下?”
赵泽雍头也不回道:“今儿忙得晚了,路过你家时,听说有宵小出没,可有此事?”
宵小?
宋飞吗?
容佑棠有些糊涂了,靠近轻声问:“殿下,您怎么知道宋飞来了?”
赵泽雍转身,目光炯炯有神,凝视衣衫单薄的容佑棠,严肃问:“宋飞是谁?”
殿下肯定在我家附近安插了人手,说不定他比我还了解宋飞!
容佑棠神色一凛,当机立断,竹筒倒豆子般告知自己雇佣宋飞对付周家的始末。
“你好大的胆子。”赵泽雍满意于对方的坦白,随即严厉训斥:“草上飞是江湖人士,擅毒物暗器,为非作歹目无法纪,你就不怕被害?”
容佑棠无奈解释:“本已两清了的,可他特意赶来通风报信,虽不知真假,但总归提了个醒。唉,我被他吓一大跳。”
“他所言非虚。”
“真的又有人买凶杀我?”容佑棠瞠目结舌。
“没错。”赵泽雍见对方衣领歪斜,没多想就伸手抻平,粗糙指腹抚过细腻肌肤,沉声道:“两件事,一是草上飞,二是周仁霖。据查,宋飞可能认识镇千保,上天入地也要抓住他,彻底消除隐患。”
容佑棠还没反应过来,赵泽雍紧接着又问:
“你愿不愿意换个父亲?”
第87章
换个父亲?
这、这实在太、太……
容佑棠大惊失色,无数念头杂乱涌现,脱口而出:“我爹很好啊,不换!”
“本王指的是你亲生父亲,,周仁霖。”赵泽雍指出。
“哦~”容佑棠吁了口气。
赵泽雍提醒:“周仁霖已知情,殿试在即,必须尽快解决此事,若叫他先动作,我方就被动了。”
“今早贡院放榜,我撞见了他。”容佑棠懊恼又憎恶,余怒未消,恨恨道:“观其神态,并不如何惊讶,原来已知情?我跟他实在无话可说,招呼没打一个就各自散了。哼,料定他不敢当众如何,因为周明杰在场,他非常畏惧奉承平南侯,虽是女婿,却过得比侯府略有脸面的谋士都不如!”
“先问你几句话,务必如实回答。”
容佑棠浑身一个激灵,当即铿锵有力表示:“您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哼,惯会装乖的嘴甜混帐。
“你幼时见过平南侯?或是去过平南侯府?”赵泽雍正色问。
容佑棠自嘲苦笑,无奈道:“杨若芳对我母子恨之入骨,百般羞辱,岂会允许我去平南侯府?她夫妻时常因琐事大吵大闹,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杨若芳拿剪刀扎伤姓周的,平南侯来了,我刚好在后院抓蟋蟀,凑巧见过一回。想来真够稀奇的,十来年前平南侯就那模样、十来年后在北营见面,他竟丝毫没有衰老?保养有方啊!”
“你小时候有机会出门吗?”赵泽雍缓缓问。
“没有。”容佑棠情绪低落,轻声说:“我娘确实是私奔的,在京城无亲无故,深居偏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哦,有个雪姨!当年就是她陪伴我娘入京,人非常非常好,可惜我七八岁时,她就病故了。”
窗洞开,细细夜风送来袅袅桂花香,沁人心脾。
长年习武戍边养成的警惕性,赵泽雍从不在窗口久留,他往回走,满意于对方紧密跟随,自行落座书案后,仿佛他才是书房主人——无论在何处,庆王都泰然自若,通身强悍气派压得人心服口服。
“除了令堂及侍女,还有谁见过小时候的你?”赵泽雍关切问。
“嗯……因杨若芳有意刁难,姓周的惧内、自私无情,所以我们一直住在小偏院,平时见得最多的就是杂役、粗使下人,以及逢年过节会象征性地坐着看几出戏。我娘一年也出不了两次门,多半是去附近庵堂,认真算起来,那就算带我出门玩了。”容佑棠极力回忆前世的十三岁以前。
——他没有坦白重生。因为实在过于骇人听闻、匪夷所思,说出来会被当成失心疯、魔鬼附身的。
人一辈子,总有一两个无奈得带进棺材的绝密。
“你没上过学堂吗?”赵泽雍叹口气。
容佑棠摇摇头,苦中作乐道:“幸亏我娘通文墨!她琴棋书画样样通,吟诗作对信手拈来,所以杨若芳就说啦:家计艰难,能省则省,明棠又多灾多病,风吹吹就倒,容氏,你先自个儿教导,等孩子身体好些了,再送学堂。”容佑棠顿了顿,冷冷道:“当然,那都是借口,我在周家从未上过一天学堂,直到被赶走、被谋杀。”
“不必为往事伤神。”
赵泽雍温和安慰,低声道:“若早些相识,你满十五岁就能进国子监读书了。”
容佑棠手扶书案,诚挚道:“能相识已是三生有幸。殿下雄才伟略,宽宏大量,可我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赵泽雍后靠椅背,即使坐着,也气势逼人。他颔首赞同:“你确实混帐。”
呃~
容佑棠尴尬杵着,无可辩驳,脸红耳赤。
“听说,你没长开之前跟现在很不一样?”赵泽雍仔细端详眼前玉白俊美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欠收拾。
“是。”容佑棠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家母心情抑郁,悔恨苦闷,又吃住得不好,导致未足月生产,我小时候长得挺丑的:矮小、脑袋大,头发稀疏,面黄肌瘦,十三岁那年——”容佑棠想了想,在自己胸口比划:“大概只有这么高。周家人总笑话我是豆芽菜。”
赵泽雍无言沉默,难以掩饰疼惜之意,半晌,才大加赞赏:“如此看来,容老确实抚养有方。”
把一棵豆芽菜养成挺拔修竹。
“哈哈哈~”容佑棠忍俊不禁,回忆道:“当年刚被捡回家里时,病了小半年。虽是病着,但吃住比在周家时好多了,我躺着也拼命长,病愈后,衣裤短一大截,胖乎乎的,把我爹吓得够呛,以为是吃药吃伤了哪儿。”
赵泽雍听着愉快笑声,却倍觉对方可怜,沉吟半晌,果断道:“事实上,你已和周家闹得决裂,索性做个彻底了断!”
这件事容佑棠冥思苦想已久,他硬着头皮,忐忑告知:“可是,我之前办理户册文书及下场应考时,均注明‘凌州芜镇邱小有’的身世,只能将错就错,不能前后矛盾。”
“哼!”赵泽雍凌厉挑眉,屈指,重重敲桌,低声怒斥:“你若尽早主动坦白,本王就有足够时间抹平一切!如今匆匆忙忙,你个混帐又是会试前三,不日即参加殿试,还能更改身世吗?”
容佑棠小心翼翼摇头,羞愧内疚至极。
“你只能是‘邱小有’。”
赵泽雍凝重指出:“那一段已呈交几处官府的身世不能更改,幸而只有寥寥数笔带过,尚有回旋余地。”
“事出有因,实属无奈下策。”容佑棠细细解释:
“我当年下定决心与周家恩断义绝,以全新的身份生活。律法规定,科举考生必须家世清白,养子上户册需注明来历,家父费了好大功夫,黑白两道都使银子,精挑细选,特意挑数千里之外的凌州芜镇,当年凌江决堤,芜镇地势低洼,不幸遭洪水冲涮浸泡,死伤失踪无数,邱母溺亡,邱小有报了失踪,其年岁体态与我那时相仿。故选其伪作身份。”
“黑白两道?白道找的谁?”
“历代内侍年老出宫后,仅小部分有家可回,绝大部分无家可归。”容佑棠同情叹息,解释道:“类似家父者,几乎都会收养孩子组成家庭,买妻妾的也不少……咳咳,就是您想的那样,有专人专门给内侍家小弄身份,有钱就行。”
赵泽雍恍然大悟,而后告知:“经查档,凌州两年前又送奏报入京。其中,芜镇后续打捞寻获众多遇难尸首,可惜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故‘邱小有’由失踪更改为‘死亡’。”
容佑棠不自知地俯身靠近,眸光水亮,黑白分明,侧耳倾听,恍惚道:“邱小有溺亡,我也险些溺亡,冥冥之中,我们可能——”
“你们毫无关系!”
赵泽雍断然否决。他眼前的人束起全部头发,脖子修长,肩颈线条犹如工笔描画,无一不恰到好处,皮肤白皙,热得领口微湿。
容佑棠回神,歉疚道:“我借用了他的身份,正在攒钱以他的名义为芜镇修桥,也算功德一件。”
“你雇佣宋飞耗银多少?”
容佑棠顿时心疼:“前前后后一千多两呢!相当于半年的收入,唉~”顿了顿,他又自我宽慰:“不过,那银子花得值,周明宏这辈子洗不清疯癫名声了,周筱彤也恶名在外!”
“下不为例。”赵泽雍威严逼视,忍无可忍一把将对方按坐、略推开些许距离,免得自己总分心分神。
“……是。”容佑棠敏锐察觉对方的推拒意味,难免黯然失落,努力掩饰,打起精神问:“不知殿下有何对策?姓周的已发现我,家舅父又在工部当差,撞在一起就糟糕了。”
“换掉周仁霖,另认生父,容开济仍是你养父。”赵泽雍明确表示。
容佑棠忧心忡忡:“父亲能随便认吗?”
“你为了摆脱周仁霖,凭空捏造身份,为何不能捏造个父亲?”赵泽雍挑眉。
“据载,邱母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她家在芜镇僻静处,不知与谁有的孩子,至死不肯吐露,邱小有是私生子。”容佑棠唏嘘道。
“你的户册与科考文书均注明‘生父不详’,本王挑了个合适人选,你认祖归宗,即可彻底摆脱周家。”
容佑棠坐不住了,紧张靠近,躬身小声问:“您挑的谁?他愿意帮我吗?”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今夜太闷热了。
赵泽雍别开视线,恪守君子礼仪,忍住想动手的冲动,有些烦躁地整理领口,热得俊脸微红。
“啊!”容佑棠盯着庆王看半晌,猛然回神,忙不迭道:“失礼失礼,看我糊涂的,竟然忘记奉茶了!”他转身疾步走到圆桌前,打开冰渥着的瓷盆,问:“殿下,您想喝茶还是绿豆薏仁汤?”
“随你。”
又不是我喝,随我?
容佑棠哑然失笑,倒茶奉上,他自己顺手盛了碗甜汤。夏夜炎热,稍微动一动就流汗,吃些冰凉的十分惬意。
“容正彦。”赵泽雍问:“你知道吗?”
“容正彦?”容佑棠思索片刻,窘迫道:“不甚了解,只从家母和瑫表弟口中略听过。他父亲是外祖堂弟,论辈分是我的舅舅。其母难产而亡,父亦英年病故,外祖父慈心,代为抚养,可他身体随堂叔祖父,甚孱弱,未及冠就因病去世。殿下,莫非您……?”
“正是。”
赵泽雍颔首,低声道:“你跟容正清太过相似,生父人选只能从容家入手。”
舅父变父亲??
容佑棠捧着碗,任由冰意透入手心,沉思许久。
“只要你愿意,容家那边无需担心。”赵泽雍宽慰。他眼神坚毅果决,嗓音浑厚有力,极具男子汉大丈夫气概,令人不由自主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