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财录/我与七哥完本——by完颜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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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开会的时间要到了,这两人都出了公司,宋澜就知道这一次的会议路响应该仍不参加了。可今天的会议重要,事关整个董家渡那么大一笔资金的发放,老板们都不在似乎不怎么合适。
不过不在也好,免得一会师爷让他提方案,他一紧张,把思路抖豁的没边没形。
会议准点召开,三十几个与会人员里头有十五个是各家拆迁小组的组长。
这次时间紧迫,师爷几个把拆迁工作分了十五组想同时进行,每组负责一百二十户人家,这样满打满算一组一个月也要拿到四十户居民的拆迁同意书。
七月份之前根据新政规定,必须要完成总户数的百分之八十,这一片的重建项目才能正式成立。于是有人提议放宽权限到各组拆迁队手上,这样的意思就是上头把要发的钱分摊下去,下面自行解决每户的发放,发多发少也是根据每一户闹腾的程度来。
这种方式完全违背了新政的初衷,转一圈又回到原来的起点了。而且这种分摊弊病不少,最后指不定钱进了谁的口袋。
大家都是明白人,都在看路响他们这家公司的容忍度和底线,这才有人胆大地提出用以前所有开发商惯用的方式。说到底也是欺负他们时间紧。
师爷不怎么客气,在会上直说:“不行,这笔钱不是补偿,你们别打主意。按着你们的来,这些钱还不够填牙缝。现在和各位还没完全确立雇佣关系,在座的要还有那点心思的,门在那里,不送。要留下的就得按着我们的思路清清楚楚把钱花出去。”
“新政只不过是试典,上海这里的情况,刘师爷你不会不懂吧?”言下之意就是让大家不必多考虑新政的问题,试典不通过,以后上头还是会选择妥协。
反正人也来了,底下有人不怎么买帐,对着师爷开始叫嚣,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
师爷算是沉得住气,回那些人:“上海的情况现在就是这样,这一次新政必须推进!总要有人第一个尝大闸蟹的,在座的各位不对胃口的,现在立马可以退出。”
连着说了两次不想干可以退出,底下暂时没人发声了,大家都选择观望。
刘师爷也不磨叽,侧身对宋澜说:“你给大家再好好讲讲我们这次新的政策还有你设定的现金奖励的事。”
他说完,底下突然又开始唏哩嗦啰了,有人故意提了嗓门,“这小赤佬撒宁啊?(这小鬼是谁?)到底懂不懂经,一本正经指点江山了!”
“是啊,是啊!听听伊港撒!(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这群拆迁组人员都是师爷临时组建起来的,经验是很足,但大都是社会人士,谁都不买谁的账,在他们面前谈拆迁,他们能给你说出上万条案例。宋澜一个在他们眼里毛都没长全的小子,现在要告诉他们怎么利用钱把人劝走,他们能服才怪!
宋澜也不理会他们的质疑,起身准备做说明,才站稳,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人打了开来。
众人回头看过去,门口进来的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临风玉树、气宇轩昂。师爷起身打招呼,“路先生来了啊。”
公司里的人哗一声全站了起来,秘书跟过去为路响拉椅子,那些拆迁的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老板来了。
这下有戏了,话事人一来,他们的要求没准就能被采纳,毕竟是商人嘛看重的是最后的结果和利益,于是一个个劲头也足了许多,坐得比之前端正了不少。
路响径自往里头走,见到师爷说,“别管我,你们继续,你主持,我只是来旁听一下。”说完绕过所有人走到最后头,让秘书拿了张椅子放到了圆桌的外围。
那个位置正好在宋澜的身后,师爷一看心里暗暗一笑,老板是来做小宋的靠山的,这么明着的举动,下头那些社会人士该不会眼拙看不出实际的意思吧!
看不出意思来的其实只有宋澜一人。
刚才路响进来时自己就站在会议室里,属于鹤立鸡群,他一抬眼就能见到。谁想路响连瞟都没瞟自己,感觉自己就像个空气人一样。想着会前大家在门口的错身而过,路响也是那种表情他心里就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
怎么说来着,他现在有点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是又当又立,当初在街边放话让他别再缠着自己的那个人不就是自己吗?怎么现在人家做到了他反而心里难过的和上了绞架一样呢!
师爷回到座位上提示他可以说了,他才回神。
开口的嗓子哑哑的,倒是让他没显得稚嫩。他看了眼底下刚才起哄嘲笑自己的人,又想了下那个或许在背后看着自己的人,说:“新政按原来面积的大小配合户口酌情考虑分房面积,先答应签约的有现金奖励,奖励不是所有人都有,只给前百分之八十签约的,奖励的金额也定死,四十万元一户,为了让各位的工作更便利,我们还设立了前一百户签约住户的额外奖励,大家不用担心后面那百分之二十的住户到时迁不走成为棘手问题,这次市里下了决心,只要百分之八十的住户签约,项目就合法,不走的……”
“不走的会怎样?”
“强行拆除!”
一下子底下就燃了!上海从来没有实施过如此强硬的手段!这次看来推动新政是铁打不动了!这下以后所有的财路不就……断了吗?
“那我们合作什么啊?你们都定死了……我们他妈的领死工资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以前都是拨款,然后在财务上各家各组都有过大的自主权,现在等于权利回收,他们负责拆迁的光做事了。其实拆迁的活不好干,遇着偏激的居民能和你拼个你死我活。所以,说到底也是有危险系数的工作,谁他吗愿意在刀尖上为了点小钱卖命啊!
师爷起来说话:“和大家签的虽然是定死的报酬,但是酬劳也不少!”
下面还在乱哄哄的各自讨论,没理上头发话的人。
一下子场面特别难看,社会人士们有几个开始撸袖子了!
宋澜还站在那看着他们,心里觉得真是可笑,这些人面上不接受他们说的条件,但也没见着有人走,真是各自有各自的算盘,等着看别人出头然后自己跟在后头得好处呢!
不知过了多久,宋澜身后的那位发了声音。
一伙人一看老板发话了,也算识趣,各个闭了嘴看着路响。
路响还是他一贯的派头,气场上一下就把所有怨气戾气给强压了下去,对着在场的人说,“知道大家做事累,这次再给大家加个码,先完成指标的也有额外奖励,要是能超额完成,奖励百万。”
这还真是会算计,一下子把矛盾丢到这群人里了,让他们铆足劲自己斗去。
下面的人瞬间都不再讨论,看了看路响又看了眼他身前的宋澜,然后就各自肚子里开始盘算着那笔奖金的事。
晚上是开工宴,下午会一开完,好几家都直接在师爷那签了雇佣合同。
大项目正式开始前各大公司按着风俗都会先吃一顿饭,算是祈求项目顺利,一路发达,路响这儿也不例外。
酒席定在老西门那的大富贵,三十张桌子把能请来的都请了。
酒席上照例要喝酒,以往大家见不到老板也就算了,今天这种时机可是千载难逢,于是还没结束呢北京来的三爷先是光荣躺地。师爷算是精明,找了个自己年纪大了有高血压的借口没在桌上多喝,老三一倒他就派了人把他送去了小洋楼。
宴席上只留了路响这一个老板下来,好几个负责人都挨次过来敬酒。
路响因为项目正式开展了,晚上情绪一直不错,除了没和宋澜交流其他人是来一个就没拒一个,这样几圈下来他人也开始有些晕乎。
宋澜整晚坐在靠边的桌,和吴迪还有石清他们呆在一起,不过他眼神一晚就没从路响身上挪开过。好在宴席上热闹,也没人注意他,所以他就和个痴汉似的。
一会儿见着路响脚步都虚浮了,急着起身过去搀人。不过搀人的事轮不到他,这种场合急着拍马屁的人多着呢,他人还没走到跟前呢,路响就被人带走了。
宋澜不死心,脚步没停一直跟着。
师爷正好从外头回来见着了这一幕,他是拎得清的人叫过那些拍马的到一边吩咐给他们其他事。
一下子休息室里就只剩下宋澜和路响了。
路响喝得醉醺醺的,闭着眼仰靠在沙发里。他的样子和几个月前的某晚很像,宋澜脑子一下子闪过了那一段回忆,然后鬼使神差地走到他跟前。
眼皮底下的男人是曾经说过喜欢自己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人,宋澜这次没忍住,俯下身,脸对着脸离着他有几秒时间,确定他醉的不省人事了,才头一次大着胆朝他亲了下去。
大概亲了也不过十秒,难舍地从他那片温唇上移开后宋澜走到门口。他刚才有些没忍住,亲到最后有些发狠,怕一会儿路响醒了于是先一步逃离现场。他边走边频频回望,才到门外恰巧遇到师爷叫来送路响回去的司机。
司机和宋澜打过招呼,等着他离开了才走过去轻声询问:“路先生,刘师爷让我送您回去,您现在能自己站起来吗?”
不过几秒时间,路响睁开了眼。他眼睛里是亮澈见不到一丝酒醉的清明,他嘴角露了个笑仿佛在回味什么似的有些意犹未尽,最后亮着嗓子说,“行,我能自己走,你现在送我回小洋楼,从后门离开。”
第78章
因为给了拆迁组竞争机制, 又拿了一大笔钱作为现金奖励, 整个董家渡的拆迁工作竟然还挺顺利。
四月底的时候同意拆迁的户主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五,算是超额完成拟定的计划, 起了个好头。
宋澜和石清家都属于第一批一百名以内最早签约的。宋澜想着自己将来要照顾大非哥,没拿两套小户型, 最后两套并一套拿了套三房二厅。石清家就不一样了,石清妈会搞事, 也不管儿子就在动迁组工作,直接管动迁组要了两套房子。她理由也充足,说儿子将来要结婚, 要和自己分家,所以两套打底。动迁组根据政策, 最后给了他们一套二室一厅一套二室二厅。
石清妈还想闹呢,动迁组的老大们和她说晚拿的房型和楼层差,她憋了口气在那, 整天对着宋澜和石清一副后妈脸。
后来现金打到卡上一看,比原先说好的四十万又多了十五万, 石清妈这才咽下那口气。
五一一过, 挑了个还算空闲的日子宋澜去了次安庆。
宋亦非照例由狱警押着到探视室和宋澜碰面, 不过这次还好, 狱警把人一送到就走开了。
宋亦非开口没问钱的事也没问房子,见宋澜没什么精神,关心了一句:“怎么了?瘦了一大圈,是病了吗?”
生病倒是没有, 忙坏了却是真的。自从加入了路响的公司搞董家渡这一带的拆迁工作宋澜就没再像以前那样闲散了,整天的行程被排得满满当当,有时事多起来连吃饭的时间也没。再加上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心里总有心事,晚上睡不好,所以人的确比之前瘦了许多。
考虑到不能和自己老爸说自己是因为个男的茶饭不思,宋澜挑了个其他的原因:“没病。我最近找了份工作,工作挺忙的。”
宋亦非听他说完一愣,然后牵了下嘴角,好像想起什么事来问他的话:“那么早找了?是不是实习?你不是才大三吗?学业要紧,赚钱的事不急在一时。家里头应该还有钱吧,也不差你赚的。”
宋澜参加过高考,成绩不错,当初他拿着成绩单给宋亦非看过,不过他没告诉他自己没读大学。因为不想让他在监狱里白操心,所以宋澜每次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家里没钱的事更是一字没向宋亦非提过。
不过这些已经过去了,现在房子拆了,又拿到了一笔奖金,按着宋亦非上次向自己提得,交了该交的罚金没准就能提前假释,宋澜觉得有必要向他爸爸说出一些事实。
“爸,我没读大学。”宋澜说完,低着头没敢看宋亦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没去读大学,没去报道。”
“之前和你说在读书是骗你的,我……根本没去。”
宋澜不想再隐瞒,一口气交代了实情,他没什么底气,只能偷偷看他老子的脸色。
宋亦非这几年脾气顺了许多,但是听了儿子刚才说的仍是一下子火蹿了上来,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儿子是他所有的希望,他当年替人顶罪的原因除了能弄笔钱就是为了给儿子最好的教育资源,以为儿子在外头能出人头地,想不到成了个社会混子!上次来听说自己顶的人还死了,自己的那笔钱眼见着也拿不到了,自己的算盘全落了空,说到底,自己这几年的监狱白蹲了!
见宋亦非抡起了手,猜想巴掌就要下来了,宋澜眼睛干脆一闭,没去挡脸。
宋亦非的手在空中顿住,几秒后缓缓放了下来,握成拳捶在监视室老旧的桌子上。他眼底面上全是沮丧与懊悔,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爸,你不要生气,没读书我也很后悔,但是那个时候是真没办法,阿娘身体不好要看病,姑姑不肯拿钱,我没办法才选择去工作的。”
“爸,我现在的工作蛮好的,大公司,一个月能有一万多,年底项目结束还有奖金,等我拿到那笔奖金了我就继续去念书。”
可能觉得自己这几年也有些对不起儿子,宋亦非没再揪着上大学那件事深究下去,抬眸看了眼宋澜,然后问他,“那上次和你说的四十万也没吗……”
“那钱我准备好了,你放心是拆迁拿的现金,你这里申请了假释了吗?什么时候要钱你给我电话。”
怕宋亦非担心,他继续,“我们的房子我签了拆迁协议,要了一套大的,还拿了现金奖励,总共五十五万。”
宋亦非好像对拆房子的事真的提不起兴趣,宋澜说完,他问他,“上次让你收好的资料你放好了没?”
他不说还好,一说宋澜想起来了,那包资料在小洋楼路响那呢!
不知道怎么和他爸解释,宋澜撒了个谎:“收好了,藏的好好的!”
因为不知道那包资料确切用途,宋澜又问,“爸,那些资料究竟是什么。”
“你放好了!那是保命的。”
“……”
从安庆回到上海,宋澜直接去了小洋楼。
时隔一月再回到这个地方,他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也不怪他,就站在铁门外往里看,单单小洋楼的花园就变了许多。他离开时才是三月底,花园里的那些植物才抽芽,还没完全披绿。而此时,满园的香气,沿墙一丛丛的蔷薇都盛开了,粉色的花朵映在一整片嫩绿的叶墙上,又盛又艳,就和个盛装的美人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那种美能直入心扉,叫人心身愉悦,然而却没入到宋澜的心里。
宋澜心里的别扭劲又上来了,在外头徘徊了一小时,没敢进去。他抬头看了看小洋楼二楼的窗户,除了忐忑打心里还有些害怕。
从四月那次会议后,他统共和路响见着的面才三次。其中两次是在董家渡弄堂里远远一瞥。那时他和师爷去片区巡视拆迁组的工作,听居民提上来的意见,当时路响带着市里的领导来视察,身边围了很多人,还有记者,他就远远看见他在人群中熠熠发光。
还有一次在公司,他和吴迪他们一群人回公司加班,更新所有签约业主的信息,他和他的秘书从外头回来,可能去办公室拿文件,在底楼大家见着面,他对着所有人说了句“还没走啊?大家辛苦了。”然后眼神扫过他时完全没有停留。
如今让他踏进小洋楼问他拿那沓资料,他还真怕他会认为自己是故意找了借口要接近他,毕竟,他们都说清楚彼此之间那种不正常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从此谁都别再找谁的麻烦。现如今让他再提资料的事,还真是有些艰难。
怕见到面后会想的更多,也怕自己控住不住自己好不容易下的决心,担心自己对他的心思死灰复燃,宋澜就靠在小洋楼外的围墙那望天。
安福路上车少,白天过往的车辆都能数得上数来,宋澜拿了支烟点起,边抽边看过往的车辆与行人。
眼神一阵放空,一台车停在了自己跟前。
车驾驶那的窗户徐徐降下,露出来的是一张熟悉又让人无比嫌弃的脸。
那人手肘搭在车窗那,探出半个头对宋澜说:“呦,这不是宋少爷吗?今儿个休息没接客呢?那么有兴致在这附近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