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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救赎 番外篇完本——by墨扇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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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费恩少尉。”
走在二楼的脚步声渐渐淡去。费恩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在沙发上坐下。
绒缎面的沙发不出意料地很软,坐下去的瞬间整个人都快要陷进去。费恩仰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探进柔软的金发间梳理了一下。
脱掉长及小腿的皮革军靴,整齐地放在沙发前,解开紧紧系在身上的武装带,将外套脱了下来。挪动身体在沙发上躺下,陷入温暖的沙发的一刹那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了。那样的感觉像一个温暖的怀抱。
尽管,从没有人施舍过一个真正的拥抱。
沙发的长度不及身高,要稍稍蜷起身子,虽然如此也是很舒服的姿势。将军服外套盖在身上更有种莫名的惬意。就算没有枕头也比军营里的条件好很多。
也许真的困到不行了,费恩用手抓紧外套的领子扯到胸口,然后合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8章 VIII.客厅
初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还有些模糊,不过眨了眨眼之后就逐渐清晰起来。一边将身体从软和的沙发上撑起一边揉了揉眼睛,盖在身上的外套也滑落到膝上。
穿好军靴,抖了抖军服然后利落地穿上,拴起武装带。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微光颜色来看应该是早上五六点,况且四下里依旧很安静。费恩确认了自己在昨夜极度疲劳的状态下依然没有睡过头。站起来回身整理好被睡得凹陷下去的沙发,放轻脚步走出客厅。
打开房子的门,清晨的第一缕凉风拂过脸颊。用手指梳了梳睡乱的头发,回头带上门,走下门前的四级阶梯。
调整好军姿站在那里。
与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等待着诺亚的出现。
第9章 IX.军营
坐在浴室长凳上的两个士兵正在互相清洗头发,并小声地聊着天。旁人听不到说的是什么内容,只是可以听见两人时不时地发出一致的笑声。
德国的军人除了生活细节要求得很严格外,对于内务也非常重视。也是因为关乎到整个部队的军容,士兵也被要求保持良好的卫生状况。所以每天熄灯前军营中的公共澡堂都挤满了疲惫的军人。
两个人正在打闹,忽然同时看见刚好走进澡堂的年轻士兵,那个从来把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成背头的,俊美的脸上却鲜有波澜的人。
“嗨,费恩!”两人中的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罗尔夫向他道。
费恩垂下眼:“嗨。罗尔夫,还有马库斯。”说话的时候他仍然不带表情。他走到挂着大堆衣服的架子前,解开身上白色衬衫的纽扣。
“你昨天晚上没回来?”马库斯问道。费恩脱下衬衫,挂在相对空一点的地方:“嗯。因为昨天工作得太晚,回不来。”说罢他又脱下白色的紧身背心,露出肌肉均匀但并不夸张,皮肤白皙光滑的上身。
罗尔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意无意地将水甩到了马库斯的脸上:“指的是冯 塞弗尔特中校么?噢他工作一直很卖力,我听说过的。多亏了这些为帝国卖力的长官我们才有今天这样辉煌的局面。反正换成我我一定受不了那种工作量,更何况还费脑子。”
“所以你才是个上士。”似乎报复一般,马库斯用讽刺的语气说道,“不过费恩一直很认真,所以才比你升得快。”补上一刀似的,马库斯说罢看向费恩。
此时费恩解开了皮带,褪下长裤和内裤,然后伸手去取事先挂好的浴巾。那一瞬间,可以从他侧面清晰地看到,左边的腰线上有一大块深色的痕迹,上至左边的肋下,一直延伸到腰际与挺翘的左臀交界处。在雪白的皮肤上诡异得触目惊心。
费恩在腰上围起雪白的浴巾,暂时隐藏住私密的部分。他的眼神一直有意去避开那片伤痕,也刻意地不去回忆脑海里那段被伤痕牵起的回忆。
提着洗漱用品走到水龙头前,首先掏出了两个蓝白色的妮维雅产品盒子,从中挑出了那盒牙皂粉,将另外一盒乳霜放在一边,接着又拿出一把长柄牙刷,弯下腰去接起一点水湿润牙刷,抹上牙粉开始刷牙。
“费恩,”马库斯忽然很严肃地道,“其实我很想问呢,你那片伤疤究竟是怎么来的?”
费恩回过头,只是嘴中堵满了白色的泡沫难以回答,便只是瞪着澄蓝色的眼睛。颈后到脊背蔓延向下的柔美线条在恰到好处的部位没入雪白的浴巾边缘内。即使被浴巾遮挡也看得出那双腿的修长。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马库斯道,伸起食指来晃了晃。“你不会是被虐待过吧……天哪难道你不会是个!……”罗尔夫故意装作很震惊的样子,张大嘴盯着吐出一口泡沫的费恩。
“是个什么?”费恩问道,同时又将牙刷塞进口中。
罗尔夫很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就是那种……那种……”同时马库斯也配合着罗尔夫做出了苦不堪言的表情。两个人似乎是在表演编排多次的戏剧,只不过临时将舞台搭在了澡堂里。
“跟约纳斯一样那种被男人做的……”罗尔夫突然脱口而出。
费恩很用力地翻了个白眼,保持着冷如冰山的淡漠表情,他冲干净牙刷,直起腰来淡淡道:“那你们烧死我啊。”
冷冽到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马库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起灰色的眼珠,用手肘捅了捅罗尔夫的手臂:“老兄,你猜中了?”罗尔夫立马顺着话头道:“我想是的。噢费恩你的取向让我们这些和睡同一间宿舍的感到很苦恼。”说罢用手抚了抚额头。
费恩无奈地摇摇头,找了个没人的水龙头将浴巾解下挂到不会被淋湿的地方。
“哦怪不得,”马库斯一拍手,恍然大悟道,“你在宿舍里从来不看‘那种’明信片也从来不动手……”把最后几个音节含混掉,却用手比了个不堪入眼的动作,“果然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类人都不会……的吗?”马库斯又比了一遍那个动作,“还是说只是因为你是在下面被做的那一个?”
“我不是。”几乎忍无可忍,费恩开口反驳。
“我不认为你可以在上面。”罗尔夫很认真地道。
“我不是那种人。”费恩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这是一个女人干的。”
“是么那更劲爆了。”马库斯下结论似地道。
“我七岁的时候……”
“你那么小就被包养了?”马库斯失声喊出来,引得半个澡堂中裸男纷纷回头。不过也因为太熟悉这两个人的秉性,大家也没有将“包养”的问题当真。
费恩放弃了辩驳,转回头细细地揉搓起头发。细滑的金色发丝间渐渐漾起雪白的泡沫,沿着发梢缓缓坠下挂在同样白皙的肌肤上。
完美的身体比例,曲线优美地刻画着腰肢和臀瓣,然后是修长的腿部。零落的水珠不时聚成涓滴细流缘着光润的皮肤淌下,划过一道浅浅的模糊水痕。水流涌过蔓延覆上那片深色伤痕,参差杂乱的边沿毫无过度便烙在雪白得剔透的身体上。
头发被手指抓成一道一道的,澄蓝的清澈眸子也被水汽熏蒸得一片氤氲。细长的手指从颈间一直慢慢向下一寸寸地清洗着身体。常年军旅,连清洁的动作也变得机械与死板。
垂眼的一瞬正好看见揉搓着的那片伤疤。
——下意识闪回目光。自欺欺人地逃避着回忆。
“其实我很想问呢,你那片伤疤究竟是怎么来的?”
——不行。
不能去想。
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你不明白吗,你在这家里几乎没有地位。”
——“可是费恩不能因为我而被其他人排斥……他难道不是你的亲儿子?”
紧紧捏着衣角的自己站在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桌子旁边。明明是才被欺负了的那一个,却跟犯错误的孩子似的垂着头。只是爸爸和妈妈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什么都听不明白但感觉非常惊慌失措。
母亲端庄地坐在桌子边的主要席位上,长长的打着卷儿的金色头发束好垂在胸前。女仆拿来装着才兑好咖啡的烫手咖啡壶,却被母亲阴沉着脸赶了下去。
“雅丝敏,你听我说,”父亲双手撑着桌面,面色有些铁青,“我自己无论如何都不重要,只是费恩他还小,他不能在亚尼克家受到这样的待遇!”
“那还能怎样?”母亲顺手揉了揉站在一边男孩的头发。柔软的金发很快失去了原来的整齐,男孩只是咬着苍白的薄唇沉默不语。母亲收回手,拿起还很烫的咖啡壶,里面沸腾冒泡的声音似乎还未完全消失,“你凭什么就认为费恩受到的待遇不公平?连小孩子的游戏你都要这么计较?”
“游戏,是么,”父亲很难得地发出一声冷笑,“就算小孩不懂事,你的那些堂姐——”
“她们也是你的堂姐。”
“就算是、她们真的把费恩当成过自己家的人么?你明明知道的,她们包括你,就是那么在乎那所谓的家族血统……”
母亲的身体倏然震颤了一下,费恩慌忙抬起眼,然后“血统”这个词似乎是摧毁了母亲一样,使她失去了力气,连那盏小小的咖啡壶都拿不稳……
一瞬间,深色的滚烫咖啡从壶中翻涌泼出。
费恩猛然回过神,眼中闪现过一丝凶戾继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腰间左侧因为不经意反复的搓洗染上一片粉红。
快速地冲洗了身上其他部位然后关上水。拿着浴巾走到一边擦干身体。即使是对自己的身体动作也变得粗鲁而大力。这不是第一次,他却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想起儿时的事都会让自己变得暴躁。
罗尔夫和马库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费恩穿上内衣裤,再习惯性地套上长裤,把衬衫披在肩上,提着洗漱用品离开澡堂。
然而脑中挥之不去的仍然是滚烫的咖啡浇到身上时,皮肉刹那间发出的刺耳声音。以及那一瞬间女人一成不变的轻蔑表情。
第10章 X.军营宿舍
熄灯之后,费恩躺在床上,努力不让那些回忆再进入脑子。
每一天的工作都很繁重,而诺亚偏偏又是个喜欢熬夜工作的上司。仅有的休息时间每一分钟都特别宝贵,所以他总是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尽管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每次都有效。
况且今天罗尔夫的朋友给他寄了一摞画面内容不怎么良好的明信片,而他又大方地将他们分给了同寝室除了他和约纳斯以外的其他几个战友。如果再不睡着的话恐怕要陪他们熬至半夜才能消停得下来。
刚到集中营报到的时候,这边的生活条件还比较差,只有凑活着住集体宿舍。后来升了职,也建设了新的住房,费恩虽然嘴上没怎么提这件事,却始终没有搬出去一个人住,仍然留在原来的六人宿舍里。
军营的夜晚相对于诺亚的官邸来说并不是那么的宁静。走廊上不时有军靴踱过的巨大声响。窗外不远处未眠的军犬也常发出一两声刺耳的吠叫。
费恩扯了扯被子,长出一口气准备入睡时,下铺的被子中忽然闷闷地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低沉呻\吟。
又来了。费恩不耐烦地用被子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同样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地从宿舍各个方位此起彼伏地响起,越来越刺激也越来越快,含混着模糊的浑浊语句。
费恩把整个头部埋进被子里。其实这种事在军营中并不少见,政府不但不阻止,反而公开出售色\情内容的读物与明信片。目的是为了慰劳士兵的同时也对他们进行鼓舞。然而费恩从小受到的教育本来就很严苛,本人又一直洁身自好,从未做过那种猥亵的事情。
其实就这个问题,罗尔夫和马库斯已经编了很多场对白来调侃他,只是他不以为意。
此时被那种声音包围着,连思考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明天工作,又要犯困了吧……
第11章 XI.办公室
叠好审批过的文件,抬头看钟发现又已经是凌晨了。窗外一片死寂,偌大的办公室也只有秒针跳动的规律机械声。
前天晚上让副官和自己工作到凌晨,那个年轻人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所以昨天虽然依旧有很多工作要熬夜完成,他也找了个借口让费恩回军营去休息。
那个叫费恩的副官其实还是挺可爱的。想到他竟然困到站在办公桌前睡着,诺亚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淡的微笑。有中年男人刚毅轮廓的脸上却依旧也有年轻人矍铄的光彩,只是又比年轻人多了一分经历过世事的沧桑。
亲眼见识过这两次波及世界的巨大战争,也亲眼见证了这个帝国的强大,衰落,被他国的凌\辱,以及再次浇铸起来的强悍。这种经历是才入伍的新兵不可能体会到的。他也上过战场,见惯了本来熟悉的面容破碎喷迸出血浆的刹那,也体验过将子弹送入敌人身体的快感。然而这么多年来,唯一不变的是对这片土地的热忱,以及这个国家犹如钢楔般的忠诚。
最后检查了一遍文件是否放好,诺亚关灯,锁上办公室的大门。
准备就此上楼洗漱就寝。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过于炫目让人敬畏的军衔把他变成孤傲的狼王。就算是在簇拥之下也依然独来独往。
他得到了很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但是他不在乎。因为帝国的分量始终高过一切。
踏上楼梯之前,客厅的电话刺耳地划破了夜的安宁,在房间里空荡地回响着。诺亚眉一皱,快步走到电话前。
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并不多。考虑到任务的保密性质,除了工作以外,有关于私人的事情通常只能采用信件与他联系。而且在这种时候打来的,一般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在提起电话听筒的瞬间他表情凝重地快速做了一个心理准备。
铃声戛然而止。
那边简短地说了一句话。
然而男人紧锁的眉头松开,眼中的锋芒也消逝无踪。唇角不经意地颤抖着往上提了一提。开口也变为了温柔的语调:
“嗯。是爸爸。”
第12章 XII.塞弗尔特官邸庭院
“万岁,希特勒。”费恩朝走下台阶的诺亚敬了个礼。诺亚也敬礼回应。
“早安,长官。”费恩站直身子,双眼平视着前方。头发依旧用少量发油梳得整整齐齐,梳齿的痕迹像刚刚犁过的金黄色麦田。时间已入仲夏,阳光细碎地铺在他金黄的短发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如果忽视掉脸上两片乌青的黑眼圈的话。
昨天晚上同寝室的像是闹狂欢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明信片的内容太限制,两三次之后才结束。直到他们全部安静下来费恩才能够睡着。
“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费恩少尉?”诺亚问道。
“很不错。谢谢关心,长官。”没经思考就说出这样公式化的句子。
“那就好。”诺亚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下他眼眶周围浮起的乌青也更加明显。
两个人就这样,用幼稚的谎言对对方掩盖着相同的事实。
“天气热起来了,‘那边’也会更躁动吧。”
“我一定加强监督,长官。”费恩迅速心领神会,服从地低下了头。诺亚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背,并不是长官对下属的那种客套,而更像长辈对晚辈,或是友人间的那种亲切感。
诺亚在庭院里随处走动,费恩在他身后跟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一步不落。
诺亚一边在脑子里回想昨天看过的关于比克瑙的文件,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当时已经停产了的金箔包装奥地利产蓝鸟香烟,叼在嘴里后又取出一支亚努斯镀镍黄铜的打火机熟练地点上香烟深吸一口,袅袅烟雾随之扬出。
虽然努力想克制,费恩却还是在烟顺风扑面而来的一刹咳了一声,然后自觉有些失态地屏住呼吸。
诺亚回过头来,将烟夹在手指间:“费恩少尉,你不抽烟么?”
费恩摇了摇头:“从来不,长官。”小的时候家里有人抽手卷烟,他每次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吐,并且严厉的家教也决不允许他接触那种东西。入伍后每个月配发的补充物资中有几根随食品发下的香烟,他却每次都是任由同寝室的几位烟民将他的那份也拿走,尽管每次他们叼烟聊天的时候费恩都觉得自己的肺被埋入了好几米深的土里。
诺亚盯着他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唯恐方才不敬的举动会造成长官的反感。然而没过多久诺亚就不发只言片语地转过身去。费恩也只好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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