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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玉阶完本——by花见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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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竹见了,不免要附庸一句:“这些个侍卫,到底是粗人,半点没规矩。闹哄哄的,还让世子怎么歇息!我这就去找白易,万不能让他们丢了咱们侯府的体面!”
温酌伸手示意止住她的话头。
他想了想,道:“你去。让白易来,我交代他几句。”
照着温酌的意思,他们这一行人已是极醒目招摇的了,切莫再以襄阳侯府自居肆意宣扬,让众人嘴紧些,路途遥远免得生出什么祸端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ID 道長重行行花見不思歸
嗯 催文可入
第98章 第 98 章
白易投靠侯府前常年在外漂泊,这一路上照应地颇是周到。只是他向来独来独往的,忽然带着这么一大队人也有些不惯。
侍玉乐竹是温酌的贴身丫鬟,只围着温酌伺候他的吃喝穿戴。温酌用过午膳,又服了药丸,便有些困倦,丫鬟们便服侍他睡下了。
温酌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总觉得床铺有种似有似无的霉味。
这气息让他莫名地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他睡了一阵,忽觉得有点闷得慌,便推开被子坐起身。昏暗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床头,洒下一片奇异的光。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自己家的老宅,他急切地四处打量,桌上摊开着的书,他凑过去一看是《封神演义》书页中间用一片叶子夹着做记号,这大约是他初中时看的了。
所以他又变回陈锐了。
什么襄阳侯世子温酌应该都是梦吧!黄粱一梦,现在他这是梦醒了?
他想着,但是心中仍然不安。
忽然听见外面的门开了,他妈妈提了一袋菜回来了。天气仿佛很热,他妈脚上趿着拖鞋,嘴里念念叨叨地跟后来的人说话。他这才发现后面的人是他哥,但是年轻得很,只是高中的年纪。他们的对话也怪,听在耳里嗡嗡作响,仿佛隔着许多无形的膜。陈锐再也不能忍受一般,抬脚走了过去,门吱呀一声作响。外头的两个人止了对话同时向他望来。但是这目光却又透过他似的,直往房间里探究一般。
他哥走了过来,直直地穿过陈锐,走进房间关了窗户。而他妈妈则继续窸窸窣窣地开始理菜。没有人发现房间里的第三个人。
“妈。”陈锐惶恐地叫了一声。
但是他的妈妈依然无动于衷,他又回头看他哥,试着又呼唤他。
他哥已经坐在了书桌边,充耳不闻,他合上了书,把书中夹着的叶子取出的时候,略略皱了皱眉头,然后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陈锐终于看清了扉页上的名字——陈靖。
所以,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么?
他恍惚地走了出去,荒凉的院子赫然展现在他面前,像一副褪了色的画。
他这时才想起来,这老宅其实早已被拆迁了的。
那时他还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住上新房子了。住新房,谁又不乐意呢?
然而现在此地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自己仿佛已经被删除了,他想。
所以我究竟是陈锐?还是温酌?
他渐渐恍惚起来,以至于连站着都让他感到艰难,脚下的土地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他一步一步地陷在其中,好像被许多手拖曳着往下拉。
他发不出声,咽喉好像被扼住了一样,直挺挺地被拉入一片黑暗。失重感袭来,他整个人一抽搐,最终跌回到床上。
许多声音一下子涌入他的耳膜,清晰而嘈杂。他这时才觉出自己刚才是做了噩梦,因为侍玉一声声轻轻地呼唤提醒了他,他仍是温酌。
这显然非常的可笑,他已经许久不曾想起前世,甚至连家人的面目都已模糊了,而梦里也被他们彻底无视了。
温酌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掩的悲哀。
他想原来人活在世上真的不是为了自己,失去自己的位置是这样的难受。
侍玉只当他身体不适,顿时惊慌起来。他们一行人中只有乐竹略通药理,温酌吃的药丸还是彭兴云配好的给他备来应急的。
所幸温酌只是摆手,说方才魇住了难受罢了。
第99章 第 99 章
温酌睡了许久,这会夕阳西下已是黄昏了。乐竹眼见他这几日病得消瘦许多连下巴都尖了,便趁他睡着那会给他文火炖了一锅老参鸡汤,香气四溢引得一众人羡慕不已。不过羡慕归羡慕,到底尊卑有别不能失了体统。
温酌晓得后,对白易道:“赶路辛劳,也不用太节省了,给大伙多加些菜也无妨。”白易答应了,却听书勤嘀咕,对温酌道:“公子也不必太心疼咱们了。出门在外,做下人的受些累原是本分,哪能像主子一样娇贵。何况出门前,侯爷和大公子早打赏过银子了。”
温酌知道他最是体己,不由笑道:“话虽如此,到底你们一路跟着我。有我一碗肉,总不能短了你们一盏汤。否则往后大家说起来世子抠门小气,岂不是扫了我的颜面?”
几人笑了一回,受他好意这一顿众人吃得尤其丰足,要不是白易做事小心,不然再添些酒简直堪比年夜饭了。
前些日子因与那王八杜昧同路,不能过于讲究,温酌一行人便也跟着粗茶淡饭,加之总是风餐露宿,滋味很不好受。如今虽被杜大人撇下,反沾了世子的光得以歇息休整,大家无不称道世子的好处。
温酌照例在屋里没下去,只喝了一盏汤用了半碗饭。到底人生病时易感怀,下午又做了那样一个梦,引得他多了几分伤感。等晚间安寝时,他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心想若是此时殷鹤晟在身边便能向他倾诉惆怅,可是自己的来历大抵还是骇人听闻,便是殷鹤晟得知也不知他会做何感想。他临出京时已将回信交予季庸,这时却又起了写信的念头,但是转瞬又熄了。
侍玉同乐竹两人照例打了铺盖睡在他榻前,这一路上为晚间也能方便侍应他一直如此。只是因白日里颇多辛劳这时她们都已熟睡,他若起来必是要惊动她们的。
温酌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计算着去往染州的路程还剩多少。他们从上京出来已花了近十天,再一路往西少说还有一半路程,只是天气越发寒冷,要是遇上大雪积路恐怕就更难走了。他心里也有抱怨,恨这身体被那个脑残的原主伤了根本简直变得跟个病娇似的,但是转念一想要不是原主作死,恐怕这会他已经投胎去了,哪儿来轮得到他来做这世子。
他想起殷鹤晟又有一种难言的甜蜜,忽然思绪飘忽想象远在郎州的洛王殿下是什么样的处境。外头风雪渐起,寒风敲打着半旧的窗棂,这座客栈许是有好些年头了,这风雪夜里便总有许多不结实的地方发出轻微的响声。冷冽的风从各种缝隙钻入屋子,尽管屋里有暖炉,却也抵不住冷冽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明。
温酌听着风声,心想这会殷鹤晟该是睡了吧,也不知郎州战事如何了。
他这时渐渐有些想通了,下午那梦许是告诉他,他再也回不去了,一如那个昏黄的老宅都已经成了一个遥远的梦,是不可复得的。
而眼前的才是他的责任,好比在郎州护卫家国的洛王和将士们,好比守着他的这些仆从侍卫,人总要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成为自己,否则不就和幽魂一样了么?他再不想体验那种不被注视的滋味了。
然而他听着风雪声,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
第100章 第 100 章
窗外除却风声雪声,仿佛还有别的什么让他有些说不出的悚然。
温酌一时有些不敢确定,甚至怀疑自己大概又在发梦了。他当下掐了自己的胳臂一把,疼痛使他脑子愈加清醒,他忍不住坐起身,仔细打量窗户。
虽说是雪夜,到底仍有些光影,只是昏暗地紧,看不真切。然而又有些响动异常得引人怀疑,他仔细听了,只听“咯咯”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外轻推窗子,这声响混在风雪声中其实不算突兀,若他睡了定然觉察不出,只是谁料他今夜无眠至今未睡。
温酌不放心地仔细端详,竟是看见外头隐约有个人影,窗户边慢慢地插入一段白刃,横向磨着窗格。
温酌一下子脑皮发麻,寒毛倒竖,只觉白日里在梦中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再现。好在他经了上回围猎遇袭的事,虽有些惶恐也不过片刻罢了,且那窗外的刺客只当屋中人都歇了并不知温酌已有所觉察。
便听寒夜里一声惊呼,“白易!有刺客!”
那段白刃甚是锋利,刚磨开窗格,只听“嗒”的一声,那刺客刚1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要伸手去推,便听屋中人一声惊呼,待要收剑已是晚了。隔壁屋中一人破窗而出,剑锋挟着一阵寒风向他袭来。那人微微吃惊,忙侧身避过这一剑,手中使力把那嵌在窗格中的剑拔了出来,脚下使力在墙上一踏,借力反向白易袭去。
这短短一瞬能作出这样反应已是不易,白易心中微觉不妙,更是精神一振迎敌而上。
他在江湖中武艺尚且算得上中流,之所以投在襄阳侯府门下也是厌倦了江湖纷争,有些贪享安逸,想赚些老婆本罢了。岂料这位襄阳侯世子性子温吞谦和不爱同底下人摆架子,竟是极好伺候的,对他也十分委重,除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恩怨,平日里在京中日子过得平和顺遂。白易自跟了他可谓如鱼得水,便是出了京城也不过风吹日晒,与往日那等走江湖的日子可谓天差地别。他只道定能平安无事地护送这不爱生事的世子爷到染州,谁料今日竟在这样穷乡僻壤遇着高手。
白易心下虽不安,到底也是老江湖,并不着慌,一招一式稳扎稳打。
客栈里住着这么些人也不是摆着看的,温酌一时大喊惊起半客栈的人。侍玉和乐竹梦中惊醒险些被他吓死,两个丫鬟没见过这等阵仗简直骇得发抖。温酌却是镇定下来,从箱笼中取出佩剑,对她二人道:“白易已去应敌,也不知对方武功如何。那人已知道我在此处,咱们先到下面去,人多了好应付。”
侍玉先回过神来,见温酌不过穿了件中衣唯恐他冻着,急忙拿过披风给他披上。
未等三人出去,书勤已在门口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温酌急忙打开门,对他道:“白易想是已出去了,你快找几个人去助他。余下的人都到厅堂里一处呆着。”
他只知人多势众,却不知江湖上为何总有武林高手的传说。这习武也讲境界,若是到了火候,以一对十,以一战百,也不是不可能。
白易纵使厉害遇到这样的高手也是白搭。
他与这刺客斗了五十余招,心知定是不敌,只恨这一众侍卫武功皆是平平,对付山贼土匪或者还能应付,在这人面前却是无法。
他有心要护着温酌,便提了口气,大声说道:“不知阁下所来何事?若是为着求财,大可不必如此,我家主上素慕武林英雄,定会献上财帛与阁下方便。”
那人头上戴着个斗笠,听了此话,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周围涌来许多举着火把前来助阵的侯府侍卫,白易借了火光看清对方的脸,依稀是个十分年轻的人,他不敢大意,提剑依然是防卫姿态。
那人轻功了得,转瞬人又落在马厩的檐上,一剑撑在脚边,神情倨傲不屑,笑道:“劫富济贫倒也不错。你武功稀松不是我的对手,凭什么与我谈条件!便是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还不如快些把屋子里那什么劳什子世子交出来的好。刀剑无眼死伤自负,为的这么个东西,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值当么?”
白易没料这人竟是为的温酌而来,又被他噎了这么些话,心中很是不忿,喝道:“你是何处来的贼子,在此胡言乱语,还不给我拿下!”
说话间,几个侍卫一起出手,与那人缠斗起来。
第101章 第 101 章
客栈内灯火通明,温酌不放心便遣了小厮在外头张望。未等人来禀报,只听一声巨响,一人飞将进来摔在地上。侍玉乐竹一阵惊呼,只见地上□□的正是白易。温酌连忙上前扶他起身,白易瞧着伤得厉害,口中不住地往外吐血,沾了温酌一手。那刺客此时已没有对手,侍卫们横七竖八一个个倒在地上,他全然没了顾忌,便大大方方跨进门来。
温酌抬头看他,肃然说道:“阁下既然是为温某而来,我跟你走便是。还请手下留情,莫伤了旁人性命。”
那人没料温酌还有这样胆色,不由止了步子大笑:“我道这些人能为了你如此卖命,如此看,倒还有些道理。”只是他倏然变了脸色,又露出凶狠面目,冷笑道:“只怕你是故作姿态!若你真是好人,又岂会做出那些恶事!”
温酌简直莫名其妙,隐约又有些不安,心想莫不是又是原主温酌作下了什么冤孽,这会倒是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最是恶心人,温酌亦是冷了脸,冷冰冰答道:“既然温酌今日死到临头,那也要做个明白鬼!不知温某作下了什么恶事,要让阁下如此耿耿于怀,竟欲除之后快。”
这人见他死不悔改,也是愤愤,走过来挑起剑来横在温酌颈侧,剑刃甚是锋利,将他颈侧皮肤割出一道伤痕,隐隐流出血来。
侍玉乐竹见了,惊骇异常,又慑于刺客威吓敢怒不敢言,不禁齐齐留下泪来。
那刺客好笑地看着这一对丫鬟,又挑衅地看向温酌。
他原想这娇贵的世子哪经过这样场面定是会怕得屁滚尿流,露出丑态,他必要在杀他前狠狠折辱他一番才是,方是为那些可怜的穷人报仇。
孰料温酌更是不服,梗着脖子只是瞪他,更是讥讽道:“前朝裴旻以剑护国,何等英雄,实乃侠之大矣!今观阁下言行,昏聩无知,仗剑杀人,与贼何异?温酌今日固然身首异处惨死尔手,他日亦有义士伸张正义为我报仇!”
刺客被他一通说辞说得有些楞了,心道莫不成这其中还有蹊跷?怎么倒是自己成了作恶的了?
亏得他这时有些走神,又因这客栈里但凡习武者已让他伤了个遍,他不曾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下偏有这样巧的事。
忽的一物破空而来,他下意识收剑应对,这才发现劈开的只是个酒葫芦而已。
白易虽受了伤也已缓了片刻,到底头脑清明,此时咬牙拼了一死,往他身上一拍,搂住温酌往后掠去。
这刺客到底年轻,江湖阅历不足,忽遭了前后夹击,一晃神让那突袭之人趁了先机。
才一眨眼已然形势大变,再要去逮温酌已不可得。
刺客没什么涵养,见情势大变,不禁咬牙骂道:“哪个遭瘟的浑蛋,竟敢偷袭你爷爷?!”
温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晕眩,奈何白易使力过猛,这时也有些脱力,虽不再吐血,但有些站不住了。他身材颀长,温酌并同两个丫鬟都有些扶不住他,还好书勤从一旁钻过来,替他扶了去。
他们身前挡了一人,背朝他们站着,身材高壮作出保护姿态,温酌并不认得他。那人头也不回,口中致歉:“在下季衡,特奉洛王之命前来护卫世子。迟来有过,望世子责罚。”
他声音雄浑,很有些震慑力,温酌心中略平,应他道:“季大人来得甚是及时,何来罪责。此人武功高强,我的护卫均不是他对手,季大人小心应对。”
那刺客听他们言语,忍不住讽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又是一条朝廷走狗。”
季衡并不理会他,对温酌恭敬道:“多谢世子提醒。”他话音刚落,身形一晃已到刺客眼前,且他武器古怪伸手便翻出一对双钩,与他高壮身形十分不协调。
刺客与他过招却是不敢大意,交手百招已看出季衡的底细,不由心中得意,出言讥笑:“想不到当年叱咤芜南的平靛季家也沦为朝廷鹰犬了。”
季衡亦瞧出端倪,一错身之际已将他那斗笠掀飞,露出刺客一头蓬乱白发。
“谢蛮,你师父螟蛉子知道你下山么?”
他话音刚落,刺客顿时身影一晃,原来季衡手上钩划已勾住了他的腰带,只这一瞬,胜负已分。季衡出手如电,点穴封了他的行动,又将他脚踝手臂扯得脱臼,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眼都不眨一下。谢蛮疼得不由破口大骂,季衡只是微微一笑,心不在焉地恐吓道:“再骂一句,将你下巴也扯落了,当酒幌子挂到外头喝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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