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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场 番外篇完本——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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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远没有那么沉稳,一个念头冒出来就会不停地去想。袁宁说:“要是我也像曲奶奶那样记忆力衰退,我肯定也不会忘记大哥的。”袁宁眼睛亮亮的,停下来望着章修严问,“大哥你会不会忘记我?”
章修严知道不回应的话袁宁肯定一直惦记着,见走廊左右空荡荡的,没多少人在附近,抬手揉了揉袁宁的脑袋:“我要是连你都忘记了,还能记着什么?”
袁宁的笑意染上眉梢,眉间眼底都是欢喜,嘴里却说:“大哥肯定还记得早上的报纸和新闻没看!”明明才二十三四岁,平时却已经像章先生一样严肃,心都被工作给填满了——剩下的小小空隙只勉勉强强装下一个他!
章修严由着袁宁牵住自己往前走。
袁宁和章修严都没注意到,在他们停下说话时一处病房开着一条缝,而门后站着两个袁宁见过的人,韩盈盈和晏维!
前两天韩盈盈的婚庆公司接了一单,要去拍外景,期间晏维不小心摔了一下,得住院观察几天。刚才韩盈盈在病房里呆闷了,要扶着晏维去外头活动活动。
正要开门呢,就听到袁宁的声音在外面传来。神使鬼差之下,他们没继续开门,只站在门里听着袁宁和章修严说话。
直至袁宁和章修严走远,门外变得静悄悄,韩盈盈两人才回过神来。
韩盈盈瞠目结舌:“我听着觉得不太对……”
就算兄弟俩感情再好,也不会把兄弟之间的情谊和别人的夫妻情谊做对比!
晏维想了想,支着拐杖回到床边坐下,让韩盈盈帮忙把旁边的大箱子搬到床前。
晏维本来想着在医院没事,可以整理一下攒下来的照片,没想到会听见袁宁和章修严那样的对话。他往箱底找了一会儿,翻出几张意外拍下的照片。
其中一部分是景阳湖那边拍的,青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少年,缓慢而轻松地在交流会会场外绕行。晏维因为前些天在交流会上想起了这事儿,所以特意找出来放到箱子里。
另一部分则是交流会拍的,有袁宁和章修严在对视,也有章修严给袁宁递水。
原本这只像是兄弟间的默契与亲近,经刚才的对话一发酵,晏维和韩盈盈都觉得他们之间弥漫着一种难言的亲密。
韩盈盈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抱着晏维亲了他一口,说道:“他们真勇敢!”
晏维脸瞬间红透了,只能说:“对,他们真勇敢。”明明有更轻松的路可以走,他们却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这样的路。真是令人钦佩!晏维鼓起勇气抓住韩盈盈的手,“说不定我们以后可以给他们拍结婚照。”
晏维难得的主动让韩盈盈很高兴,听到晏维说“结婚照”,韩盈盈说:“对,要是以后他们公开在一起,我们可以给他们拍结婚照。就算不公开,私底下也可以拍的!”
晏维仔细地把抓拍到的照片放好,心里突然也对以后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他嗯地一声,把箱子摆好,拿起拐杖下了床,再次和韩盈盈一块往外走。
外面阳光正好,春风溜溜地吹来,吹得柳条婀娜地飞扬着。有从南边飞来的燕子停伫在电线上,发出一声声尖细而清脆的叫声。

即使再舍不得,章修严还是得拿着调令坐上火车。
章修严轻装简行,只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
袁宁送章修严到月台,一路上忍不住给章修严买了水果牛奶和面包,给章修严添了几袋子东西。
章修严说:“几个小时就到了,吃不了这么多。”
“在车上分一点给别人吃。”袁宁说,“说不定会遇到怀庆本地人,你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多认识个朋友也好,免得连路都不认得。”
“好。”章修严认真地把袁宁买的食物全部照单全收。
直到列车员催促剩下的乘客上车,袁宁才用力抱了章修严一下,没说什么,松了手,站在原地目送章修严上车。
也许是因为年纪渐长,袁宁对离别的恐惧渐渐少了,也不再像小时候一样一站到月台就觉得难过。即使分隔两地,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放假后能见到章修严的时间要晚一些!
袁宁站在原地目送火车缓缓往前开。
章修严坐在靠窗的窗口,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穿过车窗与袁宁对视着。袁宁笑眯眯地和章修严挥手。
章修严见袁宁脸上带?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判Γ成卜潘上吕础?br /> 章修严对面坐着个老者,见章修严兄弟俩依依惜别,忍不住转头看了眼站在月台上的袁宁。
等火车开出站点,哐当哐当地往前开,老者才奇道:“别人是舍不得才来送,车开时说不准得哭出来,怎么我看你们却挺高兴的,你弟弟还笑着哩。”
“又不是见不着了。”章修严说,“坐几个小时车就能见到了。”
“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老者说道,“多少兄弟别说几小时的车程了,就算是分家分成两隔壁,都有可能离了心相互疏远。”
章修严说:“您说的是。”以前他和袁宁也总这样担心着,担心以后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各自奔各自的前程,兄弟之间的感情会渐渐改变。如今回想起来,当时他们大多没意识到自己会那么担忧是因为打从心里想和对方在一起一辈子,永远都不改变。章修严拿出袁宁买的水果分一些给对面的老者,“以后怎么样我也说不定,但我现在我觉得我们会一直好下去。”
章修严不是那种天真稚气的人,这两年的身居要职让他比少时更为沉稳,有种冷静又理智的气度。正因如此,他说出这样的话才叫人惊讶。
老者也很意外章修严会说出“我们会一直好下去”这种话来。他推辞了一句,最后还是从章修严敞开的袋口里取出一个桔子剥了起来。
同时老者又问起章修严和旁边几个人此行的目的地。
经老者一问章修严才发现大家都是去怀庆的,不由仔细听老者与其他人谈话,偶尔也插几句话,伴着列车员和沿途小贩热情的叫卖声,一路上倒也热闹得很。
他们中途在火车上吃了午饭,中午合眼休息了一会,才终于抵达位于华国右上角的怀庆省。一下火车,章修严就发现天空一片灰霾,沉甸甸的,像是天空在兜里揣着颗大石头。
这边的空气不太好,章修严抬眼看去,发现这怀庆省会像是蒙着一层灰,远处高耸着三三两两的水泥烟囱,灰黑的烟雾像是浓缩的墨汁一样染向天空,飘出很长一段路才渐渐散开。
这些厂子建在城郊,本该影响不到城里才是,章修严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它们好像建在上风口,风一吹来,所有的浓烟都飘向城区这边!
章修严眉心突突直跳,知道为了尽快发展经济,《城市规划》几乎是一纸空谈,基本没几个人会遵守。
“空气是差了挺多,”老者也没有立刻出站,而是站在一旁想先等涌出火车的旅客走光。他已经不年轻了,要是一不小心挤出个好歹可就麻烦了!老者跟着章修严看向城郊飘出的浓烟,“建了这些厂子,钱来了,污染也来了。记得以前没这么严重,好些年没回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章修严这才想到在车上老者几乎都是在问别人,自己谈得挺少,不由问了句:“您是这边的人吗?”
“是的啊,不过和女儿搬去南边许多年了。最近女儿忙,我自个儿回来看看,再瞧瞧是孙女现在怎么样了,前些年她年纪小,我儿子儿媳过来时都没带上。今年过年时本来说带回来的,结果儿媳又有孕了,一家人都没过去。”老者说,“你是来省里报道的吧?等会儿我儿子要来接我,正巧他就住在那一带,可以顺路把你带过去。”
章修严有些讶异。他刚才并没有提及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更没有说要去哪里。
老者一笑:“像你这样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什么人。”明明是带着几分自夸意味的话,老者说来却没有半分得色。
章修严在火车上便看出老者行事很不一般,话不多,却牢牢把控着话题。
想到上车前袁宁的叮嘱,章修严没有拒绝老者的好意,与老者一起出了火车站。他们只等了一会儿,老者儿子就到了,开的是章修严很熟悉的车,国产的,正巧出自他经手的那个项目。
章修严见到从这里走下来的中年人,突然也明白老者所说的“看到就知道是什么人”的意思——眼前这人很明显是他的未来同僚。
没想到他还没去报道已经先见上了。
章修严在老者的介绍下与对方互换姓名,知道对方姓曹,叫曹方正,看起来人如其名,长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看就叫人生出几分信服。
知道章修严是来报道的,曹方正有些讶异,但当着老者的面没问太多。
这天是周末,章修严还不能去报道,准备暂时住在附近的招待所。
曹方正见父亲似乎对章修严颇为欣赏,开口邀请道:“反正明天应该就可以安排好了,也就一晚上的事,可以先到我们家里将就将就。”
老者也开口:“对,顺便吃个晚饭,明天一早我让他领你去报道。”
老者和曹方正都盛情相邀,自己又坐在他们车上,章修严只能与他们回了家。
曹老与曹方正果然是本地人,曹宅不是单位分的宿舍,而是独栋的小楼,看起来已经有点年头,但装潢得挺不错,屋里看起来温馨又舒适。
曹方正妻子迎了出来,见多了个客人,摸了摸圆挺的肚子,笑着把他们领进屋,让保姆切些水果出来招待客人。
曹老做了一路的车,有些疲乏,到家后就上楼去歇息了。
章修严与曹家夫妇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袁宁打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向曹家夫妇借了电话,打过去给袁宁说自己已经顺利到达,顺便说起自己被邀请到曹家做客的事儿。
袁宁挺为章修严高兴的。
这两年章修严正式踏入社会,少时冷硬的棱角被磨去了大半,与人往来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沉稳随和,一个人到外面去也不至于孤零零的。
两个人隔着电话不知不觉便说了十来分钟。
曹方正妻子边扫着肚子边对曹方正说:“我看这年轻人不错,刚一进门还觉得他冷冰冰的,但现在和家里人打电话时眼睛里都透着笑。这倒是比那些一见面就奉承你的人好很多,一看就是重情的人。”
曹方正一笑,说道:“我看说不定不是家里人吧?这年纪的年轻人,心里这么挂念的肯定是心上人。”
两人正说着,章修严挂断电话回来了。在别人家打了这么久电话,章修严带着歉意说道:“抱歉,占用你们电话这么久。”
曹方正妻子说:“没事,假期也没多少人会打电话过来。”她含笑问,“是给你心上人打电话吗?”
章修严顿了一下,说道:“是。”
见沉稳有度的章修严耳根竟微微发红,曹方正朗笑着拍拍章修严的肩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就该这样!”
第176章 想
章修严一走, 袁宁空出了许多时间, 对自己的事也更上心了一些。
学生会有黎雁秋坐镇, 袁宁自然不必怎么操心,他负责的主要是外联工作, 学校有什么活动基本都是他去牵线——毕竟各大协会他都跑熟了,要点支援还是很容易的;拉赞助也难不倒他,再不济还有栾嘉在呢。袁宁在学校依然还是不显山不露水, 可时间久了,他“有求必应”的名声也渐渐传开了,再没有人把他当“空降党”对待。
“我总觉得宁宁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又是一个学期快结束, 郝小岚拉上宋星辰和袁宁去吃饭。郝小岚仔细端详着袁宁,发出一句感慨。
“没有不一样吧。”考完了最后一科考试, 袁宁心都快飞到怀庆省那边去了。面对青梅竹马伙伴的审视, 袁宁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 “大概是我成熟稳重多了?”
真正成熟稳重的宋星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袁宁。
袁宁:“……”
郝小岚说:“大一都要结束了,宁宁你还没带你女朋友来和我们见面呢!这学期好像没怎么见你往外跑, 难道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和女朋友已经分手了?”
“当然不是。”袁宁可不爱听这么不吉利的话。提起章修严, 他整个人都温柔起来,“我们好着呢!”
郝小岚哼了一声, 伸手拉住宋星辰的手, 大方地宣告:“我和宋星辰在一起了!”
袁宁讶异地望着他们。
郝小岚说:“怎么样?没想到吧?”
袁宁说:“是没想到, ”袁宁啧啧感叹,“没想到你们到现在才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连证都领了呢!”
郝小岚被袁宁挤兑得脸色一红。怎么她和每个人提起这件事, 她们都一脸惊讶地说“原来你们现在才在一起”,弄得好像她特别迟钝似的!
好吧,确实挺迟钝。
郝小岚怒目瞪着袁宁:“所以你什么时候带你女朋友给我们见见!你太不够意思了宁宁!”
袁宁无情地说:“不带。”
郝小岚:“……”
看出袁宁确实不愿意把人带出来见面,宋星辰转开话题:“暑假你有什么安排?”
袁宁从兜里掏出张车票:“我买了票,晚上坐火车去怀庆。今晚在车上歇一晚,明天一早就到了。大哥说让我假期跟着他锻炼锻炼。”
宋星辰和郝小岚对看一眼,都有些失望。郝小岚说:“我们准备跟着于学长去跟个项目,本来还想叫上你呢。”
郝小岚说的于学长自然是于朗然,换届竞选时被韩闯挤了下去,和黎雁秋一样当了学生会的副会长。袁宁起初因为韩闯的话对于朗然有些戒备,后来发现于朗然能力确实很强,表面功夫也做得天衣无缝,也就不再时刻怀着警惕之心——哪怕是装的,能一直装下去就没多大问题。
袁宁信口胡扯:“我大哥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他的决定哪有人能改变。”
宋星辰和郝小岚深以为然,不再多提。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边吃饭边天南海北地闲聊。到日暮降临,袁宁回了住处,简单地收拾了几套衣服,带上钱和身份证,背着背包出门。
结果一出门遇上了对门的曲爷爷,他已经可以下地了,走路还一瘸一拐,可根本闲不住,下楼买了花回来换掉家里快枯掉的几枝。
一见到袁宁,曲爷爷立刻笑了:“宁宁要出远门?”
“是啊,曲爷爷,我去怀庆找大哥!”袁宁闻到花朵的香气,夸道,“您买的花可真香,曲奶奶一定喜欢!”
曲爷爷听了那叫一个高兴。
袁宁和曲爷爷道别,直奔火车站。他没有和章修严说起自己今天就要过去,准备给章修严一个小惊喜。
虽然今天考完试就正式进入假期,但大部分学生还有别的活动要参加,火车站还没出现拥堵的情况。到了晚上火车站更是静悄悄的,连白天那些热情的小贩和黑车司机都少了大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候车室打瞌睡。
车到将近十二点才到,袁宁拿了本书坐在候车室里看。
过了一会儿,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坐到对面那排空荡荡的座椅上,这妇人腰肥体圆,嘴巴边上长着颗痣,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打理了,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妇人坐下后,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也跟了过来,这中年人头发微秃,嘴巴里镶着颗金色的大牙。他低声和妇人说了几句话,很快又起身出了站,十几分钟后捧着碗方便面回来放到一边:“到我背了,你吃你的。”
袁宁被方便面浓郁的味道引得抬起头,他往妇人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中年人把围带解下,被妇人背在胸前的小孩露了出来。那小孩皮肤白皙细嫩,和那两人一点都不像。令袁宁忍不住多看几眼的是,那妇人和那中年人身上都缠绕着张牙舞爪的黑色丝线,瞧着仿佛是在耀武扬威!
袁宁愣了一下,蓦然注意到那小孩面色潮红,像在发烧。可那两个像是“父母”的人却一点都不在意。在换人背小孩时更是粗暴得很,没有丝毫为人父母的关心和细致。袁宁拧起眉头,放好手里的书,背起背包走向那两人。
那妇人和中年人都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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