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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零/一梦七年归完本——by吾本上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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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迈步下殿,走到尚修跟前,也是面露喜色,请教道:“要替西北将军进爵封赏,孤想就这次机会,留将军在京成家立业吧。”
“皇上思虑周全,只是先帝曾命尚礼驻守西北,突然调命回京怕是会引起朝臣的非议。”尚修思路周全,明白皇帝想要收回西北兵权的试探,他搬出先帝就是告诉他别乱动,你动不起。
尚修不慌不忙岔开话题,掏出一厚本似书又不似书的东西来,请给皇上,“臣今日觐见皇上还有一件事,吴州私盐已然有了眉目。”
皇上皱眉拂袖上殿,宦臣请上那本东西,皇上翻了翻,突然恼怒的发了火,尚修看着他,请命道:“此事牵涉王公贵戚,请皇上三思慎重而行。”
皇上倒是冷笑,“好一个王公贵戚,他们那还有颜面叫王公贵戚!”
尚修也不说话,静静听着这位皇上的怒气,“他们如此,那便从了他们心愿,死后哀荣也荣光。”
俩人目光一对,会心一笑,各怀鬼胎。
可是吴州此地,阴雨不/停的下了□□日有余,潮湿的路面只剩些散户在外,叶普被人监视了,出不了绣楼,困在屋子里,裘儿也被拦在门外,许是天气的过,身后的伤口开始化脓,药材也不能随便拿进来,怕被萧准察觉,只好仔细用着那一小瓶的药沫。
叶普侧身靠在床边脸色都开始煞白,祁行站在旁边,有点焦急,“祁行,帮我准备笔墨,我要写封信。”
“王爷,信怕是送不出去啊。”
叶普拉了拉身上的衣物,淡淡的说:“我知道,你只管去拿吧。”
祁行只能去拿来,扶他坐在椅上,叶普的力气使不上来,字也写的丑陋,连续蹂了几张纸,最后也没力气折腾了,胡乱写了,“给他们,让他们快马送到北静王府,就说我来了太多时日了,担心王府家眷。”让祁行送出去,又挪动到靠街的窗户,望着窗外的景色,暗暗低语自嘲:“我要是死在这儿,尚修您就请好吧,下辈子咱俩见面小爷我跟你没完。”
又过了两日天气放晴了,房门终被推开了,萧准拿着折扇走进来,也不作揖,径直坐下,祁行拔出佩剑挡在叶普身前,被叶普握住剑鞘,压下去,“你退下吧,我和萧县令有话要谈。”
萧县令自己不客气的倒了杯清茶,没滋味的喝了一口,又吐在地上,成心恶心叶普,“王爷好兴致,如今这模样还能观景。”
叶普头疼,都懒得跟他拐弯抹角了,靠着窗子,干脆问道:“反正都这个样儿了,您也别装大头蒜了,实话实说吧,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萧准摸摸他刚修好的八字胡,“王爷别急,这上头不来消息,您的命谁也不敢取。”
叶普呆呆的望着,望不穿这一城的尽头,萧准走过来,看见他的面色,干巴的身子,乌七八糟的发丝,觉得晦气,却也忍住了,继续说:“王爷何苦呢?当初王爷是五陵年少,意气风发,当朝皇帝都看你几分脸色,现如今,困在我吴州苦地,受尽酸楚,下官还是劝您交出账本,您回朝复命,我继续做我的小小县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叶普歪头回望他,眼底没有神情,“怎么了?我还没认输,您先叫停了?”他拍拍袖口蹭上的灰尘,掸掸身上,欠身坐下,好似还是原来那个浪荡王爷,谁也比不过他的气势,“萧县令,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怎么讲?”
“萧县令,我和尚修谁是老虎你不会不知道,尚修不入吴州你觉得他什么意思?我的死活,和那个账本的重要性对尚修来说,谁比较重要?”
萧准不假思索,“当然是账本。”
叶普开怀大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继续笑说:“萧县令不傻啊!你现在不杀我,我对叶普构也不成威胁,他让我一人来这里,早就是把我用作弃子了,我死了对他更合适。”
萧准有气急败坏,想要将叶普踹翻在地,叶普拉着他带翻在地,身后的伤口殷出血来,掏出腰间匕首,比划着,“萧准,账本早就让我给送走了,如今怕是早就到皇上手里了,您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我现在也不想着能活着出去了,所以你给我放聪明点,不然就像这样!”话音落下,手下的刀刃刺伤了萧准大腿,刹那间萧准缩成一团,大声痛叫:“王爷,王爷,下官知道了!下官知道了!”
叶普豁出去了,也顾不上到底什么是对错,“萧准,我送的那封信,你给我快马送到我府上,耽误一天,你就一天别想出去。”
萧准连忙辩解,“王爷放心,信件早已经送出,不过两日就会到。”
“还有,你给我把桐鸣叫过来!我要见他!”叶普尖刀一晃,吓得人连声答应,隔着门,萧准大声喊道:“快把府上的桐鸣请过来!”
门口守卫听的迷糊,又只好听吩咐,其中一个问道:“大人?”
“大人什么大人!快去请!”
守卫匆忙走了,不一会桐鸣就被请来了,叶普和萧准坐在茶桌旁,姿势怪异,守卫没发现钢刀背抵在萧准的腰窝便退了出去,桐鸣脸上也是淤青一块又一块的,倒是精神很好,他走过来,叶普有些不忍心,“对不起啊,早知道我该带上你的。”
桐鸣还是恭恭敬敬的,“王爷别这么说,是我没用。”
萧准突然悄悄地问说:“王爷,可以放过我了吧?”
叶普看了他,“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王爷请讲。”
叶普和桐鸣对视,似是心中都有了什么想法,“对不起了,萧县令。”话间,桐鸣捂住萧准的嘴巴,匕首没入后心,萧准挣扎着失去了性命,叶普瘫坐在地上,桐鸣想要扶起他,叶普躲过他伸来的手,失张失志的,“我手上也沾了血,现在他信过我了吗。”
桐鸣不回话,房门被踹开了,一官军跪拜在地上,身后兵卒也应声跪拜:“参见北静王。”
叶普眼睛也不抬,轻笑两声,桐鸣对那官军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兵卒把萧准的尸首抬下去。
“请王爷回朝。”
叶普深吸口气,“你们在楼下候着吧,待本王梳洗干净就启程。”
“是!”
叶普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污,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第19章 爱恨情仇江湖路
叶普离开了吴州,祁行也带来了好消息,京中的怀青王与余党尽数诛杀,但是留了个葬在皇陵边上的死后哀荣,算是和给先王作伴去了。尚修加封太傅,并且赏赐新府,荣耀加身。叶普回途路上听桐鸣讲给自己,不喜不悲,好像自从那天杀人沾血的时候起,就绝了所有心思。
晃晃悠悠的回到燕京皇城,已经是快要入冬了,也是凑巧,还在进城的当天碰到了胜仗归来的西北将军尚礼,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尚礼的部队堵在城门口,沿街的百姓又都瞧着,想要一睹这位将军的风采,这路彻底没法走了,水泄不通,叶普不想生事,吩咐所有人都躲避退后,等大军入城再进城,可是谁知道尚礼驾马来到了叶普的马车前头,喧嚷道:“五弟,身体可还好啊?”
叶普自知是躲不过去了,那就下车吧,桐鸣先下来,替他放好马凳,撩开粗布帘子,叶普身体还未养好,加上路途颠簸,还是病殃殃的样子,尚礼也不下马,就在那里立马等着叶普给他行完礼,“四哥得胜回朝如此大的阵仗,皇弟我岂敢和皇兄争先。”
尚礼不答话,带马儿转着圈,绕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皇弟,讥讽意味浓郁,拿着马鞭指了指叶普,“五弟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将军就不客气了!行军!”
尚礼根本不把叶普放眼里,驾马飞驰到大军前方,扬尘而去,叶普礼数周全,一直到桐鸣提醒才站直身。
叶普吩咐,“跟在大军后,进城!”
到了皇城根下头,叶普按着礼数下车拜见站在城墙上的皇上,当然还有一旁的新太傅尚修。叶普不声不响的站在尚礼的身后,也不抬头。
尚礼卸剑,交给司礼太监,和叶普一起行了大礼,他是武将,半膝跪地,同声高呼:“拜见吾皇。”
皇上先是扶起了这位西北将军,再扶起了自己的亲哥,略带喜悦的说:“孤在皇庭设宴,为将军,王爷归朝庆贺,快快随孤入城。”
尚礼和尚修并排走在皇上身后,叶普刻意离了几步,盯着前方尚修的后背,像是要吃骨吸髓的眼神,尚修似有似无的眼神也不在意他,只是和皇上还有尚礼交谈着西北战事的细节。
入了方华殿,叶普被皇上安排在尚修右边,本来这个位置是魏忠王尚信的,但告了假说是病中不能前来赴宴,所以叶普就做到了尚修旁边,这皇家的宴会可不是平时大家饭馆吃个饭,谁想做哪儿就做那儿,讲究颇多,也不能换座位。
一开始还好,叶普也不是主角,只是听着他们哥儿几个聊着无聊的西北大捷,斩杀多少敌寇,俘虏多少将勇,夺回了哪里的地方。叶普毫无兴趣,身上的伤隐隐作痛,虽然好了大半,总算是能够活动了,可愈合的也不好,大夫用刀剜去了溃烂的伤口,重新敷药后,说身后怕是要留一个大疤瘌了。
不过至少命还在,也就无所谓了。
叶普也不能喝酒,闲的冒泡,一旁倒酒的侍女见他不喝,问道:“王爷,奴婢为您剥个桃子吧。”
叶普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
皇上举杯,“庆祝西北大捷,孤赐大将军一杯御酒,各位臣工,一起敬一杯吧!”
各位大臣举杯,给足了尚礼面子,敬酒声连绵不断,叶普端起酒杯又放下,踌躇着,对面的尚礼先发了难,“怎么,北静王不肯敬本将军一杯吗?”
叶普拿着酒杯辩解:“臣弟不敢,将军横刀立马,斩杀敌寇,英勇无敌,臣弟万分敬佩,薄酒一杯,先干为敬!”
尚修在一旁看着,叶普的直裾带着青色,后背上透了一点深红,他冲着尚礼微微摆头,尚礼不解,这本是个羞辱尚凡的好时机,怎么自己的哥哥却维护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北静王呢?虽然不解却还是赶紧转了话风,打断了叶普敬酒。
“王爷客气了,本将军为国守卫疆土,实属应该,这杯酒我喝了你随意。”
叶普缓缓推杯,烈酒入喉,辛辣上头,叶普很久没喝过酒了,还有点不习惯,咳嗽了两声,所幸舞女的乐声掩盖住了,尚修面色不喜,略略提醒道:“北静王身子不爽,就别喝酒了。”
叶普循着声音扭头,正对尚修,恭敬禀达:“皇兄说的是,只是高兴,略饮几杯也是应该的。”
叶普眼神凌厉,尚修知道他的怒火,也不再自扰,静静等着这无聊宴会的结束。
宴会一直持续到夜幕开始,皇帝才肯放这些人回去,叶普吃力的爬上自家马车,谁知道尚修也跟了进来,叶普盯了他一眼,“王爷不回自己的府邸吗?”
“我有些事要和你商讨。”尚修坐在对立面,两人气氛诡异,桐鸣没听吩咐,自顾让马夫驾马回府。
叶普不说话,正坐着,闭眼休息,尚修先开了口,询问道:“刚刚你不该喝酒的,伤口还没好,伤口疼吗?”
烛光在马车里晃晃的,掠过叶普的面容,“多谢王爷关心,尚凡自觉尚可。”
尚修拉住他的手,掌心冰冷,只好裹在自己手里,叶普想要抽回来,被他叫住:“你别闹,弄破了伤口怎么办,总是毛毛躁躁的。”见他安静,尚修才继续讲:“刚刚那杯酒你别怪四弟,他只是这样的性子。”
“王爷,你我结盟的事情,有没有和将军通过气儿?”
尚修握着那双跟冰窖似的手,替他暖着,似是要暖到叶普心里,才可罢休,“没,他的大帐中有老三的人,所以我没有跟他透露过。”
马车压到石头,咯噔一下子晃得车内的人碰到一起,叶普磕在马车的沿上,吃痛的蜷缩,尚修搂住他,靠在自己身上,看着那血迹又大了一些,埋怨道:“你为什么不让祁行传信给我你受伤的事情?我自会派人去治你的伤,接你回朝。”
叶普挣开,支撑着坐着,他不想像个女子被人抱在怀里,他阴郁的发问:“尚修,我就是不传信出来,桐鸣不会传信出去吗?还有送我回来的这支兵卒,难道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尚修也不辩解,只是淡淡看着他发脾气。
“尚修,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从你让我一个人去吴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要让我去赴死的,萧准接的命令就是困死我,我想的最差也就是个死,可没想到,你最后却是让我杀人,你想把我真正绑在你那条船上,只要我手上有了血,你才能信我。”
尚修知道他这么聪明,早晚都会知道自己的计划,他不是信不过叶普,他最后是想让桐鸣下手杀了萧准,却没想到桐鸣没有阻拦他,而是让叶普亲自动了手,沾了血,污了手。他虽然怨恨,却也知道,只有这样他们两个人才能算一根绳上的蚂蚱,叶普也不再会离开他身边,算是一举两得。
只不过,代价太大。怕是叶普这一辈子,都会怨恨他了,可他现在却释然了,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安心了。
叶普怒火中烧,想要打一架为自己受的苦出气,动手就要打过去,尚修三两下就把他那不知名的拳腿挡下,安慰说:“错都在我,你要打我绝不拦着,只是你的伤口还没好,等好了再打好不好?”
叶普不依,打了几拳,受的委屈也没发泄出来,不争气的流了几滴眼泪,骂道:“老子说了跟你一起干,就是一起干!老子不骗人!可是你逼我杀人!你让我杀人!”
叶普的眼泪滴在尚修手背上,尚修心疼了,却质问说:“你不杀他,你就会死,只会死得比他更惨,你要我怎么选!”
叶普也吼回去,“你就是没拿我当兄弟!”
尚修被这句话愣住了,柱在哪里,底下眉眼,喃喃自语,“原来我与你十年的情谊,只是如此吗?”
尚修叫住马车,叶普没缓过神来,只见尚修大步流星走下去,叶普撩开帘子,看着尚修,他扭身喧嚷说:“你若是怨恨我,那就怨吧,算是我欠你的,我会还你,只是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叶普没懂这话意思,也吼道:“回府!”
燕京城的初冬,干裂寒冷,像是诉说着世间的恩怨情仇,冥冥惶惶。
第20章 傲剑风雨摧几度
叶普回了王府,时隔几月的舒适生活终于又回来了,叶普看着聚在门口的人,神情酸涩,瑞兴迎过来,家仆纷纷跪见,“恭喜王爷,顺利回京。”只有千休没跪,站在最后,叶普看见他,个子高了一茬,笑意盈盈的递给他一个眼神,嘴上说着,“行了,行了,都快起来吧。”
瑞兴搀扶着叶普进府,入了房,叶普一下摊在自己的大床上,嚎叫着:“小爷我终于回来了,妈呀想死我的床了。”顺手还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弄乱床铺。
兴奋过头的后果,就是疼痛,叶普嘶嘶的,瑞兴替他更衣的时候发现了血渍,惊呼起来,“王爷,您受伤了?”
叶普捂着耳朵解释说:“别那么大声,小伤小伤。”
换下了衣服,看着纱布缠的紧致,桐鸣把疮药拿进来,替他拆下,露出狰狞的伤疤,千休好巧不巧的推门进来了,叶普笑呵呵的问他:“嗳!最近练武练得怎么样了?”
“还好。”千休看着他,“你受伤了?”
叶普点点头,桐鸣将药粉倒在患处,疼的他哼唧,却嘴里说着:“小伤,没几天就好了。”
千休不肯上前,叶普叫他过来,他别过脸,好像还在赌气当时叶普半路抛下他的事情,叶普也知道自己没跟他商量就独自上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一些玩意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着掏出一个匣子,是老旧的那种怀表,叶普觉得这东西在这时候肯定新奇,叶普花了大价钱买下来,送给千休,算是赔礼道歉吧。
千休在手里握着,也不看,叶普怂恿着,“喜欢吗?”
摇了摇,怀表的镀金外壳金光熠熠,内里又是那种曲溜拐弯的花艺指针,一帧一帧跳着,像人的心脏不停跳动。
千休看上去面色缓和了些,“喜欢。”
换好药后,叶普又活过来了,让他们都下去了,可是千休不走,叶普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多呆了会儿。
千休坐在床沿,摸了摸叶普纱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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