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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完本——by大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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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政治浩劫,这位老人当时才十七岁,在苗头刚有些不对的时候就跟随自己的朋友跑走了,而阴阳先生作为封建迷信的代表当然在当地受到了严酷的批斗,后来不堪忍受夫妻双双自杀。秀云那时才十四五岁,目睹双亲自杀受到了刺激,从此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
老人当时跟着朋友去了现在的特别行政区,他很聪明,凭借从阴阳先生处学到的本事很快在当地大受欢迎,不仅发了财而且很受尊敬。但他一直挂心着师父一家,情势变好后便开始托人打听阴阳先生一家的事情,想把师父一家接到自己身边,却只得到师父师母已经遇难,小师妹秀云精神受到刺激,而后不知所踪的噩耗。
这几十年里他一直没放弃过追查秀云的下落,直到最近才得到秀云后来是嫁到红图村的确切消息,便马上赶了过来,但却没来得及见到自己师妹最后一面。
迟筵听完后劝老人节哀顺变,没想到老人主动提出道:“谢谢你愿意过来送秀云最后一程,我见到你也是缘分。这样吧小伙子,我明天陪你一起进山,只要跟着那伥鬼找到山洞,在洞外我就能试着把你表哥他们超度了,算作对你来送秀云的答谢。只是有一点要切记,无论那伥鬼说什么,千万不要走进洞穴里面。”
第133章 中邪
迟筵从灵堂中出来,向叶迎之讲了伥鬼和老先生的事, 并表明老先生和他的助手明天早晨会一同跟随他们进山。
老先生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不能让伥鬼发现他们二人的存在,所以他们会隔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并用法器遮掩两人的气息。
迟筵也同时把老先生告诉自己的注意事项转告给了叶迎之。
迟筵到现在也看不透自己的爱人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到底抱着怎样的态度。他既没有像从前那些人一样怀疑自己的话,说类似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一定是你自己吓自己之类的话;也没有大惊失色惶然失措,而是一直很冷静地安慰着自己, 劝说并支持自己亲自回到这里尽可能地查明一切。
这次叶迎之也依然淡定, 对伥鬼和那位老先生的出现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揽着他的肩头温和地微笑道:“我们去一趟就是, 要真能了结你的心事就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那伥鬼果然出现在旅馆里,叫迟筵和叶迎之上路。
过了这么些年,红图村里还是只有一间旅店,老先生和助手自然和迟筵他们住在一起,房间也相隔不远。上路前迟筵给老先生发了消息,老先生和助手两人早已整装待发, 接到消息后便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始终保持他们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峡谷中起了薄薄的雾, 和迟筵高三毕业那年一样,进入山地峡谷地带不久后手机就失去了信号。
迟筵来前特意准备了充分的适合长时间野外生存的食物和水以及照明设备,另有他之前买来的那些法器, 全部平均放在两个大登山包里。他做的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更科学合理的安排,这样即使万一他和叶迎之因故分开了,两人还都有能生存下去的物资支持。
可叶迎之偏偏在这点上感性得要命,非要把重的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只给迟筵包里留一些分量轻的食物和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纸制符咒。迟筵和他理论,他就贴上去吻他,完全的不讲理。
出发之后,迟筵已经知道前面带路那东西是伥鬼,即使有六顺的经历知道它可能只是要把他们引到某个洞穴之中,而不会在半路上加害他们,他也不敢离那东西太近;这回这只形似程涛的伥鬼也和当年的六顺不同,并没有主动靠近他们,反而躲开他们一些,只是独自默默在前面引路,正合了迟筵的意。
老先生和助手同样错开了迟筵他们一段距离,峡谷之中极为空旷,薄雾遮掩下,竟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叶迎之突然悄悄伸出手用力地握住了迟筵的手:“所以说你在担心什么,把包里东西分出来还和我闹腾。我们就这样牵着彼此,怎么会丢呢。”
说完这句话,他握着迟筵的手又紧了紧,径自看着眼前的路,目光悠远,仿佛落在了世界的尽头,落在耳边的声音却极尽温柔,简直要把迟筵整个儿包起来:“就算你丢了,我也会很快找着你的。”
他这个样子,好像漫不经心地说着这种话,迟筵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就像一颗心变成了巧克力做的,偏偏还被人捂在手心里一样,几乎要化开。连叶迎之先前乱分背包里的物资的事也舍不得和他计较,故意板着脸嘟囔道:“你怎么就这么自信,你又不是神。”
叶迎之也板着脸转过头来教训他:“别信这些迷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
两人这样牵着手,彼此依靠喁喁私语着,说着或漫无边际或无聊透顶或腻歪肉麻的话,一时只觉得快活无比,不仅把伥鬼和老先生等都抛在了脑后,甚至快要把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
引路的伥鬼时不时要停下来等着他们,后面的老先生远远瞪着两人的背影,也没什么办法,还是得在后面跟着。
即使这样他们的行程也比迟筵跟着王盛他们时快了很多,看起来伥鬼一直领着他们沿着峡谷中的大路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将他们领到了一个很偏僻的洞穴前。
老先生原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伥鬼,只打算利用它找到迟筵描述中的洞穴所在。因为今天放它走了,它日后可能就会再出现迷惑陷害其他不知情的路人。
是以一看到了地头,老先生和他的助手就迅速上前,用几根准备好的浸着雄鸡血的红绳将伥鬼困在当地。伥鬼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只是有人形,能迷惑人,以此为着邪灵恶鬼引来血食,帮那些东西害人,被老先生困住并贴上驱邪的符咒后很快就扭曲哀嚎着消散了。
迟筵虽然看不清那伥鬼的脸,但对方周身打扮都像极了当年的程涛,看到对方就这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心中还是觉得极为难受不适,心脏像被保鲜膜包住裹紧一样。这时叶迎之穿过他的指间牢牢扣住了他的手,无声地按了按。
迟筵转过头去看他,叶迎之依然是那副温和淡然的模样,却看得迟筵的心也跟着舒缓平静下去。
之后老先生知会了迟筵一声,便开始做法尝试超度王盛和其他三人。
老人家先在助手的帮助下跪坐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又在几个关键位置点上香烛贴上符纸,接着便盘膝坐在法阵之前,阖上眼睛,开始嘴中念念有词地做起法来。
迟筵对这一套施法流程全然看不懂,只是觉得神秘又有些隐约的熟悉,但想不起来自己还在哪里见过别人施法。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心中更多的则是对老先生的感谢。姑且不论这次施法能否有效,老爷子一大把年纪,和他素昧平生,只因为他正巧去祭拜了那位婆婆就愿意不辞辛苦地和他跑这一趟,单这份情迟筵心中就很是感激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老先生睁开眼睛,重新站了起来,对迟筵点了点头:“我已经做完法了,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你表哥的尸骨还在你上次出来的那个地方,只要你把他的尸骸带出来葬了就可以了。否则他还会不得安宁的。”
闻言迟筵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不解,迟疑道:“……您昨天不是告诉我不论伥鬼说什么都不要进山洞么?怎么现在又让我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老先生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我已经做过法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迟疑还是有些不安:“我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总听见里面有许多声音小声念着‘祂要醒了’这种话,听着总感觉浑身发毛,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老先生转向了面前的洞穴,指着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里面有一个阴极,汇聚着这世界上至阴至邪之气,那些魑魅魍魉受到这股阴邪之气的吸引便会聚集于此,并以这洞穴作为凭依。久而久之这个地方本身也会滋生这些邪怪。所以你说你在这里面看见那些害人的东西,遇见那些诡异的事都不奇怪,甚至你上次看到的听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这里面所藏的鬼祟肯定远不止那些。但与此同时,那个阴极本身可能会具化成一个至邪的邪灵,即便是‘那些东西’也会对其感到畏惧,你所听到的‘祂’可能就指的是这个邪灵,不过邪灵一直处于沉睡之中,那些东西才敢那么猖獗,它们察觉到邪灵将醒,自然会不安。”
听老先生这么一说,自己之前所接触的只是“冰山一角”,里面还有让那些东西都畏惧的邪灵,迟筵心中更是打鼓,望向黑魆魆的洞口的目光越发犹豫。
老先生见状从自己包中取了三根香出来:“你要还是害怕,就点上这香。这是引路驱魔香,只要你在三根香燃尽前出来,就一定没问题。”
那香很粗,也比较长,而且制作材质特殊,一根一根的燃,三根燃尽大概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迟筵根据记忆算了算时间,觉得这时间足够用,又想起表哥当年推他那一把和那声仓促之中的“快走”,终是下定了决心,小声对叶迎之道:“迎之,我自己进去吧。取完表哥的尸骨我很快就出来。你也听见老先生的话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叶迎之淡淡看着他没应声,紧紧握着他的手却半点没松开。
迟筵看着爱人愣神片刻,最终低下头,也牢牢回握住对方的手。
老先生见迟筵已经决定进去,便道:“老头子年纪大了,实在是支撑不住,就不陪你们进去也不等你们了,先回客栈歇着。”
迟筵自然没有异议,恭敬地和老先生告了别。四人就此分开,迟筵和叶迎之向洞口走去,老先生则在助手陪同下原路返回。
走出一段路后,老先生突然扭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助手:“那两个小伙子呢?怎么没跟上来?还是已经走到咱们前面了?”
助手顿时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老爷子:“是您刚才让那个年轻人进洞穴里给他表哥收尸骨的。您还对着那个洞穴讲了什么阴极、邪灵之类的东西,最后看见那个年轻人不敢进去,还把您随身带着的特制安神香说成是引路驱魔香给了他。”
“胡说!”老先生闻言顿时斥道,“我刚才分明已经成功做法把那年轻人的表哥超度走了,只是对另三个人的魂魄无能为力。想告诉那年轻人事已经了了,现在午时已过,阴气上升,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我怎么可能会说你说的那些话。你刚才是中邪了不成?”
助手心里很委屈,但老爷子年纪越大越不讲理,他也没什么办法。委屈之余,也有一层凉意上涌——如果刚才煞有介事地说那些话的不是他们老爷子,那会是谁?或者说谁借着他们老爷子说了那番话?
反倒是老先生说完这些话后自己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他想说的那些话,并没有真的说出口过。他对于方才的一段记忆是一片空白的,再向上追溯只能追溯到做法完成的时候。他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看见一直跟在姓迟的小伙子身边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向他点了点头,沉黑的眼睛看过来,温雅地笑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恐怕自己才是方才真的中邪的那个人。
第134章 原路返回
老先生意识到不对,领着助手迅速回返, 但无论如何都再找不到通往那个洞穴的路。
约二十分钟后老人停下来, 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抹了抹汗, 问助手道:“我那个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话?你再复述一遍。”
助手记忆力还很不错,把那些话基本按原样一五一十重讲了一遍。
老爷子听完后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才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没想到我一直看走眼了, 只顾着提防那只伥鬼……真正最可怕的, 应该是他身边那个吧。”
助手闻言有些不解:“您是说那个挺高挺俊的年轻人?不会吧?那是个人啊,和那个姓迟的小伙子看上去关系很亲密。”
老人抬起头, 用浑浊而饱经沧桑的黑色眼睛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样的才最可怕。”
助手莫名觉得心中一凉:“……那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人摇摇头从石头上站起来,眼中流露出无力和悲哀:“先回去,我再找找朋友想想办法。能救就尽力救。”话中未尽的意思却是,如果无力回天,也无可奈何。
那东西处心积虑想把那个年轻人诱进洞中,不生吞活剥就算不错,哪里可能会毫发无伤地好好将人放出来?
迟筵却对外间种种浑然不知。
他小心翼翼地同叶迎之一同进去, 这次洞门却没像上次一样立马封上。望着大开的洞口,迟筵心中稍安, 却还是拿出手机对着石壁拍了一张照片。
他记得当年从李锋凯拍的照片中就能看到影影绰绰窥伺在四周的鬼影。
照片拍好了,然而里面只有光秃秃的石壁,就像他以前去过的那些作为景点的溶洞一样, 只是少了些五光十色的灯光装饰,却没有什么鬼影。
叶迎之站在他身边笑他:“都说了没问题了,快点走吧。”
迟筵点点头,拉上叶迎之的手,相携前行。
他看不见,在他们走出没多久之后那个入口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整个洞穴其实是一个闭环,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所有生灵,有来无回。
几年前的他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洞穴里很是干净,阴凉,还带着些微潮湿的水汽。平时在家时不觉得,出来后才能体会到叶迎之体力确实非常好,而且很适合野外生存,攀爬跳跃能力都很强,走在昏黑的洞穴之中也步履平稳,还能分出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来照拂迟筵。
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迟筵的心渐渐提了起来,他记得上次大概走了这么长时间后,再往前一些会出现一个水潭,程涛就是在那里落水,然后那个东西混入他们的队伍,给他们指了通向左边的岔路。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叶迎之的手,小声提醒道:“小心点,看脚下的路。”
可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并不相同,他和叶迎之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岔路或是水潭之类的路标。洞里很昏暗,四周都是千篇一律的石壁石岩,那年赶路时迟筵也只是跟随着手电筒的微光闷头向前走,并没有向两边多看,加上时隔多年记忆模糊,这一次他甚至难以判断这条路是否是自己走过的那条路。
更为棘手的是进入洞穴没多久,两人的手机就全部黑屏了,只能靠叶迎之手里点燃的香来估算过去的时间。
洞中空旷而静谧,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其中回响。第一根香渐渐燃至了尽头,叶迎之点燃了第二根香,迟筵心中的不安也越扩越大。
他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很困,头脑发蒙,握着叶迎之的手力道越来越轻,但一直强撑着没说。
这也不能怪他,他这天早晨六点就起床准备进山,到现在外面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而其中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对于一个日常疏于锻炼的普通上班族而言,这实在是不小的挑战。
叶迎之发现他的异状,扶着他到一面干净的石壁前坐下:“困了就先睡一会儿,休息一下再继续走。”
不安和焦灼依然萦绕在迟筵心中,挥之不去,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来抵抗这一充满诱惑的提议,于是向叶迎之怀里缩了缩,小声嘟囔着:“我就眯一会儿,一会儿咱们就继续走……”他在害怕。他好怕和叶迎之这样困死在这个山洞中,再也出不去。可是他们一路行来明明一条岔路都没有,没有走错路的道理。
实在不行就原路返回。
迟筵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没有什么东西比叶迎之更重要了,活人、死人、这世间的一切全都比不上叶迎之的健康平安。他们还有两炷香,原路返回应该是够的。
迟筵体力和精力消耗太过,一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
他恍惚中来到了一个泳池边上,泳池里有很多人在游泳,可是随着他的走近,泳池中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一个人。随着哗哗的水声,仅剩的一个人慢慢游到了他的面前,从水中探出了头。
是他熟悉的人,刘雨。
迟筵还记得这个外表清丽性子柔和,差点成为他嫂子的女生,很自然地在泳池边蹲了下来,对面前的女子道:“小雨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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