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总想弄死我完本——by苦夏的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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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打住,你这番话我听了不止百八十遍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懂不懂?你倒是赶紧去看看呀!”楚岫急了。
白药师讪讪地闭了嘴,一边不甘地咕哝两句,一边往里头走。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一起?”
楚岫有些紧张兮兮的表情一怔,变得有些讪讪:“我们……吵架了。”
“嘶……”白药师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你们怎么三岁孩子似的,一会儿和好一会儿吵架?”
“这回是他混账!”楚岫不假思索地说。
“得,我本来也跟他没什么交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打算去治一治,既然你都觉得他混账,那我还是省省吧,回去救别人比较着急。”白药师表示难以理解楚岫的脑回路。
“……”楚岫身子一转,拦住了白药师的去路,把他拨了个方向,声音有些赌气,“你还是去看看吧。”
白药师哭笑不得:“怎么遇到那小子,你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你今天废话特别多!”楚岫恨恨道,“神医你还是赶紧去救死扶伤吧。”
顿了顿,别别扭扭地加上一句:“不许告诉他是我找的你。”
这语气……怎么这么怪呢?白药师摸摸脑门,表示有些难以理解。他在楚岫“凶狠”的目光下摸不着头脑地转了几个弯,直到万刃阁的人见到了他迎上来,才忽然反应过来:魔教这群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凶神恶煞,还会吵架吵得……这么委婉?而且气晕了头的时候还不忘帮着找大夫,也是真朋友了,需要……保密?
光棍了大半辈子的白药师被其中的弯弯绕绕闹晕了头,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茫然地跟万刃阁手下说了要找教主后,被殷勤地带到了前头,差点跟急火火赶出来的白霜转了个满怀。
冷面美人白霜这会儿显然有些急,看到白药师时眼睛一亮:“药师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药师一天之内各种被人架着跑,已经麻木了,高速移动到了一间房内,打开门一看,娘喂,端木半靠在床上,呕了一滩血。
端木鸣鸿嘴唇都白了,还是不忘摆着一张冷脸,看到来得有点太快了的白药师一愣,随即眼中有了几分光亮:“右护法让你来的?”
他故作不在意,奈何口气硬邦邦了一点,听在白药师的耳中是十足十的不耐烦。老头儿吓了一跳,心道哎呦,气性真够大的,吐血成这样了还不忘记仇,当即有些为好友抱不平,忿忿道:“不是,在大堂上听人说你用了内力,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不拿身体当事的,不过是仗着现在年轻力壮,到了六七十岁试试……”
白药师在魔教绝对是个异端,一说起保养身体来,大概只有楚岫这样好脾气的才能听得进他叨叨,难怪无天数次暴跳如雷想要砍了他。端木眼底的光瞬间熄灭,糟心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把脸转向了床内侧,以实际行动表明拒绝他废话。
奈何白药师是个出了名的不懂看人脸色,叨叨诊脉两不误,直把端木听得心浮气躁,恨不能举刀结果了对方或结果了自己。白药师只感到手下的脉象越来越虚浮,两眼一瞪:“你还要动真气是不?不想活了?”
端木气得两眼发黑,磨了磨牙,心里不断地重复:这货是楚岫的好友,这货是楚岫的好友……
楚岫在潇潇的细雨中出了一会儿神,慢腾腾地回去时衣服湿了一半,难得地再次感受到了一点寒意。阁内没什么人说话,连吟风也没有欢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到他的模样一惊,跳起来便要去拿换的衣裳。
楚岫摆手制止了他:“不忙,我还要出去一趟。一个个都怎么了,苦着脸干吗呢?”
有人惴惴道:“公子,今儿个的事,没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没听端木说么,跟千峰阁过不去,便是跟他过不去。”楚岫道。
话是这么说,但里头几分真心,旁人真的看不清。于是那人继续不安:“可这话细思起来,总觉得怪不安的。千峰阁本来就树大招风,这会儿有心人又可以把白药师往咱们这边扣,这回又出了个大风头……万一教主觉得位子不稳……”
“那也得掂量掂量动不动得了。”楚岫懒懒接道,“放心吧,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动的。”
这话说得毫不犹豫,底下人本就对楚岫服服帖帖,当即去了心事,神色轻快了起来。
“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有时间不如好好地扒一扒,把那幕后人给揪出来。”楚岫继续道,“一,我们知道乔红几次入了西南苗寨,但没有拿到他窜通黑苗的实际证据,你们再仔细些盯着。二,曹沐那儿跟紧些,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跟我汇报。三,这些日子谁入过魔宫后院,接触过弄月。四……”
他停顿了一下:“算了,暂时先查这些,赶紧去吧。”
众人精神一振,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嘞,非要让这些混账王八蛋见识见识千峰阁的厉害,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了。”
说着,闹嚷嚷地一哄而散,不一会儿,一张张新鲜出炉的陌生面孔便悄无声息地潜了出去。
“公子,你没事吧?”昆山自然不需要做这些细枝末节的工作的,看众人离开后楚岫便是一脸疲惫,有些担心。
“无事。”楚岫1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揉了揉额头,“你去盯着弄月那头,千万别让人有机可乘。”
“我明白,一直让人守着呢,除了白药师,不会让任何人近身的。”昆山道,犹豫了一下,问道,“关于九溪的事……”
“我来想办法。”楚岫深深地蹙着眉,消瘦的肩有些不堪重负一般,微微瑟缩了起来,“还有最后一件,你去查查当年弄月的事,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另有隐情。以及少衍和……的关系。”
“公子是说……”昆山一惊。
楚岫眉心一片倦意,点了点头:“去吧。”
昆山想要说些什么,看着明显想要静一静的公子又不敢开口,最终敛声静气地退了下去。
楚岫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一个人再次出了门,绕到了潜清山后头。这里背阴,草木都长得憋憋屈屈的,一副一样不良的样子,矗立在期间的一个个鼓鼓的坟包则更增添了几分阴森。
这里便是能寻回尸体的魔教中人葬身处。当然,前提是有人愿意帮他们收尸。像无天那样的,生前不可一世,死后却根本无人愿意理会。
冷雨潇潇,秋风带起阵阵寒意,楚岫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熟门熟路地拐了几个弯,穿过一排扭曲的树,到了一处相对开阔处。
坟上的绿草泛起了黄意,前头默默地站了一个人。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竺明旭不知到了多久,浑身上下是湿透了,冷雨顺着他的脸流下来,让人一时有些分不清是雨是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江浸月 姑娘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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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豪赌
楚岫出来时心口闷闷地憋着一团气, 便跟自己较劲一般地使上了轻功,一路鬼影般地飘着,那叫一个片叶不惊。竺明旭显然对他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 却也只是抹了一把脸,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铅灰色的天空下, 漫天飘着细如牛毛般的雨丝,身周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坟包, 有的被打理得挺干净, 大部分却杂芜不堪,偶尔还有怪鸟的一声啼鸣。这样萧索的情景,似乎的确不怎么适合对话。
楚岫便也沉默地点头致意,将来路上顺的一朵初开的雏菊放到了少衍墓前,空荡荡的墓前顿时多了一抹鲜亮的色彩。
“难得右护法有心,还常来看看少衍。”竺明旭不知为何, 到底又开了口, 声音有些嘶哑, 似在感叹一般,“人如飘萍, 身不由己, 在我教更是人人自顾不暇, 战战兢兢,还能如护法般讲点情义的人,倒是不多了。”
“竺坛主不知比我早了多久到这儿,这番话, 似乎用在坛主自己身上比较合适。”楚岫没有接受他的恭维,淡淡道。
竺明旭无奈地笑了一下:“坛主不能常进山,我又是个常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四处跑的,不知多久才来一趟魔宫,到故人前头伫立片刻。护法常在山中,始终不忘打理,没使这墓地荒芜一片,足见情深义重。竺某这话,着实真心真意。”
楚岫不为所动,反问道:“以前似乎从未听说过竺坛主与少衍有何交集,没想到二位不但认识,看样子还关系不错?”
竺明旭抬头瞧了他片刻,忽然似乎浑身的凝重都卸了,只无奈地摇头。楚岫皱起眉,等着他给出解释。
“旁人都说,左右护法的心思最难猜,一个任何时候都没表情,一个任何时候都在笑。左护法——唔,现在是教主了——的心思我的确不大看得透,可楚岫你,一般还真是不遮遮掩掩的。”竺明旭不端着喊右护法了,老友一般地亲昵道,“只不过你习惯了喜怒只变一点点颜色,那帮大老粗看不出来罢了。你这是……在怀疑我了?”
“你的反应太大了,而我……从不曾听过少衍与你有过瓜葛。”楚岫也的确懒得遮掩,不客气地指出,“况且,你对着端木说的话,骗骗跟少衍不熟的人也就罢了,我这儿可糊弄不过去。少衍虽然人不错,性子和软,却低调得很,与他相熟的人……着实不多。”
竺明旭不笑了,他似乎出了一会儿神,仿佛在回忆什么,半晌道,“……我与少衍,其实倒的确并无深交。只不过相识有些特殊,当日我没完成无天交代的一件事,受了整整六十四鞭,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筋骨都断了,几乎下一瞬便要断气……没人觉得我还能活下去,行刑完毕便随意地将我扔到了外头,当时下着大雨,血水将整片地都染红了。我又是不甘,又是恐惧,又是怨恨——眼看我失势,竟连跟着我进山的人都不愿再顺手将我带走……”
“然后便是少衍出现了,撑一把伞挡在我身上,又不顾我浑身又是血又是泥的,将我架到了住处……找白药师取了药,这才有了顺利活到今日的我……”竺明旭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无天在时,人人自危,那时候的一点恩情,足以让人永难忘怀了……只是他毕竟是你手下人,我们在外头的,跟左右护法不宜牵扯过深,我怕走近了连累他。谁知要不了多久,竟是永别了。”
话末一声轻叹,莫名带了无边的怅惘。
救命之恩,这倒也算说得过去。楚岫借着“魔教大总管”的便利,的确没少干让属下把受刑的人送回住处的事,反正都伤重到无法自由行动的人,就算痊愈了在教内也基本无法翻身,不怕无天猜疑他有二心,权当做一点善事。像竺明旭这般后来还能爬上来的,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
一来二去,千峰阁的人的确有随手捡人的习惯。
楚岫迅速地在头脑中将这番话掰开了揉碎了咂摸一遍,并没发现什么明显漏洞,便短促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接受了这一说法。
他态度缓和下来,两人间的气氛便又松快了一些。竺明旭是个讲究的人,颇多习惯和楚岫相似,两人算是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比泛泛之交稍微强点。
两人随口聊了些有的没的,竺明旭不经意般地提了一句:“现在教内人多口杂的,很多事明显冲着你来,你还得小心着些。”
楚岫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关心。然而对方踌躇一番,又接了一句:“其实……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岫着实烦了这些爱绕着弯子说话的人,当即再也不掩饰地淡下了神色:“交浅言深,君子所忌。竺坛主既然还没想好说不说,恐怕还是别挂在嘴边的合适。”
竺明旭一愣,细细地看了楚岫两眼:“今日是谁惹了你么?这般气性大?”
“恕我直言,你今日话也有些多,并且不怎么识趣。”楚岫道。
“哈,平日里我的确明哲保身居多,该不多话,绝不多话。”竺明旭自嘲,“不过我知道少衍在时,与你关系最好,是真把你当亲人来照顾的……”
“亲人”二字出口,楚岫的心底微微颤了颤。某种酸软的情绪蔓延开来,混着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更是复杂难辨。
“……当年的救命之恩一直无以回报,是以我方才在少衍的墓前,一直寻思要不要多嘴提醒你几句,好歹也算尽一点心。”竺明旭的目光真挚,直直地望进楚岫眼中,“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左右护法对立已久,可端木鸣鸿一成为教主,便对你亲厚异常,同出同进,据说前几日还与你共同闭关来着?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示对你的信任绝无可动摇……”
他摇摇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恐怕非福。”
楚岫有些好笑:“你倒是说说,他委屈自己跟我同出同进有什么好处?”
竺明旭面容严肃:“在讯息的灵通上,你远远超过他。你说,他是为了表示亲厚呢,还是防着你不知何时便插他一刀呢?别忘了,当初他可是毫不手软地拔了你大半心腹的人,连少衍……都是丧命在他刀下的。”
少衍少衍少衍,一天内不断地有人让楚岫回忆起这事儿,简直邪了门了。
“再者,你还掌着那护山大阵,这会儿也真说不准的你倚仗他多些,还是他倚仗你多些。这会儿他要专心对付我们这些不安分的坛主,可全都收拾干净了……你不怕……狡兔死走狗烹么?这魔教,真讲情分的人是有,却实在……也并不多的。”竺明旭的声音压得很低,却直往耳中钻,“更何况九溪的事,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得,端木那头有人说右护法居心叵测,楚岫这头又有人说教主不怀好意。真是不消停。
“有劳操心。”楚岫语气不咸不淡,长袖一甩,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濛濛的细雨中。
云压得很低,大块大块铅灰色的云团聚积在一起,似乎马上要酝酿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实在不像深秋该有的天气。楚岫回到千峰阁,遇上了面有难色的昆山:“公子,因为几日前的混乱,青木堡的小公子提前动身了。”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各处漫不经心地搅了一搅,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一时间凑了上来。山雨欲来,风满楼。不止楚岫,昆山也嗅到了满满的阴谋味。
他有些愁眉苦脸:“可是,不论是谁闹这么一出,目的又是什么呢?离间公子与教主还说某些人有利可图,把青木堡也扯进来……这,这是想要来个正邪大对决?”
楚岫常年处理各种情报,真遇上大事时,每次都不头痛敌人多么强大,而是头痛敌人隐藏太好。毕竟,蛇鼠一窝的魔教,每个人都有些不干不净的地方,龌龊太多,那些想搞大事的人反而容易隐藏。
楚岫眼下可见地多了深深的青影,他微微阖目,在脑海中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昆山正自忧心不已,忽见公子再次睁眼时,已带了某种决然,莫名地心下一惊。
“昆山。”楚岫唤道。
“是。”昆山下意识地脊背一挺,大声回应。
楚岫大步走到案前,随手拿起一支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又齐齐整整地叠了起来:“我有件事要你去做,务必办到,明白吗?”
昆山第一反应是死士一类的活计,当即视死如归状:“公子放心,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楚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好,你马上悄悄出去,将老白和弄月全都从密道转移,连同千峰阁剩下所有人,一个不剩。下午出去各处查事的,你让他们全都直接到九溪汇合。”
昆山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接到的竟然只是个“转移人口”的活儿,随即又为楚岫的意思激动了起来:“公子,我们……终于不用在遮遮掩掩了?”
楚岫短促地点了一下头,神色依然一片沉静,把手中写了字又叠好的条子给他:“到了九溪,联络上所有人后,再打开它。”
昆山又是一愣,觉得有些不大对,待到木愣愣地接过纸条,忽然反应过来:公子决定转移的话,肯定和他们一起啊,那……还用什么字条?不是亲自下命令便是了么?