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正传完本——by花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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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刺激对方,他还贴心地尽量不去触碰到宁鹤,以免勾起他那晚的回忆。事实上他压抑地十分辛苦,可是一想到即将能够品尝到汁液丰润的果实时,又觉得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或者说从来都未重视过的一点。那就是宁鹤非常聪明,一个能在短时间内追上a大课程进度的乡下孩子又怎么会是一般人?能让临近半百的贺振英疯狂的人,又岂止是纯净、美好这样的词汇能够概括的?
于是,就像他背叛了宁鹤的信任一般,宁鹤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了他。
那天清晨,他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早餐,做了宁鹤喜欢的鱼片粥配了几张鸡蛋饼,味道很是不错,宁鹤甚至仔仔细细地舔掉了碗沿上残留的米粒。
贺振英是那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在这样普通的清晨,为他做一顿可口的早餐,看着他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他愿意重复这样的生活直到他走进坟墓。
“谢谢。”
在他低头收拾碗筷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宁鹤的声音。贺振英无比讶异地抬头去看,发现对方的嘴角还挂着来不及收敛的浅笑。
“宁鹤……”
他激动起来,手中的碗差点掉在了地上,他有多久没见过宁鹤笑容了?
而这时候,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他想冲上去抱抱宁鹤,却发现手中还沾着碗边碰到的米粒,于是讪讪地放下手说:“你等我洗好碗,乖乖坐着,我一会就回来。”
语气里的宠溺连他自己都被肉麻了一把,可是宁鹤似乎没有反感。
贺振英压抑不住内心的雀跃之情,连忙端起碗盘冲向厨房,就想着赶紧收拾好了去抱抱宁鹤。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宁鹤眼神显得那样厌恶,而他的表情又有些纠结。
毕竟这是一个曾经给他带来过莫大希望的人。
他一生中都不会再出现贺振英这样的人了。他把他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博学儒雅德高望重的贺叔叔,一边是禽兽不如的贺振英。一边让他想要亲近,一边让他想要逃离。而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一个半月的隐忍已经让他憋得快要内伤。
“宁鹤,我快好了,你先看会书。”
贺振英不会想到,这是他最后看见宁鹤的样子。在后来的日日夜夜里,他无数次地懊悔自己这一次的转身,竟然就成了永别。
等他回到餐厅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宁鹤翻看过的一本小说。起先他并没有惊慌,只是以为宁鹤回到了房间,可是在巡视一圈后才发现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监控显示没有人走出过大门,可在他检查过后才发现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被调换成之前的录像。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显示宁鹤要离开的迹象,他所有的行李、衣服,还有视如生命的书籍都一件不拉地被留了下来。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惊慌失措。
他发现自己疏忽了太多东西,这半个月来他太过放心宁鹤了,就在他出门的那阵子,宁鹤在家都干了什么?
可他又能去哪呢,一个在a市举目无亲的乡下孩子,身上又没有一分钱。
在他终于发现自己低估了宁鹤的时候,对方给他的惩罚也开始。
他搜遍全城,也派人回到了白头村监视宁老头,可始终没有宁鹤的踪迹。他日复一日地寻找着宁鹤,在心里懊悔着自己的疏忽,一边憎恨着宁鹤的无情。
一年、两年,他仍抱着巨大的希望,他相信自己终究会找到宁鹤。可这种希望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微弱,十年、二十年,直到后来,希望变成了一种信念,他坚信只要他活着,哪怕是临死之前,只要能再见宁鹤一面,他就此生无憾。
哪知生离变成了死别,对方早已先他一步奔赴黄泉。
那他这三十年来苦苦支撑又有什么意义?
当信念最终崩塌,他苍老的身体也如同被海浪拍打的扁舟一般轰然倒下。
“爷爷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
“贺老先生!您挺住!”
房间里乱成一团,家人、佣人的喧闹声吵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眼前是一个有七分肖似宁鹤的青年,细看下却又完全不同。他没有宁鹤那勾人心魄的眼神,只有这神似的面庞可以供他追忆当时的美好。
“宁……鹤……”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可终究也没碰触到对方的脸,倒是黎远意会地抓住了他的手说:“贺老先生,我是黎远。”
贺振英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又或者透过了他看到了宁鹤,他继续说道:“你……还恨我吗?”
黎远愣了愣,很快猜到了当年可能贺振英做了一些对不起母亲的事,这么多年来久久难以释怀,想要当面道歉却发现早已阴阳相隔,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我……”他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贺时琛,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我、我原谅你了!早就原谅你了!”
“真的么……”老人的眼镜迸发出了最后的光彩,似乎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早晨,看到了在梨树上小憩的少年。
“嗯,真的,我原谅你了!”
这段孽缘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谢谢……”
他不敢奢望来世,只求在地府想见时,再不见宁鹤仇恨的目光。
原谅两个字解开了他心底最后的魔咒,也带走了他支撑着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丝力量,老人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宁鹤,也许,我是说也许,如果你不恨我了,那么下辈子,我们能再见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不是你的贺叔叔,而是你的同学,我们一起上学上课,你读书我跑步,在每个夕阳落下的傍晚肩并肩回家,你可以不爱我,但请给我一个守侯你的机会……
第80章
“黎远,黎远?”
这两周来,黎远不知道多少次都是这样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似乎把贺老爷子的突然去世和自己身上的某些未知之谜联系了起来,一边因为间接导致了悲剧而自责,而一边却在心底暗自想要碰触那个漆黑的谜团。
“哦?”
黎远回过神来,接过了贺时琛手里的咖啡和茶点,说了声谢谢。
“还在想我爷爷的事?说了多少次了,那和你没有……”
“我没事,”黎远打断了他,“也不光因为那个,我也说不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挺好的。”
贺时琛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手上捏着茶点楞在空中却迟迟也不往嘴里塞,就干脆拿过了点心塞到他嘴里去。
“唔……”黎远被塞了一嘴的饼干,思绪也彻底被打算了,不由得埋怨地看了对方一眼。
“与其说你的出现让爷爷发生了意外,不如说你拯救了他。”
“什么?”贺时琛的话让黎远震惊万分,怎么害人的还变成救人了?
“我不是安慰你,”贺时琛在沙发上舒展开身体,眼神望向了窗外,似在回忆陈年旧事,“在我的记忆中,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除了我,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畏惧他,尤其是我那不中用的父亲。别说笑容,就连和颜悦色的时候也很少有,我总觉得他身上背负着一些东西的同时还疯狂地挂念着一个人,压力和思念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让他对这尘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甚至……”
“甚至什么?”黎远迫不及待地问道。
“甚至想要早日摆脱世俗。”
黎远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贺老爷子儿孙满堂,家业兴盛,在本市那更是没人惹得起的人物,这样的人生赢家照理说应该安享晚年才是,没想到……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很快就将这种异常和宁鹤联系到了一起。他对他们的过往充满了好奇,可是事实究竟如何已无从考究,只能让这秘密随着贺老爷子一起入土了。
“去世前的那一刻,他笑得那么祥和,几乎都不像他了。可以肯定的是,你的话让他真正获得了解脱,你和你小叔长得如此相像,我想,他大约是把你当成他了。而他身上背负了几十年的人情债债主,估计就是你小叔了。”
黎远沉默地点点头,又嚼了几口饼干,是蔓越莓味的,酸酸甜甜,还有点黄油的香味,甜得恰到好处。原本他不爱吃这些女孩的零嘴,麻辣鲜香的鸭脖等卤货才是他的最爱,配上几口冰啤酒那简直是人间美味。不过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口味变了不少。
“别吃多了,”起身的时候,贺时琛摸了摸他的头,“晚上有你最爱吃的猪蹄。”
话题就此彻底转了弯,有些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黎远现在的脑子里满是红润肥腻飘着满满肉想的大猪蹄——
是啊,把去了血水的猪蹄放进炖锅里,几颗冰糖,老抽生抽来几勺,大姜大蒜大葱一把,最后浇上整瓶绍兴黄酒,不放一滴水地慢火炖上那么两小时后,然后趁热连肉带汁浇在刚煮好的晶莹剔透的米饭上,那滋味,别提——
有多恶心了!!!!
“噁……”黎远的脑子和肠胃似乎已经分了家,明明想的是他最爱的美食,可是胃里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只要再想那么一会似乎就会吐出来。
黎远捂着嘴赶紧冲到了厕所干呕了几声,贺时琛担忧地跟了过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我、我没事……”黎远摆摆手,“最近点心吃多了,哎,管不住嘴……”
真是这样吗?
“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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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说,黎远的日子过得应该是舒心的,公司慢慢上了正规,也接了几个单子,不至于忙得不可开交也足够养家糊口,对于一个新成立的小公司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光景了。感情方面呢,贺时琛除了寡言少语这一点,几乎算得上完美情人——无论是穿着衣服还是脱光的时候。
所以他还有什么药烦恼的呢,这还得从他那天去看林清越说起。
因为贺老爷子的突然去世,黎远消沉了一阵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去探望林哥了。于是赶忙带上林哥爱吃的水果就滚到了医院。这才得知对方早就出了院,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他们家,又被林叔林婶告知他被外调去一个很偏远的农村支教了,说是学校有意培养他,让他先在艰苦的地方锻炼几年。
“清越那孩子什么都没跟你说?你俩这么要好,我还以为他会第一个告诉你呢。说来也奇怪,他从医院回来就说要去支教,我们怎么劝都不听,说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没下一个了,而且走得特别匆忙,隔两天在家吃了顿饭就去火车站了。”
林婶的话让黎远忧心忡忡,肯定是出什么事才会让林哥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哪会有这种情况下被派去支教的,这明显是他的借口。最近真是太大意了,尽想些有的没的,忘记了还有林哥这个大病号呢。
好在林清越并不打算玩失踪,在手机响了几声后,接了黎远的电话。
“林哥你在哪呢?怎么不说一声就突然走了,是不是怪我这阵子没去看你啊,我都担心……”
“黎远,你怎么还是那么毛躁,就不能先听我说两句吗。”
一头的林清越轻笑着,听起来情况比黎远所担心的要好的多。
“你是从我爸妈那知道的吧,不用担心我,支教是真的,不过学校要栽培我什么的就纯属虚构了,我在鸠山县下面的一个村子里给孩子们上课,过得挺不错的,这里空气很好,水也不错,河里的鱼特别好吃,有机会你也来尝尝。”
“好啊,不过鸠山是哪,怎么去啊,飞机还是火车,是不是还得倒大巴?”
这下轮到林清越愣住了,“你……你真来?”
“废话!我最爱吃鱼了,现在市里的全是养殖场的鱼,一股土腥味,想起野生的鱼我口水都要留下拉了。怎么,不欢迎啊?”
“不、当然不是。”其实林清越也就想打个趣,没想到黎远这么干脆,听那口气就像要立马拎包过来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就这么走了,林叔林婶嘴上不说,但能看出来他们挺担心你的,我这做弟弟的当然要帮他们去看你一眼,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也好回来交差。”
“你公司不忙吗?”
“我最近招了几个人,我去几天就回来,放心,吃不穷你。”
“臭小子,”林清越又笑了,“来吧,黎小少爷,不过记得多带几瓶蚊不叮,这里的蚊子个个有你拳头大。”
“那正好逮来涮鱼汤。”
“口味真重。”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似乎正幻想着把斗大的蚊子煮进鱼汤里的画面,胃里泛着恶心,嘴角却咧着,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想一想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无论是林清越还是黎远都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平静的生活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贺时琛和薛言的闯入更是直接让两人的生活脱离了原来的轨迹,接二连三的变故夹杂着偶尔惊心动魄的事故,让人的神经紧绷着,就连喘气都得格外小心,仅仅是这样随心所欲地闲谈都变成了奢侈。
这一刻,黎远突然特别想念林清越,他想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对方的近况,这种如兄长和密友的感情是贺时琛无法给予他的,这世上,能让他如此敞开心扉的,估计也就林清越一人了。而对于林清越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走得十分匆忙,仅仅一个电话就把等着接他下班的贺时琛给打发了。由于贺老爷子突然离世,所以他的手上多了一些杂事,公司倒是问题不大,他做主也不是一年半载了,可家里的长辈和同辈们为了分家产闹了个天翻地覆,就连他那常年分居的父母也回来想要分一杯羹。贺时琛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可对着家里这些糟心事却束手无策,再加上他极不愿看见那些人的嘴脸,于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躲在黎远这里。这下好,对方直接放他鸽子,他也只好收拾收拾住公司了。
所以这一晚,习惯了怀里有个小暖炉的贺老大显得格外悲凉,窗外是漆黑的夜,偶尔还刮过一阵阴风,呼啸呼啸的,似乎在嘲笑他的落寞,偌大的办公楼空无一人,也没有一点声响,他点着台灯睡在冰冷的休息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财经杂志,心里把黎远翻来覆去地蹂躏了个遍……
而一头的黎远心情就好多了,虽然一路上又是飞机又是火车,然后又坐了四个钟头的大巴,最后还上了一个老农的三轮车,整整十六个钟头后他才见到了林清越,可是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所有的疲惫竟奇迹般地消失了。
“林哥!!!”他兴奋地冲上去,想给对方来个热情的熊抱。
林清越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完全接受,他一手挡在两人的肚子中间,只用另一只手搂了搂他的肩膀。
黎远有些疑惑,不过没放在心上,两人互相搂着肩进了林清越的家——一个少数民族建筑风格的木质房子,上面还铺着稻草一样的东西,门口有用野花扎成的圈,据说是辟邪用的,看上去简单古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你这里不错啊,挺干净的,我还以为这里特艰苦呢,这么一看,简直世外桃源啊!”
“别贫嘴了,”林清越递给他一个坐垫,示意他围着炉灶坐下,“这里是百越族聚居地,村里本来有个学校,就一个老师,上个月她回去嫁人了,所以我就在网上申请了过来。话说你这一路上没吃好吧,喏,鱼汤。”
林清越揭开盖子,一股浓浓的鲜香味扑鼻而来,黎远十分配合地打了个恶嗝。
“你小子,快吃吧。”他把碗筷递给了黎远,然后还端了米饭和几个小菜出来,在地上摊开来摆了一桌。
黎远接过碗筷,连烫都顾不上,舀了一口鱼汤就往嘴里送,虽然被烫到了嘴,却还是竖起大拇指夸道:“鲜,太鲜了!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看他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林清越倒有些奇怪了:“这是当地有名的酸汤鱼,你不是不爱吃酸的么,我还担心不合你口味。”
黎远的确是饿极了,一口汤一口饭地吃着,顺便夹了几口小菜,大概都是按照当地风味做的,都是酸酸辣辣的,还有一些腌制品,如酸萝卜什么的,吃起来格外爽口,让他胃口大开,转眼间半碗饭就下肚了。
“太好吃了吧,林哥,你天天吃这么好吃的东西难怪不回去了,城里哪有这些啊,要不我也留下来陪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