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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玉阶完本——by花见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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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第 175 章
这深宫投毒一案因着没出人命亦是可大可小,偏偏涉及了皇帝。张院使更是不敢大意,早前已将那药渣要了去查验,却是并不异样。他心思细,倒是在房中桌面嵌缝的里摸索到些个粉末,这便有了物证。曹至得知后亦将寝殿内上上下下的奴才全都梳理了一遍。如此一来,杨妃果不其然乃是嫌疑最大的一个。杨妃既涉及其中,殷鸿兆哪里又会是清白的呢?殷鹤晟心中早已有数。
又兼冉嫔处秦嬷嬷早已拿住那给四皇子下毒的蓉儿,这会已交到赵天素手中严刑拷问。便是容妃的芷兰宫这会乱糟糟尚没头绪,想来大公主必会有手段料理。
殷鹤晟略微闭目养神,嘴角微翘,他心中笃定——送上门的猎物,岂有不落刀的道理?
温酌这会闲逛去内阁寻他爹,温士郁这阵子也是遭罪,皇帝倒下来,太子又是新封的,折子是下来了,礼部正要忙活着这位晋升储君的大礼呢。偏偏刚遇着地动的天灾了,殷鹤晟大手一挥,一切延后先把银子尽着赈灾的事项旁的再议。他这一手若从礼数上挑,真是一挑一个准,可偏偏这礼部恰是他治下,便各个都夸赞太子贤德以民为贵。
为着这么一位仁厚的储君,行事都是这样雷厉风行的,六部各位大人们这阵子简直就要在这内阁的屋子里打地铺办公了。襄阳侯?这位可更是诸位仰仗的焦点。皇上固然重病,可襄阳侯如今可成了太子岳丈,地位水涨船高,更上一层楼。温士郁为了这皇帝父子俩可说得上尽忠尽职了。
因而此时在屋里不经意瞥见温酌,还当自己是花了眼了。
温酌倒是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先唤了一声爹,屋里顿时静了,这一瞧,嗬,太子阁君温酌,更是殷勤招呼。温酌拱手向诸人招呼:“诸位大人有礼。”
他这会来,温士郁心中便起疑了。立时把手上事情放下,把儿子牵出屋外问:“你不在家里呆着,怎么上这儿来了?”
这地方也是不是说话的地方,温酌眼珠子一转,仰头朗声道:“爹,您这向忙得都不着家。儿子们都想您了。您今个儿可得早些回家了吧?”
这调皮话说的,襄阳侯抬手在他脑门上一弹,力道却是一点不重,嘴里教训他:“尽胡闹!”
虽说如此,温士郁也明白温酌定是有什么事要与他说。当下便将几件事情交待下去,下值回府了。众人见状皆是摇头暗笑,这位襄阳侯溺爱嫡子可是满朝皆知的。
第176章 第 176 章
父子俩回府后屏退诸人,温酌这才将今日所见皆与温士郁说了。襄阳侯沉默良久,感慨道:“想不到这位涵王竟然昏聩至此!”
温酌亦是附和:“谁道不是呢!我今日乍一见四皇子真是吃了一惊。”
温士郁扫他一眼道:“你道是甚么?他必是在后宫里有什么布置,留了后手对付太子。不然何用对四皇子动手。”又道:“不过即便如此也无甚用。”
温酌从没觉得哪天比今日更费脑,先前在宫中见殷鹤晟镇定自如只当他早有防备,这会又听他爹如此说,奇道:“我听季先生说涵王许是想毒死四皇子引了太子进宫再动手。”
温士郁面露讥讽,道:“这筹谋计策也得讲求退路,方为良策。他如此作为牵涉已广,岂能不被人觉察?你看唐朝太宗李世民玄武之变亦是兄弟势均力敌方有此举。如今涵王岂能与太子同日而语?莫说太子凭借郎州一战手握兵权,便是如今在朝野中诸般举措也是大获人心。涵王所能倚仗的是什么?便是废太子当初尚且还有个赵承初做靠山,涵王若是想依着杨氏在朝中的势力,未免把这朝堂想得忒容易了些。”
温酌自是晓得这朝堂之争也是一种博弈,温士郁将这大局观说给他听也是提点自己。他这才明白为何他爹面有嘲色,殷鸿兆只当自己皇子的身份便是有了保障,却不想想殷氏皇族岂是只有今上这一支?若是储君德行有亏,难以服众,最后还不是会被宗族弹劾下台,那西汉时的海昏侯不就是极好的例子么?
父子俩喝了会茶,温士郁却是轻轻一笑,道:“如此一来也好,太子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辈,这涵王如此便是自己交了把柄给他了。”
此言不假,上京今日的夜晚颇是晴朗,多少才子佳人仰观朗月晓风之时。杨妃也终于等来了一人。头发花白的赵天素慢吞吞地走进浓怡殿,“陛下有旨”,说着展开一卷黄绫念了起来,他年纪老迈声音也略有些嘶哑,实在说不上好听,而这圣旨的内容也是骇人之极。
杨妃默默听罢,顿时瘫倒在地,然而她忽地又大声驳斥起来:“你这老奴!陛下如今昏厥,哪里来的圣旨?分明是你假传圣旨!来人!还不给我把这老奴拿下!”
然而合宫俱静,赵天素亦是神色淡然,道:“杨氏,你死期已到,还不醒悟?陛下鸿福齐天,已然醒转,大公主早将你的诸般罪行禀明万岁。陛下亲下旨意,你是不服么?”
“我不服!我不服!”杨氏竟踉跄地爬起身,神情恍惚道:“我去见陛下,定是有小人挑拨是非!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只是这些话都是徒劳,太监们虎狼般窜上前,死死按住他,甚至于还出言讥讽:“娘娘,多说无益,您还是早点上路吧!”
赵天素轻轻咳了声:“娘娘,陛下好歹已给您留了体面,您就不给涵王殿下留些体面么?”
“涵王?!”杨妃好似才回过神,她的孩子还是涵王,他没有被牵连进来!这便是他的造化了。她忽然失了所以反抗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娘娘,您还有什么交待的么?”赵天素随口问道。
杨妃怔怔地点了点头,道:“我…我都认了。我嫉恨容妃和冉嫔那两个贱人!是我让人给四皇子下的毒。不过我从没想过要害陛下……”
赵天素点点头,转身随意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吩咐道:“送娘娘上路。”
第177章 第 177 章
殷沛隆缓缓喝完玉盏里的药,这才把碗推给太子。容妃病了,冉嫔倒了,殷雁娱差点被毒死,就连自己也被宫里人下了毒。任谁从昏迷中醒来,听到这样的事实都不会愉快。他做决定一向很快,自从霜君死后他就很少犹豫了。眼下他只是觉得累——心累。
殷翎衣做事利落,又有殷鹤晟提供的诸多线索,要查这么个案子也废不了什么劲。倒是皇帝的决定让她有些意外,赐了杨妃白绫,降了涵王的王爵,从此涵王便成了涵郡王。按理说涵王的行径便是贬为庶人亦不算出格,然而殷沛隆却没有这么做。
皇帝下完旨,闭目养身片刻才对殷翎衣道:“夜露深寒,你也累了,快些回府去歇罢。”
殷翎衣应了声,便退出宫去了。
不多时,赵天素来报,杨氏已投缳。殷沛隆听罢只是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侧头看向殷鹤晟,问:“朕没有贬下涵郡王,你是不是失望了?”
殷鹤晟丝毫不慌,反问道:“父皇不是已贬斥了三弟么?”
殷沛隆眼中闪过一丝神彩,轻声道:“他母亲因妒为祸,母罪子受,再动不得心思了。只是,朕倒不是为他,咱们殷氏乃天下之主,却也不能污名加身。”
是了,殷鸿兆毒弟害父,这等忤逆名声若是传扬出去,加之前些日子震惊天下的密县地动,即便殷沛隆这样勤政善治的皇帝也难逃污名。殷鹤晟怎么会不懂父皇的心思?
是以,杨妃之死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只留下史书上一句“内命妇杨氏善妒无德,羞而自裁。”
至于殷鸿兆,如今身为尴尬无比又被迫闭门思过的涵郡王怕也是快要“羞愤自裁”了。
皇帝这回醒过来之后,大有起色,精神好了许多。听罢太子在朝政上的作为也很是欣慰,因此殷鹤晟依旧忙碌,并没有闲下来。
倒是困在后山上的诸人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之后总算是把山路清理干净了。书勤回到侯府再见温酌简直是激动万分,不过激动归激动,听说温酌被封阁君也是大吃一惊。
温酌白他一眼道:“大惊小怪!”
“少爷!”书勤急忙表忠心道:“这王府里可不比咱们府里,我是怕您去了之后那些个王府里的奴才耍奸滑头,伺候不好少爷。”
温酌果然乐了,挑眉道:“那我带你去?”
书勤正喜上眉梢,却被一旁的白易泼上一盆凉水:“你莫忘了,太子将来可是要登基的。届时你若是想进宫,下头可是要挨一刀的。”
书勤顿时“!”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把几人逗得大笑。他气不过,回嘴道:“那你还不是一样?!”
白易哪里会斗不过他,当下将王从的脖子一揽道:“这哪儿一样!我跟王兄弟还能混个侍卫当当。你嘛,就算了。”
书勤气极。
第178章 第 178 章
密县官道上尘土飞扬,谢蛮一马当先在前,后头紧随着一队人,为首的却是季衡。季衡一扯缰绳赶上他,一边道:“你骑那么快干嘛?前面路不好走。”
谢蛮冷哼一声,满脸不耐:“见你就烦!”
难得季衡没跟他一般计较,却仍与他并进。
谢蛮低声抱怨道:“温酌也真是的,怎么就派了你来。”
这话没被季衡漏下,当下一挥马鞭给他屁股上来了一下,谢蛮顿时炸了毛,正要发作孰料路上横七竖八倒了不少树,连忙紧握缰绳控马。季衡嘲道:“毛毛躁躁的!倒还嫌弃起我来了。”
谢蛮回头瞪他,回嘴道:“用得着你管!”
“呵!我不管?我不管,难道等着你给阁君惹祸?”
“我呸!”
后面诸人这一路早见惯了二人这样斗嘴吵架的模式,早已见怪不怪,此时皆是默默,但凭他二人嬉笑怒骂。
原来几日前,皇帝已命宗正司与礼部速速将太子册封大典办了,并同阁君完婚,温酌如今可是真真正正地成了太子阁君了。
殷鹤晟入主东宫此时已名正言顺,底下的诸人如今正式领了官职得了品衔。
温酌此时正窝在东宫书阁里,半卧在罗汉床上没个正形闲着捧着名录有滋有味地瞧着。殷鹤晟坐在他对面,正低着头看折子,此时抬头看他脸上喜滋滋的表情,不知不觉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
“你瞧这个这么高兴做什么?”
温酌眉飞色舞对他道:“想不到东宫官属这么多啊。季庸做詹事倒是实至名归。”他一边看一边评论,殷鹤晟被他说得也起了兴致,索性撂下折子,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跟他一道看。
殷鹤晟手下诸人,温酌虽不至于全认得,不过核心分子却是都认得的,他一个个瞧下来,认了个七七八八,不认得的殷鹤晟也都给他说了。
“咦?这个右赞善大夫,梁展平。……这名字倒是耳熟,是咱们府里的么?”
殷鹤晟一笑,在他耳际轻声说了几句。温酌恍然大悟,这梁展平从前是废太子的左参赞,颇是受殷鸾晁器重,难怪眼熟。
他不由恍惚,凑到殷鹤晟跟前,神秘兮兮问:“这是你安在殷鸾晁身畔的?”
殷鹤晟古井无波道:“他是成涛的表弟。”
温酌着实犹疑了一小会,才想起来这位成涛公子是殷鹤晟故去的那位伴读。嗬,这条线埋得可够长的。
殷鹤晟瞧他表情变化多端,情绪几乎完全写在脸上,心中觉得好笑,伸手去捏他颈后软肉。温酌被他一捏,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忙把他拍开,斜眼瞪他一眼警告:“别闹。”
他们这几日尚是新婚休假,殷鹤晟无须上朝成日与他腻在一处,温酌固然喜欢他也消受不了这等“雨露恩泽”。他这时尚且还觉得腰疼,实在不想再招惹太子殿下。
殷鹤晟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鼻子,这才道:“这密县赈灾的事,你真打算全交给谢蛮去办?”
温酌笑:“不是还有季衡嘛?”
季衡与谢蛮,这简直就是天敌和猎物。殷鹤晟一时也有些无语,唯恐温酌是胡闹。温酌老神在在把名册一合:“你就放心吧。我让云姑娘去那儿接应了,她做事细心,断不会出岔子的。”
第179章 第 179 章
赈灾之事虽有朝廷主持,不过到底只是流于大面上。谢蛮此去一则为的救助孤儿、扶持老者,那些身强力壮者生计自不会太艰难,二则乃是协助官府防治瘟疫,大灾之后若是不及时焚烧尸体,清理废墟便容易滋生瘟疫形成二次灾难。他虽莽莽撞撞,行动力却极强,又有云想容这样玲珑心思的人从旁协助,温酌便不太担心。季衡则是殷鹤晟遣去的,既是帮衬谢蛮这泼猴,又能监督朝臣赈灾一事,正是一举两得。
温酌同殷鹤晟凑在一处说了诸多赈灾的看法建议,渐有些困起来,不由打了个哈欠索性倒在床上闭上眼假寐。殷鹤晟亦是侧卧撑着头勾着唇角看他,若是谁瞧见他此时的眼神断不会信太子殿下竟会有如此露骨肉麻的表情。
也无怪温酌如此瞌睡,自大典后他光明正大进了东宫,殷鹤晟整个就是饿狼解禁,这几日没少折腾他,且花样百出,简直把温酌吓一跳。他这会尚且还有些恍惚,觉着这一切都太过虚幻,唯恐是自己做的梦。
阁君出阁不比女子出嫁,尤其是太子阁君,并非寻常嫁娶那般吹吹打打抬嫁送亲。男子雌伏违背天道又何谈肆意张扬,是以寻常人家迎娶阁君便不过是契以婚书,禀知宗族,祭祀先祖,再行拜礼这四个步骤而已。
温酌作为太子阁君,身份纵然高贵,大抵也不过雷同。他这婚书不比旁人证婚一栏乃是当今天子,因着是赐婚莫说是禀知宗族了,简直就是天下尽知。祭祀先祖却是与殷鹤晟坐着辇车一同去的太庙,先行太子大典,后入庙室焚香祭拜,从此姓名录入宗正司便正式算是殷氏皇族。温酌偷眼打量那香桌神龛上头供奉的历代先祖,正中间最上头明晃晃摆着殷氏□□皇帝的牌位,右首果然便是那位美名远扬的昭德君。温酌当时愣了愣神,还是殷鹤晟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才回的神。如果不意外的话,他将来恐怕也会和殷鹤晟在这香案上成为两行金字,届时后人又将如何看待他呢?
这入阁仪礼说起来简单,其实繁琐至极,衣冠礼节都不得出一丝岔子,如今想来温酌只记得被人活生生摆弄了一天,天没亮就睡眼惺忪地被礼官盯着说规矩,眼下已忘得七七八八了。他大约忘了殷鹤晟如今这太子早晚是要登基的,届时还不得又被裹成个贵气逼人的粽子参拜行礼。
他这时迷迷瞪瞪地睡觉,到了晚上却睡不着了。
阁君自有自己的寝殿,入寝时分温酌梳洗完毕正坐在榻上让个宫人给他洗足,殷鹤晟便进来了。温酌抬眼看见他不由自主地一激灵,果不其然便见太子殿下挥退众人。麟趾殿诸人早已习以为常,皆知太子爱宠这位阁君,纷纷躬身退出殿外。温酌一阵头疼,赤着脚盘腿坐在榻上瞧着殷鹤晟。不过太子殿下显然不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挑衅就望而却步,很是自在从容地就走了过来坐下。温酌这几日已被他弄得有些怕了,不露痕迹地往一旁退了退,开口道:“咱们今日歇歇吧。……呃……俗话说过犹不及,太多了容易肾亏。”
殷鹤晟不由失笑,伸手在他脸皮子上一刮,问他道:“你肾亏?”
温酌大窘,恨道:“还不是因为你!”他生气时自有一派烂漫无畏,正是殷鹤晟爱极了的,此时哪还管他是不是肾虚,长臂一伸将他搂过来亲昵道:“你过午睡那么久,这会还睡得着?”
睡不着便自然要引他做些旁的事。温酌警惕地瞥他一眼,道:“这有什么睡不着的,我数会羊自然就着了。”
“数羊?”殷鹤晟问,“哪儿来的羊?”
话虽这样问,他的手却已探到温酌中衣底下扯住汗巾子一拉,温酌“啊”地一声已是晚了,那裤子便已经松松垮垮地掉下来了。
殷鹤晟只将他裤子三两下一拽,握到鼻间嗅了嗅,温酌半躺着见他如此动作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整个脸都烧起来了。
待殷鹤晟连床帐子都挑下来了,他才回过神轻声骂道:“做什么闻那个!也不嫌脏。”
“这有什么!你身上我有哪一出没有瞧过亲过?”殷鹤晟一边说着大言不惭的混帐话,一边宽衣解带,说罢已欺上身来,“天下至亲不过夫妻,你我与夫妻无异,行周公礼,做些床笫内帷的秘戏有什么可害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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