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虐我千百遍完本——by妤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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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维持着冷静,他只能这样,如果他都陷入情绪影响之中,拿什么去当小琛的支柱?多少是因为他们才牵连得友人入局,唯有他知情最多,他怎能不沉下心来淡定以对,“夺舍?夺谁的舍?我记得之前还有人说我家小琛是黑凤之子,必将祸世。后一点我懒得同你们辩,可当初凤凰秘境……对,就是你们瞒着天极宗在凡俗界弄出来的事,小琛得了凤凰承认,得了凤族完整的传承,就是真正的凤子,谁能夺舍得了?我与他命契相连,谁能夺舍得了?”
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凌楚河能不能夺舍。他们也不关心这个,连对凌琛的妒忌都一闪即逝了,现在不是性命更重要吗?
于是后退一步,离剑气划出的圈远了一点。
苏牧不动声色地再加一把火,“且执法长老的脾性,也容不下动用邪法的弟子,即便……再怎样的得意弟子。”
据闻天极宗的执法长老即将晋升渡劫期,而凌琛是其唯一的弟子,若说凌琛对付不了凌楚河,执法长老呢?再加上一个赤霄真人呢?更重要的是,原先说执法长老不重视凌琛,实际上之前还说执法长老和赤霄真人是死敌呢,结果呢……
人总是趋利避害,且更愿意相信利于自己的事情。
然后宋离一指过去,又是鲜血迸溅,但凡退缩之人,都死得悄无声息又令人惊骇。刻意划破的血管中,带有灵力的血液汩汩流出,顺着渐渐显形的阵图勾勒出奇诡图案,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还是要我动手么?”
下一个被指着的人炸成了烟花。
可是宋离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正如他平静无波的内心,他身上依旧不沾杀气没有杀意。是苏牧料想中最坏的情况——小说里写出来的人物,在看客眼里是人吗?宋离就像是撕扯开了一个纸糊的画影,又有什么好动杀意的?不是不知道间接致死一样是伤人性命,而是压根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宋离当然是个纯澈又淡漠得可怕的人。
眨眼间死了十数个人,效果是很好的,至少宋离很满意。都是死路一条,鱼死网破的时候,鱼也更喜欢往薄弱处突破啊。
连凌琛都觉得宋离有些不可理喻的恐怖了,他的内心到底扭曲成了什么模样?凌琛感受着体内仿佛浸染血气的灵液,缓慢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剑,“关山……在你眼里也是一样?从无友人从无可交之人,你活的未免太可悲了。”
“哈?我?”宋离笑了起来,瞧瞧吧,本来几乎众叛亲离的主角,本该堕入地狱的主角,居然在嘲讽他落入了地狱之中呢。他不需要友人啊,回去之后,他有着……应当是有着许多友人的,诸如同学室友,联系都还算是频繁呢。
“徒逞口舌之厉。拖延时间,是以为有哪个可以从外面破开我的阵法吗?”
反派死于话多,更多的是死于命运吧。宋离并不惧怕时间拖延了多少,因为苏牧和凌琛所依仗的峰主,自有要事去忙。
肯定不是寄望于两位峰主因为送上门的机缘闭关不出了,而是有更为保险的法子。
“万般虚妄,皆归虚无。”
天外传声的同时,响起的是阵法破碎的轰鸣,须发皆白的老人执书简而来,翻手之间破除了困人已久的阵法。
宋离手一顿,哑声道:“是谁?”
“不过一守阁人。”
宋离又是笑,不见多少因为阵法破灭而引起的愤怒,只轻轻地拍了拍掌,“扫地僧,守阁人?到底是写套路的人,找起套路来也厉害得很。”
不是苏牧之前认识的宋离,也不是守阁长老印象里的宋寒江。这幅模样,让守阁长老叹了口气,苍老的痕迹从他脸上褪去,依稀仍是当年初入门的小弟子,“寒江师兄,你做错了。”
宋离的记性素来很好,他认出了人,眸色就猛地沉郁无比,“是你啊,难道你不想为关山师兄报仇了吗?我想啊,我亲眼见着他被凌楚河那个小人废去修为推入万劫劫火之中……连尸首都无法留存,魂魄更是损耗殆尽,你不想为他报仇?”
“我愿与凌楚河同归于尽。”守阁长老到底已经不是那时稚嫩的小弟子,能走到他这一步的人,无一不是有着坚定信念的人,且有原则。
他的话掷地有声,“我也想报仇,所以我会竭尽自己的所有心力。”
可以损耗自己最后一滴精血,熬到心血干枯,也不能强制他人无私奉献。
作者有话要说:
嗯,正好凑个整,下一章完结。
第80章 喵喵
“呵,你做不到。”宋离冷笑一声,重复一遍以作强调,“你做不到。”
守阁长老对昔年待自己有恩的关山师兄情感甚深,对寒江师兄却连印象都不深了,也是与宋离当年就一般疏离淡漠有关,所以现在还指望他对宋离有多好的态度吗?
之前是看着关山的面子上,现在就抑制不住怒火翻涌了,“我做不到,凭你这百般算计才成吗?关师兄九泉之下会愿意见你如此作为?”
宋离只需要轻轻抬起下巴,挑一挑眉,足以撩拨起守阁长老所有的怒气来。宋寒江和关山是并肩而立的师兄弟,而连名字都不一定被记住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报仇。
关山是天极宗的弟子,还是颇受重视的那一种,而宋离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是把天极宗往火坑里推,守阁长老是看不下去的。即便他遇上关山的事仍难以抑制心中愤怒,但平日里的养气修身功夫却很好,也并不受宋离挑衅了。
然后被破坏的阵法不知何时再次改变了,仍是从内部难以突破的阵法,这一回,苏牧才是真的瞳孔紧缩,看见了最坏的猜测实现在眼前。
伸手拦住再次准备出手破阵的守阁长老,苏牧从喉口溢出一声叹息,“您怕是真的报不了仇了。”
在被误会之前,苏牧补全了后面的话,他说:“凌楚河恐怕不单是没有飞升,还早已经死了。”
“宋离,宋寒江,或许还有一个身份,天极宗的先辈宗主,是也不是?”苏牧几乎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执念究竟要有多深,才会宁愿活成另外一个人,然后顺着轨迹等一个结局。
宋离这回是真的眼里带了几分惊异,“不错。”
没有狡辩,因为他的计划到了如今这一步,再多阴谋也用不上了,何况之前的事,他也不过是一手推动罢了,“你怎么想到的?”
“因为太巧了,如果说预知的命运是一条线,那么在线团都被搅乱了的情况下,幕后者的手段都没有分毫变化,或是结果都没有半分偏移,完全如了你的心意,那凌楚河岂不正像是你手中傀儡?”苏牧握了握拳,心里的疲惫一阵阵翻涌上来,“字能观人,只是我一直以为那副牌匾写的是天道巍巍,才带了些许淡漠无情,结果实际上你的确像是旁观一切的过客。别人口中的凌楚河写不出那样的字,且守阁长老也说过,那次秘境之后,凌楚河变化不小。”
宋离也回忆起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秘境。
关山师兄同他是一路结伴而行的,他那时已然有了一定的觉悟,慢慢开始融入宗门,甚至借着原著小说里只言片语提到的先机找到一些资源补足自身。他是想要好好过下去的,甚至想着,大boss凌楚河如今都稚嫩得很,上回大比输给师兄,连表情都没掩饰好。说来若凌楚河没能当什么宗主,缺了宗门鼎力支持的资源,能不能祸祸主角都说不定呢。嗯,毁剧情于无形。
然后他们就与凌楚河狭路相逢了。过于光风霁月的师兄怎会料到那人这般胆大心狠,于是一个不防便身受重伤,而略做调息之后,两人合力倒是完全翻转局面了,宋离甚至想过直接杀了凌楚河以绝后患。
再然后?宋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天命注定的凌琛是主角,天命的反派是不是也注定了?以凌楚河的心性,竟也能临阵顿悟,天命是要关山死的,而他自己……也违逆不了所谓的命轨,对不对?
“今日杀你,日后宋寒江便为凌楚河。”宋离是赤红着眼喊出这句话的,他信了天道的邪,反正……反正这不过就是一本小说罢了!
后来的事已不必再讲,不过是步步为营,走到今日而已。
“可是小琛的命已经改了。”苏牧没想过宋离的执念是因此而来,这的确显得可悲极了。
宋离露出笑容,“不,改不了。你看看,你们待在这阵法里,周围的人总会一个个成为凌琛的养料,而成了各宗共敌的你们……天极宗死了一个长老,想必也会恨极你们吧,那么你们能去哪?天下之大,你们能去哪?”
“想想我们的世界,那里太平得很,苏牧你不想带凌琛去看一看?”他微微笑着,似乎想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就能得到久违的平静。
明明能够无知无觉地和平共处,弄得现在这样剑拔弩张,宋离想,那也没有关系,是的,他仅仅是有点可惜。
已经被时光冲刷到冷硬的心脏不会轻易动容,宋离最后轻飘飘的说出自己的谋算,“对了,强行破阵的话,阵眼落在哪里,你们或许是知道的。”
阵眼落在苏牧身上,苏牧死,阵即破。但是若有人伤了苏牧,只会令凌琛直接发狂。宋离并不希望苏牧死在他的算计之下,不过看起来,凌琛宁愿自己死,也不会伤到他的同乡不是吗?
“我不会去破阵。”苏牧想起宋离给他的所谓小说原文,大概是有地方被改动了的,幸而是凌琛专注于看主角黑化的那一幕,才发现阵法详尽过头,然而这岂非正是破绽?但倘若苏牧仍信着宋离,怕是会下意识地以那法子破解未知的困境,这是一种习惯性的思维。
只是宋离到底低估了苏牧,十余年的家族教育,苏牧不擅长心计,却也绝不是纯白一张纸。
凌琛紧跟着补刀,“凤珝曾言有人提醒过他,凤子在凡俗界,正因为此我才能遇见他的分灵,得窥所有传承,我所记得的,并非一个残阵。即便动用凤族秘法,或是魔域或是仙界都可去得,但你所想的,可不成。”
你来我往,虽不指望几句话刺激得宋离崩溃,可多少会露出一些破绽。毕竟谋算多年却因为自己的先手吃亏,又是说多年夙愿难成……宋离仅仅顿了一瞬,从唇齿间发出一声冷笑,“且逞口舌之利。”
没有动摇,不能动摇。等凌琛成了天下共敌,不动秘法也得动!
情况急转直下,因为怀袖。
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什么地步?一向理智的人都可以付出性命甘当棋子?缀羽不信,可怀袖是直接佯攻苏牧,又借机撞上凌琛的剑尖——正中心口。
心头血殷红温热,滴在地上便让阵法灵光一亮,她有七窍玲珑心,今日便祭了所谓深情。
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杀戮再起。守阁长老冷着脸,没了往日淡漠慈悲,伸手把人定在原地,宋离却轻飘飘地虚空点了几下,“以大欺小可不行,何况这么欺了小,怎么还不知斩草除根的道理?”
苏牧翻手一按,挡不住宋离轻描淡写的一击,却成功用木系灵力续了一秒生机,半死不活也是活着的,只要那些人还活着,那阵法就能被拖延,也仅仅是拖延。
很快苏牧就没有心力去关注旁人了,凌琛因为多次强制进阶,经脉被一次次冲刷,其中痛苦竟比涅槃更甚。于是看着脸色苍白,额上汗珠密布的自家师弟,苏牧只能伸手过去分担一二。
这种情况下多容易产生心魔啊——为什么要容忍他人的算计?凭什么要体谅大局?阵中的人死活与他何干?若非这群人要杀小琛,哪里会落得这个境地?阵眼破坏了,阵法是不是就毁了……小琛……
凌琛死死掐住苏牧的手,希冀于用疼痛唤醒师兄神志,“师兄,我好疼啊,要师兄陪着才会好。”
所以苏牧不能死,不能说话不算话!
阵中不单单是那群蠢货!还有许多好友来助,不能妄动杀念,不能自毁。苏牧还算不错的心性都差点控制不住,恐怕这不仅仅是单纯的升仙阵,如果他都生了心魔,谈什么当凌琛的支柱?
或许有人因强大而孤独,但苏牧却绝不是因孤独而强大,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必须更加坚强,这是他两位母亲都教给他的东西。
“你在等赤霄和灵犀?”宋离并不介意透露他对天极宗的了解,当初执玉剑去找执法长老的也是他,只是略微猜错了执法长老的心思罢了。但那又怎样,两个小辈而已,他能把自己活成书里的凌楚河,实力就只强不弱。
他是不想亲手击杀苏牧的,现在也是,但是如果不能回去了……不会不能!
赤霄真人和执法长老被困住了。能一次困住他们俩的人,不单要有实力,怕是还与他们相熟,十分了解他们。比如说是玉衡宗主,又比如说是……折花真人。
玉衡是为了情障,赤霄是她的心魔。
而折花,阵峰峰主折花素来与世无争,与其他峰主关系都不差,只喜欢布阵,常与友人玩笑,布下阵法试验,赤霄没有提前防备的道理。可这一次阵法不是没有灌注多少灵力的试验品,而是竭尽全力困住了执法长老和赤霄真人。
折花是阵峰的人,而宋离和关山曾经都是。
果断且精于谋划,折花所隐喻的是莫待无花空折枝,他怎会真是凡事不争不想之人?
再加上玉衡宗主的相助,所以赤霄压根不可能……
不能立flag!尤其是在当幕后黑手的时候!
显然宋离没想到这一点,套路来得猝不及防,一剑寒光似冰河的是执法长老灵犀,漫天火烧云的是赤霄真人。
从内部不好破阵,还要怕伤了“玉瓶”,从外部就不一样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有一线生机一丝破绽,何况来的是两位几近渡劫的峰主,还带着合欢宗至宝的阵盘。
苏牧是防患于未然,请落月暂且借出法宝。落月未曾经历明尘身死,脾气还没有书中那样古怪,又隐隐有所猜测,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这是宋离不曾料到的。
可一可二不可再,宋离活的再久谋算再早,被人窥出了几个破绽也不能继续若无其事地进行计划了。凌琛的实力涨了许多,直接到了化神期,然而还不够,且各宗死的人也不够多不够分量。
失了阵法束缚,又多了两个帮手,守阁长老一腔愤懑终于好生冲着宋离发出去了,赤霄的脾气更是——欺负老子徒弟,弄死你!
即便宋离确实对苏牧留了一点手,苏牧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请求自家师父手下留情。不说宋离实力惊人,这许多算计和昔年血案,的确是宋离的血债——凌家,还有一些书中没有提过的,却对凌琛散发了善意的人。
书中记载的人只是二次元人物,书中未记载的,在宋离眼里更什么都不是,他可以因对姽婳柳嘉令情意的动容没有刻意设计他们家毁人亡,却不会在意灭门灭族,要姽婳的画魄献祭时动手也十分痛快果决……
最后杀死宋离的人,令苏牧亦是没有预料。仍是怀袖,为了宋离可以不要命的怀袖。
其实说怀袖为了宋离不要命也不准确。怀袖这个人理智到令人吃惊,她的情劫,很早就看破了,只不过宗门禁地中一缕残魂暗寄,那一位先宗主,喜欢的亦是宋离。不过怀袖看破了,先宗主却没有,不单没有,拼着残魂破灭也要助他一臂之力,于是怀袖先是装作情深哄了玲珑宗主,又借凌琛一剑毁了玲珑心,也毁了那位玲珑宗主的残魂。
宋离会毁了玉心宗!若非玲珑宗主因为入情关之后疯狂至死,玉心宗也不会变成刻意引人入情忘情的偏门盛行。
过去的人应当属于过去。怀袖看见赤霄真人来了以后,就知晓自家姑姑必定身死道消,玉心宗需要有人站出来维持混乱的局面,间接引发的与天极宗的矛盾也需要化解。
又或者,可以说是宋离自己杀死了自己。
太累了,但是怎么办呢?他选了这样一条路,所以跪着也要走下去,走到终点去,无论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终点。
偏执过头,渡不过雷劫不能破碎虚空,只能寄望于邪门歪道,想要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他牢牢记住的,是家人的容颜。这次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不愿再逃再苟且偷生再等下去,等了这么多年,难道再等几百年等来哪个主角吗?不行的,他太累了。
“若是能够魂归故里,也算是求仁得仁,对不对?”宋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毫无芥蒂地向苏牧发问。对他来说,不过是手下多杀了些人,小说世界里的人,本来就不值得算是他与苏牧之间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