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驰完本——by芒果馅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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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琛进屋后往卧室走,刚一拐进去,乔千岩恰好从浴室出来,他浑身寸缕不挂,若不是手里抓着的一条湿毛巾挡住一点,整个人就毫无遮拦的出现在邢琛眼前。
邢琛:“……”
乔千岩:“……”
邢琛咳嗽道:“咳,我刚才顺手把钥匙装走了,现在送回来。”
乔千岩弯腰把睡袍披上,室外比浴室冷,他打了个冷颤后又把邢琛的羽绒服裹在身上,扭头见邢琛还站在那儿,扬着下巴道:“送完了还不走?”
两人距离只有几米,乔千岩的脸被热水蒸的红润,羽绒服下的锁骨和胸膛都清晰可见,邢琛咬咬牙,艰难地转身走了。
乔千岩立刻跳上床钻进被子,就站这么几分钟,他双腿都冰凉了。今天回市区太仓促,明天他必须得回去。邢琛毕竟是在体制内工作,他偶尔过来玩一两天没问题,住久了肯定会招来麻烦。
乔千岩想起之前他打算把客栈的窗帘全部换掉,当时他在网上选定一家可以定做的店,跟店主沟通过款式,结果还没下单奶奶就进了医院。现在有空闲,他打开淘宝找到那家店,点开对话窗口后,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乔千岩穿着邢琛的羽绒服,衣服上有很淡的烟草味,他这些天都是和邢琛同床而眠,对这个味道十分熟悉。乔千岩心里涌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如果留下来呢?
这种想法让乔千岩愣了几秒钟,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揉揉头发,下床收拾浴室。
16
乔千岩回到市区才一天,邢琛原本说这两天不回市区,可当天晚上他又开车回来了。
乔千岩开门后揶揄道:“邢主任是不想干了?”
邢琛:“我就是多花点油钱,工作可一点儿没耽误。不过今天我回来,是找你帮忙来的。”
乔千岩疑惑:“什么忙?”
邢琛倒了杯水喝下去后才道:“前不久秦氏企业倒闭你知道吧?”
乔千岩点头:“嗯,我看新闻上说涉嫌非法走私、非法放高利贷等多项违法经营行为,秦氏的规模,一倒下去可就牵扯出一片。”
邢琛:“可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省里已经决定年前派专项组来安城全面监察,把安城的大中企业肃清一遍。所以现在各个企业都在请会计事务所先去查账,在专项组来之前把问题扼杀掉。我妈都退休两年了,现在又被请回去,她今天上午还在问我,认不认识学财务的学弟学妹,去给他们帮个忙。”
乔千岩明白了邢琛的意图,他现在空闲时间多,去帮忙完全不是问题。只不过……
乔千岩:“邢琛,我跟你妈一起工作,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邢琛一笑:“有什么不合适?你怕她看出来?看出来那就看出来,迟早也是要告诉他们的。”
乔千岩:“你父母知道你的性向?”
邢琛摇头。
乔千岩:“那你这么有恃无恐……”
邢琛站到乔千岩对面,搭住他的肩膀:“我不喜欢女人,也不会结婚。这件事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我总得向他们摊牌。只不过以前没有遇到让我想摊牌的人,现在有你,我就不用再拖了。”
虽然邢琛向乔千岩说过很多次他的真心,但都不及此刻对乔千岩的冲击大。乔千岩知道邢琛那样的家庭,如果他向父母摊牌,将会是怎样的暴风雨。
乔千岩伸手抱住邢琛,贴着他的肩膀道:“……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吧,你不要冲动。”
邢琛抚摸着他的后颈:“好。我妈这个人工作的时候不像平时那么随和,不过她对事不对人,如果要求严了点,说话直接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嗯?”
乔千岩笑:“如果我做的很好呢?”
邢琛低头看他眼睛里少见的自信满满的光芒,心动地去吻他的眼睛:“你就该这样……”
乔千岩第二天上午就去邢母的单位报道,邢母看见他喜笑颜开,向同事们介绍完之后,一行人奔赴开发区的产业园。
乔千岩大学毕业就拿到注册会计师证,又在大企业干过几年,邢母带着他旁观几个小时,下午他就能顺利和同事合作了。
工作结束,公司请事务所的人吃饭。在座的女性居多,乔千岩或主动或被动地替那些刚毕业的女同事挡酒,他这两年滴酒不沾,突然之间灌进去这么多,酒局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晕乎的。他们坐单位的车回家,到城南花园时,乔千岩和大家道别后下车。
邢母:“小乔,回家喝点蜂蜜水,早点睡。明天早上你可以晚到一会儿。”
乔千岩:“知道了阿姨,你们快回去吧。”
乔千岩左脚绊右脚的往小区里走,到楼梯口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叫他名字。
乔千岩晃着脑袋看人:“……宋原?”
宋原走到他面前道:“我等你有一会儿了。”
乔千岩:“上去说吧。”
宋原摆手道:“不用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你打算回安城吗?”
乔千岩揉着脑袋道:“与你们无关。”
宋原:“我今天在产业园看到你和瑞星事务所的人在一起。瑞星事务所的老板有政府背景,因为乔叔的事,你进不了高层的。”
乔千岩唇边一抹讥笑:“谁说我要进高层?”
乔千岩与韩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大三时韩哲认识宋原,两人很快确定关系,乔千岩与宋原也成了很好的朋友。宋原了解乔千岩的性格,乔千岩不做则已,一做肯定是奔着金字塔尖去的。两年前乔千岩凭一己之力搞垮一个上市公司,但是他从此也无法再去任何一家企业工作,没有哪个企业会要一个背叛过自己公司的人管财务。所以乔千岩要么彻底改行,要么进会计师事务所。
当初乔千岩未毕业就进入公司实习,工作能力强,人也聪慧,很受高层器重。没多久乔千岩把韩哲也介绍进公司,兄弟俩一起做事,毕业后都成为公司的骨干。两人的职位快速上升,乔千岩刚一接触核心就发现公司的账务或许存在极大问题,他告知韩哲后想细查,韩哲当时刚升任业务主管,前途一片大好,他既不愿和乔千岩一起当正义化身,更不希望乔千岩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打击公司。他知道乔千岩这个人不好糊弄,权衡之下,韩哲向一位高层透露了乔千岩的计划。从韩哲向高层开口的那刻起,他就和乔千岩站在了对立面,他的背后是整个公司,而乔千岩只有自己一个人。韩哲从乔千岩口中探听他所掌握的情况,再汇报给公司领导,或许一开始韩哲是出于自保,但后来,他已成为一把要致乔千岩与死地的枪。他们一步一步,堵死了乔千岩的路。
宋原是后来看到乔千岩与韩哲决裂,她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也不清楚乔千岩是如何从天罗地网下逃出一条生路,又如何逮住那一线生机,将一个公司连根拔起。当她再次见到乔千岩,是在乔千岩母亲自杀的医院。
那天的乔千岩,宋原这一辈子都很难忘记。她从来没有想过,乔千岩竟然会有心死无望,万念俱灰的一天。而导致乔千岩走到这一天的,绝对不仅仅是他母亲的自杀。
虽然韩哲所做的事宋原并没有参与过,可当她知晓的那天开始,她心里的愧疚就萦绕不散。
今天宋原在产业园见到乔千岩与瑞星的人在一起,喜忧参半,乔千岩愿意进事务所是好事,但是瑞星的老板是市委领导的小舅子,乔千岩父亲这种情况,人家不可能让他上位。
宋原:“千岩,我没有别的想法,我们做不做朋友,韩哲与你是不是兄弟早就不重要了。但是我既然知道这些事,我就得提醒你。你不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乔千岩笑了出来,身形微晃,“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过,在我这里,没有重蹈覆辙四个字。”
宋原苦笑:“你永远都是理想主义者。”
两人站在楼梯口,迎面一阵冷风吹过,乔千岩头昏脑涨,他强撑着道:“宋原,我在不在安城,进不进事务所,都是我自己的事。以后再有什么后果,更是不需要你们冒险。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我会觉得恶心。”
乔千岩被冷风吹得十分难受,他胃中翻涌,人也往下佝偻。宋原连忙伸手去扶他,却被另一个人一把拦住。
邢琛上前搀扶住乔千岩,低头叫他:“千岩,你怎么样?”
乔千岩听见熟悉的声音,靠在邢琛身上道:“我们回去吧。”
邢琛回头看了一眼宋原,沉声道:“不送。”说完半抱着乔千岩进楼道。
一进楼梯,邢琛就抱起乔千岩上楼。乔千岩捂着嘴巴靠在邢琛肩膀上,到三楼的时候他胃里一阵抽搐,想让邢琛先把他放下来,可一开口全吐在邢琛胸前。
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也都是呕吐物。
乔千岩本能地要往下挣脱,邢琛低声道:“马上就到了,别动。”
乔千岩的双腿又被固定住。
邢琛进屋后直接抱着乔千岩去浴室,三两下把两人脱了个精光。乔千岩家的热水器因为闲置两年,现在有点毛病,热水放起来不连贯,隔一会儿水温就会变低,必须要关掉水龙头重新启动才行。
邢琛抱着乔千岩站在花洒下面,他将乔千岩抱在胸前,水温合适的时候就让乔千岩淋,感觉到水温变凉,他就站过去用后背挡着水流,直到水温再次恢复正常才让花洒直接对着乔千岩。
乔千岩虽然头晕,但是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邢琛在做什么,两人赤身相贴,温热的水从他们身体之间流下去,水温稍一变低,他就被邢琛圈在怀里,偶尔有零星的冰凉水珠从邢琛的肩膀溅到他脸上,乔千岩缓慢地眨着眼睛,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贴住邢琛的脖子印下一个吻。
邢琛快速地把乔千岩从头到脚冲了几遍,匆匆擦干后抱着他出了浴室。
邢琛把人塞进被子里,去厨房泡蜂蜜水。
乔千岩头痛欲裂,抱着枕头逼自己睡觉。邢琛坐回床边,把他从枕头下面捞出来道:“身体不好还喝酒喝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自讨苦吃吗?”
乔千岩嘴里哼唧。
邢琛把蜂蜜水递到他嘴边:“乖,喝点蜂蜜。”
乔千岩握住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又被邢琛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睡吧,我去把衣服洗了,等会儿来陪你。”
邢琛将卧室门虚掩,走到客厅给母亲打电话。
“妈,今天乔千岩在你那边工作怎么样?”
邢母:“很好啊,小乔专业水平非常高,比我单位里干了几十年的人强得多。”
邢琛听完道:“毕竟是我学弟,肯定差不了。不过,你们今天又组酒局了?”
邢母:“那肯定啊,哪次查账最后不得和那些老总吃一顿。哦对,今天我带几个小姑娘去的,人家老板敬酒,这些小姑娘就往小乔后面躲,整顿饭下来,小乔喝得最多。”
邢琛心道怪不得,他揉着下巴道:“妈,千岩身体不太好,你知道的。以后别让他喝酒了。”
邢母懊恼道:“哎呀今天我是忙忘了,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就带骨干过去了,有他们在,也用不着让小乔去喝。”
邢琛:“那行,您早点睡吧。”
邢母照旧叮嘱他:“你也睡早点,你住那招待所没暖气,洗漱完你就坐床上,免得冻着。”
邢琛心想要是母亲知道自己天天跑来蹭乔千岩的床,恐怕得气晕过去。他低笑道:“知道了。”
邢琛洗完衣服也回到床上,将乔千岩抱进怀中。乔千岩眉头微皱,嘟囔道:“吐你一身,不好意思啊。”
邢琛揉着他的太阳穴:“韩哲……就是奶奶葬礼那天去的那个男人吗?”
乔千岩“嗯”了一声。
邢琛接着问:“你们……什么关系?”
乔千岩依然闭着眼睛:“以前是兄弟,现在没关系。”
邢琛心里那点悬着的猜想被否认,人立刻变踏实,慢慢揉着乔千岩的太阳穴助他入睡。
17
乔千岩一早起床看窗外,边穿衣服边道:“看样子今天会下雪。”
邢琛:“你晚上什么时候结束?我今天下午三点多会回市区见个领导。”
乔千岩:“你不是有我家钥匙吗?不用等我给你开门。”
邢琛走过去帮他整理衣领,笑道:“不是要你开门,你都多少天没和我一起吃晚饭了?”
乔千岩也笑:“那这得怪你妈,你找她说理去。”
邢琛每天早晨要比住在十八里乡早起一个多小时,天气越来越冷,通常他出门的时候天还没全亮。
乔千岩到单位时还早,和几个同事聊会天之后就和邢母一起出发了。
几个人坐的是商务车,邢母和乔千岩在闲聊,她看见窗外突然开始飘雪花,对乔千岩道:“中午我得给邢琛打电话问问他缺不缺被子,他住那招待所,没暖气还背阳,冬天可太遭罪了。”
乔千岩和邢母在一块极少谈及邢琛,突然之间听邢母提到被子,他做贼心虚的咳嗽不止:“咳咳……邢琛都这么大了,您还管他这些小事啊?”
邢母拍着手道:“这还叫管?哎,几年前把他从外地调回来,还想着能多见见,结果倒好,十天半个月不见个人影,三十来岁还是光棍一个,我是不得不关心他这些琐事。”
乔千岩抿笑:“那他肯听您管?”
邢母翻了个白眼:“他能听那才是见鬼了。只不过当妈的,总要啰嗦两句才放心。”
一行人到达公司就进入工作,中午匆匆吃点盒饭后继续干活。
到下午三点多,公司的前台端着咖啡和点心送到财务室,对他们道:“各位吃点东西休息几分钟吧?忙了一大天人也累了。”
邢母便让大家停下工作歇一会儿。
一个同事边喝咖啡边用手机上网,突然之间大声道:“天呐!三环路口出车祸了!”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看新闻。安城市三环十字路口出现一起货车与私家车相撞事故,同时导致一串连环相撞,现场伤员已就近送往医院,伤亡人数未知。
乔千岩心脏突突狂跳,三环路口是邢琛回市区必经路段,而且现在的时间点,正是邢琛早晨说过要回来的时间。他走到门外给邢琛打电话,连续两遍没人接,后来打过去就是已关机。
乔千岩浑身如坠冰窖,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抖,他咬着后糟牙逼自己冷静,转身进屋到邢母面前道:“阿姨,我有点急事,能不能请个假?”
邢母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关心道:“是出了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忙?”
乔千岩几乎要脱口而出邢琛的名字,但他现在还不确定,不能让邢母跟着着急。他镇定道:“出了一点意外,我得去看看。”
邢母爽快地答应:“那行,你当心点。”
乔千岩出了财务室一路狂奔,到公司楼下拦住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后只对司机说了句“去三环医院”后就不停打电话。
他像是得了强迫症,尽管电话打过去都是关机,但他依然隔几分钟打一次。
乔千岩抓着手机的右手手心全是冷汗,左手紧握成拳,声音残破喑哑:“师傅,再开快点。”
司机见他的样子,也收了平时喜欢和乘客唠嗑的心思,把出租车开出了跑车的气势。
到达医院门口,乔千岩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给师傅后就打开车门跑了。司机在后面喊道:“哎——你不找钱啦!”
乔千岩狂奔到急诊,冲到前台喘着粗气道:“今天车祸的伤者都安排在哪里?”
前台护士以为他是家属,连忙解释道:“轻伤都在急诊,有三个伤势重的已经送进手术室。”
乔千岩:“那三个伤重的名字知道吗?什么年纪?是男是女?”
护士摇头:“时间太紧,医院还在找伤者家属。年纪……有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还有一个年轻的。”
乔千岩从前台走出,脑子里各种可怕的猜测快要逼疯他,他抓住一个护士问清手术室的方向,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手术室跑。
乔千岩能感觉到自己跑步的脚底都在颤,踩在地面就像踩在钢丝绳上,整个人摇摇欲坠。耳朵里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有自己破风箱一样的喘气声。
邢琛从急诊科出来,他擦伤胳膊,刚做完消毒,准备离开医院,走到拐角处突然看到飞奔而过的乔千岩,他连忙追上去,抓住乔千岩的胳膊问道:“千岩?你怎么在这儿?”
乔千岩从一场过度的惊吓中被叫醒,他看着眼前完好无缺的邢琛,眼眶酸涩刺痛,他哑着嗓子道:“你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