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总想弄死我完本——by苦夏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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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冷冷叱道:“右护法与两位坛主均为进门,乔令主倒是真不客气。”
又转向楚岫:“公子,请。”
楚岫:“……”让白霜开口唤一声公子,端木可真给他面子。不得不说,有人撑腰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楚岫沐浴着乔红和曹沐复杂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来龙去脉自不必多言,乔红早已又嚷嚷了一遍,指责的对象从白药师下蛊害人,到白药师与右护法狼狈为奸,到右护法仗势欺人不分青红皂白绑了他的人。
“说完了?”楚岫冷冷地睃了他一眼,“那接下去就闭嘴。”
说毕手一扬,早已准备好的手下便抬了两具尸首上来,正是当初派出去保护白药师的人。
千峰阁的人愤愤露出愤怒之色,这些守卫虽不属于他们探子同一批,但平日也是颇为熟悉的,就这样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哪怕在早已习惯了生死的魔教,也到底是件难受的事。
“首先,我最初便说了,老白又不是得了失心疯,无缘无故地便要拿几条虫子灭了你,他图什么?”楚岫摇摇头,“再者,乔红,你说你去要说法的时候,他无缘无故便向你发起了攻击?不是我说,老白手头那两下子,实在不够看的,哪怕有毒粉帮助,也讨不了什么好。既然如此,还是老问题,若真是他下蛊未遂,该假装不知打发了你们才对,为何反而不打自招急了眼呢?”
乔红叫道:“因为手下不明不白地躺下了好几个,我心里着急,闯了药庐要搜查,他这才急了。”
“哦,然后他就与我这几个手下一起朝你们动手了,对不对?”楚岫道。
“没错!”乔红道。
“好,那接下来随意出几个人,查看一下这二人的伤口。”楚岫冷声道。
话音一落,青衣便款款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一看,便也冷冷地笑了起来。曹沐便也有些沉不住气,随着玄武、白虎等几人走了上去。
“大约也有人看出端倪了,两人都是身中数刀而亡,从这伤口来看,显然是四面都围了人。”楚岫淡淡道,“楚某不才,但自认带出的几个人轻身功夫都还过得去,若由他们先出手,恐怕不会傻傻地站在一处,任由旁人把他们包了饺子。”
“这死状,分明是猝不及防之下遇到偷袭,他们不顾一切去抢白药师,结果被人困在里头出不来了。药庐那边的痕迹都在,我重新派人去看着了,一会儿有兴趣的可以过去转转,老白大晚上跌跌撞撞逃命磕到碰到的地方都在,乔红领人动了刀子的地方、老白洒出的药粉也全在,都能大致推出当时情形。”
“最重要的是,我的人赶过去时,正遇上乔红乔令主心虚,派人打算把药庐闹得更乱一些,以掩人耳目。”楚岫比了个手势,手下拎起其中一人系在腰间的一个小袋,“还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里头放些黑漆漆的蛊虫,让白药师有嘴也说不清。”
袋子打开,里头是一个半透明的小瓶子,里头赫然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蠕动的黑影。
“这是栽赃!”乔红忍不住叫了起来,“全教上下,唯有无天与白药师懂蛊虫,我从哪里去弄这些?”
“我教地处西南,往南部的深山里走走便是苗部,想要了解透彻蛊虫不易,得到一点害人的东西还难吗?”楚岫反问。
前些日子,青龙一脉几乎被全灭,二十八宿只剩二十一,眼见朱雀这支又出事,白虎与玄武本都是有些心中惴惴,带着点唇亡齿寒之感的。但现在听楚岫有理有据地一说,倒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
这时,朱雀脉中又有人接道:“可这一切,也不过是护法猜测,并无实际证据。”
“证据都在,只不过你们选择眼瞎。”青衣不甘示弱地接了一句,“这么掩耳盗铃,有意思么?要不要去药庐,对着白药师撒药粉留下的痕迹对质?”
“白霜姑娘。”楚岫忽然唤道。
白霜立刻行了一礼:“公子。”
楚岫从袖袋中拿出一份资料:“千峰阁掌情报,这是底下人近日汇集的一些内容,劳姑娘看看,做个见证,可有与今日之事相关之处?”
白霜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准确地找到了楚岫想要表达的内容:“乔令主,您最近两个月内五次遣人去西南,全是同一个方向,前四次均无一人生还,最后一次终于有人回来了。请问,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还有,五次所接触的,全是黑苗的人。据我所知,他们最常用的就是一种黑色的铁线蛊。”楚岫补充道,眼睛锁定了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的乔红,“别急着否认,需要我把详细的时间地点人名全给你翻出来么?”
事实证明,与一个掌握了很多秘密的探子头头为敌,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乔红自以为隐蔽,却早几日便被楚岫的人找到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揪出了五个极秘密派出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昔年妆、张小衡、即墨卿 姑娘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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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登场
苗寨向来不欢迎外人, 居处一般都十分隐秘。山林幽深自不必说,路上还多毒虫毒瘴,不是实在有事, 没人会常往那种地方凑。
乔红不忙着寻花问柳,有事无事老惦记着黑苗做什么?退一万步说, 就算看上了寨子里的某个绝色美人,也该亲身上阵, 而不是让手下偷偷摸摸地一趟趟往那边溜。
白药师在魔教多年, 哪怕性子孤僻些,却也从未真正与人结怨过。他与乔红根本称不上有交集,为何闲得无事给人下蛊?说句难听的,乔红算哪根葱?若非出于私人恩怨,根本不值得旁人对他动手。
哪怕乔红口口声声白药师是不慎暴露后恼羞成怒,先下手为强想要杀他灭口, 但众所周知, 白药师只是个战五渣, 暴起伤人什么的,对他来说实在难度不小, 成功率太低。
最后, 大家都不是瞎子, 自从昆山带着白药师脱困,楚岫现身,乔红话里话外都在把干系往楚岫身上引,到底想要针对谁, 不言而喻。
真正一傻到底的人不可能还站在这里,看着楚岫带上来的人证物证,听着他有理有据的反驳,事实如何,基本一目了然了。
乔红早已完全没了最初追人时的气势汹汹,却还是试图死撑到底:“按右护法的说法,一切都是乔某居心叵测,恶意栽赃于白药师与护法?”
青衣噗嗤笑了出来:“小乔红,你这是承认了?”
妖娆的美人乔红是非常喜欢的,但眼前这太聪明太能干的女人却很难让他产生好感。乔红恨恨瞪了青衣一眼,怨毒地看向楚岫:“且不说这于我并无任何好处,光是这听上去拙劣无比的计策,若真由我设下,岂不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一些?在座都是我教举足轻重的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乔某真弄出这三岁小儿都能轻易拆穿的伎俩,不是惹人笑话么?”
“所以我一开始便说了,你蠢呗。上赶着给人当枪使也罢了,偏偏做事忒不利落,现在你的同伴大约也恨不能跳出来把你骂个狗血淋头呢。”青衣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被他一瞪,当即呛了回去,顺道似笑非笑地看了曹沐一眼,也不怕引战,“曹坛主,你说是吧?”
曹沐一阵气闷:“青衣坛主,你这是何意?”
“哈,曹坛主别这么较真,妾身能有什么意思呀,不过是看这事儿有趣,闲着感叹一句罢了。”青衣巧笑道,“至于听到别人耳朵里又是什么味儿,可只有自己知道了。”
看来这女人是铁了心要帮楚岫说话了。曹沐一阵头大,不欲与她纠缠,干脆装作听不到,一心对准了楚岫和白霜:“楚老弟心细如发,方才指出的疑点,的确让人信服,可乔令主所言也不无道理,这教主不在……”
白老头儿没弄死,楚岫这节骨眼上没闭关,端木鸣鸿倒是不见人影。所有的计划全部落空,只得将眼前糊弄过去,日后再作其他打算了。
“他说的完全没有道理。”楚岫却丝毫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打断了曹沐的话。
曹沐一愣,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汇了一下,楚岫温和的神色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
既然敢亮爪子,就要做好被整个砍下来的准备。
“曹坛主大约没注意,这拙劣的计划被揭穿,是由于发生了一系列在乔红意料之外的事。若按他的本意,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白药师长年居于药庐,不喜人打扰,地方又偏,除了我派了两名护卫不远不近地守着,夜里根本无人往那头跑。而我近几日又与教主一道闭关,固定在每日正午出现一会儿,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来不及立即做出反应。”
“乔红事先安排好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护卫和老白,再将场面弄得一团乱,扔下几具尸体假充被老白弄死的手下,然后多扔下些铁线蛊把人啃得坑坑洼洼,可不就是‘白药师暴起伤人,乔令主奋力逃脱’的现场么?毕竟,大团大团的虫子总是能让人无限高估它们的本事,而老白那会儿,已经死无对证、无法爬起来理论了。”
“若不是万刃阁今日往我那山头送了点酒,手底下的小孩又贪杯了一点,闹得其他人临时去寻解酒药,那么凌晨时分,‘恶战后带伤’的乔令主大约便会嚷嚷得满山头都知道,白药师大肆养蛊,图谋不轨。众所周知,白药师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当坛主那么多年依然有名无实,完全是个光杆司令。那么,他大肆弄出蛊虫目的何在?不管有没有有心人引导,众人的关注点自然一下子移到了与他关系不错的……本护法身上。乔红,我说的对吗?”
最后一句话问得猝不及防,旁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集中到了乔红身上。乔红差点没下意识地点头,好在最后关头生生忍住了,差点扭到了脖子。
青衣看他欲盖弥彰地扭了扭脑袋,一副“你胡言乱语”“一切不过是你推测”的样子,又是毫不留情地冷笑了一声。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千峰阁自然不能不出面。但这会儿本护法应当在闭关,临时打扰行经走脉岔了气还是小事,直接走火入魔都有可能。昆山等人若是硬扛着,死了个坛主毕竟是大事,第二日恐怕便会有‘右护法心虚不敢露面’的传闻了。”
“至于目的嘛,也简单。本护法自认与乔红无私人恩怨,那么,打的便是教里的主意了。往小了说,大约是我管着些大大小小的情报,又掌了教务多年,招了某些人的眼。往大了说——呵,这无天刚死,我教将稳未稳,正是需要众人齐心的时候,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提醒教主,右护法势大压人,图谋不轨……这是想要让我教彻底乱了么?”
这话一出口,众人心里齐齐一个咯噔。有些东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大部分人只敢放在心底算计,楚岫却直接把他摆上了台面。
有人佩服他的大胆,也有人不以为然,昔日左右护法相争不断,这个节骨眼上,楚岫不说讳莫如深,在万刃阁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可要白霜、鬼面如何作想?他们作为端木鸣鸿的心腹,能不如实传达么?
白霜和鬼面怎么想的大家不知道,楚岫倒是冷冷地说完上头的话,再也懒得听乔红污染耳朵的嚷嚷,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盖便掷了出去,趁着对方躲闪之际问白霜:“按照教规,这种别有用心之人如何处置?”
“暗害药师,陷害右护法,试图祸乱全教,哪一条都够涉事之人死上几次了。”白霜立刻回道,“护法若无异议,可否将绑住之人交于刑堂,相信不出几日,便能出来真相了。在这之前,还请朱雀一脉在万刃阁做客几日,暂时不要随意走动,可好?”
开玩笑,教主溜回来时,下命令的原话是:“乔红那家伙大约是活腻了,你们成全成全他,拖下去打死得了。赶紧解决,解决完了让楚岫来密室。”
再拖下去,端木鸣鸿大约该跳脚了。
“有劳白霜姑娘。”楚岫颔首称是,算是一锤定音。
朱雀支顿时混乱起来,鬼面一挥手,万刃阁的人便有序地围了过来。白虎、玄武等看热闹的忙不迭地后退,青衣倒是指挥着手底下的姑娘帮忙堵人,曹沐面色难看,迅速地盘算着到底还要不要帮忙说话。
“这评判不公——”乔红蓦地出手,尖锐的指甲如十把小刀,飞快地挥退了几名欲靠近他的人,厉声道,“世上能有那么多巧合?早不醉晚不醉,偏偏今晚有人醉了。日日闭关,偏偏今晚有事留在千峰阁了。临时下的命令,好巧不巧便绑住了我的人。这里头没猫腻,有人信吗?依我看,教主说不准都被你控制了,万刃阁迫于无奈才答应的附和你!乔某死不足惜,只是大伙儿要看他这般黑白颠倒么?”
他指尖长年戴着铁爪,便似长在手上一般,灵活无比。有人看他反抗凶狠,已拔出了刀子,刀刃与铁爪相触,爆出一连串的火花。乔红眼看形势不对,显然打着逃跑的主意,随打随退,竟还不忘分心来看楚岫和白霜鬼面的动作。
只是这是万刃阁,又早得了端木的命令做足了准备,即使楚岫三人不出手,那还能轻易让人跑了?不过片刻功夫,朱雀一脉自认无事的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一边,敢反抗的全被按倒了地上,空出来的人全向乔红围了过去。
乔红被一刀削去了半边头发,肿着一张猪头脸,披头散发地还在继续着他挑拨离间的大任:“右护法只手遮天,那还叫什么护法,干脆直接称教主不就得了?”
两人一左一右夹击而来,嗖嗖两刀,一刀自上斜下砍向他的脖颈,一刀横着掠来,欲将其腰斩。乔红也真算有两下子,先是脑袋一偏,擦着刀光避过了第一刀,然后腰入水蛇般往回一转,生生将整个人又荡了回来,脚下一点,在雪亮的刀光中嗖地窜出,便头也不回地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楚岫目光一凝,随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按,整个人便高高跃起,如箭一般射了出去,下一瞬便要挨着乔红。
却是有人更快了一步。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一闪,紧接着乔红发出一声变了音的惨叫,擦着楚岫便摔进了大堂。
端木鸣鸿用“你怎么来得这么慢,跟这些苍蝇有什么好墨迹”的眼神看了楚岫一眼,大摇大摆地进了议事厅,顺道踢了一下爬不起来的乔红,施施然道:“既然问心无愧,跑什么呀?”
“教主?”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行礼,“参见教主——”
“不必多礼。”端木随意比了个起身的手势,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我就来看看,谁上蹿下跳地想要离间本座与右护法。”
本想挣扎着起来的乔红一口气走岔,当即趴下了。他被按住的一个心腹试图喊冤:“教主,右护法所说,全是揣测,并无任何凭据……”
“谁说没有凭据?”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气哼哼的声音。
今天这一场实在热闹,众人觉得一年的好戏都在这儿看尽了,纷纷回头,只见白药师像个快要气炸了的球似地蹦了进来。一挽衣袖,露出两条白胖胖的胳膊,叉腰:“拿老头儿说事,今日我还非得好好掰扯掰扯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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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发威
跟着白药师进门的几人手里全没闲着, 拎着抱着各种坛坛罐罐,有人脖子上还挂了个小坛子。青衣身边一个小姑娘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两条碧绿的小虫子刚好探出脑袋, 跟姑娘来了个对眼。
“……”小姑娘默默地僵在了原地。
小虫子大约觉着挺好玩,脑袋上探出一根半透明的小触角, 碰了一下姑娘的鼻子。
青衣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向下软倒的手下, 嫌弃地看白药师:“老白, 你又折腾这些玩意儿了。”
白药师用一种“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的眼神白了青衣一眼,浑不在意地伸手把两条小虫拨了回去,语气怜爱:“多讨喜的小虫子呀,不懂你们一个个的当洪水猛兽做什么。”
洪水猛兽也没有一大堆不知名的虫子可怕好不?青衣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深觉两人的审美永远不可能合拍,默默地跟老头儿拉开了一点距离。
白老头儿直直地往楚岫走, 有他身后那一堆虫子开路, 其他人自觉无比, 一句话都不敢多,唰地退出老远。跟人耍了半天嘴皮子的楚岫看得莫名羡慕, 有时候, 冷淡或诡秘的人设还是很有镇场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