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之痒完本——by禾灯

叶哲终于承认，他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用没头苍蝇一样来形容。他失去季辰宇的消息已经有一个多月，他慌乱地找着季辰宇的踪迹，却始终不知道季辰宇在哪里，也不敢去拨那个电话，他甚至开始让于永思搜集各种娱乐八卦新闻，妄图在里面看到季辰宇的名字。
在这之前，他从未知道自己会如此思念一个人。无论怎么跟自己说好歹也是上过了一次床，起码这场肉｀体关系已经圆了年少时暗恋的梦，都没有用。他不满足，他不想跟季辰宇只是一次金钱交易的关系。
直到丽苑酒店发来一条短信，提示他代金卡上有扣款信息，他才惊觉，季辰宇终于回酒店了。
季辰宇坐在床上看手机里存的样片，脸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不出任何问题。
太久没见，叶哲在一瞬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最终竟然问出一声：“吃晚饭了没有？”
季辰宇好像刚刚注意到他，抬起头，眼睛里微有些茫然的神色，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摇摇头。
季辰宇从大学时就这样，也许是季家这种家世的小孩都从小就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季辰宇的情绪外露一向不强烈。他即便是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像一尊英俊的雕像板着脸紧抿着嘴，而不会因为怒火而扭曲五官。
叶哲庆幸自己带了外卖可以缓解尴尬，将餐盒塞到他手里，季辰宇没有接。过了一会儿他说：
“……虽然之前在剧组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但还是谢谢你。你帮我拿到角色，我们的事情就已经完了，其他的不再劳烦。谢谢你借我酒店卡，费用我以后会还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立个借据。”
他恢复了初见时的彬彬有礼，有礼得甚至有点冷漠。
叶哲忽然没来由地有点心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季辰宇便说：“叶总想必有宅邸，我就不送了。”
叶哲瞬间明白自己心慌在哪里了，他在害怕，自己与季辰宇在那一次不甚光彩的肉｀体交易后，就再也不会有关系了。
那个沉迷于情｀欲的夜晚，那顿啼笑皆非的麻辣烫，到现在，只得了季辰宇对于这场交易的一声“谢谢”。
他努力地想着自己可以留下来的理由，却一个都没能找到。
难道要说，我们曾经是校友，我曾经向你告白过，虽然被你拒绝还打了。
季辰宇说完那句话便没有再看叶哲，继续看他的手机。然而确实也不需要他再说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下了逐客令的叶哲自己就逐渐觉得难堪。
一种难以克制的邪恶念头在他心里不断萌发，终于他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打算在这里住几天？你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经纪人更没有去处，片酬想必也没多少，要拿什么还？”
丽苑一晚上的房费够季辰宇吃一年麻辣烫。
季辰宇说：“给我三年时间，我会成为海石最红的一个。”
他的声音很坚定，也没有任何羞愧。他说话时毫无怀疑和停顿，他认为自己能做到，也这样自信地相信着。叶哲不由得回想起当初那个仿佛自带光芒，明亮耀眼的少年，他是那样一直仰慕着他，觉得他配得上世界最好的东西。这样的人，他怎么舍得让他被一点点钱逼得饥寒交迫，与这世界上大部分穷人一样，被穷困一点点磨平他的光芒？
“要是红不了呢？你拿什么还？”叶哲说，“这个圈子从来不是光讲实力的地方。”
季辰宇终于沉默了。
叶哲说：“我只要你一年。一年的报酬，五十万。”
季辰宇的眼神微微透出一点讶异，他听懂了叶哲的意思，然后说道：“我不喜欢男人。”
“谁要你喜欢了，你那天跟我上床难道是因为喜欢？”叶哲笑出声，“金钱交易，懂吗？”
他暗暗握住了手掌，在内心对自己说，我不贪心，我只要一年，我要他陪我一年。我再也受不了，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季辰宇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
“你为什么会对男人有兴趣。”而且还不止一个。
叶哲满不在乎地说：“男人毕竟是下半身动物，生理需求很重要，跟男人的话不是更方便么，彼此也更了解同性的身体构造，都能爽到，有固定伴侣的话就更干净更放心，而且也不用担心有一天忽然有个孩子跑出来叫你爸爸。”
说完他又得寸进尺地舔了舔嘴唇，追问道：“那天你也有爽到啊不是吗。”
季辰宇无言以对，最后仿佛下了决心，说：
“我只做1。”
叶哲想了想：“可以。”
“既然是金钱交易，除了交易外你就不干涉我其他的感情生活了吧？”
叶哲又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也有条件的，陪我不少于一周两次。”
季辰宇仿佛被口水噎到了，叶哲理所当然地说：“不然你一直在外面晃，我还不能干涉你，钱拿得太轻松了吧。一年五十二周，一周两次是一百零四次，合每次五千块，薪酬应该还算可以。”
季辰宇无话可说地瞪着他，叶哲以为他还在嫌多，笑笑说：“你不知道计算性生活的公式吗，年龄的十位数乘以九的结果就是频次。以我来说，三九二十七，健康性生活的频次应该是每二十天七次，我还少算了你的出勤率呢。”
季辰宇完全被他带偏了，不由自主地想那自己就是十天八次，真的要这么频繁吗……靠！他赶紧把这种奇怪的想法停止，只得说：“……随你。”
“就这样，明天搬到我家，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接你。”叶哲撕下床头的便笺写了一个号码，“我先走了。”
季辰宇没再说什么，叶哲安静地出了门。季辰宇一把抓过那张便笺纸，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铺平。
他自认为性向正常，不喜欢男人，但是这些年来，也并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他一直认为是属于自己的那份缘分还没到，却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是一笔交易，并且还有一就有二地继续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细想。这不过是一个选择，如果他不选择叶哲，就要回去求季辰昊。
在这道二选一的题目上选择叶哲，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去思考，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季辰宇这么安慰着自己，反正我也是做1，就当收钱去嫖……日，我在想什么。
手机上的样片还在播放着，被调小的音量在此刻安静的环境中显得犹为清晰。季辰宇忽然觉得没办法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待下去了，起身拉开了房门，却不意房门外站着一个人，季辰宇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喝醉了
叶哲也吓了一跳。他其实没干什么，只是一时之间，情绪太多太复杂，使他脑中竟然一片空白，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强压出剧烈跳动的心脏跟季辰宇说那些交易的条件，一时之间再也想不出来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只能站在门口发呆。
在季辰宇开门后，看到季辰宇的一瞬间，他的大脑才开始运转，然而……
一年……这个人，他会陪着我了，这一年他是我的了……有一年时间。
他能想到的竟然只有这一句话。
“啊……没，没什么。”叶哲半天才回了一句，有一种尽力装出的假象被戳破的错觉，有点难堪的张口结舌，“我这就走了，你，你不用送了。”
季辰宇原本也不是想送他才开门的，但一时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得含义不明地回说：“啊。”
叶哲感觉脸都丢光了，赶紧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季辰宇忽然叫住他：
“等一下，你是不是……”
叶哲顿住脚步回头，季辰宇说：“没什么，我明天去你那。”
叶哲“嗯”了一声，慌乱地别过了头。他开始害怕自己的眼睛看着季辰宇时太过热切，让季辰宇看破他的伪装。
他害怕季辰宇像十年前一样说他喜欢男人真是个变态然后再给他一拳。
第二天中午，季辰宇收拾好行李箱上了叶宅司机的车，窝在后座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甚至想起嘲讽拜金女的那句有名的话：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
等等叶哲的车好像不是宝马。
……□□干嘛想这个。
叶哲所住的别墅区环境是很好的，但是对于在季家大宅长大的季辰宇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比普通中产好一些的程度。
司机将钥匙给他，说道：“叶先生吩咐，房子里的一切物品您都可以用，楼上左手边第二个卧室是您的。厨房冰箱里有新鲜食材，您可以随意，不过他今天可能不回来吃饭，不用额外准备他的。若您不想下厨的话，可以打这个私房菜送餐电话，他们会找叶先生月结，费用方面不用担心。”
“……”季辰宇接过钥匙，感觉自己脑门上正在被贴上金丝雀的标签。
“这两把电子钥匙是车库门和车的钥匙，您若有急事出门可以用。叶先生书房左边抽屉内的钥匙可以开中间柜子的门，里面有现金，可以应不时之需。”司机又递过来钥匙和名片，继续说道，“您若还有其他需求，可以打这两个电话，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叶总助理于先生的。于先生虽然名义上是助理但职务是公司副总，因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您找我就可以。请问还有其他疑问吗？”
“……”季辰宇真的完全无语，刚要摇头，忽然想起一事，问：“以前有别的人，我是说，叶总安排的人，来过这里吗？”这位兄台我看你无比熟练怎么都不是第一次啊。
司机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有一些。”虽然都只是一两天就走了。
季辰宇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叶哲确实是包养小明星上瘾。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微妙，但凡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尴尬就缓解很多。
他杀青后就没有工作，田景明的问题还在搁置调查中，海石也没有给他分配新的经纪人和通告，所以他暂时来说是无业。
于是在他放好行李之后就顿时感到无事可做，然后不切实际地想，那些被包养的金丝雀难道天天在家里睡觉吗，靠，谁是金丝雀了。
季辰宇把手机连上投屏电视，大屏幕上显示出他拍摄的，短得可怜的样片。
凭良心说，《少》剧确实算得制作精良，即便他这个三集就便当的角色，服装化妆都很用心思。沈澄是个暗线BOSS，在原作中与主角团同行了大半的剧情才透露第二身份，也难怪作者对于沈澄早早领便当这件事不能接受。
虽然戏份很少，但是季辰宇还是认真看了原作，揣摩了沈澄应有的性格和表情。导演对他的表演没有过多评论，他只能反复看样片来评价自己演得如何。
沈澄的身份没变，但是变得只是一个单元的小BOSS——并且很轻易迷途知返自我了断草草收场了。
季辰宇看着屏幕里的自己，阴谋被戳穿后露出了一点邪恶的微笑，笑容中却又带了些难以名状的释然和解脱，然后用常伴身边的佩剑自尽。
他明显地看到自己在笑的时候，正对着他，被扶正成男二的顾阳表情明显的僵了一下。
顾阳被吓到了。
顾阳一瞬间被吓到的表情在电视大屏上尤其明显，季辰宇很满意，他对顾阳粉丝骂他丑逼依然耿耿于怀。
叶哲回来得有点晚。
季辰宇独自在美国生活过，并非什么都不会的少爷，叶哲的厨房里又一应俱全，于是他自己做了饭，等吃完收拾完又出去散了一会儿步，回去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灯亮着，知道叶哲回来了，竟然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叶哲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睛微闭着，看到他进门也没有什么反应。季辰宇走近一点，闻到一股熏人的酒气，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喝醉了。
这种情景他并不陌生，季家的人也常常会有酒会和应酬，实在推不过去的酒局，喝多了回家都是这个样子。
不过叶哲难得的安静，不吵不闹，只是反应慢了好几拍，许久才认出了季辰宇，说：
“你回来了？”
“……”季辰宇确认这人是醉糊涂了，在自己家朝着别人说你回来了。他想了想，去厨房把汤锅热上，酒局向来是没有好好的饭菜可吃的。
叶哲有点傻傻地看着他忙，等他出来，往身边拍拍，又说：“过来。”
季辰宇疑惑地走过去坐下，叶哲喘了口气，伸长了胳膊抱住他的肩膀，把头靠在他锁骨上。
季辰宇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叶哲却似睡着了一样不动了，没再作什么妖。
季辰宇忍不住思考了一下作为“被包养”之人的职业道德，便没有推开他。过了许久，叶哲才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尽力了……”
厨房里的汤锅已经响了，季辰宇把他的手臂拨到一边去厨房，叶哲不依不饶，发出猫一样的呼噜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跟着他走。
季辰宇无可奈何，伸出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往厨房走。叶哲身材中等，不算很高，但是手长腿长，挂在他身上如同一只八爪鱼一般，重倒是不重。
季辰宇艰难地盛出一碗汤，叶哲皱了皱鼻子，装满酒精但是空落落的胃被刺激了，张口就着他的手去喝，季辰宇连忙移开一点：“喂，烫！”
汤碗移走，叶哲迟钝地看了他一会儿，便不假思索地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他的嘴唇。
季辰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叶哲背部撞在碗柜上，继而后脑勺咚的一声也磕了上去，他闷哼了一声，季辰宇手里的汤碗摔得粉碎。
叶哲酒醒了，双眼发红地看着满地的狼藉。
季辰宇说：“对不起。”低头准备收拾碎片。
叶哲说：“……没事，明天一早钟点工会来收拾。”
季辰宇“嗯”了声，叶哲说：“今天周五了。”
季辰宇抬头奇怪地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叶哲说：“煮饭烧菜收拾地板不是你的工作，与其做这些，这周的两次，你今晚就完成一次吧。”

叶哲艰难地醒过来，头疼欲裂。
——季辰宇不出意外地又做完就离开了。他肿着眼睛去洗澡，下楼，闻到一股煎蛋的香气。
季辰宇听到声音抬头，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叶哲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季辰宇就盛出来一碗玉米粥，一碟火腿鸡蛋。
一直到季辰宇坐到沙发上去打开电视机看晨间新闻，叶哲才意识到桌上的早饭是留给自己的。
晨间娱乐新闻里播放着《少》剧的片场探班，叶哲推了推眼镜，被粥的热气腾得看不清季辰宇的表情。
他喝了口粥，问：“你是怎么想到去演戏的？”
季辰宇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不知道？”
叶哲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一时之间倒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便低头咬了一口火腿，没有再说话。
季辰宇便没再追问。叶哲初次见面时就知道季晨其实是季家二少，这件事从他回国开始就被很好地隐瞒了，能知道这个秘密，甚至知道他寄住在哪、出没于哪些地带，叶哲在追查他身世上花的力气想必不少。
当然，如今的季家二少无论是身份还是价值上都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大概叶哲也是看出了他的落魄，才会这样大方地提出包养他。同样，他也是知道自己的窘境，才会答应这个看来十分荒谬的提议。
既然双方的关系开始、进展都如此坦诚，他觉得就并没有什么必要假装大家互不知道底细一样进行傻白甜的对话。
倒是我小瞧了
叶哲吃完早饭去公司，季辰宇收拾了碗筷，打扫了一遍屋子，照着叶哲写在日历上的钟点工电话打过去让她今天不用来了，看了几部电影，揣摩了一下影帝们的表演，临近傍晚的时候，百无聊赖地打开了微博。
他的微博忽然多了很多粉丝，他很早以前发的一张沈澄的定妆自拍转发也在一天之内突破了五千。
？？？
季辰宇一头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刷了会儿首页，才知道《少》剧的官微今天中午发布了一个偷跑版片花。
片头LOGO之后，闪过一个惊鸿般的剪影，配以恰到好处的背景乐，于黑暗中逐渐清晰，露出了沈澄的脸，带着天真又无辜的表情，举刀向一名少年的小指砍了下去。随之传来的是男二秦萌的怒吼：“住手！”
令季辰宇没想到的是，片花虽然仍是以饰演男主陆一岚的简廷安和男二秦萌的顾阳为主，便当男沈澄亦有不少的镜头——也几乎是沈澄所有精彩的镜头了，包含沈澄微笑自尽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