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完本——by大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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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对方的舔舐。这个念头刚滑过心间,迟筵便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面前的血族用左手紧紧按住他的右肩,原本被用来阻止他摘掉丝带动作的右手和他的左手虚虚十指相扣。只是两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无处发力,根本动弹不得。
两人紧密地依偎在一起,下一刻迟筵感到有尖锐的硬物抵在了被舔吻过的那处,是对方的獠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刹那间脖颈便已经被锐物刺穿!
他控制不住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伸手紧紧搂住凶手的脖子。
他可以感受到鲜血离体而去,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地奇妙的感觉——他像是飞上了天,意识变得漂浮,身体却发热发软,双腿和双脚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只能挂在对方身上,依靠对方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他无意识地闭着眼睛,口中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被吸血的过程可能只有一瞬,又仿佛极为漫长,直到对方的锐齿从自己的颈间抽离出去迟筵也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他可以隐约感觉到对方用唇舌爱抚着受袭的颈间,并轻轻用舌舔去伤口和齿痕。
很奇妙的,在对方抽离的那刻,血便停止了涌出,仿佛伤口已经瞬间愈合。
他听到对方发出一声极为餮足的喟叹。
第64章 交换条件
片刻之后,按住他肩膀的手和扣着他左手的手都同时放开了。
迟筵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反应过来后才连忙放开自己搂住对方脖颈的手, 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停地喘息着,勉力坚持着继续站在这个血族面前, 而不是立时因手脚无力而瘫在地上。
“你走吧,会有人送你离开。”对方的声音极为冷冽, 却不是日常交谈的感觉,而像是隔着遥远的时空直接从自己的脑海中响起。
迟筵莫名地觉得那声音和语气有些熟悉, 但随即又马上抛开了这个想法, 毕竟他不可能认识这样一位貌似很有地位的……血族。
迟筵因这句话所透露出的信息而有些愣神——对方是要放自己走了?他吸了自己的血,满意了, 所以放自己离开?
对方并不像是说笑或是耍弄自己。因为即便是吸血鬼,根据现有的消息判断,对方也是很有权势的一只吸血鬼,并且掌握着当下局面的全部优势。他可以任意摆布自己,而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所以对方并没有愚弄或是欺骗自己的必要。
这比迟筵之前所预想的所有结果都要好得多,毕竟方才他虽然被吸了血,但是对方似乎很克制, 他并没有产生大量失血的不适感。就目前来看,这一行为也没给他造成别的更坏的损害。
迟筵理性上知道此时他应该听从这人的话, 什么都别说,趁着他改变主意之前安静地赶紧离开,离开之后再想办法找人来救江田。
但是他的脑海中却不停地闪现方才看到的宴会厅中的场景, 他不敢再等下去,他怕他来不及救回江田,他怕自己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朋友因为跟自己来参加一个愚蠢至极的酒会而彻底地丧生在怪物的獠牙之下。
于是这一刻迟筵选择做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如果他再精明、再有阅历一些,如果他不是这样初出茅庐而无所畏惧,他或许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下这样的决心冒这样的风险。
他站在那里,迟疑地,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向面前这个刚刚吸食过自己血液的血族提出请求:“谢谢你,但是……我是和一个人类朋友一起过来的,我能不能带他一起离开?”
吸血鬼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这个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迟筵才再次在自己脑中听到那有些飘渺的声音:“你是接了黑色请柬的猎物,我是应邀而来的客人,按照规则我今晚可以对你做任何事情。可我只取走了你些微的血液就放你离开,你现在还要利用我的仁慈请求带走另一个猎物……凭什么?”
这是哪门子的规则?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黑色请柬是这个意思……
可是迟筵也知道此时去申辩毫无用处,相反,站在对方的角度,对方说的才是有道理的。
硬碰硬只能使结果更糟,他并没有资本去和一窝非人的怪物抗衡,他在对方的地盘上,自己和友人的安危都掌握在对方的血族手中,顺从对方并按照对方的逻辑行事才有一线达到自己目的的可能。
迟筵在瞬间有了决断。
他轻轻仰起头,完全展露出颈间脆弱而毫不设防的弧度:“请您再次吸我的血吧,您可以不用像上次那样留情……我唯一的交换请求是,让我带我的朋友一起走。”
昏暗的房间里,他的脖颈显得格外白皙、修长而柔软,更何况,此间唯一能看见这一幕的眼睛主人心中含情。
室内的光线很暗,迟筵双眼上蒙着丝带,无法窥见任何轮廓。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有若实质一般始终在自己颈间流连不去。
猝不及防地,迟筵竟感到自己被人腾空抱起,他的心骤然提起,下一瞬就感到自己被扔在一个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上面。他摸到手下的丝绸面料,判断这应该是一张床。
很快他感到一道阴影笼罩在上方,身体也感受到了成年血族的重量。
他不清楚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但想起自己的承诺和交换条件后还是再次顺从地扬起了脖颈,内心深处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方这样的表现,应该是已经答应自己的交换条件了。
一个个亲吻落在他的颈间,下一秒单薄的皮肤便再次被利齿所刺穿——对方似乎比上次急切许多,明明方才吸过血,却没有第一次那般从容不迫,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再难抑制心中的渴望。
迟筵同之前一样下意识地用双手紧紧扣住对方的肩膀,恍惚中感觉到对方的手向梦中那样游走着一点点爱抚着自己……他的左手上戴着一个金属质感的东西,那应该是一枚宽沿的戒指……
这次用了之前三倍的时间迟筵才被放开。从他眼中流出的泪水洇湿了蒙在双眼之上的黑色丝带,有一些甚至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血族用手指轻轻触了触濡湿的黑色布料,随即低头轻柔地吻去他脸上的泪滴,呢喃着耳语一样安慰着:“……别怕,我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的……这里没谁能伤害你……”
他的声音太过于低沉缠绻,意识迷蒙的迟筵只能捕捉到前面的“别怕”,却分辨不清后面的那些话语。他这次用的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声音,而不是那种飘渺的传音,然而迟筵同样因为精神疲累而未能察觉出异样。
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太刺激了,那种被再次持续吸血的感觉。迟筵为自己的感官感到些微的羞赧,并不敢将实情说出来。
这样继续依偎着温存了许久,血族才彻底放开他,起身退开站到了一旁。
迟筵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尚且来不及整理自己被扯开的衬衫和散乱的头发便锲而不舍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您是同意了对吗?我可以带我的朋友一起走?”
他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那个肯定的答案,却听到对方依旧冷冽虚渺的声音:“太天真了,今天晚上,在这里,我本来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刚才不过是因为你诱惑了我。不过我依然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我有其他的条件。”
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明明又尽情地吸了自己的血。
迟筵抓着自己的衬衫,因为太过用力而将手中的布料揉成一团。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已经在方才全部都被扯飞了,剩下的只有最顶端领口的两颗,他不得不自己努力将两边的衣襟向中间拽到一起,用手将它们聚拢以遮蔽身躯。
但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并没有反抗和申诉的权利。对方没有说错,是自己太幼稚了,以为能这样简单地达成目的。
他尽力平复了一下呼吸,力持镇定道:“您请说,是什么样的条件?”
“一个月内,三十天为限,我想要你的血的时候,你就要来见我,我会派人去接你。”
“可是我平时要上课,还要参加一些活动……”迟筵下意识地找着推拒的理由。
对方没有出声,但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迟筵根本不会谈判,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谈判的本钱,对方只是沉默不语就能让他溃不成军,再不敢谈任何条件——他的心里正饱受煎熬,他迫切地需要保证自己和江田的安全。而对面的血族不像是能接受拒绝或是讨价还价的类型。
“……好的,我答应您,但是您一定要许诺保证我和我的朋友全都平安离开这里。”
“可以。”男人冷淡的声音从他脑海中传来。
迟筵感觉到一件衣服被搭在了他的身上。随即响起了血族的声音:“我会让格雷送你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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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筵离开了那间房间。
格雷就等候在门外,他平淡的不疾不徐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您可以摘下丝带了。”
迟筵自己伸手将黑色丝带取下,外面璀璨的灯光让他极不适应,他重又闭上了眼,过了许久才再次睁开。
他首先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样式简单但做工极为考究的黑色男式大衣。这件衣服原本只是简单地披在他的身上,迟筵能看到后就赶紧背过身去放开了自己抓着衬衣衣襟的手,套上了风衣袖子,再端正地系上了胸前三枚扣子。这衣服他穿着并不太合身,但总比自己那件扣子都被扯掉了的衬衣强得多。
格雷看见了他身上的衣服,目光微微闪了闪:“好了,先生,我们可以去找你那位朋友了。”
格雷在前引路,带着他径直走入了宴会厅。
此时会场的气氛比迟筵那时从二楼看到的还要狂热。然而奇异的是他们路经的地方,那些血族全部都停止了进食了动作直起身转向他们,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路,有一些看到他们后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更多的却是垂眸敛目。
迟筵有些惊异,他此时已经不太怕格雷了,因为格雷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像一位极为客观理智的人类,一点都不像会被人类鲜血所吸引的怪物。他忍不住询问对方:“他们看上去都很怕你?”
“不是怕我。”格雷依旧平淡地回应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让路?”
“因为你自己不知道,”灰发男人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你现在全身都是亲王殿下的味道。”
那些血族即使辨认不出这是属于艾默尔亲王的味道,也会震慑于那强大的、属于高位血族的气息。
全身都是亲王殿下的味道?迟筵闻言有些茫然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是因为这件衣服吗?因为这件衣服属于他们口中的那位亲王?那手的主人,方才吸自己血又答应放他们离开的血族?
第65章 你讨厌他吗
格雷像是已经探查到了江田的所在,并没有左右逡巡搜寻, 而是直接走向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人很少, 迟筵一眼就看到了江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失血过多, 脖颈上两个依旧在向外渗血的细小孔洞尤为瞩目。他的意识也不甚清醒,靠着墙坐在一把椅子上, 一位有着一头金棕色长发的美丽年轻血族正半蹲在他的面前舔着他脖子上的伤口,碧色的眼睛不住地在上面打转, 似乎也在寻找下嘴的地方。
格雷直接带着迟筵走了过去。他似乎认识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士, 直接平淡地开口道:“抱歉,琳达, 我要带这位先生离开。”
血族放开了江田,直起身子,拨了拨垂在肩上的长发:“格雷?你要和我抢人吗?我才刚从几个小血族那里把人讨过来,还没尝过味道。”
她耸了耸肩:“至少要讲究先来后到吧,一会儿让给你倒不是不可以。”她和格雷的位阶相同,并没有让着对方的必要。
迟筵没想到这里还会受阻,有些忧心地看向了格雷。
而琳达也在这时注意到了迟筵,碧色眼眸饶有兴趣地盯向他, 对格雷随意道:“或者你那你带来的那个孩子换也行。”
格雷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你疯了么?”
陶醉在血液气息之中的琳达此时才发现了不对,她一下子变了脸色, 指着迟筵看着灰发男人迟疑地询问道:“他……?”
格雷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依然是毫无波澜的表情:“没错。是殿下让我送这两个人类离开。现在可以把人给我了吗?”
琳达这次迅速地让开了一步,把江田让了出来。
格雷走上前, 左手沾了些自己的唾液抹到江田的伤口上,随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将他裹起来,再单膝蹲到地上,用右手抬起江田的下巴,直视着他有些茫然的黑色眼睛缓慢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是参加了一个无聊的酒会,最后站在一边喝多了,记住了吗?”
江田对着他的眼睛迷茫地点了点头,随后捂住头,闭着眼睛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就靠在椅背上不动了。
迟筵担心地走上前去查看友人的状况,此时江田脖子上的那个伤口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红痕。他的脸红扑扑的,靠在椅背上像是陷入了沉睡,一副酒醉的模样。
他今天晚上的确沾了酒精,而现在他的潜意识让他相信自己已经喝醉了,并相应地做出了真的喝醉了的反应,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迟筵尝试着把友人扶起来,但是江田比他还要高一些,现在就像没骨头一样完全倒在椅子上,四处不着力,他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站在一旁的格雷见状直接一弯腰轻松地把江田扛了起来,并用另一只手打手势示意迟筵跟上。血族的力量的确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比拟的。
“他的伤口怎么那么快就好了?是没事了吗?”迟筵急追上去问道。
“高等血族的体液都有使伤口愈合的功效。”格雷简单地解释着,并用蓝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我想您应该深有体会,毕竟亲王殿下的体液应该比我的更奏效才对。”
迟筵一愣,想起了那个血族两次吸完自己的血后都会细致地在齿痕附近舔舐。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是在帮自己愈合伤口。
“抱歉,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也是和我一起过来的,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迟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艾米丽的情况。
“她应该是自愿参加的。”格雷毫无感情地回道,“而且您应该记得,殿下只同意您额外带一位猎物离开。”
迟筵不说话了,他又想起了自己和那位亲王殿下所作的约定,不禁有些紧张——不知道那位殿下的进食频率如何,食欲强不强,他要是一天要吃三顿饭加夜宵,顿顿都要吸他的血怎么办?他想向格雷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又没有开口的勇气。
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说过他想要他的血的时候就会派人来接他。
格雷带他们上了一辆样式普通不太起眼的黑色汽车,迟筵想起这应该就是自己那日在汉堡店门外看到的车。不知道格雷那天去汉堡店做什么,难道那也是血族的一个据点,卖给人类汉堡,卖给血族血液?这个想象让迟筵感到毛骨悚然。
车子驶出庄园范围内后手机就接收到了信号。
一连串的信息跳了出来,有一些是日常来自同学好友以及各种群里的信息,还有来自叶迎之的信息。
他在十点零三分左右连续发了三四条信息,都是在问“回来了吗?”“宴会怎么样?玩得还高兴吗?”等问题,大概看迟筵一直没有回复,三四分钟后就不再发消息了,最后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晚上十点零七分。
迟筵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思忖片刻后还是没有回复对方。经历了这样的事,他现在完全没有与人交流的心情。
格雷将两人送到了宿舍楼下,在格雷帮助下迟筵努力地把江田架起来,扶到了他自己的房门前,摸出他裤兜里的房卡开了门,再将友人放到床上,替对方脱掉鞋子和外衣并盖好被子。
他最后看了江田熟睡的脸一眼才关好门离去。
但愿他真的只是像喝醉了那样,睡一觉就没事了。
随后迟筵回到自己位于四楼的房间,他把门锁得严严实实的,确保外面的人不能轻易破门而入,又将窗子牢牢关上,现在只是想到他的邻居是一只吸血鬼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在屋子中间,先是将那件黑色大衣脱下来扔到一边,再将身上皱皱巴巴的衬衣脱下来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他又不会缝扣子,被扯成这样大概也穿不了了。随后便蹬掉鞋子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裹进自己,面对众多吸血鬼时强自撑出来的镇定终于完全破碎,他感到浑身发抖,身上的寒意一股股地向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