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请自重完本——by兔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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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佚这话说的极轻,一双眼睛中都带着笑意,其中风流四溢,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唇,让那略显苍白的唇露出极其媚人的颜色,唇角微微扬起,艳丽灼人。
程君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说不出一句话,这事情的转变太过突然,太过惊喜,让他实在是措手不及。
花佚戏谑的看了对方一眼,伸手在对方脑门上弹了一下,轻声骂了句。
“呆子。”
程君一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初见时花佚一袭红衣独立于修仙大比之中,那一刻的他惊为天人,后来相处中,花佚更是少见的的澄澈随性,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的目光,程君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了魔,脑子中不自觉的便会被花佚的事情所占据,视线更是从未能从花佚身上移开半分,大概,他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而现在,花佚躺在他的旁边午睡,那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却一点点焦灼着程君一的心。
花佚依旧身着红衣,程君一问花佚为什么会喜欢他,花佚笑着说道,看见他便觉得安心,有种找到了家的感觉。花佚说,他喜欢他那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从一开始便喜欢,所以在他上了昳阳山之后和他一起胡闹,下山之后便去寻了他。
程君一看着自己身旁熟睡的花佚,他甚至还不敢伸手碰触对方,只是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地靠近对方的脸部的轮廓,却又不敢触碰,只能一点点的描绘着那张极端艳丽精致的面孔。
他慢慢地靠近,轻轻地在对方的颈窝处吸了一口气,一种极大地满足与安心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升起。
真没想到,这样的人会是他的。
真好,这个人是他的。
程君一想着,看着花佚触手可及的面容,渐渐闭上了眼睛。
白曳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一幕,两个人面对面的侧卧在一张床上,他们一人穿着艳丽红衣,一人身着素色白衣,两个人呼吸匀速平稳,看起来异常协调祥和。
白曳怔怔的看了片刻,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白曳回房之后,乐儒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师尊,与阳派的信件。”
“何事?”
“罗般真人让程道友尽快回去。”乐儒说着抬眼看了一眼白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曳听见了程君一,手中的笔微微滞留片刻,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笔尖继续在雪白的纸上流转。
乐儒看了白曳一眼,最终还是开了口,说道,“师尊,与阳派没有帮我们的意思,这次的事情,恐怕是程君一冒用他们师门的名头来帮我们的,我们昳阳欠了对方一份情。”
白曳听了,没做任何反应,只是说了声知道了,乐儒便退下了。
白曳将笔搁在一旁的笔枕上,一如数百年间他所做过的一样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依旧是如所有人印象中一般一袭白衣,不染纤尘,那张极其清冷俊美的脸上从不曾染上半分凡尘,他只是看着远处,不知道这数百年间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向清冷的神色中居然流露出少见的复杂神色,那神色极其隐秘细微,带着难得一见的失落,痛苦,诧异,迷惑,实在是让人摸不透。
白曳感受着自己心口传来的异样,突然极其少见的带了几分苦笑的神情,自言自语的说道。
“真是奇怪,纠缠了几百年都不曾痛过,怎么在这时候居然会痛了?”
这声音说的很轻,轻的当白曳再次抬头恢复那素来清冷无情的表情时,让人觉得刚刚的那一句话只不过是一场幻觉,转眼便可以被风吹的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估计更新就慢了……
其次,我最近被告知自己三观好像有点问题,要是不小心雷到了各位,请见谅……
第23章 第 23 章
在与阳派书信的再三催促下,程君一虽然心存不舍但终究还是离开了昳阳山。花佚依旧没有来送他,只是笑着说了句,望江楼的菜色很好,这些日子十分想念,过几日便去看他。
这最后几日的时间过得像是梦一样,程君一始终觉得自己仿佛飘在云端,可是花佚又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他身边,两个人较之以往更为亲密无间,甚至连乐儒都看出了些端倪。程君一觉得有些紧张,可是花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程君一安心不少。
这是程君一第三次离开昳阳山,他看着那犹如仙境的昳阳山,突然脑袋里冒出一个相当古怪的念头,他觉得这昳阳山还有这山上这些人本就不该出现于人间,他们与世不容,就像是与这尘世格格不入的一块净土,只是因为天神的一个疏忽才降落到了人世。
这念头实在是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从脑袋里冒了出来,程君一暗暗笑了一下自己的迂腐,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程君一走的时候,花佚就被白曳叫到了身边。
花佚恭敬地跪在地上,微微低着头,长发顺从的披在身后,看起来异常温顺。
白曳站在他身前,眼中并无太多情绪,一贯的清冷平静。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知道。”花佚跪在地上,眉眼之间看起来很温顺平和,开口答道,“弟子又添了人命。”
白曳俯下身,将一支白玉素簪轻轻的插在花佚头上,声音清冷而平静。
“不要随意将它取下。”
花佚微微低着头,任凭白曳的动作,没有说话。
“束长发,正衣冠。”白曳看着花佚,神色复杂,轻声说道,“佚儿,你的心性过野,性情偏激,视人命如草芥,长此以往,必将入魔。”
花佚神色一怔,没有抬头,固执却又温和的说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错。”
“你杀人的时候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白曳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花佚身体一僵,将脚边散落的红衣抓紧,慌乱惶恐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咬紧了牙,固执的不肯说一句话。
白曳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半跪了下来,视线与花佚齐平,他伸手摸着花佚的头顶,轻声说道,“佚儿,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有心魔,你过于看重世间阴暗的一面,却又固执的追求的绝对的光明,而尘世之人的贪婪虚伪便是诱因,你会固执而又残忍的将他们的痕迹全部抹去。”
花佚始终低着头,可是神情却不再温顺而是渐渐的显露出他固执而又倔强的本性,花佚将自己的手握的紧紧地,却还是只咬牙吐出来一句话。
“我没错!”
白曳久久的看着花佚,没有说一句话,神情渐渐变得复杂,最终他站了起来,依旧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眼里不再有半分波澜。
“妄自害人性命,此罪一,给人以话柄,此罪二,固执不愿悔改,此罪三。花佚,本尊最后问你一次,你可知罪?”白曳用他清冷无情的声音将花佚的罪状一条条数清楚,居高临下的看着花佚。
花佚跪在地上,他只能看见白曳的站在他面前的鞋子和衣角,他跪在地上,依旧没有抬起头。
“花佚认罚,可是不认错。”
白曳看着花佚固执的样子,这幅样子他太熟悉了,这同几百年前一样,从未变过,同他死的时候一样,即便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这个人也绝对不会屈服。
花佚就像是那寒冬中盛开的红梅,太过艳丽,太过妖冶,在茫茫一片死寂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如此肆意张扬。
而那傲骨寒梅的枝从来只能折断,不可弯曲。
这人的骨头终究是什么做的呢?那么硬,那么固执,却又那样的叫人着迷。
白曳深深地看了花佚一眼,最终开口说道。
“去万仞崖跪着吧,跪到你知错的那一天。”
花佚听了,没有半分反对的意思,相当温顺却又固执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万仞崖的一侧便是毫无任何阻隔的天际,这崖边终年刮着入骨的寒风,让人的脸感受到犹如刀刮一般的疼痛。
花佚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跪在崖边,毫无波澜的看着万仞崖那头天地之间仿佛毫无阻碍一般的壮阔景色。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杂念,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一尊石像一般没了任何生气。
他没错。
白曳也没说错。
他怨恨世间的污秽邪念,并且肆意的将他们抹杀。
既是他的师尊要罚他,他受着便是。
任他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即使在这儿变成一尊石像,既是他师尊的命令,他认罚!
可是,他绝不认错!
太阳升起了又落下,狂风没有片刻停歇,花佚跪在万仞崖边,神情中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白曳神情恍惚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像是几百年前的那个弟子固执的跪在自己门前,在滂沱大雨中那双眼睛亮的发光,红衣上满上泥污,可是他还是固执的看着自己咬牙说道。
我没错!
都是一样的固执,过了多少年都一样,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使自己封住了他的记忆,几世轮回,终究洗不掉他一身傲骨。
只是这一世,你却不再痴迷于我。
缠了上千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这情义终究也该了了。
我陪你耗尽千年,只为了了了这不该有的情缘,可当你的情思全部付诸他人,我的心境却变了。
佚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若是可以,真愿我们从未相见。
第24章 第 24 章
夜色渐凉,四下寂静,白曳将手中的一本书轻轻地放在桌上,这时候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师尊。”乐儒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何事?”
“师尊,下雨了。”
白曳停了片刻没有说话,乐儒的声音继续传来。
“师尊,花师弟已经在万仞崖跪了近两个月了。”
白曳微微垂下眸子,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平静的说道,“我并未罚他,他随时可以起身。”
乐儒听了,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这房门,然后颇为无奈的离开了。
白曳走到了窗前,再次看着窗外的景色,阴郁沉顿,漆黑一片,看这气象,今夜必定大雨倾盆。
花佚跪在万仞崖,他本天资聪颖,又得了白曳的指导,自是修为高深,但这万仞崖不比其他,险拔陡峭,风刀如割,这两个月,对花佚来说虽无性命之虞,却也是一场酷刑。
夜色渐渐深了,今夜无星无月,四下漆黑,看来该是有一场大雨了,花佚想着。
其实下雨也好,万仞崖地势奇高,又无任何荫蔽之处,烈日灼人,寒夜彻骨,若是能下场雨,倒是也能将这身上的不适之感减轻一二。
山崖的风声渐渐变大,从耳边呼啸而过,还未到半夜,大雨如期而至。繁密畅快的大雨应声而落,尽情的冲刷着这世间的污秽与罪恶,将人间洗出他的本来面目。
花佚仰着头让大雨淋在他的脸上,流水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红衣因为雨水而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有些杂乱的长发也因为这雨水变得温顺而贴在了花佚的脸侧,脖子。墨黑温顺的头发与白皙的皮肤交相映衬,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妖冶魅色。
花佚平静的承受着雨水的冲刷,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从跪在万仞崖的时候就只知道两件事。
他没有错。
他的师尊要罚他。
所以他跪在这里,看便日升日落,受尽烈日寒风。
他不怨白曳,他只是秉公办事,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所以他跪在这里,没有怨恨,可是也绝对没有屈服的理由。
若是白曳不叫他起来,他可以在这儿一直跪下去。
花佚本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山崖,他的神色平静,无喜亦无悲。然而一侧那氤氲着的灯光却渐渐引起了花佚的注意。
白曳撑了一把素色青伞,手里提着一个泛着暖光的灯笼,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在这磅礴大雨中向着他缓缓走来。
花佚怔怔的看着他,一把伞遮住了他头顶的雨水,撑着伞,灯笼在这寒夜里发出阵阵暖光,氤氲的灯光,一伞的荫蔽,在这漫天风雨中为他们形成了一个只有彼此的净土。
“回去吧。”白曳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声音依旧是清冷平静。
“松岚派的五人,临涣派的熊归,六条人命,六十日便也够了。”白曳看着花佚,轻声重复道,“回去吧。”
花佚怔了片刻,呆呆的看着白曳,待到他明白了白曳的意思的时候,本能的用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结果双腿一下不受控制,狼狈的跌了下去。
白曳见此,没有说话,看着花佚用手撑着地,试图再次站起来,可是却再一次的跌了下去。
白曳将伞和灯笼递在花佚眼前,花佚一时不知道什么意思,呆呆的接了过来。白曳突然伸手搂过花佚的腰身,一手托住花佚的腿部,一下子就将花佚抱了起来。
花佚没想到白曳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手中的伞一下子就失了平衡,大雨顷刻落下,打湿了白曳的肩膀。花佚慌慌张张的将雨伞立好,低着头不敢看白曳。
两个人此刻靠得极近,白曳面色清冷平静,花佚的头无可避免的靠在白曳的胸前,他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白曳的脖子还有那清冷俊美的侧脸。
风餐露宿的两月,污浊殷红的红衣与纤尘不染的白衣交相辉映,在那毫无尘埃的白衣上肆意渲染着自己的尘泥,一袭白衣便这样渐渐染上了人间的色彩,清冷无情的仙人因此多了几分人情味。
花佚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头低着,避免将自己的呼吸洒在白曳的脖颈处。
花佚觉得这对白曳来说实在是太不敬了,就如高高在上的仙者刹那堕入了凡尘。在花佚的心中,白曳从来就是清冷的,高高在上的,无法战胜的。他是他的师尊,是一个值得敬仰可是又令人敬畏的人。
花佚尊敬他,敬仰他,畏惧他,可是绝对不会如此亲近他。
而现在,花佚手里撑着伞,拿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白曳抱着他,一手托着他的腿,一手搂着他的腰。两个人在这瓢泼大雨中徐徐前行。
这不是白曳第一次抱起花佚,却是花佚记忆中的第一次。
在花佚伤重昏迷的时候,白曳抱起昏迷的他离开了那充满血腥的战场,在瓢泼大雨之中,白曳再一次抱起行动不便的他离开那荒无人烟的断崖。
上一次,他是昏迷的,只觉得安心,而这次,花佚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大不敬的罪事。
“师尊,已经到了。”花佚看着自己的屋子,颇为急迫开口说道。
白曳听了,却并没有将他放下,而是帮他将雨伞和灯笼放下,然后打开门,向着屋内环视一圈,直接抱着花佚走了进去,然后将花佚放在床上。
“你重伤初愈,灵力郁结,多加调息,数日便无大碍。”白曳看着花佚轻声说道。
“弟子明白,谢师尊厚爱。”花佚低头应道,看上去异常温顺。
白曳看了眼对方,抿了抿唇,又开口说道,“今后,勿要再添业孽。”
花佚低着头,没有说话。
白曳着对方,正色说道,“若非他人想取你性命,不可伤人性命。”
花佚听了,一言不发,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白曳再看了花佚一眼,迟疑片刻,最终轻声说道,“等会儿把湿衣服换了,好生调养。”
花佚点头应了,白曳便也不再说话,起身走出房门,拿起一旁的伞和灯笼,便渐渐消失在了倾盆大雨之中。
与阳派的大殿上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有的恐惧,有的担忧,有的冷漠,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可是他们的眼睛都是死死地定在前方的戒台上。
明论真人手中的鞭子高高挥起,随着一声让人心惊胆战的响声,在本已伤痕累累的皮肤上再添一道伤痕。
程君一跪在地上,随着一声皮开肉绽的鞭声,他从喉咙里传来一声闷哼,可是又闭紧了牙关,死死地将那声音咽回了喉咙里。
明论真人冷冷的看着程君一,大声喝道,“还有多少?!”
程君一脸上汗如雨下,背部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咬着牙说道,“师尊罚弟子一百二十鞭,现已受了九十七鞭,还有二十三鞭,请师尊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