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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救赎 番外篇完本——by墨扇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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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他慢慢抬起头,几秒后才发觉到自己直接叫出了那个如枷锁一般套牢在自己身上的名字,慌张地改口,“长官、您,怎么会……”
他害怕。
他现在连一点点感情,都不敢流露了。
“你别乱动,你发烧了。”诺亚缓声道,伸手帮他拂开额前因汗黏湿的发丝。一缕缕,昏昏沉沉地垂下。从他手上的茧,费恩能看清晰了,顺着他的手收回去,他的脸,硬朗的眉骨,浅棕的眼睛,一汪深潭那样的瞳孔,他都看得清楚。
“嘭”的一声,约纳斯从外面打开门跑进来,踮着脚举起水壶道:“费恩,你喝点水。军医现在不在,我找不到他。”
费恩小声地说了谢谢,费力地接过水壶,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口渴难耐,嘴唇干裂得如同久旱的荒地。吞咽一口清凉的水,他脑子仿佛也稍微清醒了些。同时听诺亚转头问身边的罗尔夫:“你们这边的军医是汉斯?他医术怎么样?”
“和他的名字一样,长官。”罗尔夫用着嘲讽的语气说着尊称让人感觉有些滑稽,“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庸医。”
费恩将水壶递还给约纳斯时看见诺亚的眉头很明显地皱了皱。随后诺亚抬头,他下意识地回?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芩哪抗狻V惶笛翘玖丝谄溃骸胺讯髦形荆憧梢宰约合认吕疵矗坏愣!?br /> 费恩点点头,在床上穿好衣服。连这个简单的过程现在也变得十分困难。扣衬衫扣子便花了他好多时间,往头上套毛衣的时候,好一阵他才找到领口钻出来。虽然在这种沉默中非常尴尬,他也顾不了这许多。
大致穿好后,他爬起来准备下床,忽地感到好一阵眩晕,半晌才稳住身体,缓慢地顺楼梯向下爬,落地时差点站不稳,幸亏罗尔夫扶了他一把。
诺亚顺手扶过费恩,将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费恩全身肌肉酸痛根本没有力气挣扎。他喘了几口气,低声道:“长官……”“嗯,没事。”诺亚道,“我接你去我那里,换个医生,你应该会好得快些。”
话音落下,罗尔夫和约纳斯很震惊地愣住了,他们对视一眼,费恩也茫然地抬起头。
他为什么还要对自己那么好?
为什么?怎么值得?
啊……脑子里乱七八糟,滚烫,想不清楚。
“走。”诺亚转身,扶着费恩,又顺势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肩。
出了寝室,穿过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了高烧,费恩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无比僵硬。细细的冷风穿过空旷的过道,却没能给他灼热的脸和身体,降低一点点温度。
漆黑的奔驰就停在宿舍楼的门口。天还未亮透,汽车明晃晃的车灯照亮了一小片纷落的雪。车门前的脚印已经被新雪填得只剩下一点点凹痕,司机坐在车内,正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见诺亚出来,连忙下车打开后排的车门,低头向他致意。然而诺亚只是点了点头,走到车边将费恩小心地放下,让他尽量舒服地靠坐在后座上。
然后,他在司机震惊的注视下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有些雪落在他肩上,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掸了掸,系上安全带。
司机又看向费恩。费恩此时脑内一片昏沉,也以茫然的眼神回望他。
司机汗颜。开了这么多年车第一次见首长不顾自己的身份让副官坐在后排。听得诺亚催促,他也只好上车发动汽车。
坐垫软软的,很舒服。费恩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好给自己降点温。可随着汽车小幅的颠簸,他感觉越来越晕。他从后视镜中瞥见诺亚那双棕色眼睛,那双眼睛亦看着自己,只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和决心维持与他的对视。费恩闭上眼,斜靠在后排座上。
既然想不通他莫名其妙的善意,既然是自己隐隐期待的,那就享受好了。
身体难受得好像五脏六腑都纠缠起来,头重得如同灌铅,他却意外觉得很放松。
营地到诺亚的官邸并不远。汽车停在官邸前的庭院,听到粗重的熄火声,费恩才缓缓睁开眼,稍微直起一点儿身子。司机正准备下车绕过去给诺亚开门,就看见诺亚自己开门下车,帮费恩打开门。
司机伸出的手僵住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晚上太疲倦以至于做的梦到现在还没醒。
因此,当费恩一点点向车外挪动,最后诺亚有些不耐烦地钻进半个身子,将他从车中抱出来走向大门时,他的脸上一直是一副看破红尘一般,波澜不惊的神情。
“做梦嘛。”他轻松地歪在椅背上,吹了声口哨,“反正不久就会醒的。”
“弗洛里安,”诺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关车门。”
他推开门几乎是用滚的翻下车。然而当他终于意识到他的工资似乎又要惨遭克扣的时候,他的长官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幢在风雪里显得更苍白的楼房。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直播翻车
第41章 XVI.卧室
费恩花了好长时间才想起,这间似曾相识的房间,就是先前被诺亚在办公室侵犯后,次日醒来的那个房间。
那时候诺亚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把军服和新的领章、肩章扔在自己身上,告诉自己晋升的消息。
原来离那个晚上已经有小半年了。但比起先前索然无味的人生,这半年竟如同老人回忆自己的一生时那么漫长。
他烧得昏昏沉沉,几乎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时候进入的这个房间。很被动地接受医生的检查,这期间诺亚一直留在这里,抱着手臂一声不吭,脸上除了他惯有的坚毅表情似乎还多了几分焦虑。
像诺亚这样的工作狂能安心离开他的文件与办公桌长达四小时之久真是不容易。费恩暗忖,继而他又惊讶于自己烧得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名字叫什么,竟然还有闲工夫关心他的工作。
事实证明他确实病得比较严重。医生拿走体温计,转过身对诺亚说话时,费恩尽力地去听,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词,也反应出了每一个词的意思,却始终不能将它们凑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到后来他只能自暴自弃地将自己沉入枕头里。
枕头很软,是非常干净的白色。如果它们是牛奶的话,我很愿意喝一口。费恩想。
后来医生递给自己一杯水和两枚药片并把剩下的放在了他大衣的口袋里。他很费力地吞下那些药片重新躺下,在医生的帮助下盖好被子,费恩对他道了谢之后,医生就离开了。
药物含安眠成分。费恩感觉到比之前头更昏,但同时也更惬意了些。关节的酸痛感也随他的意识一起变得模糊。然而诺亚的脸却显得更清晰了,他硬气的轮廓,高耸的眉骨与鼻梁如利刃一样在费恩无法愈合的生命里一次次刻下这个男人的痕迹,钻心噬髓,甚至流入血脉。
费恩忽然有一种伤口被人触碰般抽搐似的疼痛,仔细回味后才后知后觉只是诺亚靠近帮他掖紧被子时,冰凉的手指挨到了颈上的皮肤。
让时间停止吧。或者情愿在这一刻死去。
因为害怕此生再难比这一刻更加靠近他的眼眸。只剩下渐行渐远的未来。
“睡一觉就会好的。”他放低声音缓慢道。那种难得温柔的嗓音仿佛厚重的天鹅绒,将费恩寸寸绞紧,令他毫不挣扎地陷入窒息。“午饭我到时让人送上来。”
他说了什么?
不,不,费恩听见了,却又完全没有听见。
他用着全身的力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果非要比喻的话,他的眼神,或者他的心情就如同一株虬结的绞杀植物依附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攀附而上缠绕他的脖颈。
“我……”“等一下。”
费恩已经对打断他的话毫无顾忌,甚至在诺亚发声之前便已抢先开了口。有炎症的喉咙使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要嘶哑和缓慢。但他用竭了力气,使每一个音节都变得清晰。
“诺亚。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第42章 XVII.?
二十多年前,那场席卷了世界的大战硝烟散尽,却积淀成了一张张残酷的战后合约。巨额的赔款加上严苛的限制,整个德国的经济每况日下直至崩溃的边缘,三分之一的德国人失去工作。
国内通货膨胀极度严重,一千万马克最后大约只能换一块面包。人民苦不堪言,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当然,也包括在这人海茫茫之中一位年轻的工人。
他远离了家乡,到了莱茵河边。不知道在那漫无目的游荡的他是否是决定了结自己的生命,然而他没有死,却遇到了那个女人。她救了他,并且不知道用了些什么花言巧语,说服他入赘了他们家,一个富甲一方的犹太家族的分支。于是工人搬去了法兰克福,完成了婚礼。1922年,他们有了儿子。
你并不能要求他能享受什么特别尊贵的待遇,只是,他受到的对待像是他们家一个从贫民窟里买来的长工。他负责帮助她家处理生意上的问题,游说他们的对手,准备晚餐上的餐具,修理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还有供“家里人”嘲笑他那巴伐利亚口音。
但他至少不需要忍饥挨饿了。他的儿子可以穿最贵的丝绸衬衫和短裤,从小用散发香气的发蜡打理头发。她们把他打扮得像个精致的人偶,没错,作为一个人偶,自然是需要忍受把玩和冷落的,有了他之后,兄弟们玩捉迷藏再也不用抽签谁来捉了。他们想出来各种游戏跟他玩,比如把爬树最慢的人倒挂在树上看他能支持多久。
当然大人们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在大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礼的小少爷。大人们只会在他被冷落,独自穿过熏满昂贵手卷烟气味的门厅,一边捂嘴咳嗽一边低下身子去捡他那只被别的孩子踢到了桌下的球时,指责他怎么又把干净的衬衫弄脏了,真是个学不懂礼节的孩子。
只有父亲偶尔会关心他,却又不敢言明,只会在私下里与那个女人交谈时含糊几句。到后来甚至不时会有争吵,他却始终被冷落在一旁。
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他也渐渐关闭了自己的内心,封锁住一切没有价值的感情。
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本不会与他的生命线有太多交集的人,将锁轻轻地取下,踏入到他自己也从未触碰过的,掩藏在心底的禁域。
仿佛在极寒之地蛰居黑夜许久,终于迎来曙光的刹那。
“所以,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我是真的,非常爱你。”
第43章 XVIII.客厅
诺亚将咖啡举到嘴边,低垂着眼,心事重重,终究没有喝到口中。手指关节轻轻地敲着桌面。
东线战场频频传急,凭借气候陡转,纵是顿河集团军一再加强火力仍是无力回天。据最近的情报,苏军已经全面转入返攻,剑指整个第六集 团军。陷入重重包围中的德军被饥饿与寒冷压制着,等待他们冻僵的身体被大雪掩盖至最后一寸。
这样的形势太糟糕了。诺亚皱紧眉头交叉起手指,将下巴抵在手上。虽然,这些发生在前线的战况,对他作为集中营指挥官的利益难以构成太大影响,但是在他的心里,他永远是而且只是一名光荣的帝国军人。若战局需要他迅速带着枪支弹药奔赴沙场他亦会毫不犹豫。
当与其他人闲谈时,他总是避免对这个侵略性的计划发表看法,毕竟这是国家,是代表国家的“那个人”的决定。但此时,在他似乎看见远方同胞的鲜血浸染了身下的积雪的此时,他的眼神变得不再如往常那般波澜不惊。
从当初的帝国国防军军人,一步步走上今天的位置。展现在他人面前的,只有不懈工作的榜样与无上的荣光。然而从身处A集团军中,仅仅带领着战斗与厮杀,变到如今掌管集中营事务,即便随手写下的一串数字,也会变成毒气室里无数厉鬼一般凄惨的尖叫,和最后被填入河沟里无数森然的、焚尸炉燃不尽的扭曲骨骸。
他喝下一口咖啡,很少的奶精与糖,非常苦,味道在唇齿间难以散去。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无辜的凡人?有的人,甚至在被押到死神面前时,都还是一脸的困惑与迷茫。他们,甚至他,都是国家大业的牺牲品,都是一切光荣的薪柴罢了。但是,正是有这样的信念,他才会将一切哀悯付之流水,纵是大逆不道,纵是负尽苍生,再多的身不由己,他也从未后悔。
有的……只会是愧疚吧。
这一路来,欠的债恐怕转生也难还清。比如那些丧生的人,比如格莉塔,比如伊尔莎,比如,还有那个因为他一时冲动,深深泥足深陷的人。
也许正想到此,诺亚才发现楼上的客房中有细碎的响动。他放下还没有喝多少的咖啡,向楼上走去。
这几天费恩大部分时间都在沉沉的昏睡中,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快速恢复了。诺亚打开门时,看见费恩已经穿好了裤子、衬衫和毛衣,正准备起床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见到诺亚突然进来,他起身的动作忽地就僵硬了。片刻后他又将身体重心移回了床上。
诺亚倒没有觉得有多尴尬,只是面前的人,一头总是梳整齐的金发已经被睡得很凌乱,那双蓝色的漂亮眼睛始终垂着,连看也不想看向自己。才恢复血色的嘴唇又被咬成苍白。
“我说过些什么?”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只是细小如蚊蚋。
诺亚一直看着他:“没什么。别在意了。”
费恩包裹在衬衫里的身体有些颤抖:“你听到了,对不对?我记得,我不太清醒的时候、我说了、我……你听到了?”
“嗯。”不想,或者是自己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骗他。
原来他做的一切都给他带来了这么深的影响。原来他也会因为这种事对别人产生依赖的感情。一定是发烧的时候又想起了那件事,才会没有经过思考说出那样的话。
“没关系。”诺亚将口气放缓,“我知道你那时不好受,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毕竟人不能控制脑袋不清醒时会说些什么胡话,我理解你。已经没事了。”
费恩的身体仿佛是往下重重地一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再也没有了知觉。再回到自己身体中时,好像只是附在了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上。
“费恩中尉?”诺亚叹了口气,“我说过,我不会在意的。”
“不要!”他猛地大声喊道,手伸出去似是要扯住诺亚的衣角,然而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在空气中攥紧。“求求你,”他低声道,仿佛年迈萨克斯管的呜咽,“求求你……忘掉吧。”
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倒映在那双浅褐色眼睛之中。
忽然他觉得有一丝心痛。
自己拆开了费恩的心结,却又同时卸掉了他能够将自己保护起来的外壳。
此刻自己想保护他、安慰他,但不明白究竟应该怎样去做。费恩被头发阴影笼罩住的表情,仿佛能让人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他的心如刀绞。
所以诺亚选择了不说话,只是躬下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本以为这样能给予费恩一点点安抚,却在身体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怀中的人身子忽然变得僵直,一动不动。
诺亚稍稍抬起头,竟发现费恩瞪大了眼,满脸错愕。旋即他低下头,更咬紧了惨白的嘴唇,双手扶住诺亚宽阔的肩。
“你……”诺亚还没问出口,面前的人倏然爆发出一股力气将自己他狠狠推开!
诺亚没有防备,硬是被推得倒退了一步才站稳。费恩从床边站起,受惊一般远离他好几步,颤抖着抬起手,大声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啊!”
啪嗒。水珠溅落在地板上。
“你不是说你不会在意么?为什么——你在怜悯我吗?哈哈哈、我才不需要!诺亚冯塞弗尔特,你听好了、我——不——需——要!”
不再考虑后果,挣脱了所有的约束,他肆无忌惮地朝着面前的男人、他的长官、他最爱的男人咆哮着发泄积压许久的委屈,到此时,眼泪早已流不出眼眶了。
“你让我死心行不行?明明这么久以来都是你在玩弄我啊!我为什么还没有绝望啊!从那天晚上开始、不、从你到这个鬼地方开始……还没有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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